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土系憨女 !
第162章
海底的動蕩越來越激烈,海水大幅度地攪動。
無數(shù)的海魚被震得頭暈眼花,沒有方向地混亂逃竄;隱在無望海深處的老家伙們也都棄巢而出,紛紛涌向海面;成群結(jié)隊的海妖伴著尖銳地叫囂,惶恐奔離,而無望海蔚藍的海水也漸漸地變了顏色,大有越來越深之感。
金琛感覺到海水的激蕩迸射已經(jīng)到了極致,緊接而來的便是回落,而此時他們離海面足有萬丈,一雙碩大的龍眼帶著一股狠勁兒,巨大的金色魚尾奮力擺動,長約兩丈的魚鰭不停地劃著水。
緊緊趴伏在金琛背上的韓穆薇和沐堯周身的靈力罩已經(jīng)被海水的阻力給沖破了,他們緊摳著金琛的鱗片,極力攀附,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的懈慢。
“來了,”金琛一聲怒吼,撅起金色的魚尾一個大力激拍,將將被海水回落帶著減下來的速度再次抗著力量瞬間恢復(fù),離海面還有不到五千丈,快……他要再快一點。
海水的回落頓時就帶回了無數(shù)朝著海面潛逃的海魚、海妖,相比而言鮫人族的情況要稍好一點,嬌弱的幼鮫都有族中長輩帶著,再者他們也是最先逃離海底的。
驚濤駭浪、翻江倒海,此時無望海的中心就像一口沸騰的大鍋一樣。原一片晴好、萬里無云的天空也漸漸地暗沉了下來,快速地下壓,天際之處忽生無數(shù)幽暗厚重的黑云,伴著轟隆的雷鳴聲疾馳而來。
海水一落千丈,無數(shù)的海妖咬牙力挺,金琛的速度也已減慢,不過幸在海面已近在眼前。
嘭一聲,鮫人族女皇驕牡蕁最先沖出海面,金尾一擺成腿,她俯視沸騰翻滾的海面,張開檀口,唱起古老優(yōu)美的《海之歌》,潔白如玉的雙手打著繁復(fù)的結(jié)印,橫生一股金藍色力量投向海面。
金琛緊隨驕牡蕁之后離了海水,送出躺在嘴里的顏汐,搖身一變成了龍目大漢,其背上還掛著兩人,他清了清嗓子,盡量放柔語氣:“你們好下來了,”經(jīng)歷了在深淵里的事,他現(xiàn)在對這兩口子是相當(dāng)?shù)目蜌狻?br/>
沐堯攬著被嗆了水的韓穆薇離開金琛的背,踏風(fēng)而立,俯首問道:“你怎么樣?”
“咳咳……,”被水嗆紅了臉的韓穆薇連連擺手:“沒……咳沒事,”真丟人啊,不但把自己的面兒給丟了,就連顏汐的也一塊扔了,她的左眼可是融合了顏汐的鮫皇眼,被水嗆著,這不是笑話是什么?
金藍色的力量像母親一樣撫慰著翻滾暴怒的海水,只三息海水便慢慢地往兩邊退去,綴在后頭的無數(shù)鮫人跟著揚起了優(yōu)美空靈的歌聲,無望海的中心海水自動分離讓出了路,鮫人、海妖接連沖出海面。
黑黝黝的烏云越聚越多,越壓越低,云層中暴怒的雷電上躥下跳,韓穆薇抽著鼻子,仰首上望,心一沉:“大師兄,這次的雷劫比上次的金城秘境要厲害得多?!?br/>
沐堯早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沒事,無望海底的上古遺跡扛得住,”他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宗門的人可否及時趕到?
自出了海面,已經(jīng)有好幾撥神識從他們兩人身上掠過了,斂下眼睫,這次的修仙資源爭奪之戰(zhàn),估計還要加上妖族,但若是妖族肯安生,人族也不是不懂讓步。
韓穆薇盯著還在逼近的黑云,天然含笑的杏目中閃過一抹興味,自驕女皇和金琛沖出海面,先后又有幾位萬年不動的老家伙帶著族人逃離回落的海水,現(xiàn)在那幾個老家伙大概在想著怎么吃他們這兩人族呢吧?
