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土系憨女 !
第175章
“銘旭,事已至此,咱們只能一往無前地走下去,”銘易掩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握起,眼中閃過陰鷙:“天道不公,明明我們玄師以看相斷命,助人破厄,解人水火,實為善哉,可為何玄師要分?jǐn)偹艘蚬?,承五弊三缺之痛??br/>
“因為我等也在借窺視天機,行不公之事,”銘旭眸中有著沉痛,在他將將結(jié)嬰之時,師父就給他卜了一卦,自此他便舍了后嗣保了自己的長久壽元:“況且救善積德,助惡行兇,這道理師兄應(yīng)該不用我言說吧?”
可他現(xiàn)在此義正言辭地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其實于一千四百年前,在他幫著銘易推算了那一卦后,致金烏山鐘家一夕之間滅亡,他就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銘旭了。
再加上蒼淵的仙魔墳場和這次,他已是惡貫滿盈。助惡行兇,他和銘易只不過是一丘之貉。
“你說得很對,”胖和尚銘易瞧著這樣的銘旭,心中多有不喜,只是銘旭專精于卦象推算之事,于他還有大用,他不得不暫且忍耐:“師兄當(dāng)年識人不清,著了鐘異的道,以致釀下大禍……”
“這話你已經(jīng)說了不下百遍,我也聽膩了,”銘旭抬手打住他的話:“若是無事,我先下去修煉了,”銘易到底是不是著了鐘異的道,只有他自己知,而他也已經(jīng)不再是一千四百年前的銘旭了。
銘易見他轉(zhuǎn)身要走,不由得擰眉道:“師弟,今天那個光頭女子很有蹊蹺,”他看不透她,就連真容都難辨。
“你懷疑她就是韓塵微?”銘旭頭也不回地嗤笑道:“她是韓塵微如何,不是韓塵微有如何,你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放過她嗎?”現(xiàn)在這般又是為何,怕了嗎?原來他也有怕的時候。
他不停步,銘易只能跟上:“幫師兄卜一卦吧,”若韓塵微已經(jīng)到了千陽山一帶,那也是他們該行動的時候了,他要知道此次大事的吉兇。
銘易就知會是這般,他只沉凝了一會便同意了:“可以?!?br/>
夜過子時,韓穆薇一行準(zhǔn)時出了客店,朝著臥龍灣的方向去了。他們剛離店,玄明便出現(xiàn)在了庭院中心那棵長勢最好的香樟樹上,看著月明星稀的夜空,幽幽嘆道:“不去就不去吧,省點氣力也好,”就是有點鬧心,早知道他就不隨他們回香樟城了。
香樟城東街的玄師府中,銘旭卜了三次卦,但每一卦都是空,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就連他自己都難辨明其中真意。
“這是卦象為空,還是指我們此行會一無所獲?”銘易再次問道依舊盯著卦象不言不語的銘旭,不禁想到之前光頭女子的話。
銘旭慢慢地搖了搖首:“我也不知,”但他能肯定韓塵微已經(jīng)來了。
“那就盯著吧,”銘易雙目一凜,箭出沒有回頭路,他們沒的選擇:“等韓塵微露頭,我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出自鐘家嫡脈?”
