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公元2875年。
經(jīng)歷了長期戰(zhàn)亂的地球現(xiàn)今已被劃分為三個大的行政區(qū)域,由三個獨立政府分別管轄。
三個政府中最大的一個是地球聯(lián)邦政府,另兩個美奧政府與華連特政府不論在經(jīng)濟上還是軍事上都遠遠比不上聯(lián)邦政府,這個事實在幾百年來都未曾改變過,而其原因就在于在聯(lián)邦政府里有著一群特殊工作者,由于其工作的內(nèi)容,他們被世人恐懼地稱為——“人形師”。
所謂的“人形師”,既是從事于人體改造,將活人改造成“活體人偶”以供政府用以各種事務的一群人。
以往,人形師們都是用監(jiān)獄里的囚犯進行改造,近幾年里,由于缺乏用以改造的囚犯,人形師們經(jīng)常會抓捕平民百姓來進行改造,一時間民心惶惶,而政府出于自身利益考慮也無法禁止這種行徑,最終只是在聯(lián)邦的統(tǒng)轄范圍內(nèi)劃分出大大小小的小領域,下令所有人形師不得在這些領域內(nèi)獵捕百姓。
時間一久,民間就有了一個對這種領域的形象稱呼——“禁獵區(qū)”。
ACT01
因為未被劃進禁獵區(qū)的范圍,原本繁華的大都市奧多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鋼鐵水泥混凝土垃圾四處林立的廢棄城市。
月亮升起來,冷冷地在空無一人的城市上空注視著,注視著這一城荒蕪的繁華。
突然的,幾條急速奔跑的人影踏碎了這一城的寂靜。
“我……我跑不動了!!”褐色皮膚的少女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跑在前面的同伴喊。
一個銀發(fā)的少年猛地剎住腳步,轉(zhuǎn)過身想回去拉那個少女一把。
“你瘋了!!”黑發(fā)的男生一把拉回少年,“不能回頭!!跑!!!”
“可是月她——”
“快跑,我去拉她!!”黑發(fā)的男生把少年猛地向前一推,自己向著落后的少女跑去。
就在這時,三個人影從天而降,剛好落在黑發(fā)的男生面前。
月光灑下來,銀發(fā)少年記得那三雙血紅色的無感情的眼睛,在月光中閃著冰冷的紅光。
他還記得,黑發(fā)的男生在拉響手中的炸彈前那絕望的大喊——“快跑!!!”
爆炸聲傳來。
“潤!!!!!!!”
蘭一臉冷汗的從夢中驚醒,過肩的銀發(fā)微微的顫動著。
“又做那個噩夢了?”低沉的聲音,從一旁的單人床上傳來,令睜開一雙透著慵懶睡意的金綠色眼睛,襯著他一身褐色皮膚,讓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只來自遠古埃及的貓。
“是啊……吵到你了,不好意思。”蘭抬起手擠按著眉心。
“都已經(jīng)七年了,你還是不能從那場噩夢中逃出來嗎?”令翻身坐起,看著一臉倦色的蘭。
“是呀……都已經(jīng)七年了呀……”
那一天,他們七個孩子同時被一個人從孤兒院中領養(yǎng),因為聽說來領養(yǎng)他們的人是個神甫,周圍的小伙伴們都非常的羨慕。
神甫呀,一定是個溫柔的人吧。
他也一度這么想著。
然而現(xiàn)實的殘酷是他們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當他們發(fā)現(xiàn)一切只是個騙局時已經(jīng)晚了。
沒有想象中的溫暖的家,沒有舒適的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小房間,當他們從神甫的車上下來后,只看到空蕩蕩的大街和鬼怪般矗立的高大建筑。
他們被送進了奧多。
在冷月照耀下寂靜得恐怖的廢城奧多。
噩夢的開場,如月光一般無溫度地降臨。
“我們出了那么多錢,你就搞這么幾個小雜種來充數(shù)?”
陌生的聲音帶著讓他們戰(zhàn)栗的不滿與惡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的人有多難騙,反正也不是用于改造,只是想玩捕獵游戲嘛,將就將就不就得了。”
作為領養(yǎng)人的神甫說著。
他們漸漸明白自己處于一個什么樣的境地,他們的生命竟被如此的輕視,竟然要用自己的血來為那些所謂的“人形師”提供娛樂!!
然而他們畢竟只是孩子,即使知道了真相也無法抵抗,他們所能做的只有在這個“捕獵游戲中”逃跑,拼命地逃跑。
不能回頭,回頭即意味著死!
最先被人形師所派出的活體人偶殺死的是一個叫敏的男孩,七個孩子中,他是最小的一個。
蘭還記得那把明晃晃的刀子豁開敏肚子的那一刻,暗紅的腸子淌了一地,敏瞪大了一雙眼睛,連慘叫都沒發(fā)出來就斷了氣。
絕望的灰色在敏的瞳孔中散開,蘭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了死亡。
第二個死掉的孩子叫茜,一個聲音很動聽,平日里最愛唱歌的女孩,當她的頭被活活捏碎時,她發(fā)出的慘叫比任何一首她唱過的歌都更加鮮明地印進蘭的腦海。
之后,潤,七個孩子中年紀最大的黑發(fā)男生開始領著大家逃跑。
“不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停!!”
