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5.
《夢境山》點映會結(jié)束候傍晚, 喻瑤粉絲都在勤懇準(zhǔn)備宣傳圖頻文案,如臨大敵等待著必然會來臨一大波黑通稿。
沒辦法, 喻瑤越來越搶手,那么多對家都把她成眼中釘,在要日子來添堵簡直太正常不過。
喻瑤畢竟曾經(jīng)被容二少封殺過,管這封殺真假,黑她幾乎成了圈里習(xí)慣操,就算喻瑤性子強, 不好惹,但她又不可能真一個一個去查,能下手搞她, 誰身后沒點靠山背景。
一群早被買通營銷號確實提前準(zhǔn)備好了一堆負(fù)面詞條和閉眼罵嘲諷,就等著間一到,立馬把喻瑤送上熱搜。
然而就在原定間點快到前夕, 一個向來以攻擊喻瑤為賣點百萬粉影視博主,毫無預(yù)兆發(fā)了個跪倒痛哭表情。
喻瑤粉絲精神繃, 以為對方要開大關(guān)頭,這位博主中邪一樣繼續(xù)復(fù)制粘貼了幾十遍給喻瑤正式道歉, 甚至在兵荒馬亂影廳門口,自拍了一段帶著哭腔致歉視頻。
全網(wǎng)被這一波操震驚,幾秒之后,第一個爆料人出:“我可能還在夢游, 急需一臺呼吸機吸吸氧, 誰敢信, 容野就喻瑤奶狗前男友。”
差不多同,又有第二個出來發(fā)聲:“容野喻瑤男友,噢對不, 手誤,喻瑤還沒給他名分,對,你沒看錯,你沒看錯!!容二少居然還他媽個男友預(yù)備役!!”
對家們大罵喻瑤團(tuán)隊瘋魔了,為了電影小命都不要,敢拿容野炒,還好意雇人爆這種假到可笑料,什么前男友男友,連口供都對不齊。
沒人真,所以間點一到,約好黑料黑熱搜一股腦堆上去,全跟在喻瑤名字后頭。
然而僅僅幾分鐘過去,幾張手抖拍出糊圖就跳入公眾視野,佐證著那些爆料,但依然被笑天方夜譚,這個候首個媒體官方號搶到絕佳先機,率先公開了第一批趕制出來場高清圖,就怕有人看不清,還貼心附帶了收音極其清楚直拍視頻。
根本來不及配什么文字,只有滿眼幾十上百加粗感嘆號。
全網(wǎng)凝滯,隨后山崩海嘯全面爆發(fā)。
各大網(wǎng)絡(luò)平臺被容野和喻瑤相關(guān)詞條徹底霸屏屠版,短短一個小后,今天昧著良心發(fā)過喻瑤黑通稿營銷號和有影響個人賬號,有一個算一個,名單列了滿滿兩張圖,被容野一鍋端,直接由集團(tuán)總法務(wù)出面,正式下了律師函。
喻瑤早已經(jīng)離開影院,坐在車?yán)铮叿謾C邊無奈看著身旁某人:“你讓集團(tuán)法務(wù)出面,太興師動眾了,我首頁上在全道歉信和痛哭流涕懺悔視頻。”
容野被她牽過了手,就得寸進(jìn)尺不再放開,指腹盡量收斂摩挲著她:“看,不值得你費精,多看看我。”
哪里興師動眾,還差得太遠(yuǎn),他怎么做彌補不夠,瑤瑤那么久以來因為他受到污蔑和委屈。
喻瑤看著容野神色,知道小瘋子又把責(zé)任全攬到自身上了,無誰做惡事,只要涉及到她,他沒有保護(hù)周全,那么就都他錯。
她不讓容野沉在這個話題里,轉(zhuǎn)而挑著眉逗他:“我對這個沒什么興趣,真正好玩兒——”
她把手機屏給他晃晃:“白玉cp和榮譽cp在商量著超話合并,但還有不少人在吵得不可開交,打死不肯接受你諾諾。”
兩個性情質(zhì)反差實在太大,大到遠(yuǎn)超出了正常理解范圍,才導(dǎo)致這么長間以來,即便容野經(jīng)常在公眾視野出,身形輪廓就明晃晃擺在鏡頭里,極少有人去過,那個西裝革履,冷淡睥睨人,會喻瑤小狗諾諾。
愛諾諾,不愿意相信純白小天使真身竟兇名遠(yuǎn)揚容二少。
拜服容野,一難以消化他居然曾經(jīng)那么乖巧溫順小狗勾。
容野眼瞳深暗,光影堆疊著,專注凝視喻瑤:“你呢,你向著誰,偏心哪個?”