金琛學(xué)著沐堯的樣子攬著受了傷的顏汐,用自己高大壯碩的身軀擋住了身后兩人,一雙龍目掃過與他們對立而站的幾個老家伙,他們想要干什么他是一清二楚。
驕牡蕁在鮫人族逃離得差不多的時候,便停止了吟唱,雙手一收,抬眼望向離她百丈遠的長白眉無須老漢:“龜老鬼,收起你的小心思,不然就不要怪本皇挑了你的龜殼?!?br/>
“鮫帝,”白長眉無須老漢拂過自己那足有兩尺長的白眉,瞇眼笑道:“你這是明目張膽地勾結(jié)人族妄圖覆滅我無望海海妖,這老龜可容不得?!?br/>
“你這老龜是打算繞過人族獨吞這上古遺跡?”金琛毫不客氣地揶揄道:“你這不是在做夢嗎?貪心也要有個度,無望海這么大動靜,”他手指黑層層的天,“就憑你瞞得了嗎?”
“是瞞不了,”一聲肯定驚得在場的妖族紛紛沉下了面,他們扭頭望向右邊千丈外的虛空,只見一紫衣杏目含笑男子背手踏空而來:“寒逍失禮,還望各位勿怪,”話是這么說,但其臉上可不見一點歉意。
韓穆薇聞聲頓喜,沐堯帶著她踏風(fēng)上前拱手行禮:“弟子逍遙峰(沐鳳鳴、韓塵微)拜見寒逍老祖?!?br/>
“起來吧,”見他們沒事,韓顯也就放心了,自那日刑天金殿在云邊以北出現(xiàn)后,他心中略有不安,就沒急著回宗。
去了一趟云邊問詢了些事情,便來了這無望海,碰巧逮了一只失了妖丹的六耳花狐,得知小薇子和鳳鳴入了無望海,就打算回宗??烧谶@當(dāng)口,無望海突然生變,瞥了一眼還在落陷激蕩的海水,好在他來了。
“寒逍郎君,”獨愛紫色,天生一雙含笑杏目,有傳他心比九竅多一竅,只是老龜一直沒能有機會得見,今日一見果然是翩翩雋才,人族一向是人才輩出,這叫他不得不心生妒忌:“幸會幸會?!?br/>
韓顯抬首望向愈加壓境的云層:“海底那東西至多還有一個時辰便要現(xiàn)世,我們當(dāng)真的要待在這等雷劫?”他倒是不怕,就是這些妖族敢抗嗎?
眾妖聞言頓時不約而同地望向天空,后一言不出,便準(zhǔn)備退離此地。就在這當(dāng)下,翻騰的海水中忽然沖出兩個身著血色斗篷的人,韓穆薇一驚,拿出一把劍氣球就想往下扔。
不過有人比她快了一步,韓顯杏目一縮,閃身向下,未見人影,一劍橫掃,那兩血色斗篷剛死里逃生還未來得及緩口氣,就覺脖頸一涼,頓時頭顱掉落瞬間被卷進無望海,兩只元嬰破體出逃,憑空一陣寒芒掠過,便支離破碎,沒了機。
韓穆薇默默地收回劍氣球,一臉敬慕地望著頂風(fēng)漫步歸來的老祖宗,心怦怦直跳,偶像??!
沐堯在韓顯出劍的瞬間,就知為何曾祖總是說他的劍不夠快,與寒逍老祖宗比起來,他的劍確實是太慢了。風(fēng)追寒逍有影,這話是形容他的劍嗎?
韓顯這一出算是徹底震懾了眾妖,剛剛那兩血色斗篷的修為可都是與寒逍郎君同境界,兩劍,只有兩劍,十分的干凈利落,他們終于明白為什么寒逍郎君少年成名,后消失一千三百余年,蒼淵界還一直有他的傳說?
