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謝重星
京城,輕霧酒吧
一個休閑打扮的俊美男人依靠在沙發(fā)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沒過一會兒,一個梳著背頭的男人走過來,坐到了他身邊,手指刮了一下桌上的酒瓶,無奈道:“秦鐘越,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名為秦鐘越的男人哼了一聲,說:“我千杯不醉。”
說著,坐直身子,給背頭男人,也就是黎均倒了一杯酒,“你也喝。”
黎均拒絕道:“別了,我在戒煙戒酒,不過你家那位能讓你這么喝?別回去后跪搓衣板。”
秦鐘越道:“現(xiàn)在家里是我說了算,他不敢訓我,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黎均意味不明地說:“是嗎?”
秦鐘越聽出了他語氣里的質(zhì)疑,有點惱怒,“當然,我跟你說,以前是我懶得管他,他才自作主張,現(xiàn)在我認真起來,他就知道我的厲害了。”樂文小說網(wǎng)
黎均說:“哦,妻管嚴現(xiàn)在翻身做主人了啊,這難見,趕明兒得叫幾個兄弟出來一起慶祝慶祝。”
又說:“唐明新開了一個會所,里面妞質(zhì)量很高,反正你老婆管不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快活快活?”
秦鐘越說:“開什么玩笑,我有老婆。”
又不客氣地說:“你們小心得病。”
黎均笑了笑,說:“哥們幾個隔三差五體檢,誰得病都輪不到我,不過你這么早結婚,不覺得可惜?”
他們這些富家子弟都愛玩,只有秦鐘越特殊,22歲的年紀就結婚了,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5年了。這世界上也沒有不透風的墻,所有人都知道他那個老婆出身很差,甚至還是個男的,也不知道有什么魅力。
秦鐘越聽了黎均的話,又灌了幾杯酒,開始憋不住話了,“有些事情我憋的心里難受,我當你是兄弟才跟你說。”
黎均聽了,來勁了,湊了過去,“你說說。”
秦鐘越有些微醺,白皙的臉頰都微微泛起了紅,他雙眸黑潤,都快三十歲的男人,唯獨只有秦鐘越還透著一股天真純?nèi)坏奈兜溃麎旱吐曇簦f:“我爸很喜歡我老婆。”
黎均:“啊?什么意思?”
秦鐘越說:“我和我老婆認識,就是我爸牽的線,還放狠話,說我不娶他,等他引退,秦氏資產(chǎn)就全都給我堂弟。”
黎均驚了,“給秦文軒啊?不是吧。”
誰都知道秦文軒那家伙就是個二世祖,特別能搞事,秦氏要是交到他手里,估計沒幾年就破產(chǎn)了。
秦鐘越說:“還能有假?我娶了他之后,我爸就讓他去公司工作了。”
黎均心里忽然一驚,有了一個很不妙的猜測,“你爸這兜兜轉轉的,不會就是為了把公司給你老婆吧……?”
秦鐘越?jīng)]有說話,黎均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便隱晦地開口,“你有沒有想過……你老婆那個出身,和你爸……”
秦鐘越壓低了聲音,“我偷拿了我老婆的頭發(fā)和我爸的,去做了鑒定,沒有血緣關系。”
黎均松了一口氣,原來秦鐘越也懷疑過,他訕笑道:“應當是不可能的,你爸那個人,不可能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兩人相顧無言。
秦鐘越伸手拿過酒瓶,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
黎均說:“你少喝點,等會兒喝醉了還要我送你回去,到時候又要看你老婆臉色。”
秦鐘越哼哼道:“他敢,我才是一家之主。”
黎均說:“是是是,你是一家之主。”
秦鐘越仰起脖子,喝了大半杯的酒下去,又沉默了。
黎均看他,就看見他雙眼泛紅,眼睛水潤潤的,他嚇了一跳,“老秦,你這是哭了?”
秦鐘越嘀咕道:“我難受。”
黎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實在不喜歡你老婆,干脆離婚算了。”
秦鐘越說:“那不行,我老婆都坐到副總裁的位置了,離婚了那些股東要鬧。”
黎均無語,秦氏太子爺混到這份上,還真的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秦鐘越說:“其實他比我厲害多了。”
又很郁悶地說:“就是太愛管我了,不讓我抽煙喝酒,不讓我泡吧聚會,還要設門禁,讓我十點鐘就回家!”