韓塵微行事極為低調(diào),雖然他有她的畫像,但蒼淵界都知其喜好百變,在沒看到她真人前,他都不敢過早下定論。
“還要探其氣運,”銘旭將盯著卦象的眼神收了回來,望向?qū)γ娴你懸祝骸安灰娺\勢,定不惜一切代價立誅之?!?br/>
聽到這話,銘易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后慢慢呼出:“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天剛破曉,一行人就到了臥龍灣,韓穆薇便提出:“你們乘漁船,我入水先行一步,咱們在臥龍灣中心之地聚頭,”魚已經(jīng)聞到了肉香,只是還在猶猶豫豫,未上鉤緊咬,她知道他們是在等她現(xiàn)身。
沐堯看向靜幽悠長的臥龍灣,遠處的拐口已有星火隱現(xiàn):“讓顏汐與你一起,”雖然臥龍灣現(xiàn)在很安全,但有顏汐跟著塵微,他更放心。
“好,”韓穆薇拿出了一片遮天樹葉放于舌下,朝著他們拱了拱手:“一切小心,”后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瞬息間便到了臥龍灣之上,一頭扎進了水里。
與此同時,顏汐也出了獸環(huán):“等擺脫了那群算子,我?guī)闳€地方?!?br/>
說起來臥龍灣還是她和東華茗曾經(jīng)的一個暫居之地,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感知到這里異端所在。只是還未等她破解,東華茗就帶她去了香樟崖。
韓穆薇見前方有魚燈過來,便往湖底游去。臥龍灣并不深,至多也就十丈,天微微亮,水面有云霧籠罩,倒是方便了她們潛游。
日出山頭,一身著大紅色韞溪石甲衣的卷發(fā)杏目女子,迎風(fēng)立于一極為簡陋的竹筏之上,其面目沉靜,不帶有絲毫情緒,垂在胸前的卷發(fā)更是紋絲不動。
“薇薇兒,咱們?yōu)槭裁匆欢ㄒ弥穹??”盤坐在神府中抱著胸的小天菩再一次用神識掃過那漂浮在湖面的破竹筏。
“顏汐說了,高人出場都是這樣,”韓穆薇仰首挺直腰背,力求體態(tài)端正:“咱們既然是外強中干,那這門面就一定要撐起來,”悄悄挪了挪腳,竹筏立馬開始哼哧哼哧,驚得她頓時一動不動,“顏汐貢獻出來的竹筏確實有些不結(jié)實?!?br/>
“你就將就著用吧,”背貼附著竹筏在水中游動的顏汐撇了撇嘴:“這東西放在我儲物空間中足有十萬年之久,剛下水時沒立馬散架就不錯了?!?br/>
想她驕顏汐一鮫人公主為了給這丫頭營造一高深莫測的氣場,竟干起背竹筏的事,真是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小天菩對這兩糟心貨已經(jīng)是心服口服了,有氣無力地說道:“要不要把小九兒也叫出來,讓薇薇兒抱著?”踩著破竹筏,抱著九幽翎貓,這是不是顯得更神秘?
韓穆薇和顏汐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主意不錯,”不過三息,韓穆薇的懷里便多了一頭被養(yǎng)得油光水潤的九幽翎貓。
小九兒一出獸環(huán),兩只黑漆漆的貓眼便不得空了:“姐姐,小九兒感覺這里好似有一股五爪金龍的龍息。”雖然這股龍息隱隱約約的,難以分辨,但身為龍族的對頭九幽翎貓對龍息卻是極為敏感。
“那你從現(xiàn)在開始就可以好好找找這股龍息是從哪泄出來的,”韓穆薇望向蜿蜒盤曲的峽谷,知道越深入危險就離她越近。
而此時香樟城玄師府中,胖和尚銘易和其師弟銘旭正死死地盯著一面古樸的銅鏡,銅鏡中呈現(xiàn)的影像便是腳踩破竹筏的韓穆薇。
“不會錯的,韓塵微就是出自鐘家嫡脈,”銘易一直都知道金烏山鐘家還沒死絕:“當(dāng)年鐘異就不該讓歷彥去滅殺鐘懿母子?!苯Y(jié)果讓鐘懿那婦人帶著鐘璃的孩子沒了蹤影,而鐘家族地中的所有破界傳送陣全部被毀,這也使得藏冥界幾個宗門存頗多怨言。
一千四百年前,有人拿出了一塊靈玉髓請他幫其改命,他接了,可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這事很快就讓他師父知道了。而他師父在查明事情經(jīng)過后,便想將他逐出師門,好在他有祖宗庇佑,他師父終是未能成功。