他娘的,怪不得寒逍郎君消失后,天衍宗還那般緊咬著萬獸森林的妖族和無極宗不放了,這要是換作是他們族中小輩,情況肯定也是一樣。
“寒逍郎君果然名不虛傳,”驕牡蕁站在一眾鮫人之前,不怪他們鮫人族總是有鮫愛上人族俊秀,義無反顧地遠離深海,踏上內(nèi)陸。
金琛在韓顯出現(xiàn)時就恨不能遮住顏汐的雙目,雖然韓顯有家有室,但這一點都不影響他勾、人,不對不對,是勾魚,瞧瞧那些鮫人和深海姣妖,估計這會問他們是人是妖,都回答不上。
韓顯來到韓穆薇和沐堯的身旁,傳音問道:“墨羽門的人是怎么回事,”青玉上人不是應(yīng)該早就回了稅藍界嗎?
韓穆薇與沐堯?qū)σ曇谎?,便三言兩語地將驕?zhǔn)梨略试S青玉上人在鮫人谷驕皇宮后的深淵里建破界傳送陣的事給交代了:“老祖宗,我和大師兄本已經(jīng)找到了那座傳送陣,卻遇上了海底動蕩和墨羽門的人,只能……”
“勿要自責(zé),”韓顯抬手打住韓穆薇接下來的話,他俯視著深陷若巨大瀑布,轟轟隆隆的海面:“按你所言,那處傳送陣應(yīng)是建在上古遺址之上,遺址一旦現(xiàn)世,那它也就會跟著破碎?!?br/>
這事倒是提醒了他,蒼淵是不是應(yīng)該要排查一番各地的傳送陣?未免有人同驕?zhǔn)梨履前?,因一己之私枉顧大局和禁忌,陷蒼淵界于不利。
其實韓穆薇心中也覺那處傳送陣已經(jīng)不存了,三顆合體境劍氣球外加一顆極品轟天雷和一枚妖王妖丹,深淵之處不被轟得粉碎也是得益于海底潛藏的仙魔墳場。
轟轟……
又是一陣震天巨響,巨響之后,狂風(fēng)驟生,激蕩渾濁的海面掀起滔天大浪,韓顯面目一冷:“遺址沖破海底屏障了,”說著便帶韓穆薇和沐堯瞬移離開,金琛見狀立馬攬緊顏汐跟上。
轟轟……
雷聲急吼,海底轟鳴,萬丈巨浪直上云霄想捉金烏,海峰狂嘯卷云天。此時天海一色,均是黝黑。
轉(zhuǎn)眼間,韓穆薇一行已退至兩千里外的一處無人小島上,可即便如此,天依舊是黑沉得讓人憋悶,眾妖竟也跟著來了此地。
韓顯背手迎風(fēng)站在云霄之上望向黑云的中心,這么大動靜,可見無望海底的遺址不簡單,等遺址現(xiàn)世,就要看各家各族的真本事了。
“寒逍,”抗著雷吉混云棍的未知匆匆趕來,一雙精亮的眼睛緊緊盯著無望海中心:“怎么回事?”
“你來了就好,”剛剛趁勢鎮(zhèn)住了一眾妖族,但那是遺址未現(xiàn)世之前,各家有心保留實力,可一旦遺址現(xiàn)世,韓顯是真怕自己人單力薄,護不住天衍宗的那塊肥肉:“看情況應(yīng)該是上古遺留下來的仙魔墳場,那股古老的氣息連無望海的無盡海水都掩不住?!?br/>
“娃娃,干得好,”未知一掌拍在韓顯的肩上,眼角余光掃過四周,傳音道:“宗門的幾個老家伙,除了鎮(zhèn)守天極靈脈的那兩個,已經(jīng)都來了,此刻他們就隱在虛空,只待遺址現(xiàn)世?!?br/>
這里畢竟是無望海,天衍宗略顯弱勢的地方,所以不得不拿出點實力來威震四方。
“師兄,您還是叫我韓顯或是寒逍吧,”這“娃娃”兩字當(dāng)真不適用于現(xiàn)在的他,無人小島上還有自家小輩在,這豈不是叫他們看笑話?
