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難信
    信不信???
    甄妙望著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面是深深淺淺的墨色,好像遮掩了無數(shù)心思不讓旁人知曉。
    她是信的。
    對眼前的人,雖有諸多的壞印象,但在這點上,她卻敏銳的覺得他沒有說謊。
    “算了?!绷_天珵笑了笑,緩緩把信箋折起。
    甄妙拉了拉他的衣角:“羅天珵,我相信的?!?br/>
    不是羅世子,而是羅天珵。
    羅天珵不知怎么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相信的,是他這個人。
    心頭軟軟的好似有羽毛掃過。
    羅天珵壓下了別樣的情愫,別扭的移開眼睛:“羅天珵,也是你叫的嗎,一點規(guī)矩都沒!”
    “是,羅世子,羅衛(wèi)長!”甄妙翻了個白眼。
    見羅天珵把折好的信箋要收起來,伸手奪過來:“這個不能給你。”
    “憑什么?”羅天珵瞇了眼睛。
    “這又不是你寫的!”甄妙理直氣壯的道。
    羅天珵額角青筋跳了跳:“不是我寫的,你留著做什么?”
    “練字不行嗎?”甄妙反問。
    見羅天珵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聲音極低的道:“或者你告訴我這是誰的字?”
    她現(xiàn)在才知道,這場婚姻,遠(yuǎn)比她想象的還要復(fù)雜。
    以她的腦子,還是早點知道潛伏的敵人好。
    不然將來被賣了說不準(zhǔn)還要幫人數(shù)錢呢。
    甄妙很有自知之明的想著。
    羅天珵挑了挑眉。
    他倒是沒有料到,她能很快想到問這些。
    只是——
    他不能說!
    前一世,他被二叔養(yǎng)成籠中鳥,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今,二叔在明他在暗,正是耐心布局的大好時機。
    若是透露出去,一旦讓二叔知道自己已經(jīng)有所察覺,說不定會激起兇性。
    他羽翼尚未豐滿,最好也要落得個兩敗俱傷之局。
    這是他絕對不想看到的。他不能冒這個險!
    望著那雙清澈的眸子,羅天珵心中閃過一絲愧疚。
    對不起,你信我,我卻不能信你。
    “我不知道。要回去查一查,所以把這封信交給我好么?”羅天珵心中低嘆。
    這一生,他恐怕都不能全心的信任任何人了。
    甄妙把信箋遞了過去,沒有吭聲。
    “多謝?!绷_天珵輕聲道。
    甄妙掃他一眼,轉(zhuǎn)了身子,悶聲道:“好晚了,我困了?!?br/>
    這一轉(zhuǎn)身,一字床發(fā)出了輕微的吱呀聲。
    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阿鸞睡意朦朧的聲音傳來:“姑娘,您要起夜嗎?婢子來扶您?!?br/>
    “啊,不用。我只是翻了身。阿鸞,你好好睡吧,夜里我從不起夜的?!闭缑钚捏@肉跳的道。
    “噯?!眰鱽戆Ⅺ[的應(yīng)聲。
    二人松口氣。
    就聽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怎么回事?”羅天珵用口型無聲問著。
    “阿鸞,怎么了?”甄妙問了一聲。
    傳來阿鸞有些羞澀的聲音:“姑娘,婢子起夜?!?br/>
    恭桶就在屏風(fēng)后面。若是起夜,那聲音……
    甄妙分明看到羅天珵?zāi)樇t了,接著由紅轉(zhuǎn)黑。
    “怎么辦?”羅天珵用口型無聲說著,臉都發(fā)青了。
    要是聽到這女人婢女的起夜聲,她該不會逼他把那婢女收了吧?
    這一生,他可不想再多些莫名其妙的女人了!
    甄妙也是大為尷尬。
    可這年頭丫鬟再沒人權(quán),她也不能不讓人家起夜啊。
    耳聽著阿鸞已經(jīng)踏著鞋子走到了屏風(fēng)那邊。甄妙望著眼前臉色鐵青的男人,急切下靈機一動,伸手把他雙耳捂住了。
    羅天珵呆了呆,卻見甄妙大松一口氣的樣子,不由抽了抽嘴角。
    這個蠢女人,難道以為把他耳朵遮住。他就聽不到了?
    他是習(xí)武之人!
    直到阿鸞重新上榻躺下,甄妙才把手松開,試探的問:“你沒聽到吧?”
    “沒。”羅天珵黑著臉道。
    不然她還想聽到第二種答案嗎?
    “沒有就好?!闭缑羁偹闼煽跉?。
    萬一這混蛋以此為由,把她如花似玉的丫鬟要走怎么辦?
    “那我就先睡了。我那丫鬟睡眠淺,等過會兒她熟睡了。你再走吧。”甄妙打了個呵氣,眼皮開始打架了。
    羅天珵?zāi)樕苁枪殴郑骸澳愕故呛芊判?。?br/>
    “我又不是蔣表哥?!闭缑蠲悦院南胫?br/>
    “你說什么?”因為甄妙最后一句話悶在喉嚨里,羅天珵沒有聽清,追問道。
    再看甄妙呼吸均勻清淺,已經(jīng)睡著了。
    羅天珵睡不著了。
    他自重生后,就養(yǎng)成謹(jǐn)慎的性子,事事總要了若指掌才甘心。
    呃,若是放到甄妙來的那個世界,有一個詞兒可以形容:強迫癥。
    強迫癥又犯了的羅世子猶豫了又猶豫,還是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甄妙的臉蛋。
    甄妙費力睜開了眼睛,不解的望著羅天珵。
    羅天珵沉著臉問:“你最后說了什么?”