黎均點點頭,這些他是知道的,秦鐘越那老婆謝重星,控制欲很強,秦鐘越在外是沒什么自由的,連朋友之間的聚會,都會打電話過來查崗,讓他準時回家,甚至有必要的時候,還會親自來接人。
黎均也知道,謝重星看不慣他們這些人,所以黎均和秦鐘越其他朋友也都看不慣謝重星。
就是這么相看兩厭的狀態(tài)。
秦鐘越剛剛還說自己是一家之主,謝重星管不了他,但現(xiàn)在喝酒喝多了,就開始忍不住往外傾倒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還有,他還讓每周交十次公糧,只能多不能少,時間也要半個小時起步,他當我是鋁合金幾把嗎?要是不達標,他還要讓阿姨給我做補湯來氣我。”
“工資卡銀行卡上交,每天就給我一百塊!一百塊啊,這能干啥,伺候他伺候舒服了,才會多給幾百。”
秦鐘越說到動情之處,眼眶越發(fā)濕潤,他抹了抹眼角,委屈巴巴地說:“說真的,外面鴨子都比我貴,人家出場都是上萬呢,我還比鴨子干凈,跟他第一次的時候我還是處男呢我,還就只伺候他一個,也不知道他干嘛管我這么多,我爸給我零花錢一個月都八百萬,他全沒收。”
黎均聽的目瞪口呆,已經(jīng)不敢繼續(xù)聽下去了,怕被清醒過來的秦鐘越暗鯊,趕緊打斷他道:“你喝多了,哎,手機給我,我找找你老婆電話,讓你老婆接你回去。”
秦鐘越說:“別打,他去出差了,不然我怎么敢出來喝酒。”
黎均:“……”
這傻子,才吹了兩瓶,什么話都給說了,剛剛還吹噓自己是一家之主呢。
黎均起身去奪他的酒杯,“別喝了,喝醉了我可不送你回去。”
秦鐘越怒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都說了我千杯不醉!我能自己回去。”
黎均:“……”
他只好坐下來,想著待會兒要是醉了給他開間房。
秦鐘越接著剛剛的話茬,繼續(xù)說:“要是能重來一次,我絕不會娶他!我爸要真的不想把家業(yè)給我,我讓他認我老婆當兒子,我就當多一個哥,秦氏給我老婆總比給秦文軒好。”
黎均心里復雜,說:“你心真大。”
幾千億的家業(yè)說給外人就給外人。
他也跟著喝了一杯酒,見秦鐘越許久沒說話,扭頭去看,原來這廝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
……
*
這是一座充滿了江南色彩的古鎮(zhèn),一到假期便有許多外地游客來游玩,這種時候,古鎮(zhèn)上的居民多少都能掙到些錢。
墻上的日歷有著鮮紅的數(shù)字,2010年4月。
這一天,小雨,淅淅瀝瀝的雨聲激蕩在這個古鎮(zhèn)里,山林之間氤氳起淡淡的霧氣,繚繞在青瓦飛檐之間,模糊了這古鎮(zhèn)本有的古樸。
在這樣細密輕柔的春雨之中,一個少年戴著一個斗笠,身穿一件發(fā)白的T恤,赤著腳在水井邊打水。
他面容俊秀,白膚黑發(fā)黑眸,身材大約在175左右,不算嬌小,也不算高大,處處都透著一股江南水鄉(xiāng)滋養(yǎng)出來的秀氣。
他手腕細瘦,卻能輕易地提起滿滿一大桶的清水,張開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指,仿佛還能窺見他手心里厚厚的繭子。
這是一雙做慣了農(nóng)活的手。
這便是十八歲的謝重星。
他老練地挑起扁擔,那兩桶清水看著是那么沉重,在他肩膀上搖搖欲墜,清水激蕩,濺濕了他的腳。
但即使如此,他最后還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貙⑺袅嘶厝ィ⑷爰抑械哪莻€大水缸之中。
來回往返幾次后,才將那個人高的大水缸注滿。
此時謝重星已經(jīng)饑腸轆轆。
家中這個時候是不會給他留飯的,他回到自己房間,拿出一個小小的糖盒子,打開一看,里面的零錢也不見了。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謝重星表情都未變一下,將盒子合上,放了回去。
他拿起扁擔,走出了門。
他在隔壁陳奶奶家吃了兩碗干飯,代價是為陳奶奶挑滿一水缸的水。
做完這些,謝國旭和劉秀三人也回來了。
謝重星弟弟謝子安一進門就囔囔道:“媽,游樂園真好玩,下次還要帶我去。”
劉秀說:“去個屁,那里泡面都賣50塊一桶,就你這個敗家子死活要吃,浪費了那么多錢!”
