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官家有女初長(zhǎng)成 第11章 長(zhǎng)亭外,古道邊
(嗯,承認(rèn)是寫傷感了點(diǎn)。偶爾傷感沉淀一下哈。我還是走輕松向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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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灰蒙蒙的霧氣逐漸散去,新的一天迎來(lái)的卻是新的離別。徐煉離開日子沒(méi)有通知任何人,冷清的驛道上只有他孤寂一人。他踏著泥濘的小路,不時(shí)回望。那熟悉的鎮(zhèn)子留給他的,是帶著傷痛的回憶。似乎第一段美麗的感情,它的開始能有多美好,結(jié)局便能帶來(lái)多少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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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徐煉捂著胸口,深深嘆了口氣。一回頭,聽到一聲孩子的叫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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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徐煉以為自己眼花,搖了搖頭,這才看清來(lái)人,“你...們?cè)趺磿?huì)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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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牽著文允述從路邊的亭里走了出來(lái),“我們來(lái)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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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唔,好,謝謝。”徐煉偏過(guò)頭,用衣袖遮著臉,再回過(guò)頭來(lái),一雙通紅的眼睛里盡是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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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深吸了一口氣止住眼中的酸意,“先生,我也不知道該送你什么,這是葉家作坊做的傘。也望這紅傘能保您出門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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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徐煉極力回復(fù)做先生時(shí)的冷冰,他接過(guò)傘,平淡說(shu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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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話說(shuō)完,三個(gè)人尷尬地杵在那里,卻不知道說(shuō)什么好。徐煉冷冷說(shuō)道,“我該走了,你們?cè)缧┗厝グ伞!闭f(shuō)完他還真扭頭就走,冷漠得叫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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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若是沒(méi)看到昨天的一幕,官云裳也許就哼一聲,扭頭走人了。文允許也有些氣憤,他牽著她直要往回走。官云裳掙開了他的手,小聲說(shuō),“你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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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扭頭趕上徐煉,拽著他的衣角問(wèn),“先生這可是要去天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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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徐煉雙眼一瞪,驚恐地問(wèn)道,“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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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氣喘吁吁地說(shuō),“先生別問(wèn)我怎么知道的,只請(qǐng)您聽我一言。它日先生若要追隨天京幾位王侯,請(qǐng)選擇翼王石達(dá)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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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何?你這孩子怎么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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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您別問(wèn)了,反正大勢(shì)未穩(wěn),你聽我一言也沒(méi)過(guò)啊。再說(shuō)既是動(dòng)亂年代,盲目追隨,不如跟隨真英雄,也留得下一世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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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兒,你這話我聽不懂了。”徐煉看著她,疑惑想著,這孩子不會(huì)真有神通吧。且不論她說(shuō)的話,就以她一個(gè)小女娃兒,圍在這小鎮(zhèn)子里竟然知道石達(dá)開,這已很是奇怪。他正想問(wèn),“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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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先生您別問(wèn)了,這時(shí)候也不早了。你早起啟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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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徐煉嘆了口氣,看來(lái)這疑問(wèn)是解不開了。他緊了緊包袱,最后看了鎮(zhèn)子一眼。繚繞的霧氣已完全散開,各家各戶的院子看得格外清晰。徐煉依依不舍地回過(guò)頭。咬牙向前進(jìn)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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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看著他那決然的背影,忍不住一陣感傷,她揮著手,大聲叫道,“先生,您一定要好好活著。相愛的人即使不能在一起。也會(huì)在心里想著念著,期望他一輩子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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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徐煉驚異地回頭望了她一眼,又苦笑著搖頭。他的步子未停,似乎他已拋下一切。他孤寂的身影與小路融合,似是一副蕭然的山水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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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文允述走了過(guò)來(lái),他摟著官云裳遞出手帕,輕聲問(wèn),“你怎么了?別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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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接過(guò)帕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淚流滿面。看著這長(zhǎng)亭、古道,她想起一首老歌,這四周鄉(xiāng)野里無(wú)人,她壯著膽子唱了起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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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長(zhǎng)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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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問(wèn)君此去幾時(shí)來(lái),來(lái)時(shí)莫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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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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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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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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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的歌聲在安靜的早晨遠(yuǎn)遠(yuǎn)的傳去,徐煉聽到歌聲,微微一笑。他回過(guò)頭,沖著官云裳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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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緣盡緣散,人生最抵不過(guò)的就是個(gè)“緣”字。送完徐先生,官云裳和文允述牽著小手,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文允述問(wèn)起,“福兒,你剛才唱的曲子真好聽,我從來(lái)沒(méi)聽過(guò)呃。哪兒學(xu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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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先生教的。”官云裳拭干眼角的淚,微微露出些笑容。這歌確實(shí)是她上輩子的聲樂(lè)老師教的。同是先生,她可沒(méi)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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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先生可真偏心,教你那么多。我們連聽都沒(méi)聽過(guò)。”文允述鼓著臉,稍稍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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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笑著捏了捏他的臉,“你學(xué)唱小曲兒干嘛,你要學(xué)的可是四書五經(jīng),家國(guó)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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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嗯,學(xué)。不過(guò),你以后也要唱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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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正想應(yīng)著,突然小眼一轉(zhuǎn),說(shuō)道,“不行。