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江老的那通電話,??本就對明夏多有關(guān)注的侯遠華,??更是對她上心了幾分。
    知道明夏7月要參加IMO，他便在月初就打了電話，讓她提前兩天到首京，說是把之前答應(yīng)好的“小禮物”送給她。
    去年,??明夏在京華大學(xué)參觀時，意外加了侯遠華的微信，還得到了他的一個承諾，只要能考上京華大學(xué)的歷史專業(yè)，他就會送她一個“小禮物”。
    聽侯院長說要送自己“小禮物”,??一開始,??明夏是拒絕的。
    “謝謝侯老師，不過,??真的不用了。”電話里,??明夏的語氣感謝且尊敬，“等我9月入學(xué),??可能會經(jīng)常打擾您,??需要請教一些歷史方面的問題，假期就不能再麻煩您了。”
    這丫頭，還挺懂事的，也懂禮貌。
    侯遠華笑了下，沒有和她客套,??只說：“京劇《鎖麟囊》，由遲小秋演唱,??首京暑期特別場，真的不看嗎？”
    遲小秋？
    明夏的眼睛頓時亮了。
    遲小秋是當(dāng)代京劇名家，程派藝術(shù)傳人，尤其以《鎖麟囊》的演唱出名。明夏對京劇了解不多，但也看過一些老戲迷的評論，說是看過眾多名家的版本，還是最愛聽遲小秋的版本，便在詢問過顧回舟后，聽了他推薦的幾場比較精彩的遲小秋的《鎖麟囊》演唱片段。
    但在網(wǎng)上看視頻歸看視頻，能看到真人現(xiàn)場版的演唱，又是另一種韻味。
    要是別的“小禮物”，明夏真的不會接受，但侯院長選的這個，卻是恰恰好好地戳到了她內(nèi)心的那個真愛點。
    根本沒辦法說出“不了”兩個字。
    “……那就麻煩您了。”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道。
    侯遠華是個重視承諾的人，之前說過要給明夏“小禮物”，就一定會給。他記得，明夏曾經(jīng)發(fā)過朋友圈，是關(guān)于川劇的，立時就想到了遲小秋即將在永安大劇院演唱《鎖麟囊》的事，猜到以她對歷史和古文化的喜歡，肯定會愿意去看。
    因此，對明夏此時的改口，他其實一點都不意外，反倒忍不住笑了下，對明夏的好感愈發(fā)高了一些，覺得她很坦白，也很真性情，喜歡得真是毫不掩飾。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掛斷電話。
    吃過晚飯，明夏坐在書桌前，又看了一會兒書，設(shè)置的鬧鐘在兩個小時后震動了，提醒她應(yīng)該站起來走動一下，活動活動筋骨，也是放松地休息一下眼睛。
    陽臺的窗外，星光點綴沉沉夜幕，微涼的晚風(fēng)在吹，有學(xué)生騎著自行車回來，后面跟著爸爸或媽媽，讓明夏不由得有些感慨。去年，她也是這樣，晚上放學(xué)了，就騎著車子回家，然后加緊時間學(xué)習(xí)。
    因為在糾結(jié)新的數(shù)學(xué)思想，這是很需要靈感的一件事，明夏在學(xué)習(xí)的時候，手機便都是開的飛行模式，防止靈感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記下，就被打亂。而不學(xué)習(xí)的時候，明夏就會關(guān)掉飛行模式。
    她站在陽臺上，吹著風(fēng)休息，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是顧回舟發(fā)了一條微信過來。
    顧回舟：最近忙嗎？之前，你問過我遲小秋的《鎖麟囊》，后天，首京會有一場特別演出，我留了兩張位置最好的票，有空的話，可以一起去看。
    明夏也很想和顧回舟一起去看，無奈，下午的時候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侯遠華院長，就只能拒絕。
    顧回舟似乎一直在等明夏的回復(fù)，消息幾乎就是秒回：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三個人一起看，票還有的。
