第70章 喜行于色
洛行在他面前一直是比較克制和內(nèi)斂的,從來不肯把自己的內(nèi)心真正掩藏的恐懼和害怕暴露出來,努力把最好的一面給他看。
現(xiàn)在這么聲嘶力竭的朝他詰問,已經(jīng)是踏足崩潰邊緣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霍行舟一直在道歉,也不管他是否聽得見,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道歉。
哪怕不是他問,他自己也已經(jīng)快要內(nèi)疚致死了,為什么把他交給別人照顧,讓他遭受這樣的恐懼,恨不得給自己一拳,也好過心疼。
“是我錯了,我來晚了……”
他剛才那句詰問說完就已經(jīng)消停了,沒有一直撒潑鬧騰,安安靜靜的喘息著。
霍行舟再也忍不住,月光照映出洛行慘白的臉色,針扎似的戳在他的心上,他懷疑自己再等一會,也會隨著他一道崩潰了。
初時的恐懼、找到的憤怒、碰觸的恐懼交織在一起,如潮水一般差點將他滅頂。
他雙臂發(fā)顫,腳底也發(fā)軟,連偏瘦的洛行抱起來都像重若千斤,一步一步蹣跚的往宿舍走。
洛行就像是個從山崖石縫兒里長出來的一株小草,飽經(jīng)風霜又久經(jīng)摧折,拼盡了千辛萬苦長成現(xiàn)在的模樣。
“其實喜歡一個人是最沒有辦法的事情,盡管自己再喜歡他,愿意為他放棄一切,也無法真正得到對等的回報,但是有的時候,他只要看自己一眼,就很滿足了。”
“其實我比很多人都幸運啦,我有你,還有霍爸爸霍媽媽。”
“我喜歡他,除了死,我不會離開他。”
這人啊,明明有那么多的痛苦記憶,在黑暗的小房子里一次又一次的舔舐傷口,在孤獨和害怕中強迫自己成長。
他哪怕聽過很多次,卻還是會在想到的時候,被戾氣充滿胸腔。
他這段時間已經(jīng)稍稍想起了小時候和葉俏俏去找薛箋那次,他趴在不算高的墻頭上,從滿是銹跡的窗口里,遞了一顆糖。
那小孩眼睛很黑,像兩丸黑玉怯怯的瞧著他,渴望又克制的眼神忽然就跳上心頭。
霍行舟心想,如果能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他不會只給一顆糖,他會朝他伸出一只手,然后告訴他:“小乖,跟我走。”
陸清和趕過來,見他踉踉蹌蹌的樣子,擔憂的說:“我?guī)湍恪!?br/>
“不必。”霍行舟啞著嗓音,頭也沒偏的問:“他人呢?”
“他一直沒有回宿舍,但是我問了門衛(wèi),沒有他出去的假條,如果不是翻墻,那他一定就還在學校里。”
頓了頓,陸清和環(huán)視了一下校園,推測道:“他這么恨你和洛行,千方百計的趁著你丟手機的機會,把洛行引出來,就是想看著你們痛苦的樣子,他一定就在附近。”
“好,我馬上回來。”
說完,霍行舟頭也不回的往寢室走了,陸清和無聲的點了下頭,轉身去了相反方向。
——
馮佳已經(jīng)知道找到洛行了,先一步回了宿舍,和李樂凡葉俏俏兩人站在寢室樓下等著。
一見他抱著洛行由遠及近的走來,下意識的跑了過去,卻又不敢說話,張了張口又把話咽了回去。
“辛苦了。”霍行舟說。
馮佳一聽他這么說,更是不知道說什么了,眼里酸嗆極了,反手一抹一股濕痕,他咬牙狠狠的罵了句意味不明的操。
李樂凡抿著唇?jīng)]說話,葉俏俏看了他們兩個一眼,長長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最終也什么都沒說出來,靜靜地接過自己的手機。
“回去吧。”霍行舟說著,自己也抱著洛行一步步往宿舍樓里走了。
“你的手……要不要去醫(yī)院?”葉俏俏揚聲問。
他和洛行的臉色都不好,尤其他的衣服上有著大片大片的血跡,看起來讓人實在不能放心。
霍行舟腳步一停,說了聲:“不礙事。”
他進了宿舍樓,葉俏俏不能跟過去,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立刻扭頭跟李樂凡說:“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點東西來,等會你們讓他包扎一下傷口。”
李樂凡說:“好。”
霍行舟上了樓,馮佳也迅速跟了上去,因為是上床下桌,沒法兒將他放到床上去,索性就將他放在了椅子上。
洛行已經(jīng)稍稍恢復了一些意識,吞咽了兩下喉嚨,抓著霍行舟的袖子,啞著聲音問:“我們在……哪里?”
