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陸衍,小星星是你的親生女兒(1)
,最快更新淺婚衍衍最新章節(jié)!她抬頭看他,彎了彎唇。
他身上穿著灰色的家居服,或許等會還要工作,高挺的鼻梁上架著眼鏡,輪廓線條干凈,他淡淡道:“這是威爾士太太給你的禮物?!?br/>
“哦。”
言喻沉默了半晌,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是她想太多了。
言喻明天還得去上班,完成了一份工作,就得寫一份工作總結(jié),她打開了電腦,打開了臺燈,怕燈光照到小星星,調(diào)到了最低。
等寫完總結(jié),她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本上了鎖的筆記本。
這本筆記是她在嫁給陸衍之后寫的。
每天記錄一些小變化,有些是小星星的狀態(tài),有些是陸衍的身體情況,有些是當(dāng)天記錄的食譜,有些則是她的小心情。
這一段時光飛速地在她眼前閃過,有難過,也有欣喜,每一點都像針一般,扎在了她的心窩,密密麻麻,血液逆流。
人就是這樣,可以成長很快,也可以一直單純。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孤兒不得不早早成長,她要為自己撐開了一片天;后來的后來,她遇到了一個男人,他有高大的身材,修長的手指,對她伸出了手,笑著對她說:“我來給你一個家?!彼麨樗陲L(fēng)擋雨,讓她任性幼稚。她也想100歲都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但那個家丟了,那個人也不在了。
她想重塑起,她能供給的那個家,像他一樣。
*
隔天晨起,言喻早早地起床,做好了早餐。
陸衍喜歡糖心蛋,以前程辭也喜歡,所以言喻煮糖心蛋的技巧很熟練。
林姨抱著小星星,哄著她:“乖哈,爸爸還沒起床呢,不要吵到了爸爸,我們要安安靜靜?!?br/>
林姨又看了眼言喻,問:“太太,要不我來做吧?怕你累著,等會你還要上班呢?!?br/>
“不累?!?br/>
言喻微微勾唇,白皙的手指握著鏟子,還抽空對著小星星皺了皺鼻子。
林姨感慨:“太太這么好,先生……”她沒再繼續(xù)講,心里也是嘆了許久的氣,言喻長得好,身材好,性格好,又年紀(jì)輕輕愿意生下孩子,廚藝也好,聽說,在公司上班,也是職場女精英呢,這樣的女孩子,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簡直全能了,真不知道先生有什么不滿的?
陸衍起床后,洗漱完,走了出去,就看到言喻言笑晏晏地回頭:“你起床啦?”
陸衍淡淡地“嗯”了聲,眉目舒朗,冷眸半瞇,繼續(xù)打領(lǐng)結(jié)。
言喻似乎每天心情都很好,像是一個小太陽一般。
言喻走到了他的面前,看他領(lǐng)結(jié)還沒打好,揚起頭,兩只水盈盈的大眼睛就盯著他:“我?guī)湍愦蝾I(lǐng)帶吧?”
她說話的尾音輕揚,在這樣的清晨,如銀鈴一般。
陸衍菲薄的唇弧度很輕地動了動:“好?!?br/>
他垂下眼睫,看著她纖細的手指,拽著他的領(lǐng)結(jié),左邊的那條從后面纏到了前面,再輕輕地繞了過去。
看似靈巧。
直到半分鐘過去了,言喻還在把兩條領(lǐng)帶纏來纏去,卻怎么也綁不好。
陸衍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言喻,你是不是不會綁領(lǐng)帶?”
