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威脅
“你一定很疑惑, 我為什么要帶你去看氣功表演吧?”黎昭用開水燙好杯子, 給晏庭倒了一杯果飲:“你性格太悶,我要帶你去有熱鬧瞧的地方玩。有句話叫什么,如果一個人看盡人世繁華,就帶他去坐旋轉(zhuǎn)木馬,我覺得挺有道理的。”
“跟我在一起, 會悶?”果飲不是鮮榨的, 幾塊錢一大瓶, 帶著一股很明顯的香精味。
“不會啊,你都不知道自己多可愛。”見晏庭似乎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黎昭趕緊解釋:“說什么都是好,我?guī)愠鲩T就跟著出來,也不怕我是拐帶帥哥的壞叔叔。”
“你比我小。”
“其實這個不重要。”黎昭擺手,一口氣喝下半杯果飲:“意思到位就行。可能是因為當時我?guī)土四悖阌止怨愿易吡耍晕覍δ惚е涿畹呢熑胃小!?br/>
責任感?
陌生的,沒有血緣的兩個人, 為什么有擔負起另一個人的責任?
“這就是緣分, 你沒有父母,我也沒有,所以上天讓我們搭伙做了朋友。”黎昭端起杯子:“來,為我們美麗的友情干杯。”
晏庭看著黎昭手里的杯子,默默與他碰了杯。
“唉。”黎昭笑瞇瞇地看著晏庭:“你怎么這么可愛呀?”
晏庭繼續(xù)沉默,在他所有記憶中, 從來沒有人對他跨過“可愛”這兩個字。
中午吃完飯,黎昭又帶晏庭去花鳥市場轉(zhuǎn)了一圈,還差點因為逗鸚鵡說話,差點被老板放狗攆出來。
晚上,他們?nèi)チ藷艄庑悻F(xiàn)場。
燈光秀還沒開始,現(xiàn)場已經(jīng)坐滿了觀眾,還有很多人在后面的站臺區(qū),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庭庭,把這個戴上。”黎昭把一個發(fā)光的兔耳戴在黎昭頭頂,給自己也戴了一個:“今晚,咱們就是這里最靚的仔。”
燈光秀一開場,全場都是興奮的尖叫聲。燈光變幻,現(xiàn)場熱鬧得仿佛在過年,當燈光效果變幻成流星時,很多人開始扯著嗓子大聲告白或是許愿。
“張曉婷,我愛你!”
“爸爸媽媽,祝你們長命百歲。”
“祝祖國繁榮富強!”
黎昭混在人群里尖叫鼓掌,最后干脆也高深喊:“祝宴庭庭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在喧鬧的世界里,晏庭聽清了這一句。
“祝宴庭庭開開心心,身體倍兒棒!”
影墻上流星閃爍,像是一場流星雨,給人帶來了無限的夢幻與美好。黎昭拽住晏庭的手臂,在他耳邊大聲道:“庭庭,你也來許個愿,別浪費這個好機會。”
說完,他松開晏庭的手臂,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扭來扭去,跳著誰也看不懂的舞。
晏庭看著蹦蹦跳跳的黎昭,仰頭看著燦若流星的燈光,眼瞳如黑夜幽深。
他從不許愿,也從不祈求命運。
燈光秀結(jié)束,黎昭嗓子都喊劈叉了,他接過晏庭遞給他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下半瓶,整個人靠在晏庭身上:“身體仿佛被掏空,好累。”
很多看完燈光秀的情侶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一些賣花的人趁機等在路邊,向他們兜售鮮花。
“快走,快走。”剛剛還奄奄一息的黎昭,看到這些賣花的人,頓時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拉著晏庭就跑。
跑出賣花人兜售的范圍,黎昭才喘著氣道:“這些花又貴又不新鮮,如果被他們盯上,會被追著賣的。”
晏庭見黎昭跑出了汗,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條手帕遞給他。
“庭庭,你是我所有朋友中,唯一會隨身帶手帕的。”黎昭擦去腦門上的細汗:“你是不是從幼兒園開始,就是老師最喜歡的乖寶寶?”
晏庭:“沒去過幼兒園。”
黎昭把手帕揣進自己衣袋:“好巧,我也沒去過,看來我們真是命中注定的好兄弟。”
他從小長大的地方,生活條件很艱苦,家里條件不錯的家長,會送孩子去念個學(xué)前班,而他沒有這個待遇,直到六歲后,就跟著村里的大孩子,背著黃布包去念小學(xué)一年級。
有時候去縣城趕集,他特別羨慕幼兒園里那五顏六色的滑滑梯,還有其他兒童玩樂設(shè)備。可惜“爸媽”并不喜歡他去縣城,就算去了城里,也不會讓他單獨離開太久。
直到十歲那年,老師發(fā)現(xiàn)他渾身是傷,甚至連手臂都被打得骨折,就去報了警。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他不是爸媽親生的孩子。
他們說,他是他們從垃圾桶里撿來的。
“要不是我們撿他回來,他早就餓死了。”面對警察,養(yǎng)父理直氣壯:“我打他怎么了,老子打兒子天經(jīng)地義,就算把他打死,那也是他欠我的。”
直到后來他聽說自己要坐牢,才哭著說自己沒讀書,不懂法律。
“自己養(yǎng)的貓貓狗狗,都是可以打的,我救了他的命,打了怎么就犯法呢?”
