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奪命飛錘
,秦時明月 !
不知不覺又過了好幾個晝夜。荊天明、項羽和高月三人三馬,一語不發(fā)地行進,在他們前方,遠遠地,有五名匈奴人也騎著馬不斷向前。
打從荊天明離開蒙恬的軍隊之后,三人便商議,匈奴人必然也急著要找到冷月霜刀,更有可能的是,他們知道盜走了寶刀的人究竟是誰,是以三天前,當他們遠遠地遇上了這票匈奴人,便開始隔著一段距離,小心跟隨。整整三天來雖一無所獲,然而匈奴人的前進卻很有目標。
果不其然,這時候,五名匈奴人終于停住馬匹,在一座山谷前方猶豫許久,接著才策馬慢慢靠過去,一一下了馬來回踱步,低著頭也不知在看什么,只見他們走來走去,看看地上又相互張望,彼此大聲討論,沒過多久,居然全都開始彎腰嘔吐了起來,每個人臉上出現(xiàn)既驚訝又害怕的神情,緩緩?fù)瞬阶叱錾焦龋像R狂奔。
荊天明三人互看一眼,趕緊好奇上前,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竟然倒了一堆尸體,他們的兵器四處散落,看來皆是匈奴士兵,少說也有二十人。由于天氣寒冷,尸體不易腐爛,然而每具尸體卻都是全身發(fā)黑,張大了嘴巴,身形扭曲,像是在極痛苦的狀態(tài)下死去。更奇特的是,另外還有一名匈奴將領(lǐng),是坐在馬背上斷氣的。
這些人便是被月神烏斷以「夕月有光」所毒死的匈奴士兵,連同匈奴將領(lǐng)閏振,一共是二十四具尸體。「夕月有光」毒性極強,借由空氣使人吸入五臟六腑,無色無味,不易察覺,即便過了這么久,毒氣本身已隨空氣飄散化去,但中毒而死的眾多尸體卻依然包含毒性,由于尸身尚未腐爛,一般人若是太過靠近,雖不致喪命,卻也容易產(chǎn)生嘔吐的癥狀。
荊天明三人不知個中原由,張口結(jié)舌地下了馬,走進查看,等到高月和項羽都忽然開始彎腰嘔吐起來,這才知道不妙,連忙退開。
荊天明喃喃說道:「這些匈奴士兵全都拋下自己的兵器,死狀奇特,我看,他們都是被毒死的。」
高月拿袖子抹抹嘴,害怕說道:「能一次下毒殺這么多人,對方實在殘忍,也實在厲害。」
「我們快走吧,」項羽催促道:「別跟丟了之前那五名匈奴人。」說罷三人趕緊上馬,順著雪地上的馬蹄痕跡,繼續(xù)跟了上去。
一路上三人并肩而騎,高月忍不住說道:「我看那個下毒的人,和盜走冷月霜刀的很可能是同一個。」
項羽興奮點頭:「沒錯,看樣子那些匈奴人應(yīng)該知道是誰,說不定咱們很快就能找到兇手。」
「我的意思是,」高月又說:「看來咱們不是人家的對手。」
項羽笑道:「怎么?小乞丐?你怕啦?怕就別跟啊,早就跟你說過要你別來的。」
「呸!誰怕啦?方才看了尸體就嚇得亂吐一把的人,可不只我一個。」
「我沒有被嚇到,」項羽心有不甘地皺起眉頭:「依我看,我們是因為太靠近那些中毒的尸體,這才嘔吐。」
高月聽了仔細回想,也覺得自己的嘔吐不是因為過于驚嚇,這才忽然想起,驚訝地說:「奇怪了,怎么臭包子沒有?五名匈奴人都吐了,項小鳥也吐了,我也吐了,就你一個人沒事?」
這話一問,,不只項羽覺得奇怪,荊天明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
原來兩年前,荊天明為了要救身重劇毒的高月,只身前往神都山,得了紅冰蟬,卻在無意之中讓紅冰蟬化入體內(nèi),從此便和端木蓉一樣,百毒不侵。荊天明自己不明白,其他人更不會知道。
