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每天在家都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小裙子白襪子,長得水靈靈嬌滴滴,皮膚是真的吹彈可破,白得像『奶』油一樣，乍一看上去都在發(fā)光。
    按秦意濃比例縮小的臉蛋,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唐若遙連多看她兩眼都要心跳加速。
    不是對秦意濃的那種愛情的心跳加速,就是忍不住情緒起伏。
    她一想,這是她和秦意濃的女兒，將來也會管她叫媽咪。她整個人就不太行了，止不住想笑,怕被小朋友覺得她像怪阿姨，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好，只好辛苦憋著,還不能板起臉，要做出最溫柔的表情,和寧寧打好關(guān)系。
    唐若遙被數(shù)名大導(dǎo)夸獎過的演技在小朋友面前遭遇了滑鐵盧，除了傻愣愣,就是結(jié)結(jié)巴巴，實不相瞞，她說一句“早上好”，手心里都出汗。
    秦嘉寧有點怕生，她從房間門口走過來,只偷偷打量了一眼唐若遙，便朝關(guān)菡的方向走去。關(guān)菡熟練地帶她去琴房練琴——關(guān)菡這段時間顧及秦意濃身體，天天趕早奔過來，就差住在這里了。
    唐若遙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關(guān)菡牽著小朋友軟乎乎的小手，不時偏頭低聲和她說著什么，不知怎的升起一絲嫉妒。
    電話里的安靈：“喂？喂喂喂？”
    這兩口子是一個『毛』病嗎？說著說著話就不見了。
    唐若遙收斂起表情，說：“我在，你繼續(xù)說。”
    網(wǎng)上一件事的熱度基本只能夠持續(xù)一天，因為網(wǎng)民的目光總?cè)菀妆桓碌氖挛锼渣S金辟謠時間，就是在這件事的熱度從頂峰降落，到它散去之前，現(xiàn)在還處于這段時間之內(nèi)，辟謠的效果最好。
    關(guān)于寧寧的照片和信息網(wǎng)絡(luò)上基本都撤掉了，這個不需要和秦意濃商量。當(dāng)然有一些人故意存了照片和信息蹭熱度，安靈也有辦法，利用輿論。
    早在事情爆發(fā)出來的時候，安靈一邊壓熱搜，一邊做了另一件事。廣大網(wǎng)民容易被帶節(jié)奏，壞節(jié)奏是，好節(jié)奏也是，輿論是一把雙刃劍，就看用它的人怎么使。寧寧是個不到四歲的小朋友，她的信息曝光本來就嚴(yán)重挑戰(zhàn)了大部分人心目中的道德底線，只是在滿目的激進發(fā)言中，那些道德水準(zhǔn)高的本能選擇閉口不言，即“沉默的螺旋”原理。其實沉默的這些是大多數(shù)，安靈只要讓人正面帶一下節(jié)奏，激起大多數(shù)人的憤怒，問題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自媒體、個人大v紛紛發(fā)文，表示不管藝人品德如何，對孩子的曝光是極度令人不齒的行為，媒體無德無良，為了熱度不擇手段，某些惡臭網(wǎng)友更是糞坑里的蛆蟲，不配為人。
    安靈在后面推波助瀾。
    以后會不會有人再拿這些照片說事不論，最起碼現(xiàn)在再敢公開在各大平臺放寧寧照片的，不是被版主刪帖，就是被群情激奮的人們罵到狗血淋頭，灰溜溜地刪博。
    現(xiàn)在還在熱搜上掛著的，私生女那條不見了，留下一條“秦意濃回應(yīng)”，熱度稍降，但仍在第一，“爆”著。有對家給續(xù)費，安靈懶得再往里搭錢，況且熱度在，對她澄清有好處。
    安靈準(zhǔn)備的公關(guān)方案就是關(guān)于秦意濃摔話筒耍大牌的澄清。
    秦意濃經(jīng)過的那條路上有監(jiān)控，關(guān)菡已經(jīng)想辦法拿到了，不夠清晰，但是已經(jīng)能夠看清大致情況。除此之外，安靈還從當(dāng)時在場的娛記手里拿到了一份拍攝的視頻，完整記錄了全過程，連秦意濃的每一個字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問她怎么拿到的？有錢能使鬼推磨，給的錢到位了，別說視頻了，連人帶機器都能直接挖過來。人家確實想跳槽，安靈瞧不上他。
    安靈所有的視頻資料和辟謠文案都準(zhǔn)備好了，包括水軍，就等著白天熱度高的時候一波砸下來。
    唐若遙皺眉，問：“這樣就結(jié)束了嗎？”
