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世上沒有后悔藥
司承業(yè)知道,跟她是說不通了,就只能順著她的意思說,不能再勸下去。</br> 于奚禾的成長環(huán)境實(shí)在是太特殊了,她跟正常人不一樣,從小就是在那種扭曲畸形的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她被迫沒有朋友沒有同學(xué),得不到親情友情,所以并不覺得缺失有什么大不了的。</br> 反正沒有也這么多年都過過來了,也正因?yàn)槿绱耍谒境袠I(yè)的身上初次嘗到愛情的滋味,就牢牢抓住不放。</br> 這對她來說,是這些年來,唯一可以握緊抓住的了,就好像一個趴在浮木上隨波漂流的人,一無所有,就連浮木都快要腐朽沉下去了,這時候,她爬上了一艘小船,那就拼命的把小船抓緊,恨不得牢牢的綁在自己的身上,因?yàn)橐坏┦ィ涂赡苁菬o底的深淵,再也沒有上岸的一天。</br> 她的偏執(zhí),讓司承業(yè)有些窒息了。</br> ——</br> 司老太太進(jìn)了醫(yī)院。</br> 到底是年歲大了,接二連三的受刺激,身體也實(shí)在是吃不消了,謝絕了其他的探訪,每天除了專職護(hù)士,就是家里的傭人和司從容在看護(hù)著。</br> 司耀工作太忙,偶爾會來,蘇韻懷著身孕,老太太不讓她太折騰,但她時不時還是會過來看看。</br> 這天下午,太陽暖融融的,老太太瞇了會兒,有點(diǎn)半夢半醒,隱約覺得病房的門開了,就掀起眼皮朝門的方向看過去。</br> 陽光有些刺眼,人臉看不太真切,但只憑著身形,她也認(rèn)出個大概。</br> 心頭顫了顫,她喚道,“承業(yè)。”</br> 男人沒說話,站在門口幾秒,才緩步走進(jìn)來,站在病床前,眸色復(fù)雜的看著她。</br> “承業(yè),承業(yè)……你最近都去哪了,你瘦了,吃苦了!”老太太心疼壞了,到底是自己一手撫養(yǎng)大的兒子,即便不是親生的,可付出去的感情不是假的。</br> 看著老人激動莫名,眼角沁淚,司承業(yè)抿了抿唇,“我該叫你什么?”</br> 老太太:“……”</br> “我還能叫你媽嗎?”他又說。</br> “當(dāng)然!”司老太太噙著淚,馬上又補(bǔ)充道,“只要你還愿意!”</br> “可我不是你生的,我跟你一點(diǎn)兒血緣關(guān)系都沒有,我跟這個家,都沒有關(guān)系。”他苦笑兩聲,只覺得這一切實(shí)在是太荒謬了。</br> 即便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那么多天,可還是彷如做了一場噩夢,好像只要夢醒來了,他還是司家的小少爺,是司家最受寵的兒子。</br> 可,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回頭了!</br> “可你是我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你是跟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這么多年了,是不是我親生的,好像也沒那么重要了。”司老太太抹著眼淚,“我都這把歲數(shù)了,承業(yè),你原諒我,原諒媽媽。我是為了整個司家,不得已才這么做的。”</br> “為了整個司家,你就沒有想過我嗎?你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走在外面,別人像看一條流浪狗一樣的看我?以前跟在我后面提鞋都不配的,現(xiàn)在都能踩在我頭上拉屎!”指著自己的頭,他萬般委屈,對眼前的老人,又愛又恨。</br> 對于母親,他的心情是極為復(fù)雜的,幾十年的母子,怎么可能沒有感情,可到底,是她推了那最后一把,才讓他掉進(jìn)如今的萬丈深淵。</br> 他的指責(zé),老太太沒有反駁,只是不停的掉著眼淚,她無言以對。</br> 他說的沒錯,的確是自己推了那最后一把,可她也是沒辦法啊,如果一開始她就及時組織,如果一開始她不要慫恿他去爭去搶,或許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了。</br> 當(dāng)初丈夫曾經(jīng)說過,這司家,一定是交到司耀的手上的,她不服氣,還爭執(zhí)過,現(xiàn)在很是后悔,當(dāng)初如果多聽一點(diǎn),對兒子不是一味的偏心寵溺,或許結(jié)局是不是就不一樣了。</br> 可是世上沒有后悔藥,她現(xiàn)在所承受的,就是該遭的懲罰。</br> 司從容從外面回來看到這一幕,立刻驚得把司承業(yè)推到一邊,“你來干什么!你還嫌把媽害的不夠!”</br> “我害她?”司承業(yè)冷笑,“明明是她害我!還有你,你這個幫兇,現(xiàn)在在這里裝什么好人!當(dāng)初,查dna不是你也慫恿去查的?不是你自作主張拿了我們的dna一起去查?如果不是你,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br> 被他罵的臉陰沉沉的,司從容唇瓣動了兩下,有些不服氣的說,“那我也沒有讓你一定要把司耀攆出司家,是你自己不留后路,怪不得別人。”</br> “哈哈,好啊!風(fēng)險我來擔(dān),現(xiàn)在你們都一個個做好人了。”他仰頭大笑,眼角沁淚,“這就是我的親人,好啊,可真的很好啊!”</br> “承業(yè)……”老太太情緒激動,一旁的儀器表開始不穩(wěn),司從容馬上說,“你快離開這,你看你給媽氣得,你想氣死她嗎?”</br> “……”站在那里動也沒動,看著老太太沖自己伸出手,他咬了咬牙,握緊拳頭。</br> 老太太手一直伸著,似乎想要拉住他,然而他只是站在那里,明明距離并不遠(yuǎn),卻似乎隔了千山萬水。</br> 很快醫(yī)生沖進(jìn)來,他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沒有回頭。</br> ——</br> 司耀收到消息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老太太還在昏迷中。</br> 情緒不穩(wěn)加上受到刺激,身體的情況不大樂觀,大夫說,她歲數(shù)大了,器官也都在衰退,要隨時做好心理準(zhǔn)備。</br> 心理準(zhǔn)備!</br> 他懂這四個字的意義,但是想到老人很可能隨時會撒手而去,還是會有些不是滋味。</br> 隔著重癥監(jiān)護(hù)室的窗戶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不過數(shù)日,就似乎蒼老了許多。</br> 頭發(fā)爬滿了白發(fā),臉上的皺紋層層疊疊,誰能想到之前她還中氣十足的來找茬,還幫著司承業(yè)偷秘籍打掩護(hù),人的生命真的是一件最不可測的事,上一秒還生龍活虎,下一秒可能就岌岌可危了。</br>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忽然感覺掌心里,塞進(jìn)個溫溫軟軟的小手,轉(zhuǎn)過頭,就看到蘇韻仰頭看著他。</br> 微微勾起唇角,沖她笑了下,示意自己沒事。</br> 只是那笑容的疲憊,還是泄露了他此刻并不好。</br> “奶奶會沒事的。”她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快更新</br>第五百九十七章 世上沒有后悔藥免費(fèi)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