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有點邪門
花廳內(nèi)氣氛立時便劍拔弩張起來。
厲鈺動了動,剛有起身的意圖,衛(wèi)若衣一只手便已落到他手上,他微微一愣,雖然不知道自家夫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卻選擇了乖乖坐著,但手卻翻轉(zhuǎn)過來,轉(zhuǎn)而將衛(wèi)若衣的手握住。
衛(wèi)若衣笑著站起身來,將手背到身后,擋住了眾人的視線:“傅捕頭姜捕頭稍安勿躁,請先坐下,此事另有隱情,還請聽本夫人解釋一二。”
姜鳴正到底臉皮還沒有厚到那個程度,將軍夫人如此以禮相待,何況先前還和人家相談?wù)龤g,現(xiàn)在立馬翻臉不認人那的確也太過分了。
況且將軍府就算真的藏賊了,那也不是通敵叛國的死罪,今日哪怕知府大人來了,也要對人客客氣氣的,他就是看見總隊站起來了,一時沒忍住,有點熱血上頭。
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心里也有點尷尬。
他下意識的就看了身旁的總隊一眼,見總隊一言不發(fā)地坐下了,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而后跟著重新坐下。
“敢問夫人所說的隱情是什么?”姜鳴正抱拳一禮,也客氣道。
“這位小兄弟所說的那處,可是浩然軒?”衛(wèi)若衣笑了笑,不答反問,問的卻是來回稟的那個衙役。
衙役拱手一禮:“正是浩然軒。”
姜鳴正一愣,有些疑惑,這地方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那邊衛(wèi)若衣已然開口為他解答:“三位捕頭有所不知,浩然軒乃是我夫君的住所,其間具體原因抱歉不好明說,但此地乃厲府禁地,除夫君和衡弟以外之人皆不能入內(nèi),還請三位見諒。”
話音剛落,背在身后的手便被人輕輕捏了一下,衛(wèi)若衣也悄悄捏了回去,眼神卻落在傅鈺珂臉上,于是很快手又被捏了一下,這一下力氣卻大了許多。
衛(wèi)若衣有些無語,收回目光,那手才終于作罷。
她和厲鈺在這里玩的歡,姜鳴正和丁有卯就有些慘了,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去搜查就真的不太合適。
而且自家知府大人雖然因為某些原因身居知府職位,身上卻實打?qū)崚熘鴱囊黄返墓巽暎蓞枌④娨膊坏桶。彩菑囊黄贰?br/>
嚴格來說,知府大人的搜查令,根本就管不到將軍府頭上,但先前他們拿著搜查令過來,厲將軍二話沒說就讓搜,已經(jīng)是十分給面子。
但現(xiàn)在人家都已經(jīng)明確提出來了那是家族禁地,外人不能進入,他們要是硬搜的話,這份面子怕是管不到這個份上了。
如果今日是他們兩個任何一人帶隊前來,他們肯定就客客氣氣的走了,但偏偏不是啊,總隊還在這里,眼中根本沒有人情世故這四個字的總隊在這里。
兩人都歪頭看向傅鈺珂,眼里不約而同的帶著些許絕望。
傅鈺珂在眾人的眼神中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先是朝厲鈺和衛(wèi)若衣點了點頭,而后便果斷的轉(zhuǎn)身。
“收隊。”
衛(wèi)若衣彎了彎嘴角:“三位捕頭慢走。”
而姜鳴正和丁有卯聽到這兩個字,那心中簡直歡欣鼓舞的過年似的,生怕傅鈺珂突然改主意那可就麻煩了。
連忙一口一個叨擾了客客氣氣的辭了行,轉(zhuǎn)頭看見來回信的衙役還在,忙罵道:“還不快去把人都喊過來,耳朵聾了嗎,總隊說收隊沒聽見?”
