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就算我要睡,也不會找你
言喻很久沒有理會,也沒有見到姜舟墨了,姜舟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除了一開始找她,后面也不糾纏了,卻沒想到,今天見面了。
姜舟墨胸口淺淺地起伏著,他的手?jǐn)堉杂鞯募绨颉?br/>
垂著眼眸,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
他嗓音生澀:“阿喻,我知道你無法釋懷程辭的離去,我是程辭的朋友,我也受不了,可是人總是要往前走的,你不能一直在原地踏步,甚至這樣荒謬,嫁給了一個長得像程辭的人?!?br/>
言喻沒有說話,唇抿得很緊,眼圈的紅一點點泛開了漣漪。
姜舟墨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關(guān)于程辭的話:“阿喻,你是不是因為那個孩子,所以選擇嫁給了陸衍?孩子是陸衍的?也就是,孩子也長得像程辭?以前阿辭說過,他會和你有一個孩子,如果你舍不得這個孩子,我愿意的……我可以把她當(dāng)做我親生的孩子。”
言喻繃緊了臉,只有一個想法。
不可能的。
因為姜舟墨認(rèn)識程辭,他見證了她和程辭的整個愛情,就憑這一點,她永遠都不會和他在一起。
姜舟墨牢牢地鎖著她。
她是他的大學(xué)學(xué)妹,他們在倫敦有過美好的回憶,他看著她一點點蛻變,打辯論,參加模擬法庭,參與法律援助,做演講,跳舞,她變得越來越美好,只可惜,那個美好,一直都不屬于他。
她一直都只綻放在程辭的懷中。
林蔭大道里,是她趴在了程辭的背上;校園小道上,也是她坐在了程辭的自行車后,笑開了懷。
她每次獲獎了,下了臺,第一件事就是像只可愛的蝴蝶一般,飛入了程辭的懷中,程辭放手讓她飛翔,只是永遠做她的后盾,等她回歸。
姜舟墨最早是看不起這個鄉(xiāng)下來的女孩的,帶著土氣和自卑,可是,時間久了,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卻時不時地會被這個女孩所吸引,等他意識到了不對勁,一切都晚了。
她是程辭的女孩,不會屬于他姜舟墨。
可是程辭走了,為什么,為什么他也沒有機會?什么理由也沒有,就被踢出了局。
那兩年,他知道她不想見他,甚至厭惡他,所以給了她時間,不去打擾,卻沒想到,轉(zhuǎn)眼,她又嫁給了別人。
言喻只停滯了一會,就推開了他的胸膛,這里是宴會,她不能失態(tài)。
兩人剛分開,就聽到了身后帶了點諷意的冷淡男音。
“言喻,在公眾場合,注意影響。”
言喻心里一驚,下意識地轉(zhuǎn)眸回過頭,卻踩到了自己的禮服角,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倒。
姜舟墨往前幾步,將言喻扶在了自己的胸前,言喻的背就緊緊地貼著姜舟墨的胸膛。
言喻抬眸,陷入了陸衍沉寂冷淡的眼眸之中。
陸衍的臉上投射了宴會廳的燈光,長睫毛在眼窩下,是一片深冷的陰翳,因為他個高,擋住了一半的光影,英俊的臉上明明滅滅,顯得有些沉郁。
他擰了眉,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刺眼。
是不是他太放縱言喻了。
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使盡了計謀嫁給他,不用付出其余的代價,還能跟其他的男人,你儂我儂?
言喻只靠了姜舟墨一瞬間,就直起了身體。
陸衍看了她一會,收回視線,淡淡地扯唇:“過來?!?br/>
命令式的語氣,聽得姜舟墨擰起了眉頭,他猛地拽住了言喻的手腕,控制著,不讓她過去。
言喻掙扎了下,沒有掙扎開。
陸衍抬眸,眼窩深邃,淡淡出聲:“姜少,不知道你拽著我的太太,是想做什么?”
聽到這句話,言喻微微一怔,有些驚訝。
姜舟墨的手指緩緩收緊:“陸少和你太太有幾分情誼,我們都知道,你又何必現(xiàn)在拽著人不放?”
陸衍倒是被逗笑了,他眼角眉梢噙著濃稠的諷刺,聲音挺平靜的:“我拽著人不放?姜少,不如問問,到底是誰纏著我不放的,嗯?”
他帶著不耐的目光籠罩在了言喻的身上:“陸太太,不如你來告訴姜先生?”