    甄妙咬了咬牙:“羅世子,你把我戳醒,就是問這個?”
    “是?!?br/>
    “你不知道,這樣打擾別人睡覺很失禮嗎?”
    羅天珵毫不臉紅的道:“抱歉。但是不問清楚,我睡不著。”
    甄妙氣的閉了閉眼:“羅世子,難道你還想在我床上睡覺?明早讓我的丫鬟一起伺候洗漱嗎?”
    羅天珵沉默了一下道:“我是說,等我回去后會睡不著。你最后到底說了什么?”
    甄妙……
    我錯了還不行嗎,怎么直到今日,才發(fā)現(xiàn)未婚夫的又一優(yōu)點!
    看著羅天珵執(zhí)著的眼神,甄妙嘆口氣:“我是說,是你的話我放心?!?br/>
    她當(dāng)然不會蠢的把實話說出來。
    萬一對方惱羞成怒殺人滅口什么的,她找誰評理去!
    羅天珵怔了怔,神色變得更加復(fù)雜。
    “羅世子,現(xiàn)在我可以睡覺了嗎?”
    羅天珵沒有吭聲。甄妙當(dāng)他默認(rèn),又沉沉睡了過去。
    身邊人若有若無的體香味不時傳來,是清清爽爽的花瓣香。
    羅天珵一動不動睜著眼,覺得時間格外漫長。
    那種有些燥熱又有些憋悶還帶著一點點隱秘的興奮的感覺令他不適應(yīng)的皺了皺眉。然后悄悄離甄妙遠(yuǎn)了些。
    撐住半邊身子以防掉下去,這樣熬了不知多久,直到窗外的月被青云遮蔽,這才動作有些僵硬的起身,又最后看了熟睡的人一眼,從窗口靈巧的翻了出去。
    一夜無夢。
    甄妙醒來,白芍早已等候在外。
    好在她一邊梳著頭發(fā),阿鸞打濕了帕子伺候甄妙凈手洗臉,最后都算下來,竟也沒多費太多時間。
    甄妙神清氣爽的去給老夫人請了安。
    之后照例的練了字。習(xí)了女紅,見時間還早,就帶上阿鸞和青鴿回了沉香苑。
    好幾日了,她還挺想她家小八哥的。
    若不是老夫人見了這些鵝啊、鳥啊,就一肚子火。她早就想把錦言接過來了。
    “姑娘,您回來了?!比竷阂姷秸缑睿瑵M臉歡喜。
    甄妙含笑點頭:“去跟表姑娘說一聲。”
    溫雅涵兩姐妹一起住在了西間,大夫人蔣氏給二人原是各撥了兩個丫頭,被溫雅涵推辭了,最終還是一人給了一個,畢竟不好要甄妙的丫鬟貼身伺候著。
    聽到動靜。溫雅涵已經(jīng)親自迎了出來:“二表妹來了?!?br/>
    “三表姐?!闭缑畲蛄苏泻?,看到跟出來的人有些詫異,“四表哥?”
    溫墨言穿了件淺黃色的直裰,少年劍眉星目,一臉的陽光笑容。
    見了甄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二表妹啊。我來找你表姐她們商量鋪子的事,二表妹正好給我參謀一下。姑母說你主意多。”
    幾人一起進了屋。
    “四表哥尋了哪里的鋪子?這方面。我也不大懂的?!?br/>
    “這些日子在東西城各看了兩家,西城這邊價格貴了點兒,特別是青雀街那邊。”溫墨言把幾家鋪子位置和價格說了下,“煥表哥的意思,若是在青雀街開。就開一家高檔的筆墨鋪子。另一處在杏花巷僻靜點的,三姐說開家繡鋪挺好。至于東城那兩家,煥表哥說那邊他也不太了解,到底開什么好,且治安沒有西城好,建議我最好還是開在西城?!?br/>
    甄妙仔細(xì)想了想道:“大哥說的雖然有道理,但青雀街的鋪面租金不菲,且越是高端的筆墨鋪子,人們越認(rèn)老店的,上品的筆墨又占資金,最開始幾個月肯定要靠銀錢熬著的。四表哥開店銀錢寬裕么?”
    溫墨言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要說起來,家里給他的銀錢是足夠開店的,但這可是大半的家當(dāng),他怎么敢亂來。
    “開繡鋪的話,位置偏僻點倒是無妨,只要繡品好。可是出入繡鋪的多是女眷,四表哥是個男子啊,恐怕到時候不大方便?!?br/>
    一番話說的溫墨言嘴角垮了下來,倒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那二表妹說怎么辦?”
    甄妙忍住了笑意:“我這是旁觀者清,只能分析一下不足,要說究竟開什么鋪子好,卻沒有主意了。四表哥不如尋機會去問一問我祖母?!?br/>
    “老夫人?”
    “是啊。我聽母親說,伯府早年也是不好過的,多虧了祖母的精心打理。這打理自然離不開經(jīng)營商鋪,想必祖母這方面眼光極好的?!?br/>
    “那我就去向老夫人請教一二?!睖啬詻_甄妙施了一禮,“多謝表妹了。”
    甄妙唬了一跳:“四表哥這是做什么?”
    溫墨言已經(jīng)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出去了。
    ps:
    感謝童鞋們的打賞和粉紅。這一周,每晚單位都組織體育活動,被蹂躪的好慘,又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