但趕的這么急,變故還是來了,不過不是因為傅鈺珂。
“三位且慢。”一道聲音忽然傳來。
眾人循著聲音望過去,先前突然出聲的卻不是旁人,而是一直不怎么說話的鳳六爺。
衛(wèi)若衣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此時的意圖,便沒有開口。
而傅鈺珂也是絕對不可能主動開口問的,所以這個任務(wù)就再次落到了姜鳴正身上。
“不知鳳六爺還有何事?”姜鳴正問道。
鳳六爺本名鳳云逸,是鳳家的第六子,也是最后一子,姜鳴正出生在路歧城,是離陽嶺城不遠的一個小城,自幼便是聽著厲家人和鳳家人的名字長大的。
鳳云逸的名字曾幾何時也常在其中,不過后來聽說這位才華橫溢的鳳家子年紀輕輕便遭遇不幸,摔斷了腿,身在武將之家,卻身體有疾,這無疑是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果然,自那之后姜鳴正聽見鳳云逸這個名字的次數(shù)便少了。
何況不久之后便發(fā)生了十年前那場戰(zhàn)役,厲家鳳家一位將軍,三位副將軍統(tǒng)統(tǒng)英勇就義,一邊是姐姐、姐夫,一邊是哥哥、嫂嫂,還有無數(shù)一同長大的厲家軍,鳳云逸經(jīng)過此事更是徹底淡出眾人視線。
姜鳴正偶爾想起這個人,還曾暗戳戳的推測是不是已經(jīng)離開人世了,沒想到今日機緣巧合卻在將軍府看見,腦海中關(guān)于鳳六爺?shù)那皦m往事便不禁涌上了心頭。
看穿著便知鳳云逸如今的身份早已大不如前,按理以姜鳴正如今的身份沒必要如此客氣,直呼其名旁人也說不了什么。
但一來他不屑于做捧高踩低這種事,二來有著幼時那份心里依托,在他心里不自覺便對這個才華橫溢卻十分不幸的鳳家子抱有幾分敬重。
鳳六爺對他的態(tài)度卻并沒有任何感覺和想法,只是轉(zhuǎn)過頭去看坐在上首的厲鈺。
衛(wèi)若衣正好擋在他面前,不過鳳六爺絲毫沒在意她,那目光就像能穿過衛(wèi)若衣似的,一錯不錯的盯著她身后。
衛(wèi)若衣有些尷尬的抽回被厲鈺握著的手,默默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可她坐下了,鳳六爺卻還是盯著厲鈺不說話。
“舅舅想說什么?”厲鈺面色平靜的問。
鳳六爺這才滿意的開口了:“鈺兒,不過是些祖宗牌位,又有何不可見人之處?三位捕頭遠道而來,咱們身為朝廷命官,更應(yīng)當(dāng)竭盡所能協(xié)助辦案才對,你也不小了,怎么還這般不知輕重?”
他這番話說出來,屋內(nèi)眾人都懵了,一個個面面相覷。
這教訓(xùn)幼子一樣的話,是說誰呢?總,總不會是,在說厲將軍吧?
大家不約而同悄悄看了看主位上的厲鈺,又悄悄將眼神收了回來,厲將軍臉都青了呢。
衛(wèi)若衣也沒想過鳳六爺居然會說出這么荒唐的話來,她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鳳六爺失心瘋了,若非如此,正常人誰會大庭廣眾開口閉口就胡亂放屁呢?
第二反應(yīng)便是生氣,欺負她,她或許可以忍,但當(dāng)著她的面這么欺負厲鈺,真以為她好欺負嗎?
厲鈺又要去拉她,但衛(wèi)若衣已經(jīng)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她這一下氣勢驚人,廳內(nèi)眾人都仿佛看到了這個美貌動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將軍夫人,下一秒就會擼袖子將鳳六老爺丟出去。
不過他們注定要失望了,衛(wèi)若衣站起來了,然后沒有擼袖子,而是朝著鳳六爺微微一笑。
只是臉上的笑很溫和,說出來的話又截然相反:“看來本夫人先前的話舅舅沒有聽清啊,本夫人已經(jīng)說過了,浩然軒乃厲府禁地,除了厲家人之外旁人皆不可入內(nèi),里面放了什么連本夫人都不得而知,那么敢問舅舅如何這般肯定里面放的是祖宗牌位,難不成舅舅一把年紀了,還這般不知禮數(shù)行那偷窺的行徑嗎?”
她既說出這番話,便沒想過要客氣,礙于身份,粗鄙之語她是不會說,但該回敬給對方的,也一句話不會少。
鳳云逸氣的快要厥過去:“你,你個混賬東西,我厲家怎么娶了你這么個不敬長輩的禍害,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衛(wèi)若衣樂了:“你厲家?舅舅果然是年紀大了,自己姓鳳這件事也忘了?”
鳳云逸這下是真的暈過去了,屋內(nèi)眾人大驚,厲衡和姜鳴正剛好離得比較近,趕忙把人扶到椅子上。
正準備喊大夫,誰知這人又幽幽醒了過來。
兩人心情有些復(fù)雜,特別是姜鳴正,心里有個壞壞的念頭:怎么不多昏一會兒,等他走了再說呢?他是真的不想看將軍府的熱鬧啊!
至于什么敬重之情,喂狗,喂狗,立馬丟去喂狗。
不過人已經(jīng)醒了,任姜鳴正多么不愿,這場熱鬧他還是得繼續(xù)看下去。
暈過去之前便那般的胡攪蠻纏,不知道這下要鬧成什么樣,姜鳴正有些同情的看了衛(wèi)若衣一眼,然后,悄悄的退到了自家總隊的身后,
嗯,果然還是這里比較安全。
鳳六爺醒是醒了,卻遲遲沒有發(fā)作,睜著眼茫然看著屋頂。
這又是鬧得哪出啊?大家再一次懵了。
厲衡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舅舅?”
鳳六爺目光慢慢落到他臉上,淡淡的“嗯”了一聲。
“嗯”完一聲,卻沒了下文,眾人也都保持緘默。
半響,鳳六爺突然伸了伸手,旁邊的小余子立馬把手上的拐杖遞了上去。
然后,兩人就在眾人的注視下,一聲不吭的走了。
這,算怎么一回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