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西樓12
    確定完論文題目之后江月就和西薄雨回到臥室里睡覺了。
    她關掉了搜索欄,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手和腳都縮在了被子里，睡姿十分安詳。
    其實江月不太想睡,但是這會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她這回沒有再折騰西薄雨，想讓他睡一個安穩(wěn)覺。
    做回人類之后回到自己老婆身邊,江月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些欲求不滿，這種事一旦開閘就很少有滿足的時候。
    夫妻生活進行到最后西薄雨總是哭著求她,但她一聽到西薄雨的嗚咽和哀求就更不想做人了，西薄雨往往會被她欺負的更慘。
    她這會逼著自己清心寡欲，其實一聞到西薄雨身上那股冰雪玫瑰味的信息素內心里早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西薄雨也雙手交疊在被子上平躺在床的另一邊。
    為了迎接接下來的狂風暴雨，他在入睡前專門洗了個澡，在床上躺了半天，江月卻偃旗息鼓，令人分外不解。
    西薄雨沒什么困意,這幾天被江月折騰慣了,一旦她老實起來反倒覺得不習慣,身體總覺得空虛極了，忍不住貪戀起被肆意侵占的滋味。
    俗話只有沒有耕壞得地,只有累死的牛。
    可能江月也會累的吧。
    今晚讓她休息好了。
    他閉著眼躺了一會，還是沒有感受到絲毫困意，看見江月完美的側臉心里微微發(fā)癢,便趴在江月的腹肌上,伸出一根手指劃了一下江月的人魚線。
    江月一個激靈,在黑暗中握住他的手“真是要命,你再這么撩我，要么合不攏嘴，要么合不攏腿,自己選一個吧。”
    西薄雨發(fā)出幾聲低低的笑聲，震得江月耳廓酥麻，他掀開被子，翻身坐到了江月的身上。
    第二天中午餐桌上自然沒有這兩人的身影。
    江森揉揉額頭，十分無奈“咳咳咳，我們先吃吧，別去打擾人家的好事。”
    相睢往面包片上涂著橘子醬，狠狠咬了一大口，罵道“真是沒完沒了，真擔心他們會精盡人亡。”
    下午兩點，江月和西薄雨終于從溫柔鄉(xiāng)出出來了。
    小西晴剛剛睡完午覺，張三好和胖老板正坐在噴泉池邊陪著她玩耍。
    她正拿著吹泡器吹著泡泡，穿著一件非常漂亮的滿是亮片的白色小裙子，長長的灰色頭發(fā)被胖老板扎成了雙馬尾，頭上戴著一個閃閃發(fā)光的鉆石發(fā)卡，柔順的發(fā)絲在太陽下的閃閃發(fā)光，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天使。
    江月莫名有些緊張。
    西薄雨握住了她的手，這種無聲的鼓勵讓江月鼓起了一些勇氣，她慢慢走到小西晴旁邊，在她面前蹲下，直視著小西晴那雙和西薄雨一模一樣的藍眼睛。
    透明的肥皂泡泡撞到江月臉上，啪嘰一聲碎掉了。
    西晴歪著腦袋看著的江月，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用稚嫩的嗓音問道“你是誰？”
    江月下意識說道“我是你的媽媽。”
    西晴的眼睛里滿是疑惑“可你是一個alha，書上說女alha是母親，男alha是父親，男oa才是媽媽呀。”
    這復雜的abo世界啊！
    這復雜的倫理稱呼啊！
    西薄雨站在小西晴身后笑了一聲，江月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吧，小西晴，我是你的母親。”
    小西晴說道“可我的母親是一只雕。”
    江月說道“那只雕就是我。”
    西晴又露出了十分茫然的神色，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揪住了裙子上的蝴蝶結，十分糾結地看著江月。
    江月使出了殺手锏“我會給你買好多小裙子，要多少有多少。”
    小西晴不茫然了，也不糾結了，藍汪汪的眼睛亮晶晶地，脆生生地喊道“金雕母親！”
    江月心里一軟，也顧不得什么稱呼問題，立刻抱起了自己的小崽崽將她舉高高。
    透明的漣漪以小西晴為中心蕩漾開，一只毛絨絨的小鳥從漣漪里鉆了出來，揮舞著小翅膀很努力地飛到江月頭上，纖細的小鳥爪子踩著江月的腦袋，用喙啄著江月的頭發(fā)。
    一只威武的金雕從天空上俯沖而下，它從江月頭頂上飛掠而過，一爪子勾走了江月頭上的小角雕。
    張三感慨“你們一家三口終于團圓了啊。”
    胖老板多愁善感，這會又流出了兩滴眼淚，一臉感動地看著一家三口團聚的畫面。
    大四實習結束之后的日子就比較單調了，江月和西薄雨一邊帶孩子一邊寫論文，日子過得簡單而充實。
    小西晴是那種天使寶寶，她很少哭鬧，江月和西薄雨寫論文的時候她就靜靜地坐在一旁給娃娃梳頭。
    江月給她買了很多精致漂亮的球形關節(jié)人偶娃娃，這些娃娃價格非常昂貴，身上的一套小衣服需要專門定制，一件小裙子比成年人的衣服還貴。
    胖老板節(jié)儉慣了，看到那些娃衣的價格登時兩眼一黑，連夜下單了一臺縫紉機。
    他把縫紉機踩得冒煙，終于連夜趕工出六件樣式各異的華美娃衣，一臉得意地送給西晴。
    差不多過了一個星期，江月發(fā)現(xiàn)胖老板已經打入了娃媽娃爹們的內部，開始接活了。
    張三依舊無所事事，吊兒郎當?shù)卦谖骷依险斡疲@貨看著不靠譜，其實常常在深夜里肝論文。
    他肝的論文發(fā)表后在學術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私人郵箱里收到的信件多到數(shù)不清。