黎昭覺得自己很幸運,老師救了他,警察叔叔救了他,還有那么多的人幫助他。他住進了福利院,每天都能吃飽穿暖,還可以不挨揍,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好了。
“整歲年就是我的好運年啊。”回憶起這些,黎昭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十歲的時候,我走了好運。二十歲的時候,又走好運……”
“不要迷信。”
黎昭剛想說這不是迷信,突然看到有個老人坐在角落里擺攤,花白的頭發(fā)在寒風(fēng)中飛舞。可能因為太冷了,她整個人縮成了一團。他拉著晏庭走近,發(fā)現(xiàn)老人面前擺著一張塑料布,塑料布上放著一些針織品。
“奶奶,您這個多少錢?”黎昭拿起一盆針織的向日葵,問臉上滿是皺紋的老人。
“十塊一件,二十塊三件。”老人抖著手從外套兜里拿出一個塑料袋,混濁的雙眼滿含期待地看向黎昭:“小伙子,你要買嗎?”
“我買幾樣。”黎昭挑了幾盆線織鮮花,掏出一百塊錢給老人:“奶奶,天晚了,您早點回家。”
“哎,謝謝,謝謝。”老人高興地用塑料袋把黎昭買的針織品都裝起來,還多送了黎昭一個線織零錢包:“小伙子,你是好心人,好心有好報的。”
“是您織的這些東西可愛,我才買的。”黎昭也不嫌棄皺巴巴的塑料口袋拎在手上難看,把口袋套在手腕上,把手插進了衣兜里。
“奶奶,再見。”
走過人行道,兩人坐進早就等著的車里,黎昭把一朵線織的黃玫瑰送給晏庭:“庭庭,這個送給你。”
毛線的質(zhì)量不太好,拿在手里有些扎手。
“知道黃玫瑰是什么意思嗎?”黎昭在塑料袋里挑了挑,又遞給晏庭一只小恐龍:“這個也給你。”
晏庭緩緩搖頭。
“世上最純潔的友誼。”黎昭把手搭在晏庭肩膀上:“是不是很適合我們?”
晏庭看著這支線織黃玫瑰,把它放進自己外套口袋里:“嗯。”
“我明天要坐的航班時間很早,就不過來找你了。”黎昭打個哈欠:“下次回來,大概要等到春節(jié),你一定要記得等我回來一起買年貨啊。”
“好。”晏庭捏了捏放在衣兜里的黃玫瑰。今天臘月初七,離春節(jié)還有二十三天。
車先停在黎昭的家門口,他走下車,彎腰對車里的晏庭道:“庭庭,晚安。”
“晚安。” 晏庭目送黎昭走進大門,低頭把黃玫瑰從衣兜里拿出來,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回到家,晏庭把一直握在手上的線織黃玫瑰,放進房間里擺著的花瓶里。月色透過窗紗,灑在這朵黃色玫瑰上,為它染上了溫柔的銀光。
早上醒來,他看到黎昭發(fā)來的消息。
【昭昭有好運:早安,我登機啦(*^▽^*)】
晏庭盯著這條消息后面的笑臉看了很久,起身拉開了窗簾,外面的天,已經(jīng)漸漸開始亮起來。
“昭昭,剛剛我得到劇組那邊的消息,劇組邀請趙君楠友情出演敵國太子的角色,他已經(jīng)同意了,今天就會進組。”大可在機場接到剛下飛機的黎昭:“你跟敵國太子那個角色對手戲最多,記得別著了他的道。”
“趙老師?”黎昭有些意外:“他怎么會來我們劇組?”
“誰知道趙君楠團隊是怎么想的,他們那邊主動聯(lián)系楊導(dǎo),說是友情出演這個角色。”大可皺眉道:“他靠著《俠君》翻紅后,就一直在炒敬業(yè)吃苦人設(shè),說不定是來暗示你,讓你別把給他當替身的事情說出去。”
黎昭沒有說話,只是覺得趙君楠沒必要在意這種事。不管是找替身還是當替身,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沒必要再舊事重提。
然而一個好不容易翻紅的人,是無法忍受半點意外發(fā)生的。
“當初劇組給我安排替身的時候,你們?yōu)槭裁床粩r著點?”趙君楠坐在房車里,臉色十分難看:“就算是挑替身,也不該找長得好看的。現(xiàn)在黎昭靠著網(wǎng)劇火了,萬一他踩著給我做替身這件事營銷怎么辦?”
“我不管你們想什么辦法,一定不能讓黎昭繼續(xù)火下去。”趙君楠發(fā)泄完怒火,深吸一口氣:“在這個圈內(nèi),只有不火的人,才沒有威脅。”
他絕對不允許,黎昭踩著他的肩膀,爬到比他還高的位置。</br>作者有話要說: 昭昭:我家庭庭,是世上最乖的寶寶。
其他人:emmmm,瞎了你的狗眼。
我錯了,我沒有自知之明,我要收回上章的作話,你們就當那句話沒有存在過吧,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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