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一一九〕心上人
顧溪亭忍不住看著溫鸞的眼睛。
她就在面前,睜大了眼,漂亮的眼睛里漸漸淚光點點,神色酸楚而又歡喜,如突然受了甘霖的花兒,哀婉美麗,卻在聽清楚他說的話的那一瞬間立刻站直了身子,露出夢境般的笑容來。
她明明沒有開口說話,可她的一雙眼睛,分明在說著“是夢么”、“是做夢了吧”、“真的嗎”……
顧溪亭的心一下子緊緊揪了起來。
他想起這幾年來她興致勃勃送到面前的那些禮,想起她明明女紅不好卻還是辛辛苦苦做的鞋襪,想到她偶爾羞澀的眼神,和信里歡歡喜喜的筆調(diào)……
她其實,早就將自己的一切都坦露在了他的眼前,只是他明明知道,卻一直等著等著,前思后想,想要等到時機(jī)成熟的時候,再將面前的這朵嬌花,移栽到自己的手心里。
差一點……
幾次都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要成了別人的妻子。
顧溪亭深呼吸,雙手捧住溫鸞的臉龐。
風(fēng)從身旁吹來,是冰冷冷的刺骨寒意,卻也令他的掌心滾燙如火。
“阿軟。”他放緩了聲音,似乎怕極了會驚擾到這個一貫嬌軟的心上人,“你看看我吧,這世上,也許會有許多人喜歡你,但請你一定一定要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他如同乞求一般,在溫鸞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的瞬間,將人壓在了門扇上。
燈火透過琉璃花瓣,照著床榻周圍,余光落到門扇處,僅僅只剩昏黃。即便如此,溫鸞的臉龐在微暗的光下,一雙眼亮瑩瑩的,泛著水澤。
如妖精,自水而出,眨著泛著波光的雙眸,迷惑人心。
顧溪亭的腦海一時間,弦斷。
他猛地低下頭,吻住她的唇瓣,動作青澀,只是吻著,便像是已經(jīng)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溫鸞傻了。
在聽清楚他說的話的瞬間,溫鸞滿心歡喜。
偷偷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這種感覺,仿若喝完一盞苦澀湯藥后,猛然放入嘴間的一顆糖果。
甘甜的味道,頃刻就在唇齒間分散開,狂奔,雀躍,讓人一瞬就甜到了心里。
而這一瞬過后,落在唇上的吻,就又顯得是那么的莽撞和甜蜜。
如果換做別的什么人,有膽子敢突然親她,溫鸞保證已經(jīng)拿鞭子抽了過去。抽不死也要抽得滿臉開花才能解氣。可這個人……是顧溪亭。
溫鸞不敢動了。
甚至,在他終于摸索到竅門,去舔吻她的唇齒的時候,她驚得快要站不住。
孟……孟浪!
相比溫鸞的驚訝和羞澀,顧溪亭已不能自拔地沉溺其。
他沒有侍妾,沒有通房,也從不在外沾染女色。可不代表,他沒有做過夢。
他曾在夢里親吻過懷里這具纖柔的身子,也親吻過她粉嫩柔軟的唇瓣,勾纏過她膽怯的唇舌。
鼻尖屬于女兒家才有的芬芳,在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這一次不是夢。
唇齒的交融,柔嫩的肌膚,都叫人血脈噴張。他恨不能化身為獸,將面前的女孩拆骨入腹,從此不分彼此。
一直等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聽到瑞香松香與人回話,顧溪亭這才慢慢地放開了溫鸞。
溫鸞的眼眸蘊著水汽,如同被雨水沖刷過的黑曜石,帶著令人炫目的潤澤。她被吻過的唇瓣,微微紅腫,仿佛上了一層最為水潤的唇脂,如花般嬌艷。
顧溪亭沒忍住,低頭啄了一口。
“我的阿軟,是這世上最好看的小娘子。”
溫鸞唰得紅了臉,“哎呀”一聲,捂住臉頰不肯看他。
她從來沒想過會……會突然來這么一下。
可是……
溫鸞猶豫了下,咬著唇,慢慢分開捂著臉的手,小心翼翼看著顧溪亭:“我真的……是最好看的小娘子嗎?”
“重點是這個么?”顧溪亭低低地笑了,目光熾熱仿若盛夏。
她、她當(dāng)然知道重點不是這個!
她就是不好意思問了!
溫鸞心里一團(tuán)掙扎,放下手,靠著門扇,咬唇看他。
看一眼,再看一眼。
“表哥是……說真的?”
