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涸澤之精
小心眼兒三個字讓易賢如同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八年過去了, 你了解薄行澤嗎?他小心眼愛吃醋,控制欲那么強甚至不讓你與別人來往。他不是真的愛你只是想霸占你而已!”
他伸手抓住祝川的肩膀,聲音急切地說:“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他……”
“拿開你的手。”
一道冰冷嗓音傳來打斷了話, 易賢剩半句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直到那道視線落在他的手上,故意掐緊了祝川的肩膀疼得他蹙眉倒抽了口冷氣。
薄行澤走上前握住易賢的手腕向后猛地一折,然后甩開, “我讓你拿開, 你聾了。”
易賢吃痛下意識松開手后退了一步。
祝川蹙眉活動了下肩膀,看薄行澤的臉色難看極了以為他不舒服,脫口便問, “你怎么來了?”
薄行澤沒回答,直接抬頭看向易賢,“我心眼兒小愛吃醋控制欲強。所以,以后請你離我先生遠一點。”
易賢揉著手腕壓抑怒氣,“你有什么資格讓我離他遠一點!你跟他結(jié)婚就是要讓他身邊沒有一個朋友嗎?你這是愛他嗎!”
薄行澤道:“跟你有關(guān)嗎?”
易賢一口氣噎在胸口喘不上來, 喉結(jié)動了動盡力讓自己的氣勢在與他的爭鋒之中不落下風,“他也有自我選擇的權(quán)利吧!你憑什么代替他做決定, 你問過他的意思嗎?”
薄行澤握起祝川的手揚起來, “這就是他的決定。”
易賢一愣,這枚指環(huán)他不是沒見過,素凈老舊還以為又是哪個拍賣會弄回來的老古董。
那天揍他的時候還小心摘掉, 居然他們的結(jié)婚戒指?
“明白了就滾。”
易賢緊繃著臉,忿忿咬住牙最后看了祝川一眼,“好,好。”連說了兩個好,扭頭轉(zhuǎn)身走了。
薄行澤隨即松開手, 祝川直覺他不高興了,忙又伸手扣住他手指,“生氣了?”
“沒有。”
“你說沒有就是有,真生氣了?”祝川輕佻慣了也不管這兒是不是醫(yī)院,伸手勾住他脖子拉向自己,“親一口給你道歉這誠意夠不夠?不夠的話再親一口?”
薄行澤拉下他的手握住,“我是心眼兒小愛吃醋,但并不會限制你交朋友,易賢是例外。”
“我知道,我們家薄總最大了,心眼兒大,那兒也大。”祝川雙手插兜,給他補了個吻,低聲說:“弄得我好痛哦。”
薄行澤心里那點酸味立刻化成了蜜糖,“別再外面胡說。”
“成,那我留著床上說。”祝川勾著眼角笑夠了,回頭看了眼沒看到嚴弦,又問他:“你來醫(yī)院干什么?見朋友?要不要我陪你一塊兒見?”
薄行澤沉默了下,看到易賢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想也沒想就沖動過來了,這下怎么跟他解釋,他是打聽到徐醫(yī)生今天上班來見他的。
“不用,我自己去。”
祝川覺得奇怪,“你恨不得跟全世界說咱倆結(jié)婚了,現(xiàn)在又不讓我見你朋友,這么緊張難道是前女友啊?”
“不是!”薄行澤沖口否認,說完發(fā)現(xiàn)自己反應(yīng)太大引得路人側(cè)頭有些尷尬,低聲說:“我只有你。”
祝川仰頭親了他一下,“逗你呢。那我先走了,楊跡那小子沒人盯著估計又要上房揭瓦,晚上我有點事要去檐上月一趟,你不用等我了。”
薄行澤摸摸他的臉,輕聲說了一個“好”字,仿佛無論他說什么,在他這兒永遠能等到一個無限包容的、毫無底線的“好”。
“走了?”