    明夏當(dāng)然不介意，又去問了一下侯院長。
    侯遠華是人文學(xué)院的院長，而顧回舟作為禁宮的鐘表文物修復(fù)師，本身也是考古學(xué)博士，經(jīng)常去各個高校開講座，兩人自然是認識的。但是，當(dāng)他聽明夏說，能不能去聽《鎖麟囊》的時候帶上顧回舟一起，還是不由得震驚了一瞬。
    顧回舟？是他知道的那個顧回舟嗎？
    他們兩個是怎么認識上的？難不成，就是因為顧秉鈞是明夏那篇《周氏猜測的證明》SCI論文的審稿人，所以，明夏和顧回舟就認識上了？
    可這也說不過去啊。
    他和顧回舟雖然接觸得也沒有特別多，但畢竟請來開了不少講座，便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比如，顧回舟一直拒絕相親，也不喜歡和異性接觸，一心沉迷于文物修復(fù)，然后就是學(xué)習(xí)歷史相關(guān)，連朋友都沒有幾個，只是認識的人比較多罷了。
    在侯遠華看來，真的就是幸虧顧回舟足夠出色，二十二歲就博士畢業(yè)，現(xiàn)在才二十五，就已經(jīng)是禁宮數(shù)得上手藝好的文物修復(fù)師，是當(dāng)之無愧的天才，學(xué)歷高，能力也有，又經(jīng)常被邀請去各個高校開講座，才能認識這么多的人，也被許多人熱情地追捧和招待。
    不然，以他這么個一心沉浸在文物修復(fù)和歷史之中的性格，指不定會活成怎樣一個“孤立”的模樣。
    侯遠華記得，顧回舟第一年去京華大學(xué)開講座時，因為顏值高，年級輕，卻成就非凡，被許多女學(xué)生拍了照片，還要聯(lián)系方式。
    這種情況，換作別人，要不就是委婉拒絕，要不就是笑笑過去了，但他卻當(dāng)場就非常直白用話筒告知大家，自己不喜歡被拍照，也對女學(xué)生沒有意思，希望大家把關(guān)注點放在他講述的內(nèi)容上，而非他本人。
    后來，接觸多了，他就發(fā)現(xiàn)，顧回舟并不是那種直白、犀利的性子，而是很淡的一個人。甚至可以說，除了家人，他就把學(xué)習(xí)歷史和文物修復(fù)看作是自己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
    他就忍不住問顧回舟，為什么當(dāng)時會那么直白，也完全沒考慮過要給那些學(xué)生留面子什么的，可能會導(dǎo)致學(xué)生私底下不喜歡他。
    顧回舟回答：“情商不是必須，而是錦上添花的存在，可以為生活帶來許多便利。但如果人情往來成了一種負擔(dān)，讓別人誤以為某些事是有可能的，從而耽誤我的日常生活和工作，那我愿意當(dāng)一個沒有情商的人。而且，我在講歷史，她們卻只關(guān)注我，這對我的演講和對歷史的學(xué)習(xí)而言，都顯得很不尊重。”
    當(dāng)時，聽到他的這個回答，侯遠華不由得愈發(fā)高看了他幾分。
    很多事，說得輕巧，真的能做到的人卻很少。就比如，無論是頂住數(shù)學(xué)教授父親的壓力，成了考古學(xué)博士，還是始終熱愛文物修復(fù)這份工作，顧回舟對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一直很清楚，也一直在堅持。
    只是，越是了解顧回舟的性格，侯遠華也就越覺得奇怪。
    能讓顧回舟主動提出想和他們一起看戲，那他們兩之間的關(guān)系，肯定不只是認識，起碼也得是很熟悉的朋友。可顧回舟的性格，又是很難交到朋友，也不愿意在交友上浪費過多的時間，更何況還是異性？
    難不成，明夏和顧回舟……
    不，不不不，肯定是他想多了。以顧回舟那性子，避開女，能愿意和異性.交朋友就不錯了，怎么可能有別的想法？他估摸著，肯定是倆人都很喜歡歷史，也都是天才，比較能說得來，才交了朋友。
    只是，晚上臨睡前，侯遠華和妻子提到這件事的時候，他的妻子卻眼神復(fù)雜，并不贊同他的想法。