三人莫名其妙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高月忍不住又對項羽說:「你看吧?咱們連自己怎么中毒,臭包子為什么沒中毒,都是一問三不知,怎么跟人家斗?要打架,你跟臭包子或許還能打上一打,要下毒,咱們?nèi)齻€全都狗屁不通,萬一真碰上對方,也只能干瞪眼。」
荊天明點點頭,面露憂色,就連蒙恬也說過,對方并非等閑之輩,看來要得到這把冷月霜刀,比他們原先想像的還要困難許多。
想到這里,荊天明不禁脫口而出:「要是蓉姑姑也在這兒,那就好了。」
三人沉默了一陣子,高月忽然又說:「依我看,咱們就別再跟下去了。」
項羽咬咬牙,說道:「不行,都已經(jīng)走到這里,怎么能前功盡棄?」
荊天明也安慰道:「阿月你別怕,其實,這趟路要是太過順利,也許你反而又要覺得無聊了。」
高月一聽這話有理,自己也撲哧笑了起來,回道:「哼,我才不怕呢,最多不過三個人死在一塊兒,有伴。」
項羽聽了連忙擺手:「少臭美了,小乞丐,我男子漢大丈夫,誰要跟你這嬌滴滴的小姑娘死在一塊兒?」
高月挑起眉毛,立刻回嘴:「你說誰嬌滴滴?小心我拿狗屎扔你。」
「好啊,這里沒有狗屎,馬糞倒是很多,你要是手癢了,盡管拿去用。」項羽說著還拍了拍馬屁股,那馬立刻加快腳步向前奔去,荊天明和高月兩人在后頭,連忙也加快速度跟上前去。
三人這么一說笑,化去了多日來的緊繃情緒,頓時又有了精神。
過不多時,他們逐漸趕上了之前那五名匈奴人,三人略為放慢速度,遠遠跟著,又來到另一座山谷前方。
只見山壁嚴峻,入口狹窄,匈奴人一個緊接著一個,蜿蜒入了山谷內(nèi)。荊天明三人也陸續(xù)跟進,項羽放低音量說道:「如果我想要埋伏暗算,一定會選這樣的地方。大家小心點兒。」
話才說完,便聽一陣乓噹巨響,前方五人當中,走在最前頭的立刻連人帶馬摔進谷底,后面四人一陣騷動,紛紛抽刀戒備,想不到又是乓噹巨響,第二個人也被砸進了谷底。項羽以眼神示意荊天明和高月先躲起來,靜觀其變。
一個人影,宛如大鵬鳥般的飛落而下,落地之后站起身來,只見他身長八尺有余,肩寬胸厚脖子粗,兩只胳臂更是雄壯嚇人,他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拾起剛剛砸落下來的東西,竟是一對大如水缸的巨錘。
這下子項羽可完全看傻了眼,他向來自恃蠻力過人,可是這么大的兩把錘子,別說要拿來砸人,恐怕就連舉起來都有困難,但眼前這名壯漢用起這對錘子,非但不顯得礙手,甚至還能百發(fā)百中。
就在眾人瞠目結(jié)舌的當口,那壯漢已經(jīng)飛快湊上前去,兩把巨錘在他手中,靈活得像是兩朵花,揮來舞去煞是好看,沒兩三下,就把剩下的三名匈奴人,連人帶馬一并打落山谷,力量簡直大得驚人。
「糟了,」項羽低聲罵道:「這只熊把我們的線索全給解決掉了。」
「我看不盡然,」高月小聲說道:「看情形,這只熊說不定知道東西在哪兒。」
兩人正在討論,荊天明忽然一喊:「小心!」同時飛撲過去將高月帶下馬背,緊接著,便看見高月的坐騎,霎時給一把巨錘砸得腦漿迸裂,另外兩匹馬受到驚嚇,蹬起前腳拔腿狂奔,項羽一個不穩(wěn)給甩了下來,跌在雪地上,耳邊又聽見荊天明大喊:「錘子還有一把!」趕緊便朝旁邊一滾,跟著又是另一把巨錘砸落身旁,濺起的雪片刷刷打上他的臉,銳如刀割,項羽正想破口大罵,又聽得荊天明一聲大喝:「讓開!」隨之而來的,是一柄青霜劍擋在他身前。
項羽這才看清楚了,那頭大熊沒了兵器,卻依舊勢不可擋地直沖而來,宛如瘋牛,荊天明將手中長劍朝那人的脖子一刺而出,誰知那人看似猛牛,身手卻極為矯健,他及時放低了身子,竄入荊天明下盤,順勢抱起荊天明的兩條腿,便將他硬生生地向后掀翻,狠狠拋了出去。