    “嗯？”安靈疑『惑』道，“你是說寧寧的澄清問題嗎？這個得問秦意濃啊，她有想法了？”
    “我不是說這個。”唐若遙垂眸，輕輕地道，“那些曝光的、造謠的、惡意辱罵的，不應(yīng)該付出代價嗎？”
    憑什么好人要被污蔑，這些人卻依舊逍遙法外，毫無負(fù)擔(dān)輕輕松松地去尋找下一個受害者，既然天不降正義，她便自己執(zhí)起利劍。
    “你的意思是……”
    “殺雞儆猴。”唐若遙抬起眼簾，眸底一片冰冷。
    安靈愣了幾秒。
    她說：“行，就按你說的辦。我去準(zhǔn)備一下，可能需要點時間。”
    安靈掛斷電話，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圓珠筆，突然笑了。
    和秦意濃呆久了，她都不自覺沾染了對方身上的習(xí)『性』，溫溫吞吞，竟然沒想到要反擊，任憑別人踩到自己臉上，從來就不是安靈的作風(fēng)，否則她當(dāng)年也不會憤而從原公司出走。
    讓她更驚訝的是，唐若遙明明是秦意濃一手教導(dǎo)出來的人，竟然和她的作風(fēng)完全不同，殺伐決斷，有大將之風(fēng)。安靈到這一刻才真正接受了唐若遙作為秦意濃將來的伴侶，秦意濃太善良了，過于沉默隱忍，她需要一個人為她披荊斬棘、保駕護航。
    安靈按下內(nèi)線電話，道：“叫法務(wù)部的人去會議室開會，幾點？就現(xiàn)在。”
    安靈頓起手邊的咖啡一飲而盡，踩著高跟鞋出去了，鞋跟在地上叩出急促的聲響。
    ***
    寧寧被牽著小手送到了琴房，坐在鋼琴椅上，她看看彎腰替她翻開五線譜的關(guān)菡，小聲道：“關(guān)菡阿姨。”
    關(guān)菡溫和的：“怎么了？”
    寧寧往緊閉的房門瞧了眼，依舊小聲道：“唐阿姨她的臉怎么了？”
    關(guān)菡說：“受了一點小傷，晚點醫(yī)生伯伯會過來。”
    寧寧：“看起來很嚴(yán)重的樣子。”她回憶了一下，確認(rèn)，“真的沒事嗎？”
    “沒事的。”關(guān)菡有經(jīng)驗。
    寧寧哦聲，在鋼琴椅上坐好，兩只手搭在黑白琴鍵，準(zhǔn)備練琴。
    關(guān)菡突發(fā)奇想，出聲問道：“寧寧喜歡唐阿姨嗎？”
    寧寧偏頭瞧她一眼，抿起小嘴，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關(guān)菡心臟輕輕咯噔一下，她cp不會在這里又要遭遇一個坎兒吧？
    寧寧比出拇指和食指，說：“一點點。”寧寧還是覺得唐阿姨雖然漂亮，但不太聰明，總是慢半拍的樣子，傻乎乎的。然而背后不道人是非，她只有在秦意濃面前才會實話實說。
    關(guān)菡看著她比出來的那點微末的縫隙，在心里給唐若遙捏了把汗，就真的只是一點點，約等于無。
    寧寧一向懂事，說不定這一點點都是禮貌『性』的。
    寧寧很自律，看著關(guān)菡，雪白的小臉染上一抹嚴(yán)肅，道：“我要練琴了，關(guān)菡阿姨。請不要打擾我。”
    關(guān)菡自覺地退出去。
    唐若遙剛打完電話，見到關(guān)菡就問道：“寧……”她連叫句“寧寧”都不好意思，改口道，“她去哪兒了？”
    關(guān)菡答：“在琴房練琴呢。每天早晚各練一次。”
    “鋼琴嗎？”唐若遙話音剛落，悠揚的鋼琴聲便從琴房的方向傳了出來。
    唐若遙驚喜道：“這是她在彈嗎？”
    關(guān)菡不知道她驚喜的哪門子勁，回答了她這句廢話：“是的。”
    唐若遙感嘆說：“彈得真好。”
    關(guān)菡說：“是的。”明明還只是哆啦咪法嗦。
    唐若遙壓抑著激動，說：“她好聰明，這么小就會彈鋼琴了。”
    關(guān)菡：“確實。”
    她宛如一臺沒有感情的問答機器，
    唐若遙悄聲走近琴房，耳朵小心翼翼地貼在房門上，神情享受且陶醉。
    關(guān)菡：“……”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遙小姐。
    唐若遙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她向關(guān)菡招了招手，關(guān)菡上前，唐若遙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詢問她道：“我能看她一眼嗎？”
    關(guān)菡：“……”
    她說：“盡量不要發(fā)出聲音，會打擾到她。”