“嗯。”
祝川上了車,發(fā)現(xiàn)薄行澤依然站在原地,等他從反光鏡里看不到人了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令他心臟一揪。
是不是薄行澤每次都這樣看著自己的背影,直到消失。
上天實在對他太過苛責,明明那么堅韌的人卻偏偏要給他那么多的磨難,但他好像從未在薄行澤口中聽過一句怨言。
八年前他沒有怨過父母家庭,八年后他也從未怨過自己當年的拋棄,只是小心翼翼地將他捧在手心、擁在懷里、
最脆弱的一次也只是埋在他的頸窩里,請他如果有一天不要自己了,不用通過別人的口。
祝川將胸口悶氣疏散,趁著紅燈撥出了一個電話,約人晚上在檐上月相見。
易賢說得對,他這八年的陪伴確實給了祝川不少安慰,那些醉倒不省人事的時候也多虧了他的照顧。
他一向這樣,有恩必報有仇也一樣。
發(fā)布會現(xiàn)場離得不遠,祝川到的時候楊跡正好也剛到,保姆車往那兒一停立刻圍得水泄不通。
他久不在公眾面前露面,盡管今天的行程保密但還是無可避免的外泄,下車的時候墨鏡口罩帽子嚴嚴實實,倒也看不出表情是好還是不好。
祝川雙手插兜優(yōu)哉游哉往里走,不一會楊跡便被經(jīng)紀人助理護送進來,摘了墨鏡口罩就開始罵人,“媽的一群傻逼,老子私生活管他屁事,愛標記誰就標記誰!”
經(jīng)紀人邊給他整理衣服邊賠笑,“好了別氣了,也是因為你有熱度,無人問津才可憐呢。你反過來想一想這也是好事。”
“好什么事,全他媽怪那個……”楊跡罵到一半停了,咬牙切齒地說:“煩死了。”
祝川安靜聽他發(fā)泄了好一會,等他冷靜下來了才說:“罵完了?罵完了就去化妝,一會好好演,記者問你問題的時候能不回答的就不要回答,盡量不要罵人。”
楊跡磨牙,“憋死我算了。”
化妝師是盛槐自己的人,楊跡臭毛病多用不慣劇組的,所以一向是多帶個人。
祝川使眼色讓經(jīng)紀人把其他閑雜人等帶出去,靠在一邊椅子上打開微博看看最近風向,“跟徐言相處的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他還是整天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搞得有多崇拜我似的。”楊跡閉著眼睛,徐言的樣子仿佛又浮現(xiàn)在眼前,指尖煩躁地敲椅背。
“那人家確實是崇拜你呀。”化妝師笑說。
楊跡冷哼,“崇拜我所以要害我,得虧他不是alpha,不然是不是要強x我?”
祝川沖他腳腕踹了一下,“越說越離譜了。”
“跟你學的。”楊跡反手扔回來,化妝師“噗嗤”一笑,附和道:“也是,我們盛槐最大那支交際花言傳身教,也難怪咱們小影帝有樣學樣。”
祝川懶得在這兒看他化妝閑扯淡,準備出去透透氣問薄行澤看完朋友沒有,結(jié)果迎頭看到了廖一成又把手機收了回去。
“祝先生來的這么早啊。”
祝川笑說:“比不上您業(yè)務(wù)繁忙,我這個甩手掌柜也就時間比別人多點兒。”
“您哪兒的話,我可是聽易賢說你產(chǎn)業(yè)遍地人脈又廣,哪兒都說得上話。我在平洲還得靠您多加提攜。”廖一成輕笑回以奉承,卻不顯得刻意。
祝川淡笑不語。
他在平洲確實產(chǎn)業(yè)不少,不過算起來都是小打小鬧,有時候也跟易賢幫過不少人牽線搭橋,今天這個項目就是其中之一。
生意人說話將就點到即止,祝川不說廖一成也不再多做追問,笑著一起往前走。
“我聽說祝先生跟薄總是閃婚,沒想到他那么冷靜的人居然也會做這樣沖動的事哈哈哈,真是感情的事誰也說不好啊。”
祝川疑惑他居然知道自己跟薄行澤是閃婚,“您跟我先生很熟?”
廖一成步履一停,笑了下說:“不算,我對薄總耳聞已久也知道他處事手腕雷厲風行,一直沒什么機會合作。沒想到這次居然靠著您搭線合作上了,夫夫攜手看來以后這平洲都得靠二位了。”
祝川微怔,他沒有跟薄行澤提過啊?
這種項目向來不是紅葉的方向,能源和基因風馬牛不相及,那天簽約他會來自己也很意外。
難道他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廖一成?