荊天明瞬間覺得天地的方位顛倒過來,本能地收起下顎啊,直視丹田,將身體縮成一團,饒是他反應(yīng)得快,還是給重重摔在地上,連續(xù)打了好幾個滾,翻跳起身,頓時只覺得五內(nèi)翻涌,這才看清了,他竟然被拋出兩丈之遙。對方也早已趁機撿回兩把巨錘,正朝他大步而來。
「他媽的!」項羽趁著大漢沒把心思放到他和高月身上,使盡了吃奶的力氣,舉起旁邊一塊大石頭,朝大漢的背心猛擲過去,誰知那人卻忽然哈哈大笑:「下流鼠輩!見到我飛錘賁育,還不快逃?」說著頭也不回,揚起手臂,嘩啦一聲就把項羽扔過來的大石頭給砸了個粉碎。
大概在這幾十年間,齊國一連出了兩位神力過人的勇士,孟賁和夏育。據(jù)說他們「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兇虎」,可以將牛角自牛頭上硬生生拔下。這個賁育,大概是覺得自己的神力勝過孟賁、夏育,所以各從他倆的名字取了一個字,來彰耀兩人加起來都沒他這般厲害。
顯然他這名字也沒白取,只見他兩只手腕左右一兜,連續(xù)向荊天明掄出兩把巨錘,那魄力驚天動地,荊天明下盤一沉向后下腰,躲過了第一錘,二話不說又撤步轉(zhuǎn)身,當下自「半弓半馬步」踩成了「倒叉步」,再猛然換為「下式」,第二把巨錘正好自他頭上呼嘯而過,又砸了個空。
賁育不禁出聲贊嘆:「小鬼不太像一般的江湖癟三,倒還真有點料子。可惜,我沒有閑工夫惜才,既然你們是為冷月霜刀而來,我便只有殺了你們。」說罷擺好架勢,正打算又對荊天明直沖而去,后面卻忽然傳來一聲喝斥:「慢著!大笨熊!」
飛錘賁育這輩子還從來沒有給人這么罵過,愕然轉(zhuǎn)頭,沒想到竟然看見一位靈秀可人的紅衫姑娘,正怒氣沖沖地對著他。
「什么冷月霜刀?!你打錯人啦!」高月一從驚嚇中醒過來,立刻就恢復(fù)罵人的本事,扯開嗓門大聲說道:「咱們只是剛好路過,你做什么亂傷無辜?你身為漢人,打死那些匈奴壞人也就算了,干什么還要欺負自己人?我那匹馬從小跟我一塊兒長大,又聰明、又聽話,剛才被你一錘打死了,你要怎么賠我?大笨熊!」
其實那匹馬跟高月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她不過是抱著豁出去的決心,也不管自己到底在說什么,反正拼命罵就對了,只見她越罵膽子越大,越罵興頭越高,最后索性站到前面去,指著對方的鼻子,繼續(xù)大聲說道:「你呀,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我看你是腦袋離腳太遠,不聽使喚;兩只手臂太大條,擺著不用嫌太重;撿來兩顆大金瓜,自己覺得挺漂亮,還非得要甩一甩、跳一跳,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你剛才罵誰下流?罵誰是鼠輩?你連誰是好人自己都亂七八糟的什么也不知道!」
高月本來是看到項羽和荊天明好像都打不過那個雙錘大漢,所以才拼命亂罵,希望借由讓對方分神,幫荊天明制造機會,誰知道,荊天明一半是因為不愿攻人于不備,另一半,則是和其他二人一樣,都被高月給弄糊涂了。
高月罵到口干舌燥,眼看荊天明還是毫無動靜,不禁無奈嘆氣,跺跺腳,轉(zhuǎn)而去罵荊天明:「他是大笨熊!你是大木頭!姑娘我已經(jīng)江郎才盡,你還愣在那邊看戲?!」說著更氣,干脆從地上抓起一把白雪,朝荊天明扔過去,雖然手勁不足,但準頭奇佳,白雪噗塌一聲,打了荊天明滿臉,看得賁育哈哈大笑。