    唐若遙忙不迭點頭，將房門推開了一條縫隙，她雙眸慢慢睜大。
    陽光灑滿琴房，黑白琴鍵跳躍出流暢悅耳的音符。
    穿著白『色』公主裙坐在鋼琴前的女孩兒背脊挺直端正，睫『毛』烏黑纖長，側(cè)臉線條精致如洋娃娃，簡直像個墜入凡間的小天使。
    唐若遙有點兒暈。
    再一想，這是她女兒，徹底目眩神『迷』。
    “唐老師。”關(guān)菡扶了她胳膊一把，低聲喚回她的理智。
    唐若遙魂魄歸位，晃了晃腦袋，說：“我沒事。”
    琴聲突兀一頓。
    秦嘉寧偏頭瞧過來，唐若遙就這么和她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唐若遙：“！！！”
    寧寧白皙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說：“你打擾到我練琴了。”
    唐若遙馬上道：“對不起。”
    寧寧看著她，眼睛很大很水靈。
    唐若遙出神地想：好看，和秦意濃長得真像，太像了吧。
    寧寧微微蹙眉。
    關(guān)菡一手拉過唐若遙的胳膊，迅速將房門帶上了。
    唐若遙顯然還處在小朋友的美貌攻擊中，眼神都有點恍惚，嘴角還掛著『迷』之笑容。關(guān)菡為了她著想，不得不出聲提醒道：“寧寧不喜歡有人打擾她。”
    唐若遙看著關(guān)菡，足足有十秒鐘才意識到她說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她輕輕地“啊”了聲，頓時慌了，六神無主道：“那怎么辦？”
    關(guān)菡拍了拍她肩膀，同情道：“吃一塹長一智吧。”頓了頓，她委婉地說，“你可以稍微表現(xiàn)得不那么大驚小怪一些。”
    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雖說她確實是第一次有女兒。
    唐若遙記下，真誠道：“我會注意的。”
    她往琴房的方向瞟了眼，擔(dān)憂地抿了抿唇。
    希望寧寧沒有討厭她。
    關(guān)菡見她有些灰心，道：“剛才我送她進琴房，她問了你臉上的傷。”
    “問我嗎？”唐若遙馬上滿血復(fù)活了，激動道。
    關(guān)菡：“……”她『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
    唐若遙斂了斂過分舒展的眉眼，道：“這樣行嗎？”
    關(guān)菡說：“差強人意。”
    唐若遙『揉』了『揉』自己的臉，道：“她還說什么了嗎？”
    “沒了。”關(guān)菡體貼地將那句“一點點”咽了回去，她估計寧寧現(xiàn)在連那一點點都沒有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唐若遙在秦意濃面前都能花樣百出，對著個三歲多的小孩兒跟愣頭青似的。
    唐若遙把大腦從亢奮狀態(tài)冷靜下來，總覺得遺忘了什么，她視線在整個屋子里環(huán)視一圈，瞇了瞇眼，突然問道：“伯母呢？”
    關(guān)菡“嗯？”了聲，跟著反應(yīng)了兩秒，才道：“老太太？”
    唐若遙說：“早起好像沒看到她。”
    關(guān)菡皺眉：“我也沒看到，我去問問芳姨。”
    芳姨說：“我起來就沒看到太太了。”
    唐若遙問：“她去哪兒了？”
    芳姨搖頭。
    “有沒有她電話？”唐若遙緊接著問。
    “有。”芳姨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把手機通訊錄里紀(jì)書蘭的號碼找出來，在場三個人互視一眼，唐若遙從容接過了手機，撥通了備注為“書蘭”的電話。
    幸好，對方接了。
    唐若遙松了口氣，溫和道：“伯母，我是唐若遙，你在哪里啊？我去接你？”
    她對紀(jì)書蘭自然不存在什么感情，但不管對方做了什么，她畢竟是秦意濃的生母，唐若遙不能越俎代庖處理她的家事，紀(jì)書蘭一個瘸腿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出去的，萬一出了意外，不堪設(shè)想。
    紀(jì)書蘭聽到唐若遙的聲音眼圈一紅，她說：“我自己闖的禍，我會彌補的，你叫秦意濃放心，我就算豁出這把老骨頭不要，也不會讓家里出一點事。”
    “伯母？你要做什么？”唐若遙聲音陡然提高。
    “你再幫我轉(zhuǎn)告她一句，是媽豬油蒙了心，我對不起她，不管她信不信我，媽這回真的知錯了。”紀(jì)書蘭抽泣著，掛斷了電話。