言喻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攥了下裙子,咬了咬唇,她有些害怕姜舟墨說出不該說的話,她不想讓陸衍知道程辭的事情。
她看向姜舟墨,眼里有流淌著的哀求,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陸衍不知道胸口突然浮現(xiàn)的酸脹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眸徹底冷下,危險地瞇起了眼睛,失去了耐性,周身散發(fā)出了一股滲人的冷意,盯著言喻的目光,又像是毒蛇瞄準(zhǔn)了獵物一般,難得帶了點興味。
他也拽住了言喻的那只手,稍稍用勁。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言喻擰眉,像是被絞住了一般。
陸衍看到她疼,他胸口的不舒服,似乎才散了點。
他的確是太放縱這個女人了。
他上次說的各過各的,可不是讓她來給他戴綠帽的,哪個男人受得了滿頭的原諒色?昨晚,她甚至打了他巴掌。
姜舟墨先松開了言喻,他眼里浮現(xiàn)了溫柔和珍惜,又有矛盾和不甘心。
宴會的主人威爾士看到這三人,也端著酒杯過來了,他身后還跟著一個服務(wù)員,他笑著示意幾人喝酒。
言喻扯了扯笑容,接過了酒,抿了下去。
是威爾士給言喻和姜舟墨牽線,他笑:“言,你喜歡舟墨嗎?他是一個紳士,非常好?!?br/>
言喻剛想說什么,陸衍也淺淺地抿了口紅酒,深邃的眼眸在燈光下,落了銀輝,又泛了寒霜。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言可不會喜歡?!?br/>
幾人都一怔。
威爾士更是挑了挑眉:“什么?”
陸衍唇畔的弧度淺淺,他似笑非笑:“威爾士,言除了是公司的法務(wù),她還有另外的一個身份?!?br/>
威爾士來了興趣。
陸衍頓了頓,笑意未減:“我的太太?!?br/>
言喻的瞳孔一縮,她沒想到,陸衍會主動在這么重要的商業(yè)合作伙伴面前,承認(rèn)她的身份。
姜舟墨也繃緊了下頷的線條,格外冷硬,素日的溫和,一點點散去,覆蓋了寒霜,他攥緊拳頭。
威爾士是真的很驚訝,可他知道,陸衍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但也奇怪,為什么這對夫妻,表現(xiàn)得這么奇怪?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或許夫妻倆吵架了。
他意味深長:“陸,女人需要哄,不如今晚就留在我的莊園做客?我有許多好酒,來?!?br/>
姜舟墨接下來都沒辦法單獨接近言喻了。
威爾士的太太陪在了言喻的身邊,太太優(yōu)雅,又擅長品酒,最喜歡和人談酒了,言喻跟著她轉(zhuǎn)了一圈,肚子里灌下了不少酒,頭都有些暈乎乎的了。
她白皙的皮膚上飄起了紅暈,眼神似水,溫柔有霧氣,似是迷潭。
“抱歉,我可能有些醉了,您的酒很棒。”
太太眼眸彎彎,有些可惜:“啊,我還有好幾種還沒讓你喝過。”
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晚宴結(jié)束的時候,言喻站都站不穩(wěn)了,她強撐著,臉上掛著笑容,但腦子里是一團混沌,什么也想不起來,紅暈遍布,臉頰燙得會灼傷人。
陸衍看到她,擰了下眉,跟威爾士太太說:“抱歉,她酒量不太好。”
其實陸衍根本就不知道言喻酒量的好壞。
當(dāng)晚,盛情難卻,兩人留住在了威爾士的莊園里,威爾士太太只安排了一個房間,陸衍不想跟醉鬼一個房間,他才擰起眉頭,還沒提出要求,威爾士就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紳士地勸導(dǎo)道:“陸,紳士要讓著太太的,你太太醉了,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你懂得……”
陸衍什么也不懂。
房門關(guān)上了之后,他漫不經(jīng)心地挑了挑眉,什么絕佳的好機會?
他輕嗤。
走近了些,就聞到言喻身上濃郁的酒味,不說好聞不好聞,至少他不喜歡聞。
陸衍凝眉,淡聲:“言喻,快去洗澡?!?br/>
言喻靠在了床頭,聽到聲音,睜開了眼睛,眉眼染了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嫣紅的桃花,泛濫的漣漪,氤氳著水汽。
她似是看清了眼前的人,還聞到了酒味。
她皺了皺漂亮的鼻尖,說出口的話卻是:“你又喝酒啦?你身體不好,不要喝這么多酒,我去給你倒杯茶?!?br/>
她搖搖晃晃地要站起來,還真的要去倒茶。
陸衍笑了:“這時候還關(guān)心我?是你喝醉了。”他看似不耐煩地擰了下眉頭:“快去洗澡。”
言喻沒動,睜著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也不說話,許久之后,忽然跟個孩子一樣,軟軟地笑了,撒嬌:“我不要,你抱我去,好不好?”
