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補過新年
至于這一切的幕后主使之人,因為牽扯過多,依然無法確認。
但是衛(wèi)若衣心底已經(jīng)隱約有了些許猜測,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但是將來,總會有的。
而當務之急,就是——
補過新年。
那個因為一系列突發(fā)事情,而不得不推遲的新年。
厲鈺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府里多賴幾日了,公務都搬到了府內(nèi)來處理,至于那些必須要有人外出去做的事情,全部交給了厲衡和鳳嵐傾等人。
將軍府新年晚宴的菜單是年前就擬定好的,吩咐下去,膳房再做一次就是,準備起來也不算麻煩。
只是有一點,因為還在年節(jié)期間,朱記的包子鋪尚未開張,所以朱記的包子是吃不到了。
衛(wèi)若衣又讓折枝去將之前買好的紅燈籠都掛了出來,丫鬟仆人們進進出出的折騰了整整一個下午,給將軍府裝點上喜慶的氣息。
因為衛(wèi)若衣失蹤一事,原本定好的丫鬟仆人們的年假也都沒有按照約定放他們回去,不只是主子們,下人們這個年也過得忒有些不是滋味的。
為了彌補,衛(wèi)若衣特意交代了,下人們今年的晚宴也比以往更豐盛,多加了五道菜,這是其一;其二,今日過后,丫鬟仆人們均可按照自己原定的歸家日期來重新安排年假;其三,為了彌補大家,均多發(fā)放三個月的月銀。
如此一來,將軍府上下再哪里還有半點因為不能回家過年而導致的憂傷感,下人們逢人照面,全是一片喜氣洋洋之色。
自家的晚宴,衛(wèi)若衣也沒再弄那些花了呼哨的東西,歌舞都沒請,就是自家人,簡簡單單的吃個飯。
厲府人丁稀薄,主子帶上衛(wèi)若衣總共才三個人,比起往年在京都衛(wèi)家,完全是兩種光景,但是衛(wèi)若衣卻體會到了一種在衛(wèi)家體會不到的幸福感和滿足感。
厲鈺本來話就不多,飯桌上也奉行著“食不言”的準則,一直在安靜的吃著。
但是厲衡不一樣了,人小,性子活潑,從上了飯桌,一張嘴就叭叭叭個沒完。
平日里厲鈺管他管的嚴,自己吃飯不說話,也不準他說,但是過年畢竟不一樣,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然后,衛(wèi)若衣便體會到了自己夫君的這個弟弟,到底有多閑不住。
他是臨吃飯的時候才回府的,衛(wèi)若衣便順口問了一句“衡弟在忙什么”,就這么一句,便打開了他的話匣子。
從厲鈺是如何不顧兄弟情,讓他去蒼梧山幫著種菜,到厲鈺這幾天在府里忙里偷閑,軍中有多忙之類的。
最后甚至說到了他孩提時期,厲鈺如何逼他學武功的事情。
完全是想到什么說什么,十足的小孩子心性。
衛(wèi)若衣一邊吃飯,一邊同他搭話,倒也沒有冷場。
而且衛(wèi)若衣也的確不覺得無聊,指望厲鈺自己說起他過去那些小事,大概要等到下輩子,通過厲衡了解一下,也挺不錯的。
說到最后,許是厲衡良心發(fā)現(xiàn),覺得只說自己不太好,方才話鋒一轉(zhuǎn),問起了衛(wèi)若衣。
“嫂子,聽聞衛(wèi)家是京都的大家族,人丁興旺,想來你們府中過年,一定很熱鬧吧?”
衛(wèi)若衣夾菜的手微頓。
熱鬧嗎?
