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4章 人心猛于虎(上)
這農(nóng)家院子簡單的有些令人發(fā)指了,整個院子看上去應(yīng)該是挺久沒有打理了,院子里面雜草橫生,甚至連農(nóng)村人院子里經(jīng)常喂養(yǎng)的雞鴨牛羊都沒有,只有一間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大瓦房,至少都是上個世紀建成的那種大瓦房,用的瓦片還是青瓦,屋頂上也已經(jīng)長出了雜草,這種屋子我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沒少住過,每逢下雨天屋子里處處漏水,基本上晚上都沒法睡覺,炕上至少得放七八個水盆接漏下來的雨水,人只能在水盆的縫隙間蜷縮著睡覺,那種感受現(xiàn)在城市里的人根本沒體會過,城市生活錦衣玉食,根本體會不了那種艱辛!
楊老伯和村長楊大春,本是一片土地生養(yǎng)出來的人,一個勤勞踏實,無私無畏,一個就是讀了幾天破書,但卻奸詐貪婪,心思陰毒,結(jié)果卻出現(xiàn)了兩種極端的情況――好人窮困潦倒,惡人腰纏萬貫!
兩人的居住條件,對比真的是太明顯了,這種對比讓我不禁想到了一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就是這個充滿諷刺的世道!
在這看起來都有些凄涼的院子里駐留的越久,我心里越沉重,伏在陳煜背上跟著楊老伯進了屋子。
屋子里光線有些昏暗,加上今年雨水足,整個屋子都散發(fā)著一股子潮濕發(fā)霉的酸腐味道,循著不甚明亮的光線,我隱隱看見在屋子的門口堆著一堆雜物,細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堆玉米棒子,只不過還沒有熟,似乎前不久才從地里摘下來的,在屋子里放置了沒幾天,外面的皮已經(jīng)有點腐敗的痕跡了。
這個季節(jié)摘玉米干嘛?這個季節(jié)的玉米還沒成熟啊,里面全是水!
我有點好奇,就問楊老伯:“老伯,這些玉米這是……”
“唉,糊口的東西啊!”
楊老伯嘆了口氣:“村子里的年輕人一年比一年多了,都要出去讀書,外面現(xiàn)在學(xué)費貴,沒辦法,這幾年村子里的人為了供孩子上學(xué),基本上家里不留存糧,全都拉出去賣了。這要是放在往年,這個季節(jié)山里的獵物還比較多,去山里打打獵也能湊合著過日子,可是現(xiàn)在這一封山,就我們家里那點存糧哪里能扛得住啊?早就已經(jīng)用光了!現(xiàn)在又是青黃不接的季節(jié),今年的新糧也沒有下來,沒辦法了,只能去地里摘沒熟的玉米了,雖然水多,但是攙著最后剩下的那一點陳年玉米面,還是能勉強吃的,不至于餓死人!”
沒熟的玉米,兌著水,再加一點陳年玉米面增加粘稠度……
那口感,能好么?
這里的情況,真的是觸目驚心!
不用說,那位村長楊大春和富商楊建國曾經(jīng)也是這里的父老鄉(xiāng)親用這種節(jié)衣縮食的方法培養(yǎng)出來的!
你們……真的是喪盡天良啊!
我心里輕輕一嘆。
這時候,屋子里忽然發(fā)出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臥室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從里面穿了出來:“爹,是誰在外面啊?”
這道男性的聲音剛剛落下,就有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從里面走了出來,只不過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身上還有沒有好的傷口,顯然全不久才受的傷,一看到我和陳煜,臉色當(dāng)時一變:“外面來的人?你們給我滾!我爹就是看不過有人受傷可憐才幫了一把,說了以后再不管你們的事情了,你們還沒完了!”
這男人也真的是繼承了大楊村祖輩的剛烈,話一說完,從旁邊的桌子上拎起一把菜刀沖上來就要砍我!
我看的出來,他是真的要砍!
明明是一個長得老實巴交的鄉(xiāng)下漢子,可是這一刻他的眼睛卻是通紅,眸子里射出了強烈到極致的仇恨,那是刻骨銘心的仇恨,一旦釋放出來,絕對可以讓一頭綿羊變成下山猛虎,擇人而噬!
最起碼我是看的不寒而栗,也沒辦法讓陳煜對楊老伯的兒子下手,連忙讓陳煜躲,一邊對著那漢子喊道:“楊叔,弄錯啦,我不是來為難楊老伯的!”
很顯然,這楊老伯的兒子一看我們穿著打扮就知道我們是外面來的人了,把我們當(dāng)成了楊建國的人,所以才一上來就拼命,那股子架勢,別提多滲人了,讓我都有些犯嘀咕,心說楊建國這禽獸不如的東西到底干出了什么事情,才招惹的大楊村的村民這么仇恨,見面就要拔刀相向?
我醒來以后還一直沒有細致的去深入了解,現(xiàn)在越了解的多,越覺得心寒,楊建國和楊大春兩個人現(xiàn)在搞得是人鬼共憤啊,這件事情的幕后,八成有著驚人的內(nèi)幕!