潤對著剩下的人喊。
然而,當名叫月的少女無力再跑時,蘭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一直把月當成自己的妹妹,他無法放下月不管。
然而潤阻止了他,潤讓他繼續(xù)跑,自己回過頭去幫月。
蘭最后悔的就是當時沒有阻止?jié)櫍瑥奶於档娜齻€活體人偶擋在了潤的面前,蘭看見潤在一瞬間地震驚之后,從懷里掏出了自己發(fā)明的炸彈。
“快跑!!!”
蘭聽見潤喊著,爆炸聲緊接而至。
“潤——!!!!!!!”
蘭記得自己聲嘶力竭地喊著,在一旁的令和琴拉起他就跑。
所幸當時他們已經(jīng)處在禁獵區(qū)邊界了,不一會兒,三個人總算活著跑進了禁獵區(qū)。
由于不敢回原來的孤兒院,三個人找到了一處廢棄金屬處理場暫時住了下來,年紀僅次于潤,當時已經(jīng)十六歲的琴想方設法從外面找了一份力氣活,正是靠著這一點微薄的收入才讓三個人免于餓死街頭。
光陰荏苒,轉(zhuǎn)眼間七年的時光已成過去。
現(xiàn)如今,二十三歲的琴憑借著他的聰明才智以及過人的記憶力,在一家大公司謀得了一份文職,他的收入是三人中最多的,并且在他獲得這份工作的同時,也得到了一間單人的公寓,從此三人告別了廢棄場的生活。
二十一歲的令在賭場里干起了發(fā)牌師,因為令在成為孤兒之前曾經(jīng)有一個身為著名發(fā)牌師的父親,年紀小小的令早已經(jīng)練就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牌技。
就連今年剛剛十九歲的蘭也找到了一份餐館的工作,老板是個和藹的中年男人,知道了蘭的處境后不但教給蘭料理的技巧,還經(jīng)常會讓蘭把用剩的食材帶回家,因此,總是自認為最無用最沒有一技之長的蘭,在實際意義上卻是這個家里最重要的人——三個人的飲食全部都是由蘭來負責的。
日子就在表面化的平靜中一天天過去,然而,那一夜的經(jīng)歷卻化做夜夜的噩夢,讓蘭總是從夢中驚醒,即使時間已經(jīng)相隔了七年,潤最后一刻狂喊快跑的樣子還是那么得清晰。
“潤……已經(jīng)不在了吧……”蘭抬起手攏著自己及肩的銀發(fā),壓抑的聲音透著極度渴望得到希望的信息。
令輕嘆一口氣,每一次蘭從夢中驚醒都會不斷地問著這個問題,即使他們早已知道答案。
“那種情況下是不可能逃出來的,不是嗎?”
令不是想逼蘭,但是他覺得蘭實在是該認清現(xiàn)實了。
蘭微怔了一下,半晌才發(fā)現(xiàn)琴的床上沒有人。
“琴呢?”
“今天加班,要到早上八點才回來。”
“是嗎……”,蘭下了床,走出臥室。
“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啊,不再睡會嗎?”令擔心地問。
“睡不著了,起來做飯。”
“……這個時間做飯?消夜嗎?”令無奈。
“不是……我真得睡不著了,令明天還要工作就再睡一會吧。”,蘭回給令一個微笑。
“睡不著?我看是不敢再睡吧……”令想著,也不知該如何勸蘭,只好徑自倒回床上睡了下去。
早上七點四十分,琴回到家,迎接他的是一桌過于豐盛的早飯。
“你回來了。”蘭從廚房走了出來,手里端著剛熬好的皮蛋瘦肉粥。
“……你不會又沒好好睡覺吧?”琴皺起了眉。
“沒辦法,我實在是睡不著……”,蘭笑了笑,“令還在睡,我去叫他起床。”
十分鐘后,三個人都坐在了餐桌旁,令對著一桌子的早飯咋舌。
“蘭,你還真是有夠夸張,不過是因為……”
“快吃,少羅嗦。”蘭打斷令的話,怕令說出他又做噩夢的事,他不想讓琴一再為他擔心。
“即使他不說我也知道,你又做噩夢了吧。”琴看著蘭蒼白的臉色,也不忍多說什么,“最近我的工作很忙,要不斷加班,近幾天我會住在公司,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注意身體……”
還能怎樣安慰他呢?那一夜是他們?nèi)齻€人共同的夢魘,可是只有蘭一直無法從噩夢中清醒。
“你所在的公司怎么會這么忙呢?”蘭一臉的疑惑。
“可能是因為不久前那件事吧,”琴喝著粥,“拉絲特叛逃的那件事,讓整個聯(lián)邦都緊張起來了呢。”
“拉絲特……是什么人呀?”蘭繼續(xù)問。
“拉絲特是聯(lián)邦手下最厲害的人形師之一,主要是從事戰(zhàn)斗用活體人偶的開發(fā)和改造,聽說是不滿聯(lián)邦政府的待遇,因此叛逃到美奧政府那邊去,沒想到卻被懼怕聯(lián)邦勢力的美奧政府押送了回來,就在聯(lián)邦準備將他處死時,他又被同伙救走了,總之現(xiàn)在外面鬧得一團亂。”
沒等琴開口,令就搶著說開了。
“哦……不過那跟琴有什么關系呀?”
“笨,琴的公司里不是有保險這一類的業(yè)務嗎?現(xiàn)在這么不太平,自然就便宜了他們這些家伙。”令半開玩笑地說。
“好厲害,我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過這種事。”蘭低下眼去。
“那是因為你最討厭有關人形師的事,自然就不會知道了,況且賭場人多嘴雜,什么消息都是最快傳到那里。”
令的話招來琴一記白眼,“你少說幾句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