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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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僅能放下一張床的小土房能有多大，想想都知道。這老人家的房子，全是土坯房，幾塊土磚支著一塊大木板，便成了床。木板上平鋪著厚厚的稻草。老婆婆特地搬來一床舊棉被給他們。于是鋪蓋都齊全了。兩位老人家庭熄了材火，也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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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魯定風兩人相視兩瞪眼。魯定風已經讓車夫找地方過夜去了。現(xiàn)在他倆肯定沒得退，只得在這里將就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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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皺著眉頭暗想，那些發(fā)發(fā)霉的稻草不像很暖和，那發(fā)黑的棉被看著都像坨冰，這些都不說，那個賊笑的魯定風，看起來像坨螺旋狀的便便。這么惡劣的環(huán)境，她哪兒睡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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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猶豫猶豫再猶豫，這地方太小，站著反而尷尬，她只好爬****，抱著腳坐在床角。天下著大雪，這屋子少了火盆，更加陰冷，官云裳抱著膝蓋，忍不住發(fā)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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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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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行了。”官云裳跟念RAP似的，迅速說道，“這冰天雪地的，我也不是毒蝎心腸能看凍死骨的人。你要能睡得著，就在那邊睡吧。我們雖然是孤男寡女，但也不可以有違禮數(shù)。咱們楚河漢界互不干擾，就這么將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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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撇著眼，畏懼地看了.她半天。這女人的嘴角子果然是練過的。他坐到與她對頭的床角。土墻里光線暗，只有墻頂飄進來點月光，兩人對視著，習慣了黑夜，反而看得清楚了。魯定風抖開被子扔給她。官云裳聞著被子里的霉味，有些不情愿地拉著蓋在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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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魯定風瞧她那委屈模樣，問了句，“.你今天干嘛死乞白賴的，非要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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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才死乞白賴呢？我這不是關.心婆婆的傘坊嗎。好好的一門手藝，我不看著點，豈不是要斷送在你這痞子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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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咳咳。”魯定風忍著脾氣，笑著說道，“承蒙福兒小姐厚.愛了，可是，你跟來，除了礙手礙腳還能干嘛？得了，你就說實話吧。干嗎出來，我不在，你不是正好有機會和文允述幽會嗎？還是你覺得壓力太大了，想跟著出來吐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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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連這個都猜到了，魯定風還真成她肚里蛔蟲了。只.是這雖是事實，可她口里肯定是不承認的。鴨子不死嘴也得硬，怎么能讓他看軟了自己。官云裳挺了挺胸，支吾說道，“少亂嚷嚷，你們魯家那地方，少呆一分鐘都得能多活兩年，我出來一會兒又怎么了。再說這里山明水秀的，民風純樸，我沒見過，來見識一下有什么不好的。我這么賢惠一個人，別把我盡往壞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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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賢惠，你哪點賢惠了？”魯定風抱著腳，連笑帶抖的。.這天道涼了，一入了夜，小土房子就跟冰窟似的。給誰都難得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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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瞧他模.樣可憐，也就不跟他吵了。弱弱應了聲，“我哪不賢惠了。我這不正閑閑的，什么都不會嗎。還不夠閑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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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呵，這么個閑會啊。阿嚏。”魯定風凍得直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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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瞧他那模樣嘆了口氣，“好了，我們停戰(zhàn)一晚。背子借你一半，這床一人一半，不許過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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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嗯。”魯定風打著哈欠應了一聲，他又凍又累，也懶得多爭了。蓋上半邊背子。他在床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也就睡了。到是官云裳瞪了半天的眼，想睡不敢睡的。最后終撐不住，就這么坐在床頭，半窩著被子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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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第二天一早，官云裳在雞鳴聲中醒來，天還未全亮，呼出的白氣凝在被頭上，她睜眼迷糊了半天，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卷著被子，跟個大蛋卷似的睡著床邊。她四下看了看，她身邊赫然出現(xiàn)一個大草包，細看，原來是魯定風，他身上蓋了一層稻草，冷得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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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瞧了瞧自己，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睡相一直不好，老喜歡卷被子，沒想到這痞子到也沒跟她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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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到房外輕輕的劈材聲。官云裳從被里爬了出來，輕手輕腳的下床。瞧到魯定風那難民般的可憐模樣，她發(fā)了點善心，將被子輕輕蓋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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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空氣冷冷的，官云裳裹緊披風，推開柴門，戶外依舊是滿地銀裝，潔白的雪覆蓋著大地。也為這貧瘠的小院里加了層素靜的裝扮。寒風揚起官云裳額前的碎發(fā)，白皙的小臉讓冷風吹上了兩抹淡紅。像是給這黑白世界里加上了分顯眼的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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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門前劈柴的小伙兒看著她，舉起柴刀，卻是愣在那兒。這小伙子穿著一身粗陋的毛皮衣服，頭上還罩著個厚重的皮帽子。他身上灰撲撲的，像是剛從山里鉆出來，身上還粘著些枯枝。不過他一張臉到是洗得干凈，濃眉大眼，很精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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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正是在看著遠處的雪景，聽到院里劈柴聲突然安靜了，她回過神，望向柴垛。