“宿舍。”霍行舟摸了摸他冰涼的臉,全是黏膩的冷汗,轉身要去衛(wèi)生間打水給他擦臉,被他一把握住手。
霍行舟轉過來蹲下身子,輕聲問:“怎么了?”
“你別走。”洛行用力攥住他的手,眼底的驚慌失措瞬間涌了上來,看的霍行舟心里一疼。
“好,我不走。”霍行舟反握住他的手,仍舊軟著聲音說:“餓不餓?我讓馮佳給你買點吃的過來,好不好?”
洛行搖搖頭:“不餓。”
馮佳內(nèi)疚極了,看著他慘白的臉幾乎窒息,走到衛(wèi)生間狠狠的洗了把臉,霍行舟那么信任他,把洛行交給自己。
他卻把人弄丟了,還弄成了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
“馮佳。”霍行舟揚聲,“打盆溫水來。”
“哦,哦!”馮佳一聽見霍行舟的聲音,只怔了半秒便立刻反應過來,跟著他的指令打了盆微燙的溫水,扯過洛行的毛巾放在盆里,端了出來。
馮佳尷尬局促的不敢看霍行舟的眼睛,干咳了聲說:“那個……我剛才定了點外賣,我去校門口等著吧。”
霍行舟接過來說了聲好,沒看馮佳落荒而逃的背影,伸手去盆里擰毛巾,眉頭瞬間一皺。
“你受傷了!”洛行驚聲開口。
“沒事,不小心劃了一下,問題不大。”霍行舟捧水洗了下傷口,擰干毛巾給他擦臉,洛行一把扯下毛巾,捧著他的手,在展廳里忍了五個小時的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
“你還說問題不大,傷口這么深,還流了這么多的血!”洛行急的眼睛通紅,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落在霍行舟的手背上,燙的他感覺那里幾乎皮焦肉爛。
“真的不礙事,不疼的,別哭。”霍行舟低頭,吻了吻他的眼睛,輕聲說:“真的,我騙過你嗎?”
洛行急的直搖頭,鼻腔又酸又疼,這又不是騙不騙的事情,這么大的傷怎么可能不疼!
“真的不礙事。”霍行舟不想讓他一直擔憂這個,想了想問他:“對了,你怎么會在那個廢棄展廳的?”
洛行聞言,身子劇烈一顫,才剛驅散的恐懼立刻又蔓延了回來,呼吸急促的攥緊了霍行舟的手腕。
“覺得害怕就不說了,沒事沒事。”霍行舟忙不迭的說,又重新擰了毛巾給他擦手,因為一直沒止住的血,帶著一股淺淺的血腥氣。
洛行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閉了閉眼睛說:“我……我收到你的微信。”
“我讓你去的那里?”