喻瑤聽得不禁牙癢。
還分這么清!還把自跟諾諾擺在對立面上!還在執(zhí)拗覺得,她心愛純真狗勾,與原本他隔著跨越不了萬水千山,她再愛,他覺得只能得到被分割開一半。
喻瑤反手把容野狠狠一攥,懲罰捏緊他指骨:“問我,什么候你能通這個問題答案,就代表你學(xué)會了愛自,到那候,我就可以完全原諒你了。”
這場盛大喧囂花了兩三天才勉強開始沉淀,點又漸漸集中在容野那句“以后她出方就會有我”上,一線吃瓜群眾們紛紛下注買定離手,賭容野只隨便那么一說,不可能做到。
以他忙碌,哪有心天天陪著喻瑤。
偏偏喻瑤進(jìn)入了密集電影宣傳期,每周至少兩三場各個城市路演,基本都在飛機和影院度過,這樣繁瑣緊張行程,只要喻瑤走進(jìn)鏡頭,身邊就跟著她貼身助理。
還過去那個人。
還戴著帽子口罩,一張臉輕易不會露出來給人拍,形象基本無差。
但人只要站在那,往喻瑤左右不超過一米方一守,就如同被活生生抽了真空,再沒有其他人存在縫隙。
其他站姐或代拍,拍人恨不得越近越好,這一對可正好相反,一群人呼啦啦離老遠(yuǎn)追著,容野稍一抬眼,就整齊劃一往墻根底下一蹲,容野轉(zhuǎn)身,嚇得這烏泱泱一堆人頭縮得如同鴕鳥,只自備個縫藏進(jìn)去。
雖然很慫,離得遠(yuǎn),但鏡頭懟老長,拍得清。
喻瑤隨意一伸手,容野就自動擰開保溫杯,里面泡好花果茶,冒一絲絲熱,溫度剛好,她紅唇抿了抿,沾上一層薄薄水跡,那人淡白如玉手就及伸過去,給她抹掉。
喻瑤略微打了一點寒顫,被他穿在身上,存夠體溫外套就隨之罩上去,一只手挽著她長發(fā)撩開,另一只手抓住衣襟,把她裹著往自面前帶,垂眼扣緊。
她在臺上,他就在臺下。
她在被簇?fù)?#59327;中心,他就在最安靜一隅。
容野很少說話,總沉默立在陰影下或燈光外,不多亂場,人影再如何混亂,他巋然站在喻瑤能夠目之所及方。
每次喻瑤一個眼神遞過來,哪怕只輕快眨一下,他會滿足彎眼。
網(wǎng)友以為狗糧吃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不敢象極限了,萬萬沒到又被一段偷拍視頻慘烈暴擊,集體破防到滿首頁嚎哭。
喻瑤最后一場宣傳路演后臺,容野側(cè)邊低眉順眼站了幾個男人,他低頭翻看文件,偶爾動筆勾畫簽字,喻瑤在等著化妝,坐在他身旁大椅子上,桌面擺了個小碗,盛著產(chǎn)小杏,只有指甲大小。
喻瑤很喜歡吃,咬著清脆,津津有味,她準(zhǔn)備身找垃圾桶吐核,男人左手伸過來,放在她唇邊。
他甚至沒有抬過頭,視線凝在滿紙文字?jǐn)?shù)據(jù)以及復(fù)雜化學(xué)符號上,右手仍清瘦有,捏筆如同握刀,但左手已經(jīng)送上去,輕輕接住喻瑤唇間落下小小杏核。
感覺到一小團(tuán)濕熱,他才挑開眼簾,黑瞳里波光粼粼,笑著看她:“甜,再多吃幾個。”
嗷嗷叫旁觀者算什么,喻瑤才心顫最嚴(yán)那個。
她愣愣看了容野兩眼,聽話連吃了小半碗,在他手心攢了一小堆,然后靠過去,暖熱唇吻了吻他手指。
他記得嗎,他諾諾候,曾經(jīng)這樣做過。
感覺到親吻,容野一頓,忽然轉(zhuǎn)頭看她,目光熾烈,喻瑤睫毛抖了抖,正好宋嵐急匆匆來喊她,她喉嚨發(fā)緊身,跑向宋嵐。
宋嵐見狀,復(fù)雜低聲感慨:“全劇組這么多人,但凡認(rèn)識你們倆,到今天沒能真正適應(yīng)容野跟諾諾一個人,倆人差太大了,你到底怎么習(xí)慣?”
