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生死攸關(guān)
他們兩人如何迷茫是一回事,而那邊衛(wèi)若衣被幾人拉著,又討論了一下后續(xù)的治療辦法。
當然了,主要是衛(wèi)若衣和馮知初在討論,另外幾個大夫在聽。
施針之后,病患除開不再高熱之外,身體的狀況和脈象也開始正常的顯現(xiàn)出來。
先前那些詭異的洞分布在他身上,他一臉平和的入睡,但現(xiàn)在高熱解了,別的問題也來了。
他已恢復(fù)如常的面色再一次慢慢泛紅,而后隱隱約約呈現(xiàn)出烏青之色。
這一次不是因為高熱了,而是因為那些大大小小的洞。
衛(wèi)若衣和馮知初都為他診過脈,各自心里有數(shù),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定下來了治療的方向。
馮知初也實誠,剛剛談完正事兒,便直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你了。”
說完,也不等衛(wèi)若衣走,他自己徑直走到了另外一邊,離她離得遠遠的。
典型的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衛(wèi)若衣卻沒有生氣,她留意到先前討論之時有好幾次馮知初額頭青筋都爆起了,皆被他強行壓了下去,這一次估摸著也是忍無可忍了。
而且她還特意留意過,不單單是對她,對舒紅瑛也是如此。
且很明顯的舒紅瑛也知道此事,所以聽了一會兒便自己走開了。
其實衛(wèi)若衣以前還猜測馮知初這么厭惡女人,是不是因為曾經(jīng)被人背叛過,所以才會像現(xiàn)在這般。
但今天她幾乎可以確定,她的猜測不對。
因為這種情況多是心理上的厭惡,而心理上的厭惡,是不會輕易更改的。
現(xiàn)在馮知初一可以接受她來診治他的病患,二可以跟她一起討論醫(yī)術(shù),最重要的一點,他還可以跟舒紅瑛同住一個屋檐下,這三點至少說明了他心理上其實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女子的。
另外她先前有注意到,舒紅瑛走開之后馮知初整個人明顯的好了許多,談話間她還故意的拉近和隔遠過兩個人的距離,馮知初對此都會有明顯的情緒變化,是以衛(wèi)若衣推斷,他不是心理厭惡女子,而是身體厭惡女子的靠近。
可是,他們一直隔著一段距離,壓根都沒碰到過對方,這都能引得他的不適,到底是何緣由呢?
沒由來的,衛(wèi)若衣再次響起百曉生那句話。
“凡是涉及姬氏一族的,都不可用常理來推論;凡是不可用常理來推論的,那多半與姬氏一族有關(guān)。”
她心頭微動,要不哪天把馮知初打暈了給他診診脈?
一雙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夫人?夫人?”
衛(wèi)若衣回過神:“你說,我在聽。”
林大夫撓撓頭,有幾分不好意思:“這個,屬下有個不情之請。”
“什么?”衛(wèi)若衣疑惑。
“您先前的那套針法,不知可否教一教屬下?”
衛(wèi)若衣微微一愣,這套針法誠然不是她臨時創(chuàng)造出來的,是從便宜師傅那里學(xué)來的。
而她之所以愣神,是因為想起了當初便宜師傅為什么會教她這套針法。
那一次他們兩個正好看了一個病患,從一個深山老林里鉆出來,半路上遇到一個倒在路邊上的大漢,也是跟現(xiàn)在這個病患一樣的高熱不止,然后師傅便用了這套針法。
當時那人燒得都有些糊涂了,可師傅一套針法扎完竟然立馬將高熱退了下去。
然而這套針法厲害是厲害,卻又一個弊端,那就是普通情況下不能用。
便宜師傅當時教給她的時候是特意說了的,一般的高熱這套針法沒有用,之前大個大漢也不單單是高熱,高熱之外,全身都長滿了烏青色的小鼓包。
便宜師傅見到之后罵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就把人救了,救完竟然也沒問人要酒,還反倒將他們兩個最后的盤纏都送給了那人,最后因為這件事師徒兩個啃了半個月的饅頭,她追著他打了十條街,所以記憶十分深刻。
她先前見那病患脈象有異,便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用了這套針法,沒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只是用出來是一回事,教給別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見她猶豫,林大夫忙道:“是屬下魯莽了,夫人要是不方便教也沒有關(guān)系。”