未知看都不看韓顯一眼,撇了撇嘴:“怎的,叫不得了?”韓顯入宗的時候,還帶著一身奶味,其站在天竹腿邊,也就那兩骨節(jié)高,不是奶娃娃是啥,“要不叫顯兒?”
韓顯無奈輕笑:“您還是隨意吧,”他在宗里的幾個同境界師兄弟面前,確實是娃娃,“據(jù)鳳鳴說這遺址是他跟我家小薇子發(fā)現(xiàn)的?!?br/>
“好,甚好,”未知眼中精光一閃:“依著這一點,咱們天衍宗是大有可為,”自古以來,就有規(guī)矩“首者得其半”,除非這“首者”自保不得,不然誰都別想越過他。
當(dāng)然金城秘境不算,那是韓顯媳婦送給天衍宗的,而天衍宗有實力又有絕對的主動權(quán)才能保住兩百年。
“但是這遺址具體的觸發(fā)點是在鮫人谷驕皇宮后的深淵下,”就這一點鮫人谷也要得其二,韓顯就這事權(quán)衡了許久。
“鮫人谷的半金尾驕?zhǔn)梨率乾F(xiàn)任鮫人皇驕牡蕁的嫡親妹妹,驕?zhǔn)梨滤阶宰尪愃{界墨羽門的人在鮫人谷設(shè)破界傳送陣,目前知道內(nèi)情的人、妖不多,我們可以跟驕牡蕁合作?!?br/>
他這么一說,未知便明白了:“那頭半金尾呢?”
“已經(jīng)被驕牡蕁誅、殺,”這也是為什么韓顯想與驕牡蕁合作,驕牡蕁雖屬妖族,但據(jù)他回蒼淵后得來的消息看,其心有大局,行事還算過得去,“咱們天衍宗在無望海的勢力比不得旬日山脈和東洲,所以鮫人谷是最好的選擇?!?br/>
“所言極是,”未知已經(jīng)開始估量:“天衍宗占半,鮫人谷只能占其一,不能再多。”
韓顯笑著點首,他們算是不謀而合:“驕牡蕁眼神明亮,她看得清時勢,想必其很快就會找來?!?br/>
無人小島上,韓穆薇和沐堯一行現(xiàn)也是不得安寧,他們踏足此地沒一炷香的工夫,一頭六耳花狐就找上門來,各種進貢。
看這貨點頭哈腰,絲毫不在意八方眼神地侍奉在一旁,韓穆薇真想讓金琛抽他:“我說你不是挺怕我們的嗎,這會怎么此般上趕著,說,你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陰謀?曾經(jīng)有,但現(xiàn)在沒有了,六耳花狐喪著一張毛臉,睜大了狐貍眼:“您看著狐貍的眼睛,里面是不是充滿了真誠?”若是被感動了,那就請把他的妖丹還給他。
韓穆薇還真的認真品了起來,片刻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沒看到真誠,倒是見著兩塊眼屎。”
這狐貍打什么主意,她是一肚子數(shù),但不出百年萬獸森林的妖獸就將動亂,他們是傻了才會把妖丹還給他:“你離遠點,我們要保持距離,不要讓大家誤會?!?br/>
“狐貍怎么就跟你們說不通呢?”六耳花狐揉著自己的眼睛,眼淚都快下來了,他娘的他花狐貍真的是倒了十八輩子的血霉,先碰著小的,后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遇著老的,他花狐貍在此發(fā)誓日后再不出萬獸森林半步,他跟人族犯沖。
“要不狐貍賣個秘密給你們,”六耳花狐都愁死了,不過他剛剛在島上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入深海的金鱗妖王不在,心中就開始猶豫了:“這個秘密事關(guān)……”
他剛要開口,后背徒生一縷冷風(fēng),六只耳朵不禁顫了顫,身體僵直。韓顯忽現(xiàn),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怎么,你還有秘密?”