    “我說老侯，你自己就是人文學(xué)院的院長，而且，人文學(xué)院也不是沒有那種對歷史很感興趣的學(xué)生試圖和小顧做朋友，你見哪個成功了？別說主動約著一起去看京劇，就是被約也不會答應(yīng)。而且，之前，因為江老的那個電話，我也看了一下那些網(wǎng)友總結(jié)的明夏這高三一年來的日程，在首京待的時間也有限，兩個人肯定基本都是靠的網(wǎng)絡(luò)交流，小顧是個愛玩手機的嗎？你也不好好想想。”
    侯遠華想了想，感覺妻子說的有道理，又覺得按他對顧回舟的理解，這真的不太可能，便越想越糾結(jié)。
    想來想去，侯遠華終于忍不住，有些煩躁了，便把臥室的燈關(guān)了，躺床上，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我們討論這么多也沒用，到時候，看他們倆到底怎么相處的不就行了？不想了，睡覺！”
    *
    IMO是13日開幕，明夏之前收到了通知，要她10-11日的時候，去首京集合。
    正好，特別場的表演定在了10日下午，明夏便是坐的10日早上的飛機，10日中午到的首京。她想著，到時候，吃過飯了，就可以立刻去看京劇，而在去首京之前的這段時間也可以多用來研究一會兒新的數(shù)學(xué)思想和“量子力學(xué)”的相關(guān)理論。
    盡量擠出來更多的空閑時間來學(xué)習(xí)，她才能心安理得的把一個白天的時間都空出來，放松狀態(tài)，做自己喜歡的事。
    之前，顧回舟和她說了好幾次，他在首京又發(fā)現(xiàn)了幾家很好吃的店，要帶她去嘗一嘗。明夏不覺得自己面對美食還能撐得住，滿腦子都想著學(xué)習(xí)什么的，只會想要開開心心地吃，而下午更是期待已久的現(xiàn)場京劇，還有遲小秋演唱的《鎖麟囊》，更是無心學(xué)習(xí)。
    事實上，早在明夏剛買飛機票時，顧回舟就已經(jīng)問好了她的航班。因此，明夏下了飛機，剛拉著行李箱走出來，就看到了早就在等她的顧回舟。
    男人站在出口處，神情淡淡，薄唇微抿，機場熾白的燈光下，淺色的瞳仁冷淡一片，穿了一件黑色長衫，領(lǐng)口是圓形立領(lǐng)形狀，中式紐襻，愈發(fā)襯得脖頸修長，面冠如玉，仿佛長衫的褶皺都在漫不經(jīng)心地勾人。
    在顧回舟旁邊，站了好幾個小姑娘，有的是給愛豆接機，有的是來接親戚朋友的，但無一例外的，都一臉激動地看著他，和小姐妹你推我、我推你，眼中滿滿都是想要上前要聯(lián)系方式的蠢蠢欲動。
    就在明夏往他那邊走的時候，還真的看到了一個女生鼓起勇氣，朝顧回舟走了過去，詢問能否要他的聯(lián)系方式，但卻只得到了“抱歉”兩個字。
    女生勉強笑了下，面上是抑制不住的喪氣，剛準(zhǔn)備說什么，就見顧回舟原本淡淡的眸色突然一亮，唇角也微微揚起：“終于到了，一路坐飛機辛苦了。”
    原本，考慮到女生可能會覺得尷尬，明夏沒打算在她離開前過去。只是，顧回舟已經(jīng)看到了她，還開口了，她便只能走上前，朝女生笑了一下，問顧回舟：“還好吧，我在飛機上睡著了，是空姐把我喊醒的。你幾點到的？等很久了嗎？”
    既然敢上前，女生對自己的顏值自然也是有一定自信的，可當(dāng)她看到明夏，還是驚艷了一瞬。
    因為不愛出門，總是在家里或者圖書館學(xué)習(xí)，也是明母很注意讓她營養(yǎng)均衡，明夏本就精致的五官，因著白皙清透的肌膚，愈發(fā)顯得可人。而又因為書籍使人充實，她自己沒有察覺到，但在別人看來，確實是一顰一笑都有著渾然天成的一種氣質(zhì)感。
    這種感覺……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就是覺得很舒服，很驚艷，比簡單的五官精致的“好看”讓人印象深刻得多。
    “還好，沒有等多久，你的航班就到了。”顧回舟淺笑了下，伸手，接過明夏手中的行李箱，兩人便一起往機場的出站口走去。
    看著明夏和顧回舟離開的身影，女生眸色微黯卻聽到陪自己一起來給愛豆接機的閨蜜一直在“臥槽臥槽臥槽啊啊啊啊啊啊”。
    “你怎么了？”女生也只是有些失落罷了，情緒一下子就收拾好了，完全沒放在心上，倒是被閨蜜突然的震驚給疑惑到。