高月自己也有些得意起來,滿意說道:「唉,很久沒有扔狗屎啦,沒想到,這門狗屎功夫,本姑娘倒還沒太過生疏。」
賁育笑著說:「小姑娘,人家不是躲不開,是不想躲開。」
高月聽了皺起眉頭,看向荊天明問道:「真的嗎?臭包子?你故意讓我打中的啊?」
荊天明抹抹臉,但笑而不答,項羽早就在旁邊不耐煩,大聲嚷嚷:「不要啰嗦了,這位老兄,你到底為什么見人就打?」
賁育不回答,卻反問道:「你們跟在匈奴人背后三天三夜,卻不知我飛錘賁育也跟在你們后頭。尋常的商人獵戶,看到匈奴人,根本嚇得拔腿就跑,哪還敢追著人家屁股盯梢?你們?nèi)舨皇菫榱死湓滤抖鴣恚y道會是要跟他們做生意不成?」
一番話說得三人啞口無言,高月絞盡腦汁,還在拼命想著有什么話可以反駁,但那賁育卻已不想再繼續(xù)耽擱,沉聲說道:「要拿冷月霜刀,就得先殺了我!」
荊天明三人一聽都傻了,本以為已經(jīng)和飛錘賁育化敵為友,沒想到這人竟然一翻臉,還是要繼續(xù)打。眼看對方擺好架式,荊天明看了項羽一眼,項羽點點頭,伸手擋在高月身前,緩緩將她撥開。待項羽和高月退至一旁,荊天明這才看向賁育,將青霜劍朝對方一指。
賁育呵呵兩聲,深吸口氣,又是同樣地朝荊天明直沖而來,荊天明有鑒于之前一刺不成,又要防著賁育再次攻他下盤,當下踩開半步,撇過身形,翻轉(zhuǎn)手腕,將青霜劍由上往下劃去,眼看就要一劍砍下對方腦袋,誰知賁育竟洞燭機先,和荊天明同時扭轉(zhuǎn)身形,避開來劍,接著一記猛拳便朝荊天明揮來。
荊天明眼看避無可避,只能猛然抽回長劍,橫到面前,就聽「噹」地一聲巨響,一記猛拳打在青霜劍的劍脊上,勁道之猛,將荊天明整個人發(fā)到三丈外,荊天明來不及化開那股力道,重重摔落在地,全身上下如遭雷殛,雖然勉強撐起半個身子,但幾番掙扎還是站不起來,只能跪在雪地上,吐出了兩口鮮血,他在模糊的視線中,看見賁育正一腳踢開揮刀而去的項羽,又隨手撥開另一個不顧死活飛撲而去的高月,接著,撿起地上的兩把巨錘,朝自己大步而來。
荊天明眼看此番性命難逃,心中頓時一陣荒涼又一陣悲傷,沒想到自己功夫練這么久,終究還是沒能保護對自己而言,極為重要的人。他努力張大雙眼,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卻又覺得一切都是虛的,一切都是假的,昏沉之中,哪里不自覺地喃喃念起節(jié)錄自《道德經(jīng)》的「坐忘心法」。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他一邊念著,一邊看見賁育逐漸靠近的巨大身軀,不知不覺心無所妄,抬起手臂緩緩向前伸直:「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繳。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
念到這里,荊天明忽然停了下來,頓時意識到賁育的臉就在他面前,也察覺自己此刻渾身氣血循環(huán)、筋骨開合、運勁出力,每一個細節(jié)都無比清晰,下一秒,就被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聲拉回現(xiàn)實,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賁育正連人帶錘地,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整個向后彈開,胸口一點紅,噴出長長一道滾燙鮮血。
