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沖突
那名小旗聽到成國公府后一愣,隨即緩緩回直身子,將刀收入鞘中后面無表情的開口道:“不管成國公還是魏國公,到這兒都得按規(guī)矩來!看在國公爺?shù)拿孀由?,某就不讓你等退回去了,就在這排著吧!”
鄭老五驕橫慣了,他斜眼看到一車一車的鹽包不斷從另一邊運走,不禁心里著急。他威脅道:“你們指揮使駱大人見了咱家公爺也是畢恭畢敬,咱們國公府乃與國同休的勛貴!在咱們國公府眼中,你不過是個奴仆,趕緊閃開!不然告到駱大人那里,你可吃不消!”
那名小旗笑了笑道:“某是奴仆,你又算什么東西?!再敢聒噪,休怪某不客氣!”說罷將一只手揚起。
遠處有輕微的弓弦響動,隨即破空之聲傳來,眨眼間,兩只利箭斜插在兩隊人面前狹窄的空地上。不遠處高高的倉房頂上兩名弓手側(cè)身持弓而立,俯瞰著場下眾人。
鄭老五臉色巨變。本想著拿國公府和駱養(yǎng)性的名頭逼迫對方,誰知道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這下尷尬了。他眼珠一轉(zhuǎn),反身向后幾步,登上一輛馬車,朝著后面長長的車隊揮手高聲喊道:“后面的都散了吧!倉房里的鹽成國公府全部買下!你等排著沒用!都散去吧!”
后面排隊等候的眾人早就對國公府剛才的行徑異常不滿,聽到鄭老五如此霸道之言,頓時紛紛叫嚷起來。
“咱們一大早來排隊,憑啥你國公府全買下!”
“你國公府上回并未參會!這回就不該前來買鹽!”
“國公府莫非想全部買下,加價讓我等從他哪兒購買不成?”
“這是大明的京城,不是你國公府的京城!”
鄭老五大怒,他朝著人群怒喝道:“有種的站出來,在某面前分說!老子好心告訴你等,你們這群賤貨不信!那好,走著瞧!你等今日一粒鹽也休想買去!”
那名小旗留下兩人看住成國公府的車隊,防止他們再強行插隊后,轉(zhuǎn)身回了倉房。
大半個時辰后,成國公府終于到了最前排。鄭老五走進倉房外的涼棚里,不耐煩的向桌子后面的幾名賬房問道:“倉房還有多少鹽?成國公府全包了!”
一名賬房顯是知曉適才發(fā)生的事情,笑著開口道:“這位貴客,煩請出示上次鹽商大會的與會憑證!”
鄭老五楞了一下,問道:“憑證?什么憑證?”
那名賬房笑道:“貴客上回未參加景春樓之會?那可對不住了!”
鄭老五呵呵一聲:“對不???你是說無有憑證就買不得鹽?”
“然也!”
“啪!”的一聲脆響,怒極了的鄭老五急趨向前,一巴掌狠狠的抽在那名賬房的臉上。那名賬房痛叫一聲,一只手捂臉,一只手戟指鄭老五,眼神中既驚又怕。
鄭老五恨恨的道:“你等這是吃了狗膽不成?一再羞辱國公府!今日這鹽要是敢不賣給咱們,老子今日就砸了你這爛攤子!”
那名小旗聞聲帶著幾個人趕了過來,上下打量鄭老五一番后,笑道:“某真是開了眼了!一個小小的管事竟如此囂張,這大明是盛不下你了吧?來人!綁了!”