在經(jīng)了那事之后,他就被發(fā)落到鴻運山下的地脈中去看火,邀月殿的殿主鐘異便是在那個當(dāng)下尋到了他。促膝長談后,他就決定助邀月殿一臂之力,開卦測算金烏山鐘家的致命點。
也許是銘易想得太出神了,他壓根都沒有注意到身旁銘旭的神色變化。那年銘易被發(fā)落去了地脈看火,而和其出自同宗的他好心去探望,就是因為那番探望,讓他踏上了不歸之路。
“師兄,那年你是不是就已經(jīng)跟鐘異聯(lián)手了?”銘旭經(jīng)過長久沉淀,早已不再莽撞單純,尤其是最近這幾年回頭翻翻過去,發(fā)現(xiàn)自己從一開始就是被算計在內(nèi)。
地脈的那一卦,銘易請他推算,而他明知道其剛剛犯下大錯,卻連問都不問就幫他推算了。那卦不久之后,就傳來了鐘家養(yǎng)子歷彥叛逆,金烏山鐘家被滅族了。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聽到這消息時有多么的驚恐,踉踉蹌蹌地跑去地脈質(zhì)問銘易,他竟說鐘家滅族是眾望所歸。
眾望所歸嗎?銘旭看著銅鏡中的卷發(fā)紅衣女子,一滴粘稠的血從嘴角滴落,拉起長長的絲:“師兄,當(dāng)年在地脈,你讓我?guī)湍恪扑隳且回裕恰皇菫榱吮苓^……天罰?”
因為那一卦,他這一支的族人在鐘家滅亡后的九九之日均遭了天罰,除了他這個算卦的人,無一幸存。也因為這事,他遠離了鴻運山,入了凡塵行醫(yī)濟世贖罪。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可就在他快要忘了自己曾經(jīng)的一切時,銘易再次找到了他,這次他徹底沒了回頭路,當(dāng)然回來也不是沒有所圖。
銘易聚精會神地看著銅鏡中的人,心中無旁騖:“什么天罰?”就在這時,銅鏡中的女子突然抬首望向銘易,驚得銘易霎時后退了一步,后扭頭問道:“她好像能……銘旭,你怎么了?”
此時銘旭口中的血已如泉涌,他一手緊捂自己的丹田,笑著回道:“銘易哥,我……我……我剛剛啟動八卦二十四云盤……看看韓塵微,云盤已碎,我……我?guī)筒涣四懔?,你……快去吧?!?br/>
銘易大驚失色,胖臉上的肥肉不自然得抖了抖,后急忙問道:“你的意思是韓塵微真的是……”
銘旭勉力想要抽動嘴角,但卻怎么也動不了,那雙愛笑的眼眸也開始漸漸渙散。銘易心中已經(jīng)了然,抖著手取出召集玉符捏碎,后便瞬移而出,連看都不看慢慢癱躺在地的銘旭。
“不要怪我無情,”銘旭的七竅都已開始流血,這是他該有的結(jié)局:“是你先算計我的?!?br/>
可憐銘易從來都不知道八卦二十四云盤并不能探底韓塵微,不過作為神算門弟子,他到底舍命為神算門卜了一卦,不是大吉,也不是大兇,就是沒了。將死之際,腦中突然呈現(xiàn)出三幅天罰畫面,銘旭正流著血的雙目忽瞪,大呼:“不……”
顏汐的速度極快,韓穆薇在發(fā)現(xiàn)有人窺視她的時候,便開始等著了,當(dāng)破竹筏將抵近臥龍灣的中心時,她右眼的眼皮突然一跳。
破竹筏依舊按著原來的速度前行,右后方忽生一道黑影襲來,未等掠近,就聞咔嚓一聲,黑影被撕成了兩半,血灑臥龍灣。藏在丹田內(nèi)的元嬰立馬竄逃,韓穆薇兩手一松,小九兒破空穿行,不過三息便攔下了那只元嬰。
龍目大漢金琛甩了甩手踏空立于韓穆薇的身旁,仰首上望,數(shù)了數(shù)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韓塵微,你仇家不少啊,”死了一個,還有一百二十五個,“讓你家貓把他們的眼珠子都摳出來,我去撕了他們。”
“不用你,”韓穆薇并沒有看空中之人,只是靜靜地瞧向遠處的拐口:“他們暫時不會殺我,”不過就是想活捉她。
“你真不像金烏山鐘家人,”不,應(yīng)該說是不像鐘家天刑以外的人,一位穿著寬大黑袍的男子背手破空而來,攔下了前行的破木筏,冷眼盯著韓穆薇的臉,似想要在其面上找尋什么。
韓穆薇抬眼看向黑袍人,笑著問道:“你是領(lǐng)頭人?”瞧著身段、塊頭跟兩眼,這還是熟人,“不知銘易大師師承藏冥界哪位高人?”
