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禮物
接到榮妃的邀請后,萬琉哈氏有些奇怪,但依然迅速換了衣服,到前頭同主位榮妃吃茶敘話。
十二阿哥漸漸長大,頗得皇上太后喜愛,萬琉哈氏在康熙那里也掛上了號,時不時地過來坐坐。
萬琉哈氏的地位水漲船高,榮妃對萬琉哈氏近來也是越發(fā)客氣,一見她進來便叫坐著,又把內(nèi)務府剛剛奉上的新茶拿予了她用。
今日的榮妃是少見的客氣,萬琉哈氏從進來就一直懸著心,生怕榮妃說出什么叫她為難或者無法辦到的話來。
榮妃開始只是閑聊,問了她的吃穿、炭火等日常瑣事,終于,茶水換過兩遍后,榮妃話鋒一轉(zhuǎn),談到了孩子們的身上。
“我聽三阿哥說,這兩年上書房課程又加了不少,皇上總想著叫皇子們多學些東西,日后也好歷練辦差,只是難為孩子們了。十二阿哥近來可好?在阿哥所吃住可還習慣?”
萬琉哈氏微微欠了欠身:“托娘娘的福,十二阿哥一切都好。雖比不得三阿哥機敏好學得皇上喜歡,但功課終歸也是能跟得上的。”
“那就好。”榮妃笑了笑,繼續(xù)道,“聽說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在學堂里關(guān)系極為要好,成日里都在一處,九阿哥倒是跟自己兩個親兄弟都沒怎么太親近呢。說起來,八阿哥從前養(yǎng)在惠妃膝下,極是親近大阿哥的。十二阿哥呢?不知跟哪位阿哥最是要好?”
萬琉哈氏道:“十二阿哥年紀小,幾位阿哥都對他照顧有加,他來我這里請安時候,也時常說起三哥、四哥、五哥、十哥等幾位兄長都對他很是關(guān)照呢。”
榮妃道:“轉(zhuǎn)過年來十二阿哥也有十歲了,妹妹也該替他多考慮考慮,將來的路該如何走。咱兩個膝下都只有一個阿哥,就如同惠妃和良貴人一般,不比德妃、宜妃她們,著實是單了些。若是孩子日后若是出宮開府,連個親近的兄弟也沒有,這可怎么是好?”
話說到這里,萬琉哈氏就懂了榮妃的意思。
榮妃這是想著叫十二可以依附于三阿哥,日后幫著三阿哥做事。
萬琉哈氏在宮中一向獨善其身,交好的姐妹也有,但也不過就是一起吃茶談天的情誼,輕易并沒有同任何人結(jié)盟。
康熙春秋正盛,萬琉哈氏并不想叫十二過早結(jié)黨。
前頭有大阿哥這個皇上重視且在軍中已有威望的巴圖魯,有太子這個自幼備受寵愛的儲君,還有孝懿皇后撫養(yǎng)跟佟家一向親近的四阿哥,退一步說,若是真的要結(jié)黨,跟哪個都比跟著三阿哥強。
雖然心中這么想,卻又不能跟榮妃說破,萬琉哈氏不動聲色地低頭飲了一口茶水:“娘娘說得是。嬪妾一定好好教導十二阿哥,告訴他單槍匹馬,無可依仗,日后必當要忠于皇上,忠于太子,好好辦差,叫萬歲看到他的忠心,讓他在宮外也有立足之地。”
萬琉哈氏這番話說出來,榮妃那些想要讓他兄弟兩個結(jié)成一派相互扶持的話反而不能說了。
畢竟是包衣出身,沒見過世面,只知道伺候主子,難怪這么不上道兒!
榮妃氣結(jié),揮了揮手道:“說了這半日的話,我也乏了,妹妹且先回去吧。”
= =
對于噶爾丹幾次三番的犯境,康熙終于有些不堪忍受。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西藏桑結(jié)嘉錯瞞住了康熙二十一年□□五世身死之事,以他的名義借機生事,派出了濟隆呼圖克圖前赴準噶爾,背后挑唆噶爾丹襲擾喀爾喀,再犯大清邊界。
康熙第三次北上親征,再征噶爾丹。
康熙臨行之前,最終還是敲定了太子監(jiān)國,大家?guī)缀醪患s而同地松了口氣。
阿哥所內(nèi),李佳氏將新做好的枕頭捧給殷陶:“按著阿哥的說法,里頭稍去了一層棉花,外頭繡上了玉蘭的暗紋圖樣,阿哥覺得可好?”