言喻不好意思地抬起眼皮,琥珀色的瞳仁顯得溫柔,她皺了皺鼻子:“也不是啦,我只是有那么點不會而已?!?br/>
陸衍嗤笑了聲。
倒也沒生氣,甚至覺得有些好笑,剛剛看言喻的樣子,他還以為照顧人的事情就沒有言喻不會的。
最后,陸衍自己弄好了領(lǐng)結(jié)。
餐桌上,早餐很豐富,言喻輕聲道:“其實你身體剛好不久,還是需要好好調(diào)理的,這些都是我看了食譜,還專門去問了醫(yī)生,才定下的,你試試看?!?br/>
陸衍黑眸深深,瞥了眼言喻,然后坐下。
桌上有紅薯雜糧粥,有糖心蛋、煮雞蛋、生菜果蔬沙拉、火龍果和清粥小菜。
陸衍這么多年一直習(xí)慣吃西式早餐,眉頭微擰。
言喻支著下巴看著他,眼里流淌的都是笑意:“你試試吧?!?br/>
陸衍沒什么反應(yīng),沉默了一會,拿起了早餐開始吃,言喻的早餐手藝肯定比不上家里的大廚,但陸衍卻覺得有一種別樣的滋味。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但他似乎也慢慢地在享受被她照顧的感覺。
吃完了早餐,言喻換了套裙子,簡單的白襯衫,蝴蝶結(jié)綁在了脖頸右側(cè),帶了幾分俏皮,搭配的裙子是格紋裙,暗色調(diào),顯得不失莊重。
言喻吻了吻小星星,不舍地和她說再見,抓了鏈條包就下樓了,她剛想打車,就看到不遠處有一輛黑色的車子,安靜地閃爍了兩下車燈。
言喻抿唇,沒怎么在意地收回了視線,繼續(xù)叫車。
前方,那輛黑色車子的車窗緩緩地降了下來,露出了男人線條淡漠的側(cè)臉,男人穿著西裝,一絲不茍,微微抿著薄唇,轉(zhuǎn)過了臉,黑眸深邃,不帶情緒。
修長的手指握著方向盤,淡淡地喊她:“言喻?!?br/>
言喻看了好一會,才確認(rèn)陸衍是叫她過去,她說不出心里的情緒是怎么樣的,就是覺得很突兀,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前不久,她還在煩悶,即便兩人結(jié)婚了,他們還是一點都不親近,甚至,她一個月都見不到他。
現(xiàn)在,陸衍居然會等她去上班了。
看見言喻還愣著,陸衍皺起了眉頭,臉色稍稍有些冷峻,他嘴唇很薄,心情稍微有些不郁,就顯得格外譏誚,看人的目光就像是凌厲的刀,剮著皮膚。
“言喻,快點,還愣著做什么?叫你聽不到么?”
言喻笑了:“哦,馬上就來?!?br/>
她小跑了過去,下意識地想拽副駕駛座的車門,卻尷尬地發(fā)現(xiàn),副駕駛座的車門根本擰不開,陸衍嚴(yán)嚴(yán)實實地鎖著副駕駛座。
陸衍眉頭間的痕跡越發(fā)深,他語氣涼?。骸案瘪{駛座不是你坐的,往后面去,開后面那個門?!?br/>
言喻怔了下,才突然想起一句話:有些男人的副駕駛座,只留給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她是他的太太,卻不是他心愛的人。
這個念頭像是冰涼的水,兜頭從她的頭頂上傾瀉了下來,明明是盛夏的早晨,言喻卻忽然覺得有些背脊發(fā)涼。
她笑了笑,坐在了后面。
陸衍開車平穩(wěn),他沒主動找言喻談話,目光冷淡地平視前方。
言喻盯著他的后腦勺好一會,才收回了目光,垂下了頭,她才垂頭,陸衍漆黑的眸光就透過后視鏡里,瞥了她一眼。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慢慢地收緊,手背上青筋起伏,隱隱猙獰。
副駕駛座。
他眼前閃過猩紅,記憶碎片亂躥,薄唇緊緊地繃著,是一條毫無弧度的直線。
陸衍也是去陸氏集團上班的,但他在快到陸氏集團大樓的路口,就突然停下了車,不動。
言喻往窗外望了望,還沒到陸氏集團。
寂靜的車廂里,陸衍淡漠冷峻的聲線響起:“下車?!?br/>
言喻怔了怔。
陸衍菲薄的唇繼續(xù)動了動:“在這里下車吧,你有時間就去考個駕照,還有,在公司里,謹(jǐn)記你的身份,我不想被公司的其他人知道,你和我在法律上的關(guān)系?!?br/>
他的語氣很淡。