“原來昨日那個狐貍眼光頭女子就是你,”身著黑袍的銘易心不由得提起,他怎么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你去香樟城是為了確定什么?”
“確定什么,”韓穆薇的眼神越過銘易,看向遠處峽谷拐口突然出現(xiàn)的那一葉扁舟,面上的笑越來越明顯:“當(dāng)然是確定你們是你們。”
銘易原還聽不懂韓穆薇話中的意思,直至他感知到身后有來者,忽的扭頭,只見一葉扁舟之上立著一身著寡淡錦袍的瑞鳳目男子,心中大駭,回首怒目看向韓穆薇:“沒想到藏冥鐘家的人竟也學(xué)會了攀附?!?br/>
“你錯了,”韓穆薇上前一步,直視銘易的雙目:“藏冥鐘家不用攀附,也無需攀附,”說到這她仰首看向空中那些靜立等候的黑衣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本就是順勢而為?!?br/>
“廢話少說,”銘易心一緊,閃身上前:“活捉韓塵微?!?br/>
一聲令下,靜立在峽谷之上的百來號黑衣人瞬間動作,紛紛朝著韓穆薇的破竹筏攻來,金琛立馬擋在其身前。
韓穆薇見銘易前來,神念一動,兩顆極品轟天雷便出現(xiàn)在手中,后直接將緊握轟天雷的雙手送了出去,大聲斥道:“過來呀。”
銘易認出了是極品轟天雷,頓時不敢妄動了,他這一遲緩,那些攻上來的黑衣人也立時就剎住了腳。
“既然這般貪生怕死,那就該好好地待在藏冥界鴻運山上,”韓穆薇笑著諷刺問道:“跑來蒼淵界干什么,找死嗎?”
而這會姬靖元也已抵近:“這里好生熱鬧,”說著話人便離了扁舟,瞬間來到了銘易身后,一把就捏住了他的后頸,“讓本尊瞧瞧你是神算門的哪位?”
其話音一落,就聞刺啦一聲,罩在銘易周身的黑袍子便已四分五裂,而相比于昨日那光頭,此時的銘易頭發(fā)濃密油亮,長及腰腹,只是面色極為不妥,其周身的氣血上涌,神情尤為痛苦。
姬靖元收緊右手,垂目看著銘易,眼中躍動著熊熊怒火:“原來是你,”這位正是上界歸一宗天機閣已隕落三金仙之一的嫡系后裔,“你可知本尊今日前來是作何?”
