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梨落 !
“夕落,夕落……”是誰,誰在叫我。
“夕落,你別走,我再也不隨便開玩笑了。”我隱約看見一個(gè)男人一個(gè)踉蹌跌坐在地上,靠在一棵梨樹旁,梨花花瓣落在他的頭上,肩上,掛在衣服上,顯得有些滑稽。又是他,那個(gè)一直出現(xiàn)在夢里的人,終于他對我說話了,卻依然看不清他的臉,像隔了一層霧,揮不走。“你看,我的腳是真的扭傷了。”然后抬著他的右腳,他脫去靴子,腳踝處已經(jīng)是紅腫的,左手撐在地上,右手托著腳踝,“疼,你看,都腫了,沒騙你吧,要是你還生氣的話,我左腳也給你踹幾腳吧。”男子癟癟了嘴,可憐巴巴的望著我,我忘記了要去看他的樣貌,只是覺得就該是這樣的,他的身上的衣服定是在地上磨得皺巴巴的,我想著不自覺的想笑,由衷的。欣喜,仿佛一切就該是這一個(gè)樣子的。我不知道我的心底怎么會有這樣的感覺,我感到恐慌,卻又控制不住,難以壓抑的嘴角。上揚(yáng)。
我想走近他,而我也確實(shí)這樣做了,一步步的走近,“夕落,別去,你會后悔的,他會毀了你的,你忘了你的使命了嗎?”一個(gè)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急切的。
“你又是誰,使命?什么使命?”我定住了,他們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啊,你忘了嗎,我是你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是一體的,有你才有我,有我才有你。”
“你在哪里?為什么我看不見你?”我看著四周,我什么也看不清,看不清。
“我就在你的心里,我一直住在你的心里,只是你看不見我,也感覺不到。我一直在你的心里沉睡著,只有你需要我的時(shí)候才會出現(xiàn)。”
“那么他是誰?什么我看不清他的臉?為什么他老是在我的夢中出現(xiàn)?”我一片茫然。我害怕、恐慌著這樣未知的一切充斥著我的生活,我厭惡了這種茫然。我是一個(gè)殺手,我一直這樣提醒著自己,我知道沾滿鮮血的雙手是不配擁有幸福,我知道殺手的生活充滿了未知、刺激、殘酷,隨時(shí)都被死亡包圍著,而我的本性卻是安逸的,這是怎樣的矛盾,猶如長了蛆的血肉,你不得不把它割了,即使你可能疼的快死去,可是只有這樣你才能活著。只是為了活著。我是一個(gè)怕死的人,故而我惜命。然而生活選擇了現(xiàn)在的我,卻無法改變我的本性。
一個(gè)血腥的地方,當(dāng)我睜眼看著這世界,然后我被迫成為了一個(gè)殺手。我的所有技能都是為了殺人。我試圖著擺脫,現(xiàn)實(shí)一次次告訴我,只有足夠強(qiáng)大的人才配擁有自由,至少要比駱叔強(qiáng),至少比駱叔身后的人強(qiáng)。我沒有選擇權(quán),一直沒有,除了,我的心。這是怎么了,有一天,我的心告訴我,里頭住了另一個(gè)我,為什么連我的心都不是我的了。
“他是一個(gè)會毀了你的人,別靠近他,他會毀了你的。不要好奇他是誰,只有忘了他,你才能過得更好。”
“我過得好嗎?”我自嘲,“你們憑什么這樣在我的人生里囂張著,什么使命,去他的使命,你們通通從我的生活里滾出去,滾。”我怒吼著。
“夕落,我沒騙你,我疼,你看,你看……”男子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幼時(shí),我活著,只為了他的再次入夢,為了每晚在夢中能與他相遇,即便醒來要遭遇什么,我也有了力量。一直以來,他像一道光,驅(qū)走陰暗,可這并不代表著他就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擺布我的人生,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身子一抖,突然醒來。又是一個(gè)夢,衣服已經(jīng)被汗?jié)B濕了。天空已經(jīng)蒙蒙亮了,我從樹上跳了下來,地上的火堆已經(jīng)快熄了,我丟了幾根樹枝進(jìn)去,樹枝被露水打潮了,丟在活里,吱吱作響,火苗作勢就大了起來。三匹馬在邊上的松樹干上牽著,魑翻了一個(gè)身,枕著一塊石頭,身下鋪著干草,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