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容易心軟
蘇韻回了酒店。</br> 這些日子,褚家實在發(fā)生太多太多的事了,住在褚家,感覺到處都是小時候的蹤跡,到處都還有外公的影子,心里止不住的難受。</br> 曾經她以為自己跟外公之間是有隔閡的,感情并沒有多深厚,可是當外公過世了以后,她才發(fā)現自己是那么的想他。</br> 爸爸媽媽過世的早,跟在外公的身邊長大,對他的怨懟也是因為覺得他太嚴苛,只有長大了以后,才發(fā)覺他是為了她好。</br> 如果沒有這點工夫傍身,恐怕早就受傷不知多少回了。</br> 然而,外公再也回不來了!</br> 她心心念念要給外公報仇,可忙活了一場,最后卻換來了“自然死亡”四個字,根本連報仇的機會都不給她了。</br> “還不睡?”洗了澡出來,司耀就看到她坐在床上發(fā)呆。</br> 雙腿屈起,兩只手環(huán)抱著自己的腿,下巴擱在膝蓋上,兩只眼睛直直的望著前方,可卻一點神采都沒有。</br> 這讓司耀看著很心疼,從認識她起,就沒看到她這樣的失魂落魄過。</br> 即便當初和洛遠航鬧到那樣的地步,即便當時她走投無路的來找他談“交易”,都沒有這樣的彷徨無助過。</br> 用大毛巾擦了擦頭發(fā),挨著床邊坐下來,一手攬過她的肩膀,把她摟到自己的懷中,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其實對你而言,對褚家而言,這個結果,未嘗不是一個好結果。”</br> 他自然也是收到消息了,也感到很是意外。</br> 畢竟大家追查了這么久,關于兇手的指責從未停止,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br> 回頭想想,褚星皓大概只是想利用褚老爺子的死,來掀起一場風浪好奪權罷了,倒也不是他下的毒手。</br> 所以換個角度想,至少不是發(fā)生了兒子謀害親爹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對褚老爺子來說,至少不那么殘忍。</br> 蘇韻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明白是一回事,難過是另外一回事。</br> 人的情緒,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掌控的。</br> “對了,方才我看到你胳膊上有一道淤青,怎么了?”一邊說著,一邊將她的手臂拽過來,想要將衣服袖子往上捋捋。</br> 蘇韻縮了縮手,不讓他抓,但哪里拗得過他,再加上原本就有一點疼,被他這么一拉,便倒抽了一口涼氣,“嘶……”</br> “很疼?!”這下他更緊張了,不由分說的把袖子拉上去,然后就看到了手臂上的青痕。</br> 看上去像是淤青,好在沒有破皮沒有骨折,就好像磕到碰到了,他才稍稍放心一點,即便如此,還是按下酒店的電話,讓人送些撞傷的膏藥上來。</br> 蘇韻也沒有再拒絕,由著他去了。</br> 不一會兒,酒店的人便將藥膏送了上來,司耀拿著藥膏重新坐下,細心的給她抹藥。</br> 蘇韻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淤青,那個傷是在褚家跟陰陽雙殺打斗的時候落下的,這是肯定的了,至于什么時候,那就說不準了。</br> 看著自己的手臂,白皙纖瘦,的確不像很有力氣似的,但她在那一刻,體內所迸發(fā)出來的能量,連她自己都吃驚。</br> 當時情況緊急,其他人可能不一定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的知道,跟黑陰差交手的最初,她是不占多少便宜的,甚至還有那么一點落下風。</br> 她雖從小習武,但只是防身,也是被迫在跟著學,對于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少并不是很清楚。</br> 再加上長這么大,除了跟師兄弟們,就是跟褚晨過招,也不過是點到即止,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厲害,后來上大學那些年就沒怎么練過了。</br> 最近一次動手,還是在法國被綁架的時候,那會兒她也小小驚訝了下,后來想想,推測是在受到極大威脅的時候,身體激發(fā)出來的潛能,可這一次……</br> 又是潛能迸發(fā)了嗎?!</br> “在想什么?”已經抹好了藥,司耀抬頭看到她在發(fā)呆。</br> “我在想,褚晨會怎么處置褚星皓。”幽幽的一聲嘆息。</br> 從血緣上來說,褚星皓是她的親舅舅,是褚晨的親叔叔,可當初外公還活著的時候,就把他逐出了褚家家門,這一次,他又惹出這么大的事端來,真的……不知道該說他什么好。</br> 而且既然外公并不是中毒死的,那這件事就不算是刑事案件,褚星皓也不會被論罪入刑,現在這件事,又回歸了褚家的家務事,他帶著外人闖入褚家,并且妄圖奪權,這些都是褚家的家事了。</br> 現下褚晨把他暫時關了起來,然后呢?</br> “如果是褚晨,他應該會把褚星皓送出國吧。”想了想,他說道。</br> “只是送出國嗎?”</br> “不然呢,殺了他嗎?”司耀笑著搖頭,“他不會的,換成是你,也不會的!”</br>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會!”想起褚星皓那囂張至極的樣子就很可氣,還把臟水往她頭上潑,有沒有想過這樣的莫須有的罪名一旦定論,會讓她和褚晨的整個人生發(fā)生什么樣的改變。</br> 司耀看著她不服氣的樣子笑,“因為,你其實是個容易心軟的人。”</br> 她嘴上強硬,但對自己人,尤其是自己的親人,容易狠不下心,不只是他,褚晨其實也是,這似乎是褚家人的共性。哦,除了那個褚星皓。</br> “那你呢?”轉過身,蘇韻面向他,看著他的眼睛問,“如果換成是你,你會怎么處置他?”</br> 她眨著眼睛很是好奇,純粹是因為方才他那句“如果是褚晨的話”,也就是說,他是站在褚晨的角度和性格去分析考慮,不是站在他自己的。</br> “我?”挑了挑眉,他抬起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臉頰,溫聲道,“你真的想知道?”</br> 蘇韻用力的點了點頭,他的笑意加深,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說,“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讓他永遠留在蘇城,永遠出不了蘇城。就在蘇城的地界上,我會給他留一塊地方,讓他在那里終老。”</br> “……”</br> 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我還以為……”</br> “還以為什么?還以為我會把人大卸八塊,把他悄無聲息的弄死?”半開玩笑的說,他其實也知道外界對他的傳言是怎樣的。</br> 蘇韻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快更新</br>第三百四十五章 容易心軟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