銘易極力壓制著翻騰的血脈,兩眼掃向身旁的男子,顫著音道:“姬少主,還是如往昔一般手腳利落,”姬靖元一靠近,他的琵琶骨便被一道詭異的靈力給鎖了。
看來今日他們這一眾是自投羅網(wǎng)了,只是早知道又能如何,在確定了韓塵微的身份后,他們就已經(jīng)沒得選擇了,掩在袖中的手只微微一動,忽然一股洶涌磅礴的靈力從頸椎經(jīng)脈以摧枯拉朽之勢直奔四肢,頓時他就感覺渾身的靈肉都炸開了:“啊……”
“還不老實,”姬靖元的五指直接穿過銘易的皮肉,緊摳其頸椎,鮮紅的血連帶著點點碎肉、碎骨往外奔流:“本尊最不喜歡的就是自作聰明的人,你算是一個,”想用破界傳信石傳送消息,他當(dāng)他是死的嗎?
血一滴一滴地滴進臥龍灣,韓穆薇站在金琛身后,一眼不眨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見銘易在靖元姑老祖的掌下毫無還手之力,她再一次意識到實力的重要性:“姑老祖,塵微不打擾您處理家事了,先行一步?!?br/>
“去吧,”姬靖元抬眼看向韓穆薇的瞬間,右手一個用力,銘易頓時便成了一灘爛泥,就連元嬰、神魂都沒能跑出了:“自己小心點?!?br/>
韓穆薇點首,破竹筏立時便行至了千丈之外,小九兒爪下還按著只瑟瑟發(fā)抖的元嬰,看了看那些黑衣人,舔了舔唇望向姬靖元:“姑老祖,小九兒最近有些饞了,想吃……”
“小九兒,告訴姐姐你想吃什么?”韓穆薇在發(fā)現(xiàn)它沒跟上來,就知道小家伙是又在?;恿?。
小九兒聞聲小身子一抖,立馬老實了,爪子輕輕摸了摸那只元嬰,后突然抬起就是一爪,立時那只元嬰就被劃成了五瓣:“小九兒是貓貓,當(dāng)然是想要吃大魚,”不敢再做停留,撒腿跟上已經(jīng)到了三千丈外的破竹筏。
待韓穆薇一行走遠了,姬靖元才控著靈力拿過被壓在“爛泥”下的破界傳信石,后憑空而上,來到了那群黑衣人的對面,笑道:“神算門是什么底子,本尊知道。”
別說一百二十七位合體境修士了,在鴻運山的巔峰之期,能湊夠二十七位合體境修士,就已經(jīng)很了不得了,畢竟神算一門大多專注于推算卜卦,修為境界增長得極慢。
“既然姬少主要清理門戶,”黑衣人群中冒出一清甜女音,后女音的主人姿態(tài)從容地從人群中走出:“那我等就不打擾了,”說完便想帶著她的一百合體離開此地。
姬靖元聞聲也未有動作只是干看著,不過其眸中卻帶著毫不掩飾的揶揄之色,參合了還想全身而退,真當(dāng)他姬氏是修佛的嗎?
女子見他笑而不語,心中突突的,她有預(yù)感自己可能再也不能離開蒼淵界了,運轉(zhuǎn)靈力,伸手就想撕破虛空,只是五指在空中橫撕、豎撕都不見虛空的口子。
想到一個可能,女子神色聚變,慌忙取出一塊破界傳信石捏碎,果然如她預(yù)料的一般,傳信石捏碎之后,信卻未被傳出。
勉力鎮(zhèn)定下來,女子梗著脖頸慢慢轉(zhuǎn)身面向似在看好戲的男子,扯起僵直的嘴角,輕聲細語道:“姬少主,這是干什么?”
“讓本尊猜猜你們是誰的人?”姬靖元背手踏空來回踱步:“邀月殿鐘異,”也就只有他在滅了藏冥鐘家之后,才想著拉下界姬、雪兩家下水,“怎么他還想成為第二個刑天?”