    房間的門被敲響，紀(jì)書蘭用紙巾擦了擦眼角，托著瘸腿開了門，傭人彎下腰，態(tài)度畢恭畢敬，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鄙夷。
    “書蘭小姐，老爺有請。”
    紀(jì)書蘭很久沒聽到這樣的稱呼了，她感覺到的不是榮耀，而是難堪。這種難堪讓她渾身像是有一萬只螞蟻在爬，尤其是那條被打斷愈合后明顯短了一截的跛足，不僅癢，還疼。
    這里是紀(jì)家大宅。
    紀(jì)書蘭從帶著秦意濃認(rèn)祖歸宗后，就再未踏足的地方。
    她是叛出紀(jì)家的人，和人私奔，結(jié)果遇人不淑，蹉跎了半生。她無顏面對紀(jì)家列祖列宗，更沒勇氣在光鮮亮麗的紀(jì)家人面前抬起頭，承受晚輩們明里尊敬背地嘲諷的一句“蘭姑『奶』『奶』”。就連曾經(jīng)的兄長，二十多年過去了，也早已放棄了她這個冥頑不靈的妹妹。
    大家都瞧不起她，她心知肚明。
    傭人走出幾步，發(fā)現(xiàn)她并未跟上，催促道：“書蘭小姐，請隨我來。”
    他邁的步子很大，紀(jì)書蘭要很吃力才能勉強跟上，她咬著牙一聲不吭。上樓梯的時候遇到個小輩兒，小輩兒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不知道是哪一支的，見到她一愣，紀(jì)書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小輩兒張了張嘴，忘記要叫她什么，說了句：“您好。”
    紀(jì)書蘭想回他一句，傭人又在催了，她匆匆而去。
    到了一扇緊閉的房門前，傭人叩了叩門，發(fā)自內(nèi)心地恭謹(jǐn)?shù)溃骸袄蠣敚藖砹恕！?br/>     一道蒼老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地道：“讓她進來吧。”
    紀(jì)書蘭孤身一人進去，她望著端坐書桌后，面無表情的紀(jì)家老家主，直挺挺地跪了下來，頭重重磕在地上，咚的一聲悶響。
    “三哥，求你幫幫我女兒……”
    ***
    唐若遙在秦意濃臥室門口站了有兩分鐘了，握著門把的手握緊又松開。紀(jì)書蘭不見了，她怕告訴秦意濃會刺激她，不告訴秦意濃她怕萬一有個好歹。
    唐若遙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告訴她，她握著門把的手剛要往下壓，房間的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唐若遙和秦意濃四目相對，順勢就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秦意濃抬手環(huán)住她，問道，“你在這里好一會兒了，有事跟我說？”
    “你怎么知道？”
    “感覺。”
    唐若遙笑：“你是不是有透視眼？”
    “可能吧。”秦意濃退開一步，上上下下地瞄她，意味深長。
    唐若遙耳根一熱，忙去捂她眼睛。
    秦意濃被她蒙住眼，唇角無聲地往上翹。
    “好了。”她笑著拿下唐若遙的手，牽著她往樓下走，問道，“說吧。”
    唐若遙剛說把事情全權(quán)交給她，這會兒就跑來問她，臉上有點掛不住，卻又不得不問，說：“你母親不見了，我給她打電話，她托我轉(zhuǎn)告你，說她對不起你，她知錯了。還說她闖的禍她一定會彌補，不會讓這個家出事。”
    秦意濃眉尖微蹙。
    她快步走下來，把關(guān)菡新給她買的手機開了機，走到一旁打電話。唐若遙就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幾個字，好像是問紀(jì)書蘭在不在某個地方，對方回答了，秦意濃的眉頭就松開了，她抬頭，向看著她的三個人道：“沒事。”
    秦意濃打完電話開始處理手機里的未讀信息，手指打字如飛，唐若遙手掌蓋住她的手機屏幕，不高興地問：“你在干什么？”
    “我處理一點事。”秦意濃頭也不抬，又喊關(guān)菡，“給安靈打個電話。”
    唐若遙抬手制止關(guān)菡撥號的動作，問低著頭的女人：“很要緊嗎？現(xiàn)在不處理會有問題嗎？”
    “不會。”
    唐若遙兩指輕輕往外一抽，將她的手機扣在了自己掌中。
    秦意濃手中一空，茫然抬頭。
    唐若遙微笑，笑得『露』出牙齒，問：“我能關(guān)機嗎？”
    秦意濃默了默，說：“……能。”