荊天明這才發(fā)覺不知何時,自己手里早已拿著青霜劍,人明明還跪在地上,劍鋒卻直指賁育。
賁育砰地摔落在地。方才那劍刺得其實一點也不深,然而劍勢逼人,后勁無窮,荊天明是用一點劍尖將賁育整個人撞飛的,其內(nèi)勁之深、之巧,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自這年紀輕輕的俊秀少年。
賁育坐在地上臉色發(fā)青,像是胸口岔了氣,又像是過于驚嚇一般,好半天才終于能夠起身來,顫抖地對荊天明問道:「方才、方才這是……百步飛劍的「太倉一粟」?你、你是蓋大俠的……」
「沒錯!他便是天下第一劍,蓋聶蓋大俠的第一大弟子!」高月自己倒在一旁,先前被摔得七葷八素,這時都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過來,卻連忙趁機大喊,生怕賁育還有力氣對付荊天明。
「大笨熊!你要是殺了他,蓋大俠一定跟你沒完沒了!沒錯!就是那個天下第一劍的蓋聶蓋大俠!」好不容易撐完這些話,高月立刻劇烈咳嗽了起來。
賁育臉上出現(xiàn)復(fù)雜的神情,掙扎了一會兒,終于放棄地喃喃說道:「既然如此。」接著便忽然轉(zhuǎn)身,狂奔而去。
高月瞪著賁育逐漸跑遠的背影,說道:「什么既然如此?既然如此,然后呢?」接著,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也不管人家根本已經(jīng)跑得不見人影,照樣伸直了脖子大聲嚷嚷:「對!這就對啦!趕快跑!再不跑,叫蓋大俠來教訓你!」才喊完,立刻又是一陣劇烈咳嗽。項羽連忙過去拉起高月,二人一起上前查看荊天明的傷勢,荊天明這時候終于能夠勉強站起來了。
荊天明搖頭說道:「不礙事,只是一點內(nèi)傷。」
直到這一刻,荊天明才帶著訝異的表情,瞧了一眼青霜劍。
方才賁育那一記猛拳,如果直接打在荊天明身上任何一個地方,恐怕不是斷幾根骨頭便可以了事。荊天明拿青霜劍擋下了這一拳,劍身竟然毫無損傷,別說沒有裂痕,甚至沒有半點扭曲。
項羽眼看天色就要暗了,四下張望卻不見馬的蹤跡,口里不禁咒罵:「該死的畜生!這一路也沒虧待你們,一有危險,你們倒自己先跑了!」
高月倒是很能體會似的說道:「跑了也是對的,咱們?nèi)齻€這次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奇跡了。」
「說到這個,」項羽這才很驚訝地看向荊天明問道:「剛剛那一劍是怎么回事?」高月一聽也連連點頭,張大眼睛望向荊天明。
方才他們兩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荊天明那一劍刺得看似平凡無奇,沒想到竟勢如排山倒海,若要說那一劍只是機緣湊巧,卻也未免巧得太過離奇。
荊天明自己不知如何解釋,只能吶吶說道:「大概,大概是這幾年的練習,終究沒有白費工夫,師父教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這話既像是解釋了,其實又什么也沒解釋,另兩人面面相覷,又看向荊天明。
項羽點頭說道:「人不可貌相。」
高月笑著接話:「海水不可斗量。」
這兩句他們說得半開玩笑,卻像是電光火石般的劃亮了荊天明的腦袋。蓋聶的教導、端木蓉的教導、還有伏念先生透過「坐忘心法」對他的教導,原來都已在不知不覺當中,彼此融合,相互貫通,這才有了今日的他,以及方才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