這頭花狐他捉了就沒準(zhǔn)備放走,未行與他說想親自培養(yǎng)韓穆簫,六耳花狐雖蠢了點,但其可耳聽六路,正適合韓穆簫那娃娃。
“沒……沒,絕對沒,”相較于韓穆薇和漂亮小子,他更怵這位:“狐貍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做狐貍,從來沒吃過人,有吃過兔子和乳靈豬,”他就是頭善良的狐貍。
韓顯望向沐堯:“把他的妖丹給我。”
“好,”沐堯手伸向金琛,看來寒逍老祖是給這頭六耳花狐尋著合適的主人了。
見著自己那顆火紅火紅的妖丹,六耳花狐是真激動,可看到韓顯在他妖丹上下的禁制,他頓時就哭了,嚷道:“花狐貍再沒有自由可言了,”自此以后萬獸森林里的那些魅、狐就要更寂寞了。
韓穆薇長嘆一聲,上前拍了拍六耳花狐的腦袋:“好死不如賴活著,言至于此,你自己思量?!?br/>
“當(dāng)然是要茍且活著,”認主就認主唄,好歹他的妖丹回來了,六耳花狐兩眼珠子來回轉(zhuǎn)動著,慢慢湊近韓顯,試探地問道:“可以給狐貍找個美、嬌娘主子嗎?”
韓顯含笑瞥了他一眼:“要多美的嬌娘?”
“不用多美了,狐貍已經(jīng)知道了,”六耳花狐往地上一賴,他未來的主子十有八、九是個小子:“日后狐貍要嘗盡人間美食。”
美、色與美食,總得沾一樣才行,不然他花狐貍修煉是為了什么?好在認了人族為主之后,想要下館子他也不用再躲躲藏藏,掩蓋身上的妖力了,可不知為什么還是有點傷心?
“來了,”前一刻還賴在地上的六耳花狐突然一下子蹦了起來:“遺址要現(xiàn)世了,”他話音一落,咔嚓一聲,一條雷龍穿透黑色云層直奔而下,頓時整個無望海中心都被雷電照亮了。
韓顯與未知并肩而站,不遠處的驕牡蕁看著那雷龍奔向的位置正是鮫人谷的所在,心中一緊,后將眼神投注在自家女兒的身上。她驕牡蕁統(tǒng)治鮫人谷二十余萬年,也算是無望海深處的一方霸主,但為了鮫人族,今日是不得不放下身段了。
“陛下,”身負重傷的嬌欣勉力強撐著走了過來,跪在地上,傳音道:“嬌欣認為鮫人谷是時候該站隊了?!?br/>
嬌欣雖有罪,但她說得不錯,驕牡蕁輕嘆:“你認為呢?”
“天衍宗,”嬌欣不傻,此次遺址現(xiàn)世,按理天衍宗可得一半,可其困于在無望海勢弱,想要守住這一半談何容易:“汐公主與天衍宗寒逍郎君的后輩簽有魂契,想必天衍宗看在寒逍郎君的面子上不會虧待我鮫人族?!?br/>
再者鮫人族族人不多,但相較于許多海妖卻強悍得多,這也是鮫人族能在無望海中心霸占一方的主因。
“本皇知道了,”驕牡蕁笑了:“小殿下如何了,沒被嚇著吧?”