“嗯。”洛行咽了咽唾沫,啞著聲音道:“你說有事要跟我說,讓我在第一節(jié)自習課結束的時候過去一趟,我到了的時候,沒有見到人,但是從后面被人打暈了。”
霍行舟一驚,連忙伸手去摸他的后腦,果然腫了一塊。
洛行拉下他的手,搖了搖頭喘著粗氣又說:“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在展廳里了,沒有看見打我的那個人。”
霍行舟嗯了一聲,他沒抱希望在洛行看見是誰干的身上,薛箋做事不會那么沒有頭腦,他既然敢用自己的手機發(fā)消息,怎么會沒有準備。
他不會讓自己陷進這種沒有水平的危險里。
李樂凡擰開門進來,把葉俏俏給的藥拿了進來,正在交代用法,馮佳也跟著進來了,拎了一大包食物。
洛行沒顧上別的,先幫霍行舟包扎好了傷口,才抽出空來和馮佳道謝。
“別、別跟我說這些了……”馮佳已經(jīng)無地自容了,沒想到洛行還跟他道謝,這更讓他羞愧欲死。
霍行舟正給洛行喂粥,聞言斜了他一眼,嗤道:“差不多就得了,再裝就不像了,搞得跟沒來得及拯救地球一樣。”
馮佳脫口而出一句:“操,你他媽才是裝,老子是真的難受。”
李樂凡噗嗤一下笑出來,咳了兩聲打圓場:“好了好了,既然洛行沒事兒就算了,霍行舟又沒怪你,你自責個什么勁兒,虛不虛偽,呸。”
“你們兩個畜生!”馮佳恨恨的咬了一口排骨,頓了頓又忙不迭把雞絲粥往洛行那邊推:“表哥多吃點,不夠我再買。”
洛行沒多想他這個稱呼,靦腆又歉疚的笑了下:“你別內(nèi)疚了,這件事又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己。”
霍行舟冷哼了聲,頭也沒抬的說:“等什么呢,還不跪下謝恩?”
馮佳沉默,覺得霍行舟這個態(tài)度,簡直對不起自己剛剛那點內(nèi)疚,又覺得自己有點可笑,霍行舟從來都是有一說一很講道理的人。
從來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責怪別人。
是他小心眼了。
——
吃完飯,霍行舟催促洛行去刷牙洗臉,馮佳朝他使眼色,小聲說:“陸清和發(fā)消息說,在攀巖墻那兒找到他了。”
霍行舟嗯了聲,“跟他說我待會就到,讓他稍微等一會。”
馮佳說了聲好,又轉身去給陸清和回消息去了,李樂凡小聲問:“什么意思啊?這件事還跟薛箋有關?”
馮佳也不懂,但據(jù)他猜測來看,應該是薛箋把洛行弄成這樣的,攀巖墻那兒是廢棄了很久的,對面有個石膏像展廳,洛行怕黑的話,那里簡直就是地獄。
他沒回答,李樂凡又問:“那我們待會跟不跟霍行舟一起過去啊?制著他點兒,別讓他給薛箋打死了。”
馮佳聞言一抖,側頭去看霍行舟,只見他偏頭微微笑著看衛(wèi)生間里的洛行,眼底含著一汪溫柔至極的神色,幾乎能將世界融化。
他對洛行有多溫柔,就會對薛箋有多狠。
這個樣子去見他的話,真的有可能會把人給打死!
“去!當然要去!”馮佳咬著牙,瞳眸微縮了下:“打死他,也算我一份兒!”
“喂,我跟你說的意思是咱倆去攔著他點兒,你怎么回事啊!”李樂凡被他嚇到了,忙伸手推了他一下。
一個兩個都瘋了,打死人是開玩笑的嗎!-
洛行撐著水池兩邊,深深吸了口氣,悄悄把霍行舟調好的水溫擰到了冷水,抄起冰冷的水洗了把臉,找回一絲清明。
他今天晚上腦子里混混沌沌的,有很多東西都記不起來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只能想起來霍行舟抱著他說了什么。
腦海里嗡嗡的,卻又什么也聽不見,原本還有一些的聽力,好像瞬間被全部剝奪了,他抬手按了按耳朵。
毫無聲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是被打的那一下正好敲到了某根神經(jīng)上,還是因為他在展廳里太過懼怕,造成的一時失聰?
