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055 總理大臣
朱由檢想起李云崖跟他說過的那些話:大臣們把你軟禁在紫禁城里,上上下下結(jié)黨營私,內(nèi)外勾結(jié),沆瀣一氣,把你當作無知小孩哄騙耍弄,你做困愁城,毫無辦法。他又想起當初他要大臣們?yōu)閲杩顣r,大臣們那一幕幕的姿態(tài),再看現(xiàn)在這些銀子,簡直是諷刺!
朱由檢感覺自己過去從小到大,根深蒂固養(yǎng)成的世界觀破滅了!價值觀也破滅了!
什么圣君修德!什么親賢臣遠小人!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朱由檢恨不能抽出寶劍亂砍一通,他想要大聲質(zhì)問蒼天,我自從即位以來,我修的德還不夠嗎?從古至今,有那個皇上是吃素的?有那個皇上穿打補丁的衣服?我努力地按照圣賢書上說的去做,我立志要做一個明君,然而結(jié)果就是這樣的!!!
然而朱由檢并沒有拔劍亂砍,也沒有大聲咆哮,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口氣憋在心里。
曹化淳看他臉色越來越差,小心翼翼地過來勸慰:“陛下?”
朱由檢看了他一眼,長長吐出氣:“傳旨,讓國師安排好山西軍務,立即回京!”
——
接到圣旨的時候,李云崖正在率兵往回趕,就在前不久,他以不到五萬的軍力,大破高迎祥八十萬大軍,隨后沿著汾河兩岸一路向南追擊,五戰(zhàn)五勝,打得農(nóng)民軍土崩瓦解,狼狽逃回陜西。
高迎祥這次因為陜西鬧災,沒有糧食,想來山西搶點吃的,結(jié)果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帶過來四十多萬軍隊,最終能夠逃回陜西的,各部加起來不足三萬,剩下的全都丟在晉地。
洪承疇比較辣手,主張殺一批,留一批,李云崖不同意,他把高迎祥在山西挾裹的本省百姓甄別出來,要原籍派出所開發(fā)證明,只要在籍的,不問罪過大小,一律發(fā)給路費送還回家,又拿出五十萬兩銀子給山西省公安廳,由公安系統(tǒng)給各地受災的百姓重建家園。
在這里面有不少山西本地的,在當初公安部普查戶口時候躲避起來沒有登記的,李云崖一律按照外來人口算,跟陜西過來的叛軍一起,共計三十二萬之多,分批押往京城。
李云崖要發(fā)展工業(yè),把京津一代建立大明朝第一個工業(yè)基地,需要高度的人口基數(shù)和人口密度,這些俘虜里面青壯者占百分之九十以上,老弱的早都在災荒和戰(zhàn)亂中死去了,能活到現(xiàn)在的都是命硬的,甘陜之地自古出強兵,日后不管是讓他們走進工廠還是征兵都是上上之選。
當日接到北京發(fā)生政變的消息,李云崖并沒有立即回軍,消息傳遞需要時間,趕路更需要時間,等他率兵趕回北京黃花菜都涼了,高迎祥還可能隨后掩殺,數(shù)十萬饑餓的農(nóng)民軍蜂擁而至,一旦讓他們得了勢,到哪里都是毀滅性的災難。
其實李云崖一直預防著“清君側(cè)”這種事情的發(fā)生,在北京城里面有劉懋凱的一千多武警戰(zhàn)士,城外有吳三桂的一萬七殺衛(wèi),實在不行,還有天津衛(wèi)袁崇煥的五千海軍陸戰(zhàn)隊,此時北京周邊并沒有像樣的部隊,除非滿清皇太極再殺進來,否則這些力量足以保證安全,溫體仁他們也就是鬧上一鬧,絕對無法掀出什么像樣的風浪。
只是他沒想到周皇后會死,心里五味雜陳:還是小看了溫體仁的魄力!
他把高迎祥重新攆回陜西,派賀人龍駐守潼關(guān),阻止高迎祥進河南,仍然命洪承疇守山西,這回他把盧象升和他那一萬破軍營留下了,還留給公安部一百萬斤玉米作為救災充餉之用,然后就急急忙忙返回京城。
李云崖沒打算進入陜西徹底剿滅高迎祥,他現(xiàn)在手上的軍隊太少,在山西這邊有主場優(yōu)勢,高迎祥幾十萬亂軍集結(jié)在一起,被他一打就是崩潰狀態(tài),但是如果進入甘陜地帶,主客易位以后,農(nóng)民軍即使被打散也不會崩潰,他反而會陷入處處是敵人的險地。
好在經(jīng)此一役,剛剛新生的大乾帝國元氣大傷,這些年攢下來的家底幾乎全部扔在山西了,能打的兵將也都死傷逃亡殆盡,想要再次攻入山西,沒有幾年休養(yǎng)生息根本不可能,現(xiàn)在只需要提防他從漢中攻入四川即可。
李云崖帶著曹變蛟率領(lǐng)貪狼騎匆匆回京,朱由檢親自出城門迎接,當看到身穿軍裝,騎乘白馬迅速駛近的李云崖,朱由檢緊懸著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來了,這些天來所積攢下的擔驚受怕、憤怒悲慟等一切情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要一下子全部爆發(fā)出來,讓他鼻子發(fā)酸,說話時難掩哽咽:“云崖,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李云崖翻身下馬,將馬鞭交給親衛(wèi),直接上了朱由檢的車架,這車子還是他送給朱由檢的,大號的四輪馬車,車廂仿佛一間小房子大,里面有木質(zhì)的床榻茶幾等,相當于古代版的房車,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秋,車床關(guān)閉,門臉垂落,誰也看不見里面的情況。
朱由檢本來要下車的,動作沒有李云崖快,被他搶先跳上來。
經(jīng)過半年的戰(zhàn)爭生活,李云崖比原來更壯實了不少,坐在那里,氣度仿若高山一般不可動搖,給人一種可以倚靠的感覺,朱由檢強忍著,眼眶里只是泛潮,并未落淚,他不想在李云崖面前露出自己的軟弱:“云崖,你走這半年……”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李云崖抓過朱由檢的一只左手,拍帶他的肩膀,“你放心,一切有我。”停頓了會,“咱們終能戰(zhàn)勝一切困難,讓大明皇朝,讓中華民族,屹立在這個世界之巔!”