女子驚愕,眼角余光掃向不遠處的那個破竹筏,心中微動:“話說回來您跟我家主人也算是舊識……”
“打住,”姬靖元只覺這話有夠可笑:“你大概不知道本尊的妻子是何許人也?”他跟鐘異只有血海深仇,沒有丁點的情意,“本尊妻子韓凌音。”
“有耳聞,”女子似認真地聽著,卻不動聲色地運轉(zhuǎn)靈力:“姬家少主娶了霄瑱界的奇女子凌音劍尊,藏冥界各大家也都聽說了。那時我家主人還氣惱姬少主沒給我們邀月殿送喜帖?!?br/>
“那你家主人可知道我妻子的母親是哪位?”姬靖元見女子愣神,也便不再拐彎抹角:“我妻子的母親姓鐘名璃,鐘璃是矣?!?br/>
一聽這話,女子再不猶豫,大喝道:“誅殺韓塵微,”話音未落,她人已消失在原地,一百合體頓時便開始下狠手。
姬靖元瞬移上前,天行戟從天而降,他一把持住當(dāng)空直下,血迸射而出,后對空下令:“一個不留,”這里是岳父大人領(lǐng)悟的極寒之域,雖不見寒冽,但人性卻陰冷。
二十八合體頓時顯出身形,穿入黑衣人群,激戰(zhàn)立時觸發(fā)。韓穆薇在感覺到身后的寒氣后,立馬棄了破竹筏,扎入臥龍灣,而小九兒在落水之前還翻了個身,當(dāng)空一爪,緊跟著就聞一聲尖叫,兩只血淋淋的眼珠子斜飛入水中。
入了水之后,顏汐和金琛便帶著韓穆薇朝著臥龍灣的偏西之地游去,而韓穆薇則催動魂契,將綴在他們身后破水狂奔的小九兒收入獸環(huán):“我們現(xiàn)在是去尋龍珠嗎?”
“對,”顏汐其實并不知道那里的入口在哪里,但尋到大概的范圍卻不難,她看向另一邊的金琛:“你有感覺嗎?”金琛龍族血脈濃厚,在這里他的感知肯定要比她一頭鮫人敏銳。
金琛點首,他體內(nèi)的龍族血脈早就已經(jīng)開始躁動了:“我想我知道那個入口在哪,”至于能不能有所得還要看韓穆薇這丫頭的能耐,因為這地下的五爪金龍是有主的。
就在這時,臥龍灣的河水水溫突然驟降,韓穆薇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我們要快點,”寒逍老祖宗應(yīng)該是使了他自己領(lǐng)悟的極寒之域,恐怕一會河水就將被冰封。
果然如韓穆薇預(yù)料的一般,臥龍灣中心偏西之地的河面上開始結(jié)起了冰凌,且冰凌迅速往四周擴散,越積越厚。
到了臥龍灣偏西之地,金琛帶著韓穆薇和顏汐調(diào)頭直下,沖向河底。此處河床和其他地方并無不同,零碎的巖石塊上長滿了青苔,地底的青石紋路清晰可見,河床之上不見一點積淤。
河水的溫度越來越低,瞬息他們便來到了河底,剛站定,金琛嘴一張便吐出了自己的妖丹,后右手開始打結(jié)印,只兩息他就從自己金色的妖丹中抽出了一縷純金色的妖力。
當(dāng)那縷純金色的妖力出現(xiàn)在湖底時,三人立時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在他們消失的瞬間,臥龍灣中心的河水頓時被全部冰封。
此時極寒之域中,姬靖元領(lǐng)著二十六位合體境姬氏族人已經(jīng)殺紅了眼,冰面之上一片鮮紅。
在韓穆薇一行消失在冰域的瞬間,韓顯終于持劍出現(xiàn)了,滅殺了兩個黑衣人后,來到姬靖元身邊,傳音道:“速戰(zhàn)速決,小薇子已經(jīng)去取龍珠了,我要布大陣,以防再現(xiàn)雷劫,”天刑者的本命神器非同一般的仙、神之器,若不經(jīng)受雷劫鍛煉,就不能成大道?