言喻輕聲:“知道了?!?br/>
她才下了車,車門關(guān)上,陸衍就踩下了車門,黑色的車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里,拐入了地下停車場。
言喻還被嗆了下尾氣。
陸衍把她扔在這里,也是不希望被公司的人發(fā)現(xiàn)他和她一起來上班。
言喻深呼吸,不再胡思亂想了。
她匆匆忙忙趕到了公司打卡,正好在截止時間的前一秒,抬眸,才發(fā)現(xiàn)辦公室有些過分的安靜。
除了一大部分的法務(wù)人員在忙著工作,不少人都抬起眼眸,看著言喻,帶著打量的目光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言喻鎮(zhèn)靜地回視她們,彎了彎唇,沒有失去任何的風(fēng)度。
組長手里搬著資料,踩著高跟鞋,風(fēng)一般地從言喻身邊大步走過,雷厲風(fēng)行道:“言喻,來我辦公室?!?br/>
言喻跟著她進去,組長坐在了辦公桌里,桌面上攤開了好幾份文件,正等待著審核,她只瞥了眼言喻:“這一次倫敦的工作完成得很不錯,我也不會克扣你的功勞,下個月我就讓你轉(zhuǎn)正?!?br/>
她布置了關(guān)于工作的事情,沒有說其他的話,就讓言喻出去了。
一早上,辦公室的氣氛都有些奇怪,那些人的目光讓言喻如坐針氈,卻不得不強迫自己投入工作。
中途,她去了趟廁所,剛想推開隔間的門,就聽到了外面?zhèn)鱽淼耐M小姑娘的對話。
她記憶力好,對聲音的辨識度也高,一聽就知道,這是兩個大學(xué)三年級的實習(xí)生,還很年輕,對八卦格外感興趣,也缺乏職場的工作經(jīng)驗,所以才會在廁所就毫無顧忌地談?wù)撈鹧杂鱽怼?br/>
“你們都看到昨天的新聞了吧?你說言喻一個剛?cè)肼毜男氯?,怎么就跟陸總?cè)ビ???br/>
女孩子聲音嬌俏:“可能是因為長得好看?畢竟去談生意也需要門面啊?!?br/>
“該不會她真的跟陸總在一起了吧?她長得很狐貍精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姑娘,說真的,但挺好看的。”
另一個女孩子不屑,帶著嘲諷:“我最討厭小三了,那些女孩子怎么都沒皮沒臉呀,這個新來的也是,剛來就上趕著去做小三了,說不定很快就能調(diào)到23樓了?!?br/>
幾個女孩子笑了起來:“可是陸總花心呀,就算是小三,也總是換女人呀,我就不信,這個新來的能得意多久呀,誰不知道陸總的心里有一束白月光,就是許家的大小姐呢……更何況,我表姐是人事部的,她偷偷跟我說呀,她發(fā)現(xiàn)這個新來的言喻資料上是已婚呢!聽說還有孩子!”
其余的女孩子驚呼:“天啊,不會吧,這也太婊了吧?她才幾歲呀?怎么這么不自愛啊,還生了孩子??!也是,她這樣的做小三是不是毫無羞愧感啊?”
她們討論完言喻后,又開始議論起陸衍。
“話說陸總多金又帥氣,還有能力,哪個女孩子不喜歡?!?br/>
“知道你喜歡?!迸⒆討Z恿著自己的好朋友,“要不你去勾引陸總,你長這么好看,說不定就成功了呢?到時候,我們還得叫你陸總夫人呢?!?br/>
那個女孩子被打趣得害羞了:“別亂說,我可不是那種會當(dāng)小三的人呢,說真的,我們還是不要跟言喻一起玩,省得降低了我們的格調(diào)?!?br/>
言喻淡淡地勾起了唇角,顯得有些冷。
好像她也沒跟這些女孩子玩過吧?
言喻只想著好好工作,她懶得去在意這些小女生。
中午休息的時間,言喻在網(wǎng)絡(luò)上瀏覽新聞,順便刷了刷微博,微博講的是星座——要拿下天蝎座的男人,就必須千方百計地纏著他,纏到他害怕為止。
言喻看了看評論,笑了起來。
她想到陸衍也是天蝎座,他似乎也受不了她纏他,她最近在他面前出現(xiàn)的頻率變高了,他雖然還是冷冷淡淡的模樣,卻比從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多了。
或許,她從前用錯了方法?