一名校尉猛地跨前幾步,一腳踹在鄭老五的小腹上,鄭老五吃痛之下雙手抱腹彎腰。緊接著那名校尉身子探前,一掌斜切在鄭老五耳根之上,鄭老五身子一歪撲倒在地,兩名校尉拿著繩索竄過去,片刻之間便將鄭老五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然后拖著鄭老五去往一邊。
那十余名國公府仆從見狀便要涌身向前,幾聲咔啦的機括聲,隨著幾聲慘叫響起,幾名仆從捂著大腿倒地不起。數(shù)步之外,幾名手持短弩的校尉冷冷的看向其余眾人。
剩余的仆從眼見的今日討不了好去,急忙拖起倒地之人,翻身疾行,將受傷之人抬上馬車,然后帶著車隊從另一側(cè)迅速離開。
這場短暫的沖突過后,后面的車隊變得秩序井然,再無喧嘩聲響起。所有人在支取新鹽時都是陪著笑臉,神情畢恭畢敬。
后面的魏國公、襄城伯等數(shù)家沒有與會的勛貴家管事,看到成國公府人如此下場,直接就帶著車隊反身離去。
不到半個時辰崇禎便接到了這場小沖突的報告,看了幾眼后便放到一邊。
錦衣衛(wèi)自有自己的驕傲。駱養(yǎng)性原先低調(diào)怕事,那是因為沒有得到皇帝的支持,他當然要裝孫子。
一年多過去了,自打皇帝重新定位了錦衣衛(wèi)的重要性,幾次敲打他之后,駱養(yǎng)性數(shù)代耳濡目染下的錦衣衛(wèi)特性便被激發(fā)出來。
雖然他見到重臣和成國公等勛貴依舊恭敬,但這種恭敬已變成了一種表面上的禮節(jié),而非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畏了,能讓他敬畏的現(xiàn)在只有皇帝一家而已。
自從皇帝授意他盯緊幾家勛貴之后,駱養(yǎng)性便清楚,這幾家的輝煌即將成為過去。眼下的風光很快便被雨打風吹去,只是皇帝還未明確具體如何處置罷了。
知道成國公幾家并未參與上次的鹽商大會后,駱養(yǎng)性便給京城所有千戶下令,沒有與會者不得售鹽。要是有人依仗權(quán)勢硬來,直接逮治就成。有了上峰的明令,輪班的校尉們才有了底氣,要不誰也不會去對抗國公府如此的龐然大物。
崇禎對錦衣衛(wèi)現(xiàn)在的信息及時送達還是比較滿意的?;实鄄豢赡芟窈笫赖哪X殘劇里一樣,可以隨時隨地的出宮,搞什么調(diào)戲民女,打抱不平之類的破事,白龍魚服是及其危險的。要是被人摸準了規(guī)律,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那個正德小皇帝就是愛出宮游玩,對大臣的勸諫置若罔聞,最后導致了不慎落水后,發(fā)燒一個多月后駕崩。
不用細想,崇禎就知道這事肯定有古怪。
萬乘之尊的皇帝,乘船居然能落水,這是多么的令人不可思議!當時誰站在皇帝身邊?皇帝是怎么落水的?落水又沒淹死,為何之后發(fā)燒月余竟然一直不好?為何其駕崩之后,給其治病的御醫(yī)都被處死?這難道不是殺人滅口?
這天下名義上是朱家的,實際上是文臣們的。這些文人狠起來,什么事都做得出。
鞏凡物已經(jīng)到達長蘆,崇禎下旨調(diào)派了五百名錦衣衛(wèi)跟隨前往。
按照崇禎的吩咐,除了留足人手開挖鹽田外,其余的鹽戶開始修整鹽場通往外界的道路。
崇禎對大明的路況極度不滿。就拿他去過幾次的皇莊來講吧,從京城到皇莊幾十里路程,只能并行兩輛馬車,并且大部分路面坑洼不平。坐著沒有減震裝置的馬車,顛的人煩悶欲吐,這還是京師附近的官道,大明府縣的道路狀況可想而知。
怪不得穿越大神們回去都修路,習慣了后世寬敞平坦的馬路,現(xiàn)代人確實受不了這種見都沒見過的路況。
崇禎讓內(nèi)閣從工部都水司調(diào)派一名主事和幾名吏員前往長蘆,規(guī)劃和監(jiān)督道路的施工。名義就是修建道路,以便海寇作亂時大軍能及時平滅。工部雖然對內(nèi)閣的命令感到莫名其妙,但只能照章執(zhí)行。
壽光鹽場已由錦衣衛(wèi)經(jīng)歷司的派員接手,派去之人只需募集人手擴大鹽田面積,日常管理按照原先的標準即可。壽光本地赤貧百姓極多,優(yōu)厚的條件下招募人手不成問題。
鞏凡物所要做的就是迅速開辟鹽田,盡快多出鹽,以滿足巨大的市場需求。因為運輸條件的限制,壽光雖然有大量曬鹽,但每次運到京師的食鹽量并不多。北城倉房里的五萬余石鹽已經(jīng)眼看銷售殆盡,現(xiàn)在只能等著裝鹽的船只和馬車從天津衛(wèi)的碼頭運來。
干旱的天氣極度利于曬鹽。只要鹽田開出,在太陽暴曬和高溫的蒸煮下,幾日便可得到大粒的粗鹽,然后經(jīng)過人工碾碎之后便可得到現(xiàn)在叫雪白,其實是微黃的食鹽。
長蘆鹽場只要順利進行,用不了多久,京畿一帶的食鹽便可就近取用。壽光鹽將會主要面向山東、河南、湖廣等地。
等長蘆鹽場規(guī)模擴大后,山陜寧夏等地也會成為傾銷的市場,到時微黃的曬鹽就會變成白花花的銀子流入內(nèi)帑和國庫中。
想到這些,崇禎睡夢中都笑醒過幾次,把周后嚇得不輕,以為皇上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