“知道了,”姬靖元瑞鳳眸眸色一沉:“姬氏聽令,速戰(zhàn)速決,兩個時辰后退出臥龍灣?!?br/>
“是,”身著金色宗門服,腰系同心墨玉的一眾合體境下手頓時更加狠戾,他們都是從域外仙魔戰(zhàn)場出來的,生不畏死,戰(zhàn)力強悍,絲毫不怵對方人多勢眾。
韓穆薇一行在消失于河底后,便墜入了一片暗黑的深淵之中,且深淵深處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在將他們往地底拉。
韓穆薇喚出龍戰(zhàn)戟,右手一捻,龍戰(zhàn)戟的戟頭朝右,抵著深淵石壁想要阻住下墜的速度,刺耳的金石摩擦聲在寂靜的黑暗深淵中顯得尤為響亮,金色的火花四濺橫飛,但韓穆薇下墜的速度卻一點沒有減慢。
“來都來了,怕什么丑,”一戲謔聲的女聲在韓穆薇神府之中炸開:“你不到深淵之下怎么拿到你的戟心?”
聽著這話,韓穆薇神念一動,收回了龍戰(zhàn)戟,后兩眼一閉,安心地做自由落體運動,反正她身強體壯頭如磐石。
“這就對了嘛,”空靈的女聲似對韓穆薇的行為很滿意:“作為新任天刑者豈可怕摔打?”話音未落,一抹散發(fā)著熒熒暖色明光的魂體背手立于深淵之上,俯視著閉目下墜的女孩,一雙龍目中隱含著悲傷,幽幽輕語道:“爹爹,您的后人來了,瞧著好像還不錯。”
嘭……啊……
這次韓穆薇不再是頭著地,而是屁股著地,但這疼痛感卻一點都不比頭頂?shù)貋淼幂p。
她雙手碰都不敢碰屁股,而屁股是動都不敢動,只覺自己下半身要癱瘓:“嗚嗚……好痛,”她還以為這深淵之下是河流,畢竟此地應(yīng)該是五爪金龍待的地兒,怎可沒有水?
“怎么樣?”龍目女子的魂體突然出現(xiàn)在韓穆薇面前:“這地也不是很硬,你都元嬰了,按說全身的骨頭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趨于玉化,”說著她還仰首上望估量了一番深淵的高度,“斷不了?!?br/>
韓穆薇呆呆地望著跟前這位樣貌絲毫不遜色于自家鐘老祖宗的女子,咽了咽口水,強撐著股痛,從地上爬起來,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晚輩韓塵微拜見前輩,”那雙龍目和頭上的龍角已經(jīng)明示了這位的身份。
“起來吧,”女子赤著一雙玉足踩在粗糙的巖石地上,雙手抱著胸,上下打量著韓穆薇,許久之后才出聲:“你長得不太像我鐘家人?!?br/>
“今天您是第二位說塵微不像鐘家人的,”韓穆薇抬首望向女子,后雙膝下跪:“請您受塵微跪拜,”這龍魂周身充斥著純凈的天地規(guī)則之力,若是她猜得不錯,這位應(yīng)該是一任天刑者的戰(zhàn)寵。
女子叉腰仰首:“哈哈……,鐘瓊衍你睜開眼睛看看,您的后人還是朝著我跪拜了,”她跟著他征戰(zhàn)一生,到最后了他卻想不認她,做夢!
韓穆薇聽著這話怎么覺得有點不對,立馬用心神問道小天菩:“快看看,我身上是不是還流著龍族的血脈?”
“你就做夢吧,”在發(fā)現(xiàn)她是天刑古神后裔后,它便徹徹底底將她從腳指甲到頭發(fā)絲都探查了一遍:“若你身具龍族血脈,金琛應(yīng)早就發(fā)現(xiàn)了?!?br/>
也是,韓穆薇叩拜之后,便抬起首,望向女子:“您是我瓊衍老祖宗的伙伴?”