臨近下班,組長走了出來,她清了清嗓子:“大家,今晚有安排嗎?我們準(zhǔn)時下班,最近一段時間大家辛苦了,我們的新組員言喻在這次的案子中是主力。為了犒勞大家,今晚我請大家唱K。”
對于這種活動,言喻本來是不想?yún)⒓拥模龑幵冈琰c回去陪著小星星,可是組長都點了她的名字,如果她不去,就是太不給組長面子了。
K歌的地方是本城有名的會所,組長真的下血本了,一個豪華大包廂包下來,花掉的錢大概是言喻現(xiàn)在一個月的工資。
眾人點的歌良莠不齊,有的是抒情的柔美音樂,有的就是低俗的搞笑樂曲。
言喻被慫恿著唱了幾句,她聲音不難聽,也不好聽,但好在長得好看,站在那兒就是一處風(fēng)景了。
唱完一首歌,掌聲稀稀落落。
接下來其余人就狂嗨了起來,組長也知道眾人今天的詭譎氣氛,在言喻旁邊輕聲道:“公司這個社會,就是實力說話,不必理會那些閑言碎語,只要你不斷進步,用你的實力甩在那些說閑話的人的臉上,你就是勝利的那個人?!?br/>
她尊重言喻,不問她是不是真的當(dāng)了小三。
也不會因為言喻和陸衍謠傳的關(guān)系,而巴結(jié)她。
言喻難得有幾分輕松,她笑了笑,睫毛微翹:“謝謝組長?!?br/>
組長哼了聲:“不用謝我,我就是資本家的代表,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好好工作?!?br/>
言喻笑彎了唇:“那還是要謝謝你?!?br/>
每個人都不會是天生的天才,進入職場,有的人摸爬滾打,撞得頭破血流,才有了領(lǐng)路的人,有的人,則很幸運,一開始就遇到了愿意點撥她的人。
言喻是第二種,她自然要懂得感激,也懂得回報。
言喻垂眸,玩了一會手機,想了想,給陸衍發(fā)了條短信——今晚你還回去公寓好不好?明天我有新的早餐,給你試試。
她發(fā)這條短信,沒抱什么希望。
沒想到,過了許久,手機一陣震動,陸衍淡淡地回了一個字:“不?!?br/>
言喻心跳快了一秒,如果陸衍不想理她,根本不會回復(fù),也就是現(xiàn)在有希望了。
她站起來,想走出去打電話。
包廂里的眾人卻不知道為何都看向了她,言喻微怔,鐳射燈忽然從她的腦袋上籠罩了下來,她整個人落在了萬眾矚目的光束里。
言喻笑:“這是怎么了?”
幾個女孩子笑嘻嘻的:“我們隨機點人唱歌呢,輪到你了呀!”
言喻看了過去,眸子微凝,那幾個女孩子就是在廁所議論她的幾人。
女孩子繼續(xù)道:“哦,對了,這首歌很有意思哦,歌曲名字叫做:我不是小三,言喻你來唱唱吧?!?br/>
她們說話的樣子,像是無辜的孩子一樣單純,卻句句帶刺。
其余的組員們?nèi)滩蛔⌒α似饋?,笑聲中有明顯的幸災(zāi)樂禍和看笑話的意味,在這個敏感時期,點這個歌曲,又讓言喻唱。
說不是嘲諷,都沒人相信。
組長擰眉,那幾個女孩子中有一個是有后臺的,似乎是許家的遠房親戚,她還真的沒權(quán)利開除。
言喻婉拒:“抱歉,我現(xiàn)在急著出去打電話?!?br/>
“你干嘛不唱啊,是不是心虛?敢做還不敢當(dāng)了……報紙都敢上,歌還不敢唱了……”
這句話已經(jīng)帶著明晃晃的火藥味。
組長站了起來:“林繁,你喝醉了?!?br/>
槍打出頭鳥,就是這樣。
言喻盯著她,抿著唇,琥珀色的瞳仁里映出了燈光的光澤。