她眉眼含笑,一雙琥珀色的瞳仁,似是成了鎏金的水。
陸衍觸到了她的眼,她眼里的柔光像是熔漿一樣朝他撲面而來,他卻來不及閃躲,心跳下意識地緩了下,然后,他慢慢地彎下了腰,迫近了言喻,對著言喻的眼睛,略涼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頷,盯了半晌。
言喻以為他要抱她,笑彎了眼睛。
陸衍低低涼涼地笑出聲:“別做夢了,快去洗?!?br/>
他的手指從下頷移到了她的臉頰上,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勾了勾唇,眸光深深。
喝醉了的言喻也很乖,她坐了一會,就聽話地去洗澡了。
整個腦袋都是暈乎乎的。
聽到浴室里傳來清晰的水流聲,陸衍走到了窗邊,看了外面的夜色一會,拉上了窗簾,他沒醉,但也沒少喝酒,現(xiàn)在頭也有點沉。
他解開了領(lǐng)帶,扔在了床上,把西裝外套,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沒過一會,浴室的門又打開了。
言喻就只纏著浴巾出來了,頭頂?shù)臒艄饣\罩住了她的眉眼,更顯得柔和,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因為蒸汽,整張臉都透著粉嫩,讓人莫名產(chǎn)生了食欲。
瑩潤,若隱若現(xiàn)。
她眨了眨眼,走到了陸衍的面前,眼里帶著笑意:“你快去洗吧?!?br/>
陸衍還不至于那么饑渴,他看了言喻幾眼,什么也沒說,抓了毛巾就進了浴室,等他進了浴室,才突然發(fā)覺,他是不是和言喻太過親密了?
和人共用一個浴室,也就是共用了洗浴用品,所有的曖昧都不如這樣的肌膚相觸。
但現(xiàn)在他們在威爾士家里,還能怎么提意見?
陸衍繃著唇,迅速地沖完澡,出來之后,瞥了眼,沒看到言喻的身影,再往床上一看,白色的絲質(zhì)被子里,拱起了軟軟的一團。
言喻已經(jīng)躺進去了。
她的頭發(fā)似乎吹得半干。
陸衍微微勾起嘴角,漆黑的眼眸閃過笑意,都醉成這樣,還知道要給自己吹完頭發(fā)。
然而,下一秒,他就掀開了被子,淡淡道:“言喻,去睡沙發(fā)。”
他不想和言喻睡同一張床,但也不想委屈自己,所以只能讓言喻去沙發(fā)上睡,但他的話止于被子掀開之后。
言喻居然什么也沒穿,準(zhǔn)確來說,是她裹著浴巾睡覺,但不知怎么睡的,浴巾已經(jīng)散開了,半遮半掩。
她像個嬰兒一樣,軟軟地蜷縮著,全身的肌膚雪白,透著漂亮誘人的粉,粉嫩圓潤的腳趾,還有意無意地勾了勾。
陸衍抿住了唇角,喉結(jié)輕微地上下滾動了下。
雙腿筆直而修長,柔軟的發(fā)絲散在了肩頭,輕輕地拂過,又緩緩地遮掩,兩種極致的反差,似乎激起了他生理的沖動。
言喻因為頭疼,也沒睡得很熟,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了陸衍,然后半坐了起來,下意識地扯過了被子。
琥珀色的瞳仁看著陸衍。
陸衍從醉意滿滿的眼睛里看到了些微的小心,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帶著惡劣:“怕什么呢?言喻,喝醉了都怕?嗯?怕我對你不軌?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去沙發(fā)那邊睡?!?br/>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就算我要睡,也會找一個干凈的女孩?!?br/>
言下之意就是諷刺言喻不干凈了。
言喻抿著唇,卻像是沒有聽進去的樣子,愣愣的,好一會,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去床頭摸手機,點開了微信視頻聊天,彎唇,眼睛亮亮的笑了,聲音有些嬌俏:“對了小星星剛剛找我了,她也想你了?!?br/>
陸衍:“……”
他突然覺得有些無力,喝醉了的言喻聽這些羞辱的話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是不是因為中間缺了腦子?
言喻搖晃著手,轉(zhuǎn)了鏡頭,讓他們倆和小星星可以互相看到。
倫敦已經(jīng)快凌晨一點了,中國正是早上,小孩子起得早,黑瞳閃亮,小臉紅撲撲的,眼眸彎彎地笑著,手舞足蹈,很是興奮。
保姆抱著小星星,說:“哎呀,小星星一起來就要找爸爸媽媽了,來,快看,這是爸爸媽媽呢?!?br/>
陸衍瞥了眼鏡頭里的小星星,又看了旁邊傻乎乎笑著的言喻,總算明白了小星星像誰了。
言喻拽了拽陸衍的手,說:“你快跟小星星打招呼呀,小星星……這是爸爸呢?!?br/>
陸衍眸光微凝,平日清醒的言喻可不敢直接跟他說這個,更不用說,讓小星星叫他爸爸了。
鏡頭那邊的小星星更是興奮,她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睛,睫毛卷翹,小嘴動著,看著兩人,甜甜地笑著,嘴里突然冒出了幾個音:“baba……”
言喻一愣。
陸衍也怔住。
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的是保姆:“哎呀,小星星會喊爸爸了呀,我之前教了許久呢,孩子這時候差不多會發(fā)單字音了,以為會先喊媽媽呢,沒想到第一個喊的是爸爸呀,乖寶寶喲?!?br/>
陸衍看到小星星黑漆漆含著笑意的眼睛里的微光,心跳快了幾秒。
胸口似是有不知何處而來的暖流,是熱潮。
大概,第一次有人叫他爸爸。
陌生又熟悉的稱呼。
讓他第一次產(chǎn)生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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