“不是,”女子鼓著兩腮幫子,氣嘟嘟地說道:“我知道你是來干什么的,跟我來吧,”她越過韓穆薇踏空走向深淵右端的那個縫隙,“至于能不能取走我的龍珠,就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說到這她還特地扭頭看向韓穆薇,“即便你是出自鐘家嫡脈,是鐘瓊衍的后輩,我依舊不會將龍珠拱手送出去?!?br/>
韓穆薇緊跟女子身后:“晚輩明白,也多謝前輩能給予晚輩這個機會,”掃視了一圈四周,“不知前輩可知我的兩個朋友現(xiàn)在如何?”
“被我扔去了龍窟,”女子很是嫌棄地說道:“那條龍鯉也就算了,畢竟凝煉出了一縷純金色妖力,他也是費了頗多氣力。但那條鮫人真的是太弱了,你竟然還收她做妖寵,眼力勁兒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們沒事就好,”韓穆薇見女子穿過縫隙,便想跟著,但這縫隙不允許,她雖然不胖但也不是紙片人,舔了舔唇輕聲問道:“前輩,我可以削了這道縫隙嗎?”
“不然你準(zhǔn)備怎么鉆進來?”女子的聲音從縫隙中傳來,韓穆薇立馬喚出了龍戰(zhàn)戟,后退兩步,持戟當(dāng)空豎劈,昏黃色的戟氣撲向縫隙,頓時擊得零零落落的巖石往下掉落。
“菩菩,你說我家瓊衍老祖宗是不是得罪過這位龍族姑娘,”韓穆薇腦中閃現(xiàn)無數(shù)恩怨情仇,但又因人、妖相隔不能相戀的悲情畫面,頓時鼻子都酸了。
小天菩真的是佩服是韓穆薇的想象力了:“他們應(yīng)該就只是戰(zhàn)寵和主人的普通關(guān)系,”當(dāng)然不排除主人預(yù)感到自己的大劫之境,主動解了魂契放了戰(zhàn)寵。
韓穆薇又劈又撬,終于將縫隙擴大到能容自己側(cè)身經(jīng)過的寬度:“那我要不要告訴她,瓊衍老祖的遺骸現(xiàn)就在我身邊?”
“這個就看你自己是怎么考慮的,”小天菩對此并沒有過多的建議:“不過有一點我要與你明說,這位龍族姑娘的龍魂不能離開這里,若是離開,此地就沒了鎮(zhèn)壓,那隱在兩岸高山中的兇獸必然不會放過臥龍灣?!?br/>
“我明白了,”韓穆薇過了縫隙,就見到一直徑足有千丈的巨大祭臺,祭臺之上全是枯骨,不過看骨頭的形狀可辨出不是人族的,來到女子身邊:“前輩?!?br/>
龍族姑娘手指祭臺中心:“我的龍珠就在那里,你想要便自己過去拿,”這處祭臺是她親自設(shè)的,她捉了九百九十九頭兇獸,又獻祭了自己的肉身,才在此地開辟出一片凈土。
“龍珠沒了,祭臺會怎么樣?”看到這個祭臺,韓穆薇就不禁想到隱在自己神府中的那個白玉祭臺,也不知這兩有什么聯(lián)系?
“不會怎么樣,”女子忽的轉(zhuǎn)身看向韓穆薇,頭一歪,略顯調(diào)皮地說:“我還沒破殼就跟著鐘瓊衍了,他一直以為我是頭雄龍,結(jié)果破殼后,發(fā)現(xiàn)我是頭母的,就非常失望,不讓我叫他爹,說是會讓他娶不著媳婦,但我非要叫。”
在她心中鐘瓊衍就是她的親爹,她陪著父親東征北戰(zhàn),滅殺魔族,行天刑之責(zé),可是……可是在他感知到自己大劫將臨時,做的頭一件事就是解除與她的魂契,鎖了她的龍魂,將她拋入虛空,到最后他都不承認她是他孵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