言喻知道,她如果在這件事上態(tài)度不夠強硬,那她在公司的立場就很難站穩(wěn),她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如果大家對昨天的報紙很感興趣的話,我就解釋幾句,我沒做小三,昨天在機場拍攝到的照片,只是一次正常的公務(wù)出行,整個法務(wù)組的人都知道,我為了倫敦案跟著陸總出差?!?br/>
“只是因為無良媒體的解說,才讓那張照片增添了幾分桃色?!?br/>
言喻說著,彎彎了眼睛,眼角染笑,似是不再壓抑,原本就顯得耀眼的五官,一下更明麗了,再多看幾眼,似是能勾魂奪魄。
“當(dāng)然,這個誤會也少不了我外表的推波助瀾,但我有能力,也有自信,我的內(nèi)在足以匹配我的外在。”
她頓了頓,在林繁要繼續(xù)說話的時候,搶先動了動薄唇,帶著警告:“各位都是法律人士,應(yīng)該清楚誹謗罪的構(gòu)成要素吧。”
有些話點到即止即可。
她說完之后,笑了笑,跟組長說了抱歉,她先出去接個電話。
其實大家也就是工作之余看看笑話罷了,誰也不想平白無故得罪人,更不想因此背負官司,所以在言喻出去之后,就各自玩各自,散開了。
包廂重新恢復(fù)了熱鬧。
言喻走到了洗手間門口,站定,看了看手機,沒有陸衍的信息進來,她剛剛在里面說的信誓旦旦,但現(xiàn)在心里卻有些空落落的。
她也會累的啊。
但她告訴自己,永不疲憊。
頭頂上燈光明亮,她的臉卻隱匿在了陰影里,濃密的睫毛在眼尾下,落了厚重的陰翳,顯得格外落寞。
她深呼吸,決定回家,低頭給陸衍撥打了電話。
電話通了,沒人接聽。
與此同時,身后卻傳來了手機自帶的鈴聲,有些熟悉,聲音越來越近,沉穩(wěn)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她心提了起來,轉(zhuǎn)過了身。
看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修長的手慢條斯理地拿著紙巾,一點點擦干了水分,然后扔進了垃圾桶里,狹長的瞳眸漆黑,沒有幾分溫度。
西裝口袋里的手機,正在響著。
他淡淡地睨了言喻一眼,勾了勾唇,眼底似是有寒冰,擰眉:“追到這里來找我?又因為我不回去?”
言喻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陸衍。
陸衍慢慢地靠近她,身上的威壓沉沉地壓迫著她,眼神漆黑,眼底隱隱有寒冰浮動。
他顯然不是很高興,任誰被這樣一直跟蹤心情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言喻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她掛斷了電話,下意識地往后倒退,直到背部貼到了墻壁上,被陸衍牢牢地困在了他的手臂和墻壁之間。
陸衍的黑眸一動不動地盯著她:“言喻,不如你來說說,你想要怎么樣,才會放過我?”
言喻抿緊了唇,看到了他眼里倒映著的自己,臉色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隱隱蒼白。
她在想,她放過了他的話,誰來放過她?