“傻丫頭。”顧溪亭忍不住笑,捧著她的臉,欺身又落下一個吻,“我歡喜你,歡喜到想把你拴在身邊,我去哪就帶著你去哪。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找來,只要你開開心心的,看著我,陪著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溫鸞瞪大了眼睛。
面對甜言蜜語和唇上的溫度,她始終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是如若夢境。
這種感覺,就像是失而復(fù)得的珍寶,重新被人送到了面前,她甚至不用再踮起腳尖,伸手努力去夠,就可以輕輕松松地拿在手心里,捧回到面前。
溫鸞的眼淚,忍不住就要落下來。
“傻丫頭,哭什么。再哭,我又想親你了。”顧溪亭的聲音透著比以往更深情的溫柔。
溫鸞嚇得忙止住了眼淚,貼在門扇上抿嘴。
雖然這種感覺她不討厭,甚至于有些喜歡,可是……可是他除了捧臉外,他還……他還伸手抹她的腰!
她……她腿都軟了……
看到溫鸞這個反應(yīng),顧溪亭哭笑不得。
他無奈地把額頭抵在了她的額頭上,對上她怯怯的眼睛,溫聲道:“你討厭嗎?”他說著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問,“討厭我這么對你嗎?”
“不……不討厭。”溫鸞喃喃地道。
顧溪亭嘴角彎了彎,額頭的吻落到了眼皮、鼻尖和臉頰上:“這樣呢?”
“不討厭……”
“那這樣呢……”
他的詢問,最后隱沒于再次落在唇瓣上的親吻。
溫鸞身子一顫,緩緩放下眼簾,溫順地在唇齒碰觸時,給了低低的回應(yīng):“是……喜歡的呢。”
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親吻,她簡直要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做夢。這個夢也許是老天爺看她兩輩子受的苦,所以大發(fā)慈悲地給與恩賜。
可現(xiàn)在。
是真的。
她壓在心底喜歡的人,原以為身份配不上的人,卻原來也早就將她放在了心上。
珍而重之。
這種感覺……令人歡喜。
離得那么近,溫鸞再輕的聲音,顧溪亭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在得到回應(yīng)的一瞬,他的心如同綻開的花,一時間被甜蜜裝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所有的力氣只余下緊緊地將人抱在懷,用著仿佛是要將人鑲嵌進(jìn)身體里的力氣,緊緊抱著。
這天之后,船繼續(xù)行程。
孫七爺只跟了一段路,到了下一個碼頭,垂著頭被孫老太爺趕下了船。
他走時,溫鸞正在甲板上,瞧見下船的孫七爺還回頭看,她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孫七爺那樣的人,興許還是找個性子堅韌,手段果敢的妻子才好。
左右那個人,絕不會是她就是了。
后面的行程,與當(dāng)年水路去永安一樣,按部就班地走著。
唯一不同的,是在人后她多了個親昵的心上人。
想著昨日背著人說話時咬耳朵的親昵,和吹拂在耳尖暖暖的呼吸,溫鸞的臉就紅了起來。
幸好她現(xiàn)下是坐在回城的馬車?yán)铮松磉叺膸讉€丫鬟,沒人瞧得見她臉上的紅云。
瑞香猶豫了一會兒,見外頭的路越發(fā)眼熟了,這才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道:“娘,咱們這是要先去顧府么?”
“啊,是去顧府么?”溫鸞揉了揉臉,掀開車簾往外看,回來卻又忍不住紅了臉,“那就先去拜訪下老夫人。也有幾年沒見過她老人家了。”
瑞香心里著急:“娘,這一回來就去拜見李老夫人,會不會太……太快了些?”
船上這一路,旁人興許不知,溫鸞身邊幾個丫鬟卻是知道自家娘子和顧家三郎之間有了點什么動靜的。
娘這才回永安,就先去顧府,總覺得……總覺得快了些。
木香卻道:“其實先去顧府也沒什么,顧大人不也和咱們一道回去么。孫老太爺如今在永安沒有落腳的地方,大人要將老太爺暫時安頓在府上,咱們娘這時候跟著去一趟,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
“怎么能這么說!”瑞香覺得這事實在是太要緊了,“孫老太爺是孫老太爺,可咱們娘又不是三年前的小娘子了,怎么能……怎么能……”
瑞香急得說不出話來。
松香忙按住人:“娘當(dāng)真打算先去拜訪李老夫人嗎?”
“去吧。”溫鸞點頭,“只是先去拜訪下老夫人,完了咱們就回通平巷。四叔他們也不知到永安了沒。”
見溫鸞已經(jīng)決定,瑞香也不好再說什么。
等馬車到了顧府門前,扶著自家娘下車的時候,瑞香還沒忘記狠狠瞪一眼來接人的長明長樂。
瞪不了他們主子爺,就瞪他們!
被莫名其妙瞪了好幾眼的長明長樂面面相覷。還是一起候在門口的青螢咳嗽兩聲,開口道:“娘,老夫人得知你也一塊兒回來,一直盼著呢。”
溫鸞笑盈盈:“老夫人念著娘,娘心里也記掛著老夫人。”
溫鸞這么說,倒不是為了客氣,而是真的打從心里記掛著李老夫人。
那邊的李老夫人也是如此,哪怕再不愿孫子娶溫鸞,可又怎么會舍得把一個自己養(yǎng)了幾年的小丫頭丟在一邊不聞不問。
兩廂一見面,瞧著三年不見的人兒,一老一少都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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