謝子安癟嘴,“那味道和普通的不一樣,肯定用了好料,不然能賣那么貴嗎?”
劉秀說:“能有什么不一樣,別貧嘴。”
謝子安不說話了,他看見謝重星,又叫道:“謝重星,你給我寫了作業(yè)沒?”
謝重星對他直呼自己名字習慣了,謝國旭和劉秀都縱容,他也沒有去糾正,他語氣淡淡地道:“沒寫。”
謝子安跳了起來,又怒又急,“都下午了,你還不給我寫!明天我要是交不上去,我讓爸爸不給你生活費!讓你喝西北風去!”
謝重星看了他一眼,本來謝國旭就沒給他生活費。
謝國旭也不覺得尷尬,板著臉說:“你這一天干什么去了?快去給安安寫作業(yè)。”
謝重星說:“以后高考也要我代勞嗎?”
謝國旭一擰眉,道:“你頂什么嘴,你弟比你聰明多了,他是有大出息的人,你能和他比?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謝子安添油加醋道:“我就是沒時間寫作業(yè),考試這種東西我隨便寫寫都能全校前十了,和某人不一樣,雖然在一中,但全校排名八百多名也沒用啊,高考怕是連技校都考不上,我看也沒有必要讀書了。”
劉秀聽了,贊同道:“這樣是沒必要讀書了,你要是還念著家里的好,出去打工給家里分擔一下,你爸工作這么累,還要養(yǎng)活我們?nèi)齻€,多累啊。陳家那小子不是比你還小兩歲嗎,在廣東打工,每個月都能拿三四千塊錢回來呢。”
謝重星沒有說話。
劉秀看他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就討厭,撇撇嘴說:“趕緊把安安作業(yè)寫了,晚上我們還要出去一趟,晚飯你自己解決吧。”
說完,和謝國旭一起回了房間。
謝子安得意地沖謝重星笑,“這是我家,你要是不聽話,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好看,你最好乖一點,不然我跟爸媽說,你就等著輟學吧。”
謝子安說完,也進了房間。
客廳里只剩下謝重星一個人,他環(huán)顧四周,這窄小的兩室一廳的家,并沒有他的居身之地。
他的房間,僅僅只是陽臺改造出來的小房間而已。
這是家嗎?謝重星心里想,不,這不是。
同一個時間點,秦鐘越光著腳跑進客廳里,表情有些怪異地看著他爸秦向前,一時無言。
秦向前看這個兒子怎么都不順眼,有客人在,他也不好意思踢他,便耐著性子開口:“干嘛不穿鞋,沒規(guī)矩。”
又扭頭對客人說:“這孩子家里散漫慣了,我是管不了了。”
客人笑笑道:“散漫點好,秦先生和令公子感情真好。”
秦向前說:“哪兒呢,這小子皮得很,我也頭疼。”
秦鐘越盯著秦向前那茂密的頭發(fā),忍不住伸手揪了一把。
秦向前怒道:“你又干什么?”
秦鐘越說:“爸你還沒謝頂!這是真的!”
秦向前:“……”
秦向前惱道:“滾去寫作業(yè)!別讓我看見你!“
秦鐘越飛快地跑了,秦向前咳嗽了幾聲,說:“這孩子皮,總說胡話。”
客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秦向前的腦門,尷尬不失禮貌的笑了一下。
秦鐘越跑回自己房間,看著房間里的擺設,十分確定,自己的確是重生了,重生到了十年前!
秦鐘越就算是喝醉了,也不會斷片,因而還記得自己和黎均說過什么話。
他對此很羞惱,居然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和謝重星的事情說了出去。
也幸好重生了,他不用看黎均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秦鐘越撲到床上,很是快樂,他白得十年時光,還有自由!他握了握拳頭,滿懷雄心壯志:“這輩子,我不娶謝重星了!我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