他判斷不出來,只覺得疲憊又煩躁。
胸腔里滿滿的塞著亂七八糟的情緒,他說不出來也理不清頭緒,難受的讓他只想摔東西,尖叫,但是沒辦法,他這樣的話,霍行舟會難受。毣趣閱
馮佳也會內(nèi)疚。
洛行深吸了口氣,拿過毛巾擦擦臉,上頭還有一點霍行舟的血腥氣,讓他的心更煩躁了。
他掛好毛巾,調整好表情的心緒,全部洗漱完了才走向霍行舟,笑了下:“洗好啦。”
霍行舟摸摸他的臉,溫柔的嗯了一聲,不知道聲音大不大,洛行已經(jīng)完全聽不見了,他的世界終于全部歸于沉靜了。
“不早了,去休息吧。”
洛行嗯了聲爬上床,怕自己再說一會話就會讓他發(fā)現(xiàn)異常,索性早點睡,也許明天早上起來,他又能聽見一點聲音了。
霍行舟托著他的腰送他上床,等他蓋了被子躺好,自己踩上欄桿也上了床,坐在床里側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低聲說:“睡吧,我在這兒陪你。”
洛行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也許是太累了,竟然沒有五分鐘他就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臉色依然是那么蒼白,嘴唇也同樣毫無血色甚至翹起一點干皮。
估計睡得不安穩(wěn),漆黑的睫毛時不時地輕顫幾下,像兩片受驚的蝶翼。
霍行舟給他一只手抓著,等他稍稍睡的再沉一些,才輕手輕腳的抽出來,起身下了床。
那副溫柔的眼神瞬間消失,化成冰冷而鋒利的利刃,眼神沉的可怕。
“馮佳,你在這兒陪著洛行,他要是醒了就打電話給我,我出去一趟。”霍行舟又看了沉睡的洛行一眼,將被角掖好。
馮佳沉默了下,看了他兩秒有什么想說似的,卻又沒說,只是點了下頭:“好。”
霍行舟沒再說什么,轉身出去了,李樂凡擔心的追了上去,差點跟不上他的腳步,追的氣喘吁吁。
——
“你放開我!”
薛箋被反握著手,白凈好看的臉貼在凹陷凸起的攀談壁上,無辜的怒吼:“你抓我干什么!”
陸清和表面看著清冷斯文,然而竟能只用一只手就將他制的服服帖帖,薛箋這才記起來,這人其實出生在一個軍人世家。
“陸清和,你不去管你的葉俏俏,你抓我想干嘛!輪得到你管閑事,你放開我,聽見沒有!”薛箋被他按著手,難受的掙扎。
陸清和懶得跟他說話,雖然制住了他,卻沒有傷到他一根汗毛。
這個人要由霍行舟來親自解決。
誰都沒資格。
霍行舟趕來,看見被壓在攀巖壁上的薛箋,兩人視線相對,薛箋沒有看見想象中的冷笑,只有面無表情。
他看著自己,仿佛在看著一團完全不必多花心思的垃圾。
薛箋被他這個眼神刺痛了,哪怕他帶著恨意,帶著憤怒,帶著嘲諷他都覺得爽快極了。
可沒有。
就好像,如果沒有洛行,他甚至連看都不愿意再看自己一眼,憑什么!
憑什么憑什么!