陸衍修長的右手,撫進了言喻柔順的長發(fā)里,慢慢地危險地貼著她的頭皮,像是要拽起她的頭發(fā)一般。
言喻不想再以退為進了。
她咬了咬唇,伸出手,抱住了陸衍的腰,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腹肌堅硬。
言喻輕聲說:“陸衍,我今晚有點難過?!?br/>
她的聲線很軟很軟,似乎散在了黑夜之中,又鉆入了陸衍的身體里。
陸衍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依舊是淡漠的,但是手指緩緩地收攏,他低眸,看著言喻。
言喻睫毛顫了顫,她知道陸衍的性格吃軟不吃硬,他們倆的關(guān)系也不能一直這樣僵化著了。
“我來這里,是因為部門慶祝,不是專門來找你的,我沒有這么壞,當(dāng)然,你也可以覺得我心機深,不擇手段,什么話都拿來說?!?br/>
她頓了頓,“我承認(rèn),我嫁給你,是心懷鬼胎?!?br/>
陸衍的瞳眸深了深,唇角繃得更緊。
言喻稍稍離開了點他的胸膛,抬起眼皮,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心跳很快,是緊張的情緒,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毛細血管里,隱隱沸騰。
她很害怕很害怕被陸衍看破。
所以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或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我說過,我很早很早就在英國見過你,我……喜歡你,所以我知道你生了重病的消息之后,就回了國,很早就去匹配,你不會知道,當(dāng)我知道,我的骨髓和你匹配之后,我有多高興,因為那不僅僅代表著我可以接近你,還代表著,你有活下來的希望,更代表著,我身體的一部分,將會成為你的一部分?!?br/>
陸衍菲薄的唇抿起,漆黑的眼眸里不見一絲笑意,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她的眼睛,眼神里晦暗不明,卻隱隱浮現(xiàn)著凌厲的光。
言喻仍舊抱著他的腰,指尖發(fā)緊,捏著他的衣角,眼尾蕩開屬于女人,也屬于女孩的微光:“喜歡一個人,就會想和他成為一體,想時時刻刻都和他在一起?!?br/>
她睫毛翕動了下,像是蝴蝶的斷翅,脆弱又敏感。
不知看的是陸衍還是程辭。
“其實那時候,會不會成為你的太太,我都會救你的,我比誰都害怕你的離開。”
她眼睛似是有水光一閃而過。
“是,我不擇手段,我用不光彩的手段嫁給了你?!毖杂髦苯映姓J(rèn)了,她揚起了下頷,整張素凈的小臉,都露在了陸衍的目光之中。
盯著他如墨深眸,挺直了背脊,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堅定:“但陸衍,你也比誰都清楚,你和許穎夏并不合適……”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衍的眸色徹底沉下,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他修長的手指仍舊纏繞著她的發(fā)絲,一用力,迫使著她更徹底揚頭。
眼里有了隱約的怒意。
言喻覺得頭皮被扯疼了,像是密密麻麻的針扎在了薄薄的頭皮之上。
面上卻仍舊是笑著的,指尖用力得泛白。
“但我不認(rèn)為我不擇手段有錯誤,我的不擇手段,并沒有建立在欺騙你的基礎(chǔ)上,從提出結(jié)婚到真正結(jié)婚,我所有的要求都是光明磊落的,何況,你不是一直都在期待一個可以和你并肩的女人么?”
她琥珀色如月牙一樣的眼,泛起了霧氣,帶著謎,透著蠱惑。
她輕聲道:“陸衍,我們都結(jié)婚了,不如,我們試一試好不好?你試一試,我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種女人?!?br/>
讓他不討厭的、可以跟上他步伐的、能懂他心思的,妻子。
或者說,知己。
陸衍瞇了瞇狹長的眼眸,漆黑的眸子牢牢地鎖住言喻,似是臉色沉沉,怒意滔天。
他松開了她的,轉(zhuǎn)而輕輕地捏著她的下頷,端詳著她的五官和神情。
“如果,我有條件呢?”
陸衍勾起薄唇笑,笑意潦潦,顯得敷衍:“那個條件就是,你放棄你的女兒,小星星?!?br/>
言喻瞳孔微縮,她還沒說話。
陸衍忽然彎腰,眸色凌厲,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唇冰涼,滲到了她的唇上。
言喻手一緊,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她心跳很快,對著陸衍的眼睛,道:“小星星是你的女兒?!彼f話的時候,薄唇就貼著,感受著那種寒冷。
陸衍神情冷得像冰。
言喻睫毛輕輕地顫了顫:“我是說,她真的是你的女兒,在血緣關(guān)系上,她真的是你的女兒,陸衍,你可以去驗dNA。”
廊燈微亮,輕輕地晃了晃,陸衍的瞳孔被燈刺激到了,微微瞇了起來。
他聽清楚了言喻的話。
走廊沒有風(fēng),他卻覺得背脊似是被冷風(fēng)灌過,陣陣生涼。
他稍稍直起了身體,攥著她下頷的手沒有松開,力道越來越重,聲音冷如冰:“你再說一遍,小星星是誰的女兒?”
他這樣可怕,仿佛她只要再說一遍,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卸掉她的下頷。
言喻:“我再說多少遍,都是一樣的話,她是你的女兒,她身上流淌著你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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