她一眼就看到那個小秋子，看他傻呆呆看著自己，官云裳笑著給他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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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小伙本來還以為自己做夢呢，竟然在村子里見到畫里的才見過的，神仙似的人兒。一只“仙人”打招呼，他嚇得丟下柴刀，竄出門去。官云裳唉唉叫了半天，那人理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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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摸了摸自己的臉，暗然嘆道，雖然還沒洗臉，也不至于這么恐怖吧，怎么跟見了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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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廚房里的老婆婆聽到響動，推門出來，見這情景，笑著說，“這傻娃子，可憐得，都沒見過姑娘，瞧這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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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隨口問了句，“這小伙是誰啊？”她沒直接問是老婆婆家什么人，是因為昨夜沒見到他，再者剛才老婆婆對那小伙子的稱呼不像是對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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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老婆婆笑著，隨意回了句，“不就是穆三那兒子。這娃兒心善，這些年虧他照顧我們這些老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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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咳咳。”老爺子不知何時出來，瞪了老婆婆一眼，說道，“都起來了，來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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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魯定風抱著胳膊也走了出來，剛才那一幕，他應該是看見了。他沖官云裳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像是想讓她同那些老人家說去。官云裳回瞪了他一眼，本不想聽他的。可想了想，自己是女人。這些老人家對她的防備肯定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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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猶豫了一下，說道，“老爹爹，剛才那個是穆三叔的兒子嗎？這么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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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老人家尷尬地咳了咳，看著官云裳一副“單純”的模樣，他們也不好意思騙她。只得從實說了，“唉，本不該瞞著。可那天穆三死得那么慘，像是惹上心狠的仇家。村里人都怕仇人找上門，也都不敢隨意說那娃兒的去處。這小娃兒心善啊，我們這村里窮，年青點的都出去討生活去了。我們這些老家伙就全靠他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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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唉！”魯定風適時出聲，嘆道，“老爹爹，您不用防著我們嗎？我們這哪像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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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丫頭到是不像，不過，你……”老爹爹上下打量了魯定風一眼，到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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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聽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不能怪別人，誰叫魯定風看著一副壞相呢。官云裳笑著勸了半天，這才說服兩位老人相信他們。也幸是魯定風的身形不顯魁梧，要打也打不過他們一村的人，不然，那些老人家怕是怎么勸都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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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說他們要見見這親戚，老爹爹親自出門，把穆三的兒子帶了過來。那小伙兒跟在老爹爹的身后，半天才扭捏地進門。他不敢抬頭看人，跟小姑娘一樣，羞答答地躲在老爹爹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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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三娃兒，這是你家親戚，來認認。”老婆婆把他拉到人前，話說到一半，突然問起，“對了，丫頭，你是三娃兒家什么親戚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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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魯定風想起，穆三父母早亡，他好像是孤兒。隨便亂說個親戚關系，怕穿了幫。他索性半真半假地說道，“哦，她娘親和三叔是結拜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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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到這話，那個三娃兒突然雙眼一瞪，叫道，“狐貍精，你是那狐貍精的女兒！走，走，你們都是壞人。搶走我爹，還來這兒干嘛。我爹都死了，別來纏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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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魯定風兩人聽這話，眼神一黯。他們忘記了，這三娃兒是在獨母照顧下長大的。他的母親怕是恨死了葉靈鳳奪走穆三，讓他們母子兩孤苦了一輩子。這三娃兒從小耳濡目染的，肯定也恨死葉靈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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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魯定風聽他辱罵自己的親娘，想氣，又不氣不起來。逼近他也是受害者。可是，這該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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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到是看得仔細些，那個三娃兒雖是在罵她，可是他一直沒有直視她。稍瞟到她一眼，又偏過頭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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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想著，自己好歹也被老爹爹說是善相，不如咬牙試試吧。她暗吸了口氣，擺出張無害，外加很受傷的臉，走到三娃子身邊說道，“你說我是狐貍精？我哪點像邪惡的狐貍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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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你……”三娃兒被她逼視著，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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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要真是狐貍精，我能冒著風雪來找你嗎？我能忍受著天寒地凍苦苦等你****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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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行了。”魯定風趕緊打斷官云裳的煽情臺詞，誠懇地說，“三娃兒，我知道你爹的事了。我們只是想接你進城，好好照顧你。就當是我們的補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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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云裳鄙視地瞟了他一眼，他分明要利用別人，哪門子的照顧，真虛偽。難怪老人家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好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