    江月說道“現(xiàn)在人們都認為你是繼張若蘅之后正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這句話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張三的笑點，他笑得打滾，擦著笑出來的眼淚說道“你都不知道的，論壇上還有一些人討論我和張若蘅誰更厲害，說跟張三一比，張若蘅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張三狂笑不止。
    笑完之后他看著江月，突然端正了姿態(tài)，十分謙虛地說道“當然，我不能跟你比，你們蟲族的意識鏈接能力簡直是個大bug，一蟲得道雞犬升天。”
    江月?lián)u搖頭“我常常關閉意識鏈接，在宇宙中生存，智慧并不是必要因素。”
    張三“你這句話我很認同，論智慧的話，當年的蟲族和黃金時代的人類差得遠呢，不也還是兩敗俱傷。”
    提起黃金時代，張三有些出神。
    江月說道“每次提前黃金時代，你們這些搞科學的人都會露出這種悠然神往又帶著一些悲傷的神色。”
    張三說道“你不知道黃金時代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意味著什么。”
    “我們窮盡一生就為了推導出一個正確的公式，就為了在歷史中留下我們的名字。”
    “可是在黃金時代，偉大的科學家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他們各自閃耀，共同照亮了那個時代的夜空。”
    “黃金時代是神話，是不可復制的輝煌，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是我爸一生的憧憬和追求。”
    張三深吸一口氣“你想想alha，每次啟動它我們都會消耗巨量能源，蟲族入侵時軍部一共啟動了三次，三個反應堆就這么沒了。”
    “你是腦蟲，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黃金時代吧。”張三說道。
    江月說道“天才多如狗，神仙遍地走，人類的身軀無比孱弱，完全依靠智慧成了一方霸主，可惜遇到了蟲族。”
    “這才是最令人意難平的地方。”張三長嘆一聲。
    他眼里泛起了一層淚花。
    江月走出他的房間，輕輕地關上了門。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江月的論文很快就寫完了。
    寫完論文，她一邊哄著西晴一邊準備補考，回去睡覺后還得負責喂飽西薄雨。
    她已經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在臺燈下準備補考了。
    縱然她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數(shù)千年，但趴在書桌上翻看學校教材的時候突然感覺還是曾經的江月，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
    三月上旬聯(lián)邦軍校開學，江月回到津未校區(qū)補考。
    津未校區(qū)人來人往，軍校生們坐著云朵車在樹蔭下穿行。
    相睢用終端刷了一輛六人座的超大云朵車，云朵車駛向鯨云區(qū)，隔著很遠就看到了那一片連綿不絕的粉色花海。
    鯨魚區(qū)的宿舍樓下滿地落花，江月和室友們踩著這些落花走進了宿舍大樓。
    他們一起回到2708，打開門的一瞬間，擁擠狹小的寢室傳出一股淡淡的陳舊氣味。
    依舊是熟悉的景色，一抬眼就能看到窗外開滿了花朵的長生樹。
    相睢打開燈，動了動鼻子“是不是有什么東西發(fā)霉了？”
    江森打開洗手間的門“哎呀，洗手間的拖布上長了一朵蘑菇誒！”
    六個人頭挨著頭擠進了洗手間，一個藍色的拖把豎在洗手間墻腳，一朵乳白色的蘑菇在發(fā)黑的拖把頭上靜悄悄地生長。
    “這蘑菇還蠻可愛的嘛，像一把白色的小傘。”白望走進洗手間，伸手扒拉了一下。
    庫里說道“我打開智能識圖識別一下，看看有沒有毒。”
    西薄雨說道“就算沒毒，長在拖把上的蘑菇你也能下得了口么？”
    江月指著拖把說道“什么時代了，怎么還會出現(xiàn)拖把這東西，咱們寢室的衛(wèi)生不是都交給掃地機器人么？”
    江森嘆氣“戰(zhàn)后物資緊張嘛，有個拖把就不錯了。”
    他把桌子上的白單掀開，開始整理桌面上的物品，大家擼起袖子開始打掃寢室，江月則抽空去了2710。
    2708是狗窩，2710則是一個五臟俱全的單身公寓。
    江月看著那個一米二的小木床，不禁發(fā)出一聲嘆息“這么小的床，兩個人睡會很擠吧。”
    西薄雨瞥了她一眼“江月，你注意一下影響，大學寢室并非法外之地。”
    江月頗為幽怨“還有好多東西沒有解鎖呢，陸更那本寫真集我們才做了四分之一。”
    “以后有很多時間。”西薄雨氣息不穩(wěn)。
    “不要，就要現(xiàn)在。”江月把他按在了小木床上。
    一個星期后江月在室友們的簇擁中走進了考場。
    考試過程很順利，就是監(jiān)考老師們的目光總是黏在她身上。
    江月心態(tài)平穩(wěn)地答完了題，至于監(jiān)考老師們是什么心態(tài)。這個江月就不知道了。
    江月的補考成績是第一個出來的，前腳剛剛考完最后一門戰(zhàn)略分析走出考場，不到二十分鐘她的終端就收到了補考成績單。
    全部都是高分通過。
    江月看著自己漂亮的成績單微微松了一口氣。
    大四的學生都會感受到一種不知從何而起的茫然和空虛。
    回到西家老宅后江月郁悶了一陣，然后和西薄雨一起給西晴的娃娃們做了一個手工小衣柜，用來放娃娃們的小裙子。
    看著西晴開心的模樣，江月心尖軟的像塊草莓小蛋糕。
    某種意義上，孩子是人類生命的一種延續(xù)，是個甜蜜又沉重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