一句話說得朱由檢心里熱乎乎的,如今朝堂上的官員七零八落,朝政紛亂如麻,他不得不讓各部主事把要拍板的事情寫成奏章直接讓太監(jiān)送到宮里,每天處理成堆的奏折把他累得頭昏腦漲,只能睡不到兩個時辰,就算如此,也無濟于事,各部里的事情千頭萬緒,他不了解情況,又不懂得里面的條理,根本無法作出決定,后宮里二皇子朱慈烜又生了病,讓他焦頭爛額。
他雖然很堅強,有雄心大志,但畢竟年齡閱歷都很有限,這會是最彷徨無助的時候,李云崖告訴他“一切有我”,還要跟他一起將大明治理好,他眼睛里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出來。
“皇上,你瘦了。”李云崖拿出紙巾給他擦臉上的眼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知道朱由檢并不是個軟弱的人,這次政變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從小接受的圣人教育所養(yǎng)成的世界觀一夕間崩塌殆盡,廝守多年的妻子背叛自己參與謀逆,緊跟著又被人從城樓上扔下來,摔得腦漿迸裂……這種打擊換做是誰都會覺得不知所措。
兩人同乘一車進城,李云崖先去看自己的干兒子朱慈烜,小家伙是崇禎二年生人,到現(xiàn)在還不足兩周歲,小小的一只,看見李云崖,眼睛瞪得大大的。
朱慈烜這次得的是感冒,秋天換季時候,氣溫冷熱變化大,感冒也屬于正常,李云崖拿了一盒感冒藥給主事得宮女,告訴她按時給皇子服用,量一定要控制好。
第二天,李云崖開始正式辦公,六部已經(jīng)亂了套了,太多的事情無法處理,李云崖到乾清宮里跟朱由檢研究,在紙上寫寫畫畫,勾勒出一個全新的國家框架。
首先設民政部,管理天下的戶籍;設財政部,管理商農(nóng)等稅收。這兩個部代替原來的戶部。
然后設外交部,管理藩屬國事務;設教育部,管理老制的科舉和后來的小學。代替禮部。
再設法務部,跟公安部一起代替原來的刑部;設國防部,代替原來的兵部。
裁撤只會耍嘴皮子罵人的督察院,該設監(jiān)察部,另設農(nóng)業(yè)部、工業(yè)部、商業(yè)部,分別管農(nóng)工商三民,再加上一個衛(wèi)生部。
在財政部、法務部、公安部、教育部、衛(wèi)生部、農(nóng)業(yè)部、工業(yè)部、商業(yè)部這八大部之上設立內(nèi)閣,李云崖親自做第一任的內(nèi)閣總理。
把國防部、外交部、監(jiān)察部另成一個系統(tǒng),由皇帝直接管理。
李云崖告訴朱由檢:“大明朝有兩億人口,每天發(fā)生的事情千頭萬緒,你當皇帝的,久處于深宮之中,一來處理不了這么多的事情,二來你不知道下面的事也處理不好,該放權(quán)的時候就得放權(quán),交給下面的人做就好,你只要牢牢掌握住軍權(quán),民政的事能不管就不要管,都給總理負責。”
李云崖這舉動就有點奪|權(quán)的味道在里面了,讓朱由檢吃驚萬分,他想要問問李云崖,你是不是真的要謀朝篡位?
只是自古以來篡位沒有這么篡的,實在是李云崖太坦誠了,完全就是一副我完全在實心誠意幫你做事的樣子,你如果不愿意就拉倒……朱由檢在心里大聲告訴自己:你要相信云崖,云崖是天上下界的仙人,不會貪戀人間的富貴權(quán)勢的,云崖要想殺你,隨手能夠變出寶劍來,早就殺你千百回了!他現(xiàn)在別人都靠不住,也只能靠李云崖了。
默默地給自己催眠了會,朱由檢把心里那點不舒服消化掉了,決定就按照李云崖說的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