這是送別的歌,不可以輕易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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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那就唱?jiǎng)e的也行,只要是你唱的,就都好聽。”文允述笑得甜,兩個(gè)淺淺的小酒窩盛著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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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哼。”官云裳掩著得意扭過(guò)頭,“拍馬屁,我不理你。”說(shuō)完,小丫頭甩著腳丫子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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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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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人一前一后相隨離開,官云裳悄悄回頭,恩師已遠(yuǎn)行,那山水間再也看不到他孤寂的身影。不過(guò),相信他們就如那盤旋的山路一般,繞過(guò)一個(gè)輪回,終有重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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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雨后的天氣,格外的清新。官云裳沒(méi)走多久,就看到丫環(huán)小葉子迎面奔了過(guò)來(lái),“小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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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打住。”官云裳忙阻止,“我還活蹦亂跳著,別說(shuō)我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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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葉子也不管分寸了,急急拉著她往官家走,“唉。小姐,我不跟您斗嘴皮子了,您快跟我回去吧。一早晨不見人,老爺正四處找著呢。都發(fā)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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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了,好了,回去。”官云裳回頭向文允述揮了揮手,“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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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文允述揮手,一直目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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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一雙主仆忽忽趕回,一進(jìn)門就看到官長(zhǎng)安頂著一張黑臉杵在前院里,他瞟眼瞅著女兒,兇道,“一大清早的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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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瞅他那炸毛的模樣,估計(jì)又在哪兒受氣了。她也不頂著,只是低著頭答道,“我去送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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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徐煉?”官長(zhǎng)安的氣焰消了幾分,“那種木訥書生,有什么好送的。我跟你說(shuō)了,福兒,你好歹是我官家的女兒,沒(méi)事少出去拋頭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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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爺,夠了。”余氏踩著蓮花小步,急急走了出來(lái),她牽過(guò)女兒擋在身后,“不就出去一趟嗎,有什么大不了的,犯得著你在這兒面紅耳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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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母女兩如此不聽話,直氣得官長(zhǎng)安伸著手,歪著腦袋指著她們,“福兒她娘,我可跟你說(shuō)了。你在這么寵著她,遲早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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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余氏摸著官云裳的腦袋將她摟在懷里,那氣氛就像護(hù)仔的老母雞似的。淡定如余氏也縱起眉頭,露出些憤憤之色來(lái),“官長(zhǎng)安,福兒她從小聰明懂事,她能出什么事。你別自己在衙門里受了點(diǎn)氣,回來(lái)就找女兒的不是了。就算她福星轉(zhuǎn)世,你指著罵她幾句,你那官兒就能升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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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官長(zhǎng)安氣得吹胡子瞪眼,“我懶得跟你們說(shuō)!”他一甩袖,氣呼呼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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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余氏放開官云裳,她捋著官云裳的頭發(fā),安慰道,“孩子,沒(méi)事了。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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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看著面前的母親,她身穿一件淡紫色的夾襖,她那素雅的樣貌,那平和的氣息與這紛亂的大宅格格不入,可又正是這股氣息一直保護(hù)著,溫暖著官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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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shí),這淡淡的溫暖讓官云裳心底的傷感再次翻騰起來(lái)。她猛地?fù)溥M(jìn)母親懷里,千言萬(wàn)語(yǔ)卻說(shuō)不出來(lái),只是默默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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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兒,你怎么了?”余氏摸著她的頭,輕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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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哽咽說(shuō)道,“娘,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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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余氏輕輕擦著女兒的眼淚,柔聲說(shuō)道,“傻孩子,怎么突然說(shuō)這話。唉,你也別傷心了。人這一輩子分分合合總會(huì)有的,有時(shí),分開也不是壞事。只要彼此心里記著念著,那也是一樣的。乖,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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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余氏的話似是在勸女兒,又像是在表明自己的心聲。官云裳仰著迷離的淚眼看著自己的母親。難道她都知道嗎?官云裳暗自搖了搖頭,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或許是激起了她心底的憂傷吧。分離哪有那么輕易,倘若沒(méi)有她官云裳,余氏應(yīng)該可以放下一切,隨著徐煉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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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唉,她官云裳是個(gè)拖油瓶啊。如此一想,官云裳一仰頭,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lái)。她抱著余氏的大腿抽泣著說(shuō)道,“娘,我一定要保護(hù)你,不讓您再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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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余氏苦笑著給她擦干眼淚,“你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說(shuō)得我眼淚也快流出來(lái)了,好了,別說(shuō)傻說(shuō)了。跟娘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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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官云裳點(diǎn)了點(diǎn)頭,突然她啊的叫了一聲,抱著肚子蹲了下來(lái),“娘,肚子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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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余氏看她一張小臉煞白,也嚇得慌了神,她忙叫道,“來(lái)人,來(lái)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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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拽著她娘的褲腳,輕輕搖了搖頭,“娘,我沒(méi)事,別叫人。”她說(shuō)這話時(shí),煞白的小臉也微微泛出些紅意來(lái),肚中那墜痛的感覺(jué),有過(guò)經(jīng)歷的她是知道的。隔著一世,她家大姨媽再次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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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余氏蹲下身來(lái),著急問(wèn)著,“孩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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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附到母親耳邊,紅著臉小聲解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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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余氏這才松了口氣,露出些欣慰的笑意。可轉(zhuǎn)即,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lái)。女孩兒長(zhǎng)大了,疾苦也會(huì)隨之而來(lái)。苦未可知,那“疾”卻是真?zhèn)€來(lá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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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許是昨天下雨官云裳受了些風(fēng)寒,再加上小姑娘家初潮剛至,這一折騰下來(lái),官云裳那小身子骨受不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