“祝先生。”嚴弦聲音插進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祝川沖廖一成微笑了下,廖一成禮貌道:“您先忙,一會發(fā)布會見。”
祝川瞇眼輕笑喊了聲“嚴弦小姐姐”。
嚴弦忍不住綻開一點笑眼,相比較自家那個嚴苛冷漠的總裁而言,祝川簡直隨和寵溺得像是個溫柔情人,三句話就能哄得她牙不見眼。
“跟著薄總辛苦你了,回頭我教育教育他啊,讓他給你漲工資。”
嚴弦也順桿兒爬,“好啊。”
祝川側(cè)頭壓低頭,沖她一眨眼,“不過你別再給他看那些土味視頻了,好好的霸道總裁都學壞了。”
嚴弦忙道歉,祝川臉又一紅,“給他看點兒帶勁的,別一來二去只有那一套,換點兒玩法,沒有資源的話回頭我發(fā)你。”
嚴弦臉一紅,“好、好的。”
“祝老師、嚴小姐,發(fā)布會要開始了,麻煩您兩位準備一下。”
現(xiàn)場記者攝像烏泱泱,楊跡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雖然不樂意但也游刃有余,祝川八面玲瓏倒也應(yīng)付得來。
廖一成縝密細膩,嚴弦不卑不亢倒有一些薄行澤的風范。
一場發(fā)布會進行的還算順利,有祝川鎮(zhèn)著楊跡也安安分分回答了幾個問題沒出什么亂子,就等后續(xù)產(chǎn)品上市的代言合同。
經(jīng)紀人小跑追上楊跡,奇怪問他:“干嘛要繞到城東去?咱們現(xiàn)在在城西豈不是要環(huán)半圈?小祖宗你可別折騰人玩啊。”
楊跡冷哼,“他要吃城東那個什么破丸子,懷個孕了不起啊一天到晚要吃這個吃那個,不給吃就裝可憐。”
經(jīng)紀人忙說:“哎孕期是這樣的,想吃一樣東西就得吃,我老婆也這樣。”
楊跡煩躁:“煩死了早知道就不答應(yīng)了。”
祝川無奈笑了笑,回頭發(fā)現(xiàn)嚴弦正盯著自己,狗狗眉角問他笑什么。
嚴弦笑道:“沒有啊,您跟外面?zhèn)餮圆灰粯樱业谝淮我娭母杏X也不一樣。”
“外面?zhèn)餮愿愕谝淮我娢沂鞘裁礃觾海俊弊4ê谜韵締査?br/>
嚴弦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外頭傳言無非是生冷不忌風流輕佻,我第一次見也是覺得這人怎么能這么……浪,看起來跟個不安于室的交際花似的。薄總找個什么人結(jié)婚不好,非要找這樣的人。”
說完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神色發(fā)現(xiàn)并沒惱怒反而笑了,眉宇舒展如同三月桃花柔軟含春,“覺得你家薄總瞎了眼了?”
嚴弦忙道:“不是不是,您其實很負責,對手底下的人都很好。楊跡出了那么大的事兒您一步步安排,付出了很多我能看得出來。”
祝川含笑不語,和她并肩往停車場走。
“我跟著薄總四年了,在跟您結(jié)婚以前我從來沒見過他笑過,每天恨不得用20個小時來工作。”嚴弦稍微停頓了一會,跟著薄行澤久了不敢說的太多。
祝川歪頭看她,“怎么不說了?”
嚴弦似乎受了鼓勵,輕聲說:“現(xiàn)在的薄總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跟您結(jié)婚那天晚上下班之前伸手給我們看戒指,暗示我們祝他新婚快樂,您說幼不幼稚。”
祝川驚訝,隨即回憶起那天晚上他排了很久的隊買到兩份云吞,結(jié)果自己跟他說了什么來著。
“我跟你談過一次戀愛,不好玩,不想談了。”
祝川斂眸輕笑了下,薄行澤同他結(jié)婚這么久一直是小心謹慎,藏了那么多的殫精竭慮不敢太過放縱,謹小慎微地令他心揪。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失望。”祝川拍拍嚴弦的肩膀,正好到了車邊,“捎你一程?”
嚴弦忙道:“我哪敢讓祝老師給我當司機,回頭薄總不得活撕了我,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祝川笑著和她道別,率先開車出了停車場直奔檐上月而去。
他得快點解決易賢這件事,然后回家抱抱薄行澤,跟他說:“跟你談過一次戀愛,很好玩,還想再談一次。”
或許應(yīng)該跟他提議一下,度個蜜月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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