衛(wèi)若衣笑了笑:“這一套針法乃家?guī)熕冢拇_不方便外傳,不過若是要解尋常的高熱,我倒是有另外的法子,一會兒我寫下來給你。”
林大夫本來覺得沒戲了,誰知現(xiàn)在峰回路轉(zhuǎn),面露喜色,趕忙道:“多謝夫人不吝賜教。”
“醫(yī)者仁心,在醫(yī)術(shù)上不斷求索也皆是為了病患,同為大夫,理當如此。”
一席話說的林大夫眼眶紅紅的,猛地點頭。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正在同鳳嵐歌和溫墨含說話的舒紅瑛聽見她的話,目光微閃,瞥了自己師傅一眼。
馮知初卻壓根沒有注意這邊,而是看著帳內(nèi)一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紅瑛垂下眼眸,掩下眸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寫完了退高熱的法子,衛(wèi)若衣便不再逗留,又去了鳳嵐傾的營帳。
關(guān)于血咒之術(shù),她突然有了一個聽起來很荒謬,但是荒謬之中又帶著些you人,you人之中又叫人有些害怕,害怕之中又夾雜著幾絲躍躍欲試的興奮的猜想。
不過當務(wù)之急,還是要先去把魏凱旋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剛走出傷兵營沒多久,身后便綴上來了一條小尾巴。
衛(wèi)若衣側(cè)過頭:“不是讓你去伙房玩兒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折枝得意一笑:“奴婢可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哪有不在夫人身邊自己跑出去玩兒的道理?”
她先前從傷兵營出來之后,壓根沒去找張力,直接站在營帳旁邊等著自家夫人。
還好等著,不然夫人這會兒肯定想不起她來。
衛(wèi)若衣有些欣慰:“算你忠心,一會兒回去路上順便去趟朱記包子鋪,今日給你加餐。”
折枝歡呼一聲,臉上的傻笑都要溢出來了。
衛(wèi)若衣無奈的搖搖頭,直到走到鳳嵐傾營帳門外了,這才不得不提醒她:“稍稍克制一下,人家里面生死攸關(guān)呢。”
“哦哦,對。”折枝反應(yīng)過來,笑容一收,換上一副哭相。
衛(wèi)若衣:“……人還沒死。”
折枝向下的唇角抬了起來,雙唇抿得緊緊的,眼里都是十分刻意的嚴肅之色:“這樣呢?”
還不如先前那個呢。
衛(wèi)若衣索性道:“認真點,不然不給你吃包子了。”
折枝面色立馬一變,帶出幾分凝重來。
這下衛(wèi)若衣滿意了:“這個可以,進去吧。”
比較讓人遺憾的是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厲鈺跟鳳嵐傾已經(jīng)談完了事情,人也不在這里。
整個營帳之內(nèi)靜悄悄的,一個個往日再神采飛揚不過的人現(xiàn)在都是滿目蕭索與悲傷。
衛(wèi)若衣又替魏凱旋診了一次脈,感受到手底下的脈搏,她心里咯噔一下。
這,情況有些不妙啊。
魏凱旋人已經(jīng)醒了過來,面色蒼白如紙。
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等衛(wèi)若衣診完脈,他有些艱難的問:“夫人,可否請您再說一下羅伊蠱如何才會發(fā)作?”
衛(wèi)若衣沉默片刻。
羅伊蠱是女子為了留住男子和懲罰男子而種,是蠱毒,但是更偏向于蠱,本身破壞力其實沒有那么強,但是魏凱旋目前的脈象卻是極其不妙,分明是要蠱毀人亡的樣子。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要么,那女子意欲殺了他,所以催動了母蠱。
要么,那女子快死了,母蠱受難,子蠱難逃。
見她不說話,魏凱旋又道:“夫人,求您……”
衛(wèi)若衣心頭一酸,不再隱瞞。
魏凱旋臉色更蒼白了一分:“也就是說,若要催動子蠱,那她也要傷心或是遇險受傷嗎?”
“是。”衛(wèi)若衣微愣,隨后點頭,說完又趕緊解釋道:“只不過程度不同,你痛十分她才只痛一分。”
“十分,一分。”魏凱旋有些愣怔,一雙手顫抖著落到自己的心口上。
隨后衛(wèi)若衣便聽見這個往日里囂張得不能再囂張,倔強得不能再倔強的粗獷男子,用一種極度溫柔的聲音,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誰低語一般,輕輕道:
“那你得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