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闖蠡宣
“哥哥,若我今日獵的比你多,回來你得答應(yīng)宮楚楚一件事!”她揚(yáng)起小腦袋,狡黠的笑說。
婁澈瞇著杏眸,回望她:“好啊,你若真的賽得過我,一百件事,我也答應(yīng)下來?!?br/>
“哈哈,是哥哥說的哦,宮楚楚記得了!”
她與婁澈二人,氣氛鮮活融洽,臣鳳平跟在其后,陰霾的神情與之格格不入。
三人走出營地后,不遠(yuǎn)處兩人便拉下斗笠,反身離去。轉(zhuǎn)身之際,婁澈冷冷的瞟來目光,神色里閃過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陰鷙。但隨即,又笑意滿滿的和聒噪的宮楚楚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
三天后烈風(fēng)凌厲,刮在女子的臉上,有如刀鋒掠過。明月覺得臉上生疼,便企圖掙扎開眼,但頭卻重的就像被灌進(jìn)了水銀,身子更是贅沉不堪。
“好痛……”
她緩緩的支起上半身。
明月厚重的喘氣,等到她開始覺得這疼痛逐漸減弱的時(shí)候,她才完全睜開眼來。
但睜眼的一瞬間,她就愣住了。
衰草連天,仿佛與天相接,凜冽的荒原之風(fēng)掠過它們頭頂,搖搖曳曳的形成一線波浪。蒼茫無垠的蒼穹,其色陰暗,仿佛正在醞釀著一場聲勢浩大的暴雨。明月?lián)P起頭來,感覺天地之壯闊,而自己就像一粟沙粒,渺小到可以被輕而易舉的忽略。
這是哪里?!
明月的雙目瞠的圓大,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怎么會(huì)在荒原之上,她明明記得自己會(huì)了靈雎宮的。
靈雎宮!
明月一驚,身子驟冷,還記得背后有人寢宮里和平時(shí)不太一樣,她剛起一絲警惕之心,還沒來得及找人,臉便被人捂住了,然后她什么也不知道,閉上眼睛之前朦朧一掃,只看見捂著她的那只手上有一顆大大的黑痣。
究竟是誰?是誰劫持她?
明月站起了身,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眼前的一幕,不自覺的便自顧自向前走了幾步。
怎么會(huì)這樣!?
“哎呀……好痛啊……”
就在明月陷入迷惘與怔忡之時(shí),一幽幽的女聲忽的響起。這聲音分外熟悉,明月的灰蒙的瞳孔徒的一亮,轉(zhuǎn)勢便轉(zhuǎn)過了身。
孔雀兒艱難的爬了起身,她摸著自己的后腦勺,仿佛摔的不輕。然后她睜眼向前一看。
“明月!”
她也是眼前一亮,見明月臉色陰霾,并且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心中一疑。但下一秒鐘她便知道了原因,因?yàn)樗铂F(xiàn)了,自己現(xiàn)在待的地方,有多么的詭異而蹊蹺。
“娘娘,這是什么地方……?”
她們被摔在一塊,壓垮了一堆衰草。空氣中彌漫著干燥的塵土之味,巨風(fēng)一起,夾雜著沙礫的風(fēng)割在臉上便無比生疼??兹竷赫麄€(gè)人都呆了,她望了望四周,只是一連綿無盡的草原,灰沉沉,石突突,看起來一點(diǎn)生機(jī)都沒有。她是怎么到這來的,而明月又是怎么到這來的。記憶里有模模糊糊的片段,似乎是聽到明月房里有動(dòng)靜,然后剛推門進(jìn)去,便被人打昏,怎么會(huì)到這里來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緊接著,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許久的沉寂,兩個(gè)女人都瞠著圓大的眼睛,互視。
她們的表情互相印入對方的瞳眸,仿佛在告訴她們,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是誰把我們帶到這里的嗎?”
孔雀兒從怔忡中走出,便開始揣測起來。明月一聽,便警戒的轉(zhuǎn)了一個(gè)身,并沒有現(xiàn)有其他的人。如果有人捉了她們,那又為什么拋在荒郊野外。
腦中閃過這個(gè)念頭,明月便嚇的臉色鐵青,孔雀兒見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便上前安慰起來:“娘娘別怕,我們走走看,如果能見到人就可以問一問,這究竟是什么破地方了!”