嬌欣輕輕呼氣,肩頭一松,她賭對了:“多謝陛下掛念,小殿下一切安好,”她就算是拼了命也定是要護她兒周全,有了女皇的這句問候,想必族里眾鮫也不敢因為她的錯失而輕視她兒。
驕牡蕁點首:“那就好,”汐兒已經(jīng)脫離出族群,她不出千年也將飛升上界,鮫人族總要有一頭領(lǐng)主,“嬌欣,對孩子不要太嬌慣,他的路生來就已經(jīng)注定了。”
嬌欣淚水滾落,凝液成珠:“謝陛下,嬌欣定謹記?!?br/>
“你退下吧,”趁著遺址還未全然現(xiàn)世,她得主動示好,這就是識相。
“是”
韓穆薇望著那雷電,心中顫顫:“大師兄,這次咱們真的是捅了一個了不得的存在,”只觀劫雷的威勢,這遺址就不是金城秘境可比的,可不知為什么在雷劫落下的瞬間,她體內(nèi)有一種東西好像也要破土而出。
“雖都是源自上古,但仙魔戰(zhàn)場無論是在遠古、上古還是現(xiàn)今都是頂端大能修士的戰(zhàn)場,非一般秘境可比,”沐堯握住她垂在身側(cè)緊摳法衣的手:“塵微,稍安勿躁?!?br/>
“我沒躁,”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她的心脈、丹田、神府,甚至血脈都好像將將一覺睡醒,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她強制按壓著體內(nèi)的躁動,用心神問道小天菩:“怎么回事?”
而此時盤坐在神府里的小天菩,是一臉的凝重:“天刑者的葬身之地,”不會錯的,這處正要現(xiàn)世的仙魔墳場就是上古時期一任天刑者的葬身之地。
“你說什么?”韓穆薇一把捂住心口處,心脈中的古神血脈在跳動,她微微張著嘴,問道:“知道是誰嗎?”
“反正不是鐘曉,”小天菩屁股一扭,回歸靈根處的本體,它決定盯緊丹田里的瓊衍瑯筆:“等遺址現(xiàn)世,你入了那里后,應(yīng)該就知道了,”若葬身此地的是鐘瓊衍,瓊衍瑯筆不可能沒有動靜。
轟轟……咔嚓……
海浪卷云,浪飛滔天,雷劫一道又一道地劈下,兩者似針鋒相對誓要一爭高下般你來我往,而蔚藍的無望海已全然變成了黑黝黝。
“此處好生熱鬧,”無極宗的誠公領(lǐng)著海昀破空而來,見到韓顯和未知,眼中依舊含笑:“兩位道友腳步倒是快?!?br/>
天衍宗是什么運道,不提云邊的金城秘境,這次的上古遺址估計也是他們先發(fā)現(xiàn)的,不然也不會先一步抵達此地。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未知瞥了一眼誠公,將雷吉混云棍夾在腋下,雙手抱胸,曾經(jīng)做掌門時,他與誠公就一直相斗,沒成想到了如今,誠公老狗盡懂得收斂情緒了:“你們來得正正好,遺址快露頭了?!?br/>
“那我倒是寧愿來得早點,”誠公行至未知身旁:“這次你們天衍宗又要獨占鰲頭了,”都不用猜的事。
遺址、秘境等等一般都是有禁制、陣法保護的,妖族雖肉身強悍,但卻少有懂陣法、禁制。
未知也不否認,這就是事實:“無極宗不會只來你一個吧?”說這話,他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虛空。
“難道你們天衍宗來的就只有你和寒逍?”這老狗說話還是一樣的陰陽怪氣,誠公都不屑理他,不過多年過去,也就與未小人相爭的那些日子總能叫他回味。
“我與寒逍娃怎么了?”未知斜了一眼身旁的老狗:“我們兩能一個抵三,不信等會你試試。”
多年未見,老狗的魔力更為精純了,想來與他是差不多時日渡飛升雷劫,但愿他千萬別像他家海昀一樣,渡個雷劫還要借助雷音烏庚竹。
“嘿嘿嘿,原來你們都在這呀,”一黑色濃霧破開虛空橫沖直撞,未知抬手就是一道紫黑色的雷送過去。
頓時黑色濃霧就被嚇得連連后退,現(xiàn)出身形,一黑發(fā)白眉的枯瘦老頭兩手緊捂著自己被打理得極為潤澤的白眉,破聲大罵:“未老狗,你夠了?!?br/>
每每看到天衍宗的這些老狗,他就不禁想到曾經(jīng)那些受盡屈辱的日子,遠的不說,就談當(dāng)年沐鳳鳴在東洲出事那會,沐天一持劍闖入他尸魔門,屠戮門人。
而他們尸魔門一眾老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等尸運那小王八蛋趕回,只因在沐天一動手時,天衍宗的兩個合體境老狗突然破空而來,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事后,這未老狗的那個王八、蛋后輩未行竟還不要臉地放出話,說尸魔門的老祖?zhèn)冏灾чT有錯在先,所以無臉阻擾。盡是睜眼說瞎話,尸魔門是魔門,根本就沒有臉面好嗎?