如果人多算是熱鬧的話,那衛(wèi)府過年的時候,的確是挺熱鬧的。
不算上走親訪友,光家宴就要吃好幾天。
先是衛(wèi)姓族人,一大家族要一起吃一頓家宴,這是吃給自家人看的,也是吃個別的家族看的。
而后是各枝各脈,比方說她是嫡系小姐,那么嫡系這一脈得單獨吃,旁支又是旁支的家宴。
再之后,她父親那一輩都各自成家立業(yè),每家還得吃。
吃完了,還有各個院子。
當時在閨中,真真是每逢佳節(jié)胖三斤。
且衛(wèi)府的家宴,也不像將軍府的這么簡單,光是準備,便得準備個大半個月,其間又有諸多的講究。
不僅如此,家宴就算沒有歌舞,也要喊個戲班子來,反正總得風風光光的,好像如此,才能當?shù)闷鹦l(wèi)府的身份地位似的。
曾經(jīng)聽老人說過:世間繁華,不過虛妄,生不帶來,死不帶走。
那時她在閨中,初聽這段話,正是最自由,最不羈的年歲,只覺得這話無甚道理,她既然好不容易來讓人間走一遭,便要將世間繁華都看一遍,才不算虛度。
如今想來,從她前世嫁進離府到今世重生,經(jīng)歷了真正的隔世之后,也真正的明白了這段話的意義。
繁華流云,當真是虛妄。
人死燈滅,除了旁人的一寸相思,幾滴眼淚,還真是什么都帶不走。
她半天沒說話,厲衡眨眨眼,小心翼翼問:“怎么了,嫂子?”
旁邊一直安靜吃飯的厲鈺也停下來,抬頭看著她。
衛(wèi)若衣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入口是甜與酸并生的美味。
她細細嚼了,像是再一次品嘗了一段人生。
厲鈺和厲衡還在等她的答復,她將那塊排骨咽下,方道:“沒有,衛(wèi)府的家宴冷清的很,遠不及將軍府。”
“真的嗎?”厲衡有些驚喜,但是又有些懷疑。
下一刻頭便被一雙筷子砸中:“好好吃飯。”
卻是厲鈺突然敲了他一下。
厲衡委屈的抱著頭,不就問了一個問題嘛,自家哥哥真的小氣的可以!
衛(wèi)若衣在旁邊幸災樂禍的看戲,碗里卻突然多了一塊糖醋排骨。
她低下頭,看看排骨,又看看厲鈺。
但厲鈺已經(jīng)重新專注的吃飯去了。
衛(wèi)若衣也沒說話,將那塊糖醋排骨丟進嘴里。
嗯,果然,什么東西,都比不上此時此刻嘴里吃到的這塊肉實在。
主子們用完了晚宴,便是下人們最期待的封壓祟錢的時候。
滿府的人齊聚花廳,一個個根據(jù)各自的身份排著隊來找厲鈺和衛(wèi)若衣拿錢。
仆人們找厲鈺,丫鬟們找衛(wèi)若衣。
按理說衛(wèi)若衣封的第一個本該是折枝的,但是厲衡突然從一旁躥了出來,兩只手伸到了她面前,喜氣洋洋道:“嫂子新年大吉,萬事順遂!”
感情是他哥自他領兵上任之后,再沒有給他封過壓祟錢,所以羨慕的手癢癢了,這才突然耍寶。
本來也只是鬧著玩兒,誰曾想衛(wèi)若衣還真的伸手到懷里,掏了一個特大的紅喜袋出來,放到他手上。
“弟弟新年大吉,健康無憂。”
看著手里的紅喜袋,厲衡愣了愣:“嫂子,這,這是,給我的嗎?”
衛(wèi)若衣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是,嫂子給你的,以后年年都給你。”
不僅有壓祟錢,還年年都有?
厲衡被突然來的驚喜沖昏了頭腦。
旁邊的厲鈺斜覷他一眼,漠然道:“不要就還給你嫂子。”
一聽要還,厲衡立馬醒過來,抱著壓祟錢一溜煙跑了。
花廳內(nèi)眾人被他逗得哄堂大笑,衛(wèi)若衣和厲鈺對視一眼,不由得也笑了。
給完壓祟錢,下人們都散了。
厲鈺將衛(wèi)若衣攬入懷中,有些吃味:“連衡兒都有壓祟錢,我卻沒有,這是什么道理,嗯?”
衛(wèi)若衣牽起他的手:“誰說你沒有了,你的不在這里,跟我來。”
厲鈺眼前一亮,乖乖的被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