薛箋死死的咬著牙,陸清和松了手,他一下子脫力,慣性撞到了攀巖壁上的凸起,撞得他臉頰一疼。
霍行舟低頭,將洛行給他包扎的厚厚的紗布拆了,一層層的揭開,最后變成了一條長長的破布,沾著血被丟在地上。
他活動了下手指,面無表情的走到薛箋面前,聲線毫無起伏的問:“手機呢。”
薛箋一怔,以為他來質問或者要打自己,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問的竟然是這個,病態(tài)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沒錯,在我這里。”薛箋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剩下半句話還未來得及出口,便被霍行舟一下子抽走手機的動作擋住了。
他拿過手機向上一劃,沒有檢查賬戶余額,沒有看其他個人信息,反而打開了相冊。
霍行舟指尖一動,在屏幕上輕輕劃了下,然后如釋重負的輕笑了下,眼底神色溫柔極了,幾乎只看一眼就能讓人溺斃。
薛箋疑惑抬眼。
屏幕上除了那天燒烤的合影之外,赫然是一張偷拍的洛行的照片,隔著窗戶又遠又模糊,毫無構圖,難看極了。
只是一張照片,竟然這么重要!
他在霍行舟的心里,還不如一張照片!
薛箋心里的憤怒嫉妒幾乎將他滅頂,撲上來就要搶手機,他要將他砸爛!
霍行舟手一抬,“陸清和。”
陸清和尋聲抬頭,見他手一揚將手機扔了過來,精準的接住了,緊接著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罵他不給個準備,摔爛了怎么辦,就聽見一聲慘叫。
薛箋伏在地上,慘叫聲還未消散,霍行舟一腳踩在了他的手指上,狠狠的碾了一圈,聲線冰涼的問:“你這雙手,沾了多少鮮血你還數(shù)得清嗎?”
薛箋痛苦的低低喘息,但扭曲的臉上竟然慢慢浮現(xiàn)一點笑意出來,仿佛越痛他越滿足一般,暢快的哈哈大笑了兩聲。
霍行舟皺著眉,李樂凡要上去拉架,被陸清和抬手擋住:“我勸你別上去。”
“可是!”
陸清和眼皮一掀,看了他一眼:“這是他欠洛行的,也是欠閔謠的,如果不是怕牽連,你就不該攔著他。”
薛箋艱難的抽著氣,斷斷續(xù)續(xù)的笑說:“你打我……打死我。我死在你手里……你就永遠記得我了,就像我要背負著閔謠的死一樣,我要你也……永永遠遠的背負著……我。”
“操!”李樂凡原本還在阻攔,希望霍行舟別因為這個影響自己,畢竟打死打傷,萬一薛箋報警,他都要負責任。
沒想到他竟然能這么不要臉!
他還想死在霍行舟手里,他死了一了百了,卻要霍行舟給他陪葬?
霍行舟松了腳,蹲下身子將他一把扯了起來,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他的臉上,面無表情的像在打一塊爛肉。
靜謐的廢棄樓,只剩一點拳頭砸在臉上的悶響,薛箋再也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霍行舟打自己,并沒有帶著他想要的情緒。
不知道是他的血跡,還是霍行舟手上的,沾在一起,他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
薛箋忍不了他無視自己,艱難的忍著劇痛,故意去刺激霍行舟道:“你知道嗎,洛行在這里叫你名字的時候,聲音凄慘極了,像個困獸一樣小聲嗚咽,我聽著……好心疼。”
“我竟然不知道,他還怕黑呢,不過他好像……聽不見?”薛箋故作無辜的說:“我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跟他說話,可他……一句話也聽不見呢,只顧著叫你來救他,嘖嘖……”
“不過你也要感謝我呀,要不是我替你制造了這樣的機會,你怎么會知道他又怕黑,還這么愛你呢。”
霍行舟抬眸,指尖一松,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他趴著身子顫抖。
薛箋失去支撐,立即脫力摔在了地上,邊喘息邊癲狂的笑著:“他還想找自己的手機來照亮,可惜,被我打爛了,因為他竟然用你的照片做桌面,你說……”
他頓了頓。
“是不是太可恨了?”
霍行舟蹲下身,悲憫的看了他一眼:“薛箋,你知道你哪里最可憐嗎?”
薛箋一怔,笑容僵在了臉上,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哆嗦了下嘴唇不允許他開口:“我可憐,我一點都不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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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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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