    閨蜜一把拉上她的手臂，激動地把手機遞給她看：“剛剛那個女生我老覺得眼熟，查了一下，真的是我學(xué)妹！明夏！”
    女生表情茫然：“明夏？”
    “哎呀！”見女生一副想不起來這是誰的模樣，閨蜜趕忙解釋，“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又是拿了英語風(fēng)采大賽全國冠軍，又是拿了成邱宇數(shù)學(xué)獎金獎，還直接把世紀(jì)難題‘周氏猜測’給證明出來了的那個！她高考志愿填報了我們大學(xué)的歷史專業(yè)，馬上就是我學(xué)妹了，太剛了，說喜歡哪門學(xué)科就一定要去學(xué)哪門，連保送都說拒絕就拒絕。”
    女生頓時想起來了，一臉震驚。
    剛剛那個女生，竟然就是閨蜜天天掛在嘴邊羨慕的女學(xué)神？
    女生回想了一下，覺得怪不得之前她參加“希望之光”英語風(fēng)采大賽的時候，一直上熱搜，后來，還被一個微博大V懷疑是不是炒作想要進入娛樂圈什么的，確實是長得很好看啊，還特別有氣質(zhì)。
    “我就說嘛，能和我們的文院男神能走在一起的，肯定不會是平凡人，就是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認識的了，肯定又是那種天才和天才才能聊得到一起去虐心故事吧。”閨蜜看著明夏和顧回舟朝機場出口走去，見顧回舟紳士地稍稍落后明夏半步，不由得檸檬地感慨道。
    女生一愣，旋即反應(yīng)過來，差點暴打閨蜜；“你要早說他是你們那個不近女色的高冷男神，我能不自量力地上前嗎？肯定就在旁邊默默欣賞好嗎！”
    閨蜜也委屈了：“我哪想到你動作這么快啊！我一直在刷微博啊！你只是說他好帥，又沒說想去勾搭！”
    *
    顧回舟是開.車過來的，兩人往停車場方向走去時，明夏看了又看他身上的那件黑色長衫，忍不住問：“你今天怎么穿的長衫？”
    “這是我的習(xí)慣，去聽相聲或者戲曲的時候，都會穿長衫。”顧回舟答道。
    說完，他似乎想起來什么，又補充說：“如果你不習(xí)慣，我現(xiàn)在回去換，也是可以的。”
    平日里，顧回舟穿西裝或者風(fēng)衣這些常服，明夏就覺得挺好看的。但今天，他突然穿了長衫，愈發(fā)顯得他身形頎長，而且，比平時更有一種文人氣質(zhì)，又因為黑色而不顯得那么平易近人，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和嚴肅，中式紐襻的結(jié)很精美，完全符合明夏在看相關(guān)歷史資料時想象出來的那些被古時文人雅士贊譽多回的美男子形象。
    “不用換。”明夏搖了搖頭，笑了下，“我只是因為第一次看你穿長衫，覺得有些驚訝，才問了一下。我感覺，你穿長衫真的很好看，回舟瀟灑美少年，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
    這句是明夏化用了杜甫《飲中八仙歌》中的一句，原先是寫崔宗之的，他和賀知章、李白、李適之等人并稱“八仙”，但明夏覺得，此時，用來形容顧回舟，倒是十分合適。
    顧回舟一愣，沒有說話，只是，薄唇微揚，眉眼皆染了笑意，淡化了那平日里的冷淡。
    還有，耳根微紅。
    因為下午要去永安大劇院看京劇，還和侯院長約好了，顧回舟便選的離劇院比較近的一家飯店。
    拿到菜單，顧回舟讓明夏先點，在她看菜單的時候，將菜式和味道都介紹了一下，顯然是早已來吃過不止一次的，才能這么了解。
    只是兩個人吃飯，又是顧回舟請客，明夏就點了兩菜一湯。但顧回舟拿到菜單之后，又追加了好幾道菜，有葷有素，都是明夏剛剛猶豫了好一會兒，有點想吃，想點，但又擔(dān)心浪費了的。
    她有些驚訝，顧回舟竟然觀察得那么仔細，也這么了解她的口味。
    “難得來一次首京，我作為東道主，當(dāng)然要好好招待你，怎么可以連吃都不讓你放開了吃？”顧回舟笑了一下，將菜單遞給一旁等著的服務(wù)員，囑咐說先上米飯，因為明夏坐了一上午的飛機，又喜歡吃辣菜，得先墊一墊肚子。
    顧回舟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平時