上次八爺墜馬之時,殷陶做了兩個能護住頸肩的棉花枕頭送了過去。許是八爺覺得這枕頭用著不錯,新年大宴之時,曾親口對殷陶道謝了幾句,說自己從那次墜馬之后就一直用著十二弟給的枕頭云云。
四爺聽了這話,雖然當時沒說什么,但后來聊天時候曾跟殷陶提過幾句。
四爺這么矜持的人,又一向惜字如金說話不多,殷陶一聽就知道四爺這話不是白提的,回到自己處所后便叫乳母李佳氏又趕著做了兩個枕頭出來。
從前陪母親看電視時候,曾經(jīng)在一個清宮劇里看到“四爺喜歡木蘭”的設定,殷陶想著這蘭花紋絡同淺色的枕頭也是相配,故而便叫繡了蘭花圖樣,希望可以小小地討好一下未來的雍正皇帝。
殷陶帶著禮物登上四爺院子之時,四爺正在書房惆悵。
康熙臨行之前,指了太子監(jiān)國,他們幾個都覺得如此甚好。若是皇阿瑪指了旁的皇子,諸如三爺、八爺?shù)热耍炊兴臓斢X得心里不舒坦。
他不如太子也就罷了,若是還要排在三爺、八爺?shù)热松砗螅沁@幾年混得也太失敗了些。
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便是這個道理。
大哥是鐵定要跟著皇阿瑪出征的,這點毋庸置疑。可誰想成,就在康熙臨行之前,又扔了好大一個雷下來——著皇三子胤祉隨軍出征,掌管鑲紅旗大營。
緊接著,康熙又下旨,著皇四子胤禛掌正紅旗大營,但并沒有叫四爺跟著大軍北上,而是留在了京中。
此事一出,四爺心里頭就像打翻了五味散,說不出的滋味。
他和三爺年紀差不多,入書房讀書時間差不多,母妃位份差不多,成婚也在同一年,原本他以為,在皇阿瑪心中兩人旗鼓相當,地位相近,卻不想皇阿瑪這次出征帶走了三爺,對他卻沒什么表示,掌管正紅旗大營也不過是虛銜,更似安撫之用。
他一直鄙視老三沒事兒老往皇阿瑪身前湊,弄個破字破畫都要追著皇阿瑪鑒賞一番,還拼命練習騎射企圖在皇阿瑪面前露臉。
可現(xiàn)如今的結(jié)果是,三爺?shù)玫搅嘶噬系闹赜茫藭r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還不如三哥。
他好像還是有點大意了,太過于專注自己的事情,忘記了伺候好皇阿瑪才是現(xiàn)如今的頭等要事。
說起來,他也該多去皇阿瑪面前湊一湊了,畢竟見面三分情。
可素來清高的性子讓他每次奉承拍馬都顯得不倫不類。
康熙臨行之前,雖說叫了太子監(jiān)國,但卻又多了一句叫他們幾個協(xié)同。如今皇阿瑪不在京中,他也應該多親近親近太子,混個差事,不好就這么消沉著被三爺比了下去。
四爺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見蘇培盛弓著腰站在一邊,不知已經(jīng)進來了多久。
四爺抬頭:“何事?”
“主子,十二阿哥來了,就在外頭,奴才可要將他請進來?”
十二來了?
他素來喜歡這個弟弟,聽到殷陶來訪,四爺總算恢復了一下精神:“他可有說是為了何事?”
蘇培盛笑道:“十二阿哥是帶著禮物來的,說是自己做的兩個枕頭,給主子爺送來了。”
四爺突然放松了下來,整個人都松快了好些:“快把十二弟請進來罷。”
也好,今晚先睡個好覺,明天再為這些事情費神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