這時候楊老伯也反應(yīng)過來了,連忙上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兒子,說道:“敦子,別為難這娃娃,他是好娃娃,就是爹前幾天進禹貢山采藥救得那娃娃,和那些人不是一伙兒的,是真心來幫咱們的!”
小名叫敦子的漢子這才終于不沖動了,眼睛紅搜搜的上下掃視了我一眼,這才沙啞著喉嚨說道:“爹,你老糊涂了啊,怎么能相信這么個年輕的娃娃,他怎么能斗得過楊建國那白眼狼呢?”
陳煜不服氣了,說道:“知不知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個道理?你要信不過我們,不妨現(xiàn)在去瞧瞧楊建國那孫子現(xiàn)在什么德性!我告訴你,就是我背著的這個年輕后生,剛剛才打殘了楊建國!”
“楊建國殘了?”
敦子一愣,這才終于緩緩放下了手里的菜刀,沉沉嘆了口氣:“是我眼瞎,沒看出來,在這里我給你們賠個不是!”
說著竟然要跪下了!
我去,都啥年代了咋還時興這個?
而且這敦子叔也四十來歲了,看上去歲數(shù)比我爸小不了多少,我哪里敢接受他這一跪啊?
我不敢接,也接不起!
陳煜也是一樣的,他腿腳利索,當(dāng)下連忙上去扶住了敦子叔,連忙說道:“千萬別這樣,我們受不起!”
“你們受得起!”
敦子叔紅著眼睛和我們說道:“誰現(xiàn)在能弄死楊建國和楊大春那兩個畜生,誰就是我們大楊村全村的恩人,我這是替所有村民跪的!”
我一聽敦子叔這口氣,就感覺有點不太對勁,總覺的話里話外憋著一股子惡氣,屬于有怒氣,沒地方撒,只能憋著……
就像是――受制于人一樣!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而且還是越來越強烈!
一下子我對這里的事情更好奇了,而且,民意可用!
說實話,和楊建國豢養(yǎng)的那幫人相比,我還真是有點勢單力薄!
如果……
我心里一動,不過也沒多想下去,總得先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才行,當(dāng)下我就連忙說:“咱先不急著跪,這一次我是代表官家那邊來的,不吃楊建國他們那一套,可是現(xiàn)在他們上下沆瀣一氣,把真相瞞得是滴水不漏,我是空有一嘴牙,可對著這個蜷縮起來的刺猬也是沒處下嘴,所以,辦事兒之前,你們得先和我仔細說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唉,孽債啊!”
楊老伯輕輕嘆息了一聲,拉著我坐下,這才緩緩和我說起了原委,我才終于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當(dāng)我?guī)捉?jīng)周折撕開迷霧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鮮血淋漓的世道,是人性猛于虎,比魑魅魍魎更兇的險惡環(huán)境!
這事情,真要說起來,還是要從楊建國說起了。
周敬看的不錯,楊建國確實是大楊村人,這個村子養(yǎng)育了他,也是這個村子集體湊錢給了他一身本事,雖然……后來他不肯認自己的家鄉(xiāng)父老,并且的竭力的疏遠這里,仿佛生在這樣一個寒門是他的恥辱一樣。
其實,真說起來,楊建國也算是忠烈之后了!
大楊村的來歷,歷史上沒有仔細介紹,但村子里卻是口口相傳――他們,是楊門虎將的后人!
當(dāng)然,歷史上的楊家將其實并沒有那么夸張,楊業(yè)當(dāng)年在五代十國的亂世之中數(shù)易其主,后來才投靠到趙匡胤的麾下,跟著建立了大宋,因為抵抗遼人有功,所以才建立了一個軍事豪門,只不過,歷史上真正的楊業(yè)雖然有七個兒子,但不像電影小說里說的,楊家一門七虎子,事實上,楊家七子里真正有武勛的只有一個人――楊延昭,也就是很多傳記里說的楊六郎!
楊六郎之所以稱之為六郎,不是因為他是楊家老六,事實上,他是楊業(yè)的長子,他被稱之為楊六郎全是因為遼人對他畏懼!遼人迷信,認為天上的北斗七星里,第六顆星專門克制遼人,而楊延昭對遼作戰(zhàn)戰(zhàn)績卓著,遼人很怕他,認為他就是北斗七星里的第六顆星轉(zhuǎn)世,這才將他稱之為楊六郎!
大楊村的祖先,就是楊六郎牧馬荷葉坪的部將!
后來北宋守不住江山,楊六郎的家將南遷到運城黃河附近,為了躲避敵人的追捕,這才進入中條山,再次落戶,漸漸形成了現(xiàn)在的大楊村!
楊家將后裔,這個名頭,夠響亮了吧?
這還不算,楊建國的父親,曾經(jīng)參加越戰(zhàn),保家衛(wèi)國,后來抱著炸藥包在老山輪戰(zhàn)中和敵人同歸于盡了!!
他的身上,帶著名將的光輝,也流淌著忠烈的血!!
可是,放著好好的人不做,他偏偏做了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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