“魔靈,原來你還活著?”未知收回手,五指間的紫黑色雷力是相當(dāng)溫順:“我還以為你早死了呢,”不然也不會任由尸魔門那些臟東西胡來。
“你死我都不會死,”魔靈老鬼見未知收回了手,才把捂著眉毛的雙手放下,他知道未老狗話里的意思,尸魔門后輩不爭氣,他能怎辦,把他們都殺了?
魔靈邁著氣勢十足的八字步來到韓顯身旁,后開始上下打量:“呦,這不是寒逍娃嗎?”
瞧著韓顯臉上的笑,他就心痛,一心痛就想老生常談:“當(dāng)年若不是尸運那小王八蛋偷懶,你就是我尸魔門的弟子了,”那現(xiàn)在尸魔門便不用光啃他這一根老柴桿了。
韓顯往邊上挪了挪,把位置讓出來:“您請,”這樣當(dāng)年的蒼淵三巨頭就湊足了。
“聰明的娃娃就是可人疼,”魔靈一步上前往未知旁邊一站:“你們兩個老狗這次不要太霸道,不管怎么樣都要給我點臉面,讓我尸魔門能有口湯喝。”
“臉面?”未知和誠公幾乎是異口同聲:“笑話,你魔靈老鬼什么時候在乎臉面了?”他們可是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曾經(jīng)跟這么個東西齊名過。
鈧一聲,韓穆薇只覺身體里繃直的一根弦終于斷了,一點汗水從漂亮的額頭上滾落,與此同時她聽到了一聲驚呼“出來了”。
驀然抬首,只見一似深海巨獸的黑色龐然大物破開海水,慢慢的一點一點地上升,空中的雷電急嘯,一足有半丈粗,近乎于黑色的雷柱帶著滅世之威當(dāng)頭劈下,轟然一聲震天響,無望海幾乎被劈碎,海嘯起勢,怒要反抗。
又是接連兩聲巨響,一片大陸穩(wěn)穩(wěn)地倒插在無望海的中心,古老的氣息伴隨著陰冷的海風(fēng)瞬間彌漫至整片海域。
在大陸出現(xiàn)的同時,韓穆薇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她似沉入夢中,一位身穿戰(zhàn)甲,十分高大的卷發(fā)男子背對著她,迎光而立。她慢慢走近,不由自主地雙膝跪地俯首叩拜:“韓鐘氏塵微拜見老祖?!?br/>
“你來了,”悠遠醇厚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滄桑之感,男子轉(zhuǎn)身看向跪伏在地上的人,道了聲:“原是他助你,也罷,不枉他是天刑古神后裔?!?br/>
韓穆薇被一抹無形的力量扶起身,她仰首正視男子,雖是夢中但她依舊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這次得虧你在那處深淵凝聚天地規(guī)則之力,不然本尊也醒不來,”他是感知到天地規(guī)則之力的召喚,才醒來的,男子看著眼前的小娃娃,只覺她太弱小了,可在其身上他竟能看到天刑古神的影子:“你的《天刑神語》修煉得還算得當(dāng),需繼續(xù)努力,不得懈慢?!?br/>
“是,塵微謹記,”韓穆薇望著自家的老祖宗:“您在哪里,我去找您,將您帶出來,鐘家嫡脈還有人在?!?br/>
“尋不尋到吾倒是其次,”男子幽嘆,右手結(jié)印,一道明色符印飛向韓穆薇:“但你一定要找到鐘曉,不然刑天難滅。”
韓穆薇杏目微瞪:“鐘曉先祖沒……沒坐化,”那她怎么會承繼《天刑神語》?