說到這里,她不由得興趣濃厚,問喻瑤:“你真能分得清你愛誰嗎?或者說,你本來愛就諾諾,怎么會接受他變成一個完全不同人?就沒失落遺憾過?”
兩個人逐漸走入熱鬧里,沒注意到身后有道身影不遠(yuǎn)不近追上來,在聽到這句問話后,容野腳步明顯一滯,指關(guān)節(jié)無聲泛出一點銳利青白色。
這他問,但從來不敢說出口。
怕聽到答案,怕瑤瑤為了哄他,說違心謊話。
她真沒有過……掙扎選擇,放棄他嗎?
他為容野,一個搶走諾諾身體侵略者,從最初,就能被她接納么。
她否生怨恨過,那么干凈溫柔諾諾,怎么會容野這樣人。
容野停在那里,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喻瑤背影,腳腕像被綁縛著鐵石,不能再向前,但喻瑤停下來了,沒繼續(xù)走,側(cè)過頭看宋嵐。
她聲音褪掉了平常清冷,揉了不自覺軟,翹著唇問:“我為什么要把諾諾和容野看成兩個人?”
宋嵐微怔:“可確實——”
喻瑤眼底光在安靜翻涌:“他從來沒變過,諾諾就容野,容野在那種環(huán)境里長大,不得不陰沉冷厲,但在小候認(rèn)識我那年,他就已經(jīng)偷偷保留了一個真正他自。”
不止宋嵐愣住,身后幾米外,聽到這些話容野,失去了反應(yīng)能,定定看她。
“那才他本性,純摯,干凈,溫柔,要跑到我身邊,對我好,保護(hù)我,把一切他有都給我,得到我在乎和感情,害怕失去,哪怕做只小動物,一條小狗,他覺得幸福。”
“他千辛萬苦長大,一直沒有放棄過這個本心,就算壓得再深,再不能見光,可能一輩子沒有表露機會,但始終都在被他極呵護(hù)著。”
“他那么多棱角和刺,對外面對自,唯獨守住了這個不被污染他,給我留著。”
喻瑤望著虛空中某處,如同看見一個透明諾諾,從小小幼童,隨著掙扎苦痛容野一慢慢長高成年。
她眼睫上有一些熱意,喘了口說:“諾諾他為了我才滋養(yǎng)出來,就容野本身,我怎么可能分割開來看,他愛吃醋,我就一句都不提諾諾,因為我心里清楚,諾諾從來沒離開過,他一直都在那。”
容野不記得自站了多久,人群從熙攘到零星,四周燈光好像變了幾輪,似乎只過去幾秒,但有如把他散亂人生新聚合。
耳中震耳欲聾心跳。
那片被他死死按壓著純白色,柔和侵入了濃稠暗紅,交融糾纏,帶著安撫和珍惜,把他軟化沖洗,染成那棵古老桃樹上一株新芽。
容野笑一下,眼底卻被血色填滿。
他低頭看了看自手,握過武器,拿過瑤瑤一筆一劃教她寫字鉛筆。
小候他沒有童年,瑤瑤給了他存活下去那束光。
長大以后,經(jīng)過那么多折磨困苦,他失去一切流落到她身邊,而她認(rèn)認(rèn)真真,給他補滿了一個頭開始童年。
諾諾他,就在他身體和腦海里,從來沒有減淡過。
容野終于抓到了諾諾鍥而不舍朝他伸出手,他跟這個世界和解,跟自和解。
喻瑤和宋嵐已經(jīng)走出很遠(yuǎn),即將進(jìn)入工區(qū),突然聽到后面有人叫她。
她心劇烈一跳,忍不住攥緊手,回過頭。
容野立在紛亂光影中,工區(qū)上方暖調(diào)燈柔和照著,披了他一身光芒。
周圍沒有人,只有他。
他在光里朝她笑,瞳仁剔透琉璃色,純?nèi)粺o暇。
“瑤瑤,諾諾回來了。”
他輕聲說。
“我好你,你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