女子輕輕的勾起嘴角,帶著鼓勵(lì)的笑容。明月睨視她,先是一頓,然后默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孔雀兒平日里是一個(gè)膽小的女子,不想現(xiàn)在她卻比明月更先一步的接受突如其來的事件。
“嗯。”
明月點(diǎn)頭后,這兩個(gè)女子便要開始前行。但她們還沒有踏出半個(gè)步子,就忽然感覺到一陣異樣。
明月最先現(xiàn),她感覺身后有什么東西正在向她們奔跑而來,參差不起的步子聲,隨著他們的逐漸接近而被越放越大。孔雀兒隨后也感覺到了,她和明月一同回過身來,眼見天地接壤的地方,一排跳躍著的灰色線條,向這邊移動(dòng)來。
這是一群人。
他們越跑越近,明月和孔雀兒看的越清晰。這群人邊跑邊哭,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神色慌張,不顧一切的瘋跑,像是他們身后有魔鬼在追趕。果不其然,在這群人的身后,有三匹急追趕的馬騎,上面駕馬的人均勢一襲帆布長袍,周身裹的很為嚴(yán)實(shí)。他們手執(zhí)長鞭,等到趕上了奔命的人群時(shí),便惡狠狠的甩了下去,毫不憐惜。
被鞭子忽到的人,便凄厲的慘叫出聲。馬之快為鞭力加碼,一道下來,皮開肉綻,若是不幸甩在臉上,容貌更是要?dú)У拿婺咳恰K麄円徽Z不,只是在揮鞭的時(shí)候會(huì)低吼一聲,然后決絕的甩下去。奔跑的人中,倒了一個(gè)又一個(gè),他們里面不止有強(qiáng)壯的男子,更有老弱婦孺。有個(gè)母親緊緊抱著她的孩子,被后面的馬匹所追趕,面帶驚恐的一再回頭。但人又怎么能跑的過馬,距離逐漸縮短,但母親卻死活都不愿放下瘦弱的孩子,她面上的懼色看的令人悚,但馬上的人卻面不改色。
一鞭揮下,明月看的眼直直的,仿佛身臨其境。
鞭子摔在那脖子上,曲卷起來。那女人身子被奔跑的馬匹所拉扯,拖動(dòng)起來。她再也無力抱住孩子,任由孩子摔下身來,被后面趕上的一匹馬活活踩死。那女人見到孩子被踩爛,聲嘶力竭的哭出聲來,但緊接著那哭聲便戛然而止,因?yàn)橥显诘厣系乃?,已被生生勒死,身體逐漸無力,最后完完全全的耷拉下來,隨著馬匹的飛奔,在地上跌撞波動(dòng)。
其他逃命的人,根本顧不得周邊的人,他們一味的只知道跑,跑,跑??!
明月完全震驚了,腳步都挪不開。眼睜睜的看著人潮往自己這便涌,而那三個(gè)執(zhí)鞭之人的身形,在此刻幻化成惡鬼修羅,嚇的明月面無血色。
“跑……跑?。?!”
孔雀兒在一旁也是把一切都收在眼底,她下意識的后退了幾步,然后拉起明月就喊。
明月緩過勁來,轉(zhuǎn)身便跟著孔雀兒跑了起來。
后面的人愈來愈快,那些凄厲的叫聲離自己越來越近。明月心如搗鼓的跳,她不知道這到底是生了什么事情。這究竟是在哪里,這些人又是誰,那些殘酷之極的兇手又在做什么。她的腦子一片糊,一片亂。
烈風(fēng)如刀匕,幾欲劃破她皙白的臉。
兩個(gè)女人的度即便已經(jīng)很快了,但相對于后方滾滾而來的人群,還是相差甚遠(yuǎn)。于是,不到一會(huì)兒的功夫,她們就被追上了,并且和這些狂亂奔跑的人群混為一體。三匹馬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人潮當(dāng)中,然后漫不經(jīng)心的揮下鞭子,仿佛非常享受這個(gè)虐人性命的過程。
“駕!!”
他們中的一員忽的興奮的叫出聲,因?yàn)樗麏A著馬肚,躬身扯下了一妙齡少女的上衣。那女子捂著身子跌在地上,正好撞著了踉踉蹌蹌奔跑著的明月,明月驚的大呼,身子一斜,也一同跌在地上??兹竷涸谂赃?,慌慌張張的要把明月扶起來,但下一秒鐘,她的背后就傳來劇痛,原來那駕馬的人繞了一個(gè)圈子,又回來給了孔雀兒一鞭子。
“?。。?!”
孔雀兒后背的衣裳,倏地就爛開了,她瞳孔一縮,騰然跪地。明月嚇的花容失色,臉煞白的望著孔雀兒倒下后,出現(xiàn)在面前兇神惡煞的騎馬人。那人停下馬來,放下皮鞭,從左腰下拔出一把彎長的刀。
拔刀之時(shí)鋒芒一露,在明月的圓瞠的瞳孔里一閃。女子愣在原地,扶著地上疼的大汗淋漓的孔雀兒,孔雀兒還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背上的刺痛讓她意識模糊,只知大口喘氣。
明月感覺天在一瞬間都陰沉了許多,殺氣騰騰然。
另外兩匹馬也在同一時(shí)間緩下了步子,一并抽出腰間的彎刀。他們很有計(jì)謀的把人群逐漸圍住,人群因?yàn)楹ε?,便下意識的后退,聚涌在一起。不久之后,他們便以圓形歸攏在了起來,而三個(gè)騎馬人在圓的周邊勒馬踱步,危險(xiǎn)的睨視卷縮的人們。
圍堵住的人們,仿佛瀕臨絕望的羔羊,不再企圖逃脫。他們緊緊的抱在一起,面露懼色的望著那三人。
許久的沉默之后,那三人之中的一人開了口,音色低沉。
“誰帶的頭?”
說時(shí),他手上的彎刀有意識的轉(zhuǎn)了轉(zhuǎn),人群一陣瑟縮。
無人應(yīng)答。
“誰帶頭逃跑的?”
他再問了一句,裹住白布的臉只露出兇狠的雙眼。風(fēng)沙頓起,掀起一片枯竭的衰草,空氣里緊繃的像要扯出鮮血來。眾人膽戰(zhàn)心驚的望著那說話的人,但卻根本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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