    唐若遙目『露』滿意，把她手機上繳了，揚起笑意，問：“寧寧早上練琴要多久？”
    “半小時。”
    唐若遙抬手看腕表，說：“還有三分鐘，我們準(zhǔn)備吃早餐？端出來就差不多了。”
    “好。”秦意濃把手放進唐若遙攤開的掌心里。
    唐若遙牽著她往廚房走，溫柔地說：“小心看路。”
    秦意濃清了清嗓子，咬唇忍笑。
    關(guān)菡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么『婦』唱『婦』隨的神仙畫面！
    但為什么秦姐是這種角『色』？她是不是漏看了什么關(guān)鍵劇情？
    琴聲停止。
    時刻注意著琴房動靜，就差在自己耳朵上裝一對天線的唐若遙腳步也一頓，心跳開始不正常。秦意濃將手里端的兩碗粥放在桌上，有意給唐若遙一個表現(xiàn)機會，她說：“你去叫寧寧？”
    唐若遙說：“好的。”
    她往琴房走。
    秦意濃叫住她：“遙遙。”
    唐若遙回頭：“啊？”
    秦意濃視線往下，說：“你手上端著盤子。”
    “哦哦哦。”唐若遙如夢初醒，走回來放下盤子，她再走了幾步，又折回來，看著秦意濃，神『色』難掩緊張，道，“你幫我看看我頭發(fā)『亂』不『亂』？”
    “……”秦意濃給她理了理長發(fā)，說，“不『亂』。”
    “那我……”唐若遙深吸了口氣。
    “不用去了。”秦意濃打斷她，看著她身后的人，柔聲道，“寧寧。”
    唐若遙石化當(dāng)場。
    “媽媽。”寧寧路過僵硬的唐若遙，撲進了蹲下來的秦意濃懷里，小臉貼著秦意濃的臉，半是撒嬌半是擔(dān)憂地問，“媽媽你昨晚都沒有陪我說話，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沒有啊，媽媽只是睡得早。”秦意濃拉著小朋友轉(zhuǎn)過身，示意她看唐若遙，“叫人了沒有？”
    寧寧脆生生地說：“我早上叫過了。”
    “早上叫過了現(xiàn)在就不用叫了嗎？”秦意濃揚眉，配合她軟乎乎地說話。
    寧寧抿抿嘴，乖乖地說：“唐阿姨。”
    唐阿姨有苦說不出，道：“寧寧乖。”
    寧寧轉(zhuǎn)頭又撲秦意濃懷里了，聲音甜得像棉花糖：“媽媽我要洗手手。”
    “好。”秦意濃親了親小朋友柔滑的臉蛋。
    “我?guī)ハ磦€手。”秦意濃對唐若遙說，沒有錯漏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沮喪。她眉頭輕擰，怎么了這是？
    秦意濃錯過了唐若遙和寧寧的第一二三次見面，沒見過唐若遙在對方面前的手足無措，任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她們倆為什么是這樣一個相處模式。
    她以為憑唐若遙的聰明漂亮，就算寧寧怕生，和她暫時玩不熟，也不至于這么冷淡。
    秦意濃將洗手間門帶上，給小朋友擠了洗手『液』，看她搓『揉』出白『色』泡沫，壓低聲音問道：“你是不是討厭唐阿姨啊？”
    “沒有。”寧寧認(rèn)真地說，“她早上打擾我練琴，我還在生氣呢。”
    “是這樣啊。”秦意濃若有所思。
    寧寧在水龍頭下把泡沫沖掉，秦意濃幫她擦干手，便要帶她出去，寧寧拉了拉她的手，表情神神秘秘。秦意濃會意地彎下腰，寧寧在她耳邊，一字一句說：“唐阿姨真的很不聰明，她是我見過的最不聰明的大人。”
    秦意濃差點笑出聲。
    唐若遙到底是做了什么，讓她產(chǎn)生了這么大的誤解？
    她握著寧寧的雙手，一本正經(jīng)地教育她道：“那你要因為她不聰明就討厭她嗎？”
    寧寧搖頭：“不會，老師說不能歧視任何人。”
    秦意濃想了想，說：“你看啊，既然唐阿姨這么不聰明，那肯定很少人喜歡她，很少人喜歡她，她就會難過，難過了就會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鼻子，你說她可不可憐？”
    寧寧同情道：“可憐。”
    秦意濃眨眨眼：“那寧寧應(yīng)該怎么做呢？”
    寧寧馬上說：“喜歡她，給她溫暖，讓她覺得世界是很美好的。”
    秦意濃輕柔吻她額頭：“真乖。”
    寧寧『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秦意濃揚起一只手掌，寧寧貼上去，母女倆擊了一下掌，達成共識。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