“沒有,”男子搖首:“他的生機未斷,應(yīng)該是被禁錮了古神血脈,”說到這男子沉凝了片刻,后仰首望天,面目含笑,“你身邊的男子可助你尋到他,救他?!?br/>
身邊的男子?是指鳳鳴,韓穆薇眨了眨眼睛:“他叫沐堯,將會是我的道侶。”
“吾知,”男子走近,輕撫韓穆薇的發(fā)頂,天刑劍的劍靈投身為人,但本性不改一生只鐘愛天刑,也許這兩個娃娃真的能成:“孩子,在你飛升之前一定要去緲徠小千世界尋回天地間最后一株無主的神植天菩,切記……切記……”
韓穆薇只覺原本還算清明的腦子一片混沌,僅記得要尋回天菩,后兩眼一黑驚坐起:“啊……,”看向近在眼前的熟悉面孔,她這是白日做夢了嗎?
“沒有,”既已知道隕落在此處遺跡的天刑者是誰,小天菩就不再繼續(xù)盯著瓊衍瑯筆了,回到神府,忽生悲戚:“鐘瓊衍神魂出竅,順著血脈牽引來尋你了,嗚嗚……,”原本它還抱有一絲希望,現(xiàn)在是真的坐實了。
小天菩仰首大哭:“薇薇兒,我錯怪天道了……嗚嗚……真的是有天菩背離種族神旨,助紂為虐……嗝……怪不得天道要覆滅天菩一族,都是報應(yīng)啊啊……”
枉她還天天在心中問候狗天道,人家天道都要罵她狗天菩,她命怎么這么苦???
韓穆薇一手捂著腦門:“菩菩,你先停一停,讓我靜靜,等會你再繼續(xù),”一把拉著沐堯的手起身,望向無望海的中心,雷劫已過,黑云在慢慢散去,“大師兄,我要入那處遺址?!?br/>
她要尋回這位老祖宗,有聚魂燈在也許他還有可能重塑肉身。
“咱們現(xiàn)在還不能進去,”剛剛遺址一現(xiàn)世,塵微便昏迷,沐堯就知那處遺址有異,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是與其身份有關(guān):“各宗門的老祖以及幾位妖族的族老已經(jīng)進入虛空,估計一時半會難能掰扯清楚,你先調(diào)息?!?br/>
“對,”韓穆薇立馬盤坐好:“我先調(diào)息,”等會韓顯老祖宗回來,她就沒時間了。
而此時虛空之中,人、妖大能均在列,足有二十九位,其中天衍宗占六,無極宗、萬劍宗各占五,六門一寺院均出一位,剩下的六位都是妖族,不過其中實力強悍的驕牡蕁已經(jīng)站到了天衍宗之列,現(xiàn)強弱已是一目了然。
三宗六門一寺院先聯(lián)合對外,定下了妖族的份額,后才開始拆分剩下的那十六份,天衍宗和鮫人谷合為一股,是寸步不讓,要占其八,其他兩宗六門一寺院怎可同意?
“不同意就打,”一個脾氣有點暴躁的老頭叉腰直指誠公:“每次都是我們天衍宗沖在前頭,把肉湯燉好了,你們出現(xiàn)開始厚顏無恥地搶肉,我告訴你們,你們只能喝湯?!?br/>
“沐垣,你能不能講點道理,這里是無望海,”魔靈跳腳了:“你以為你是誰?”
鳳目白發(fā)老者聞言,收回手理了理身上的衣飾,微仰著下巴,冷哼一聲:“千百年過去了,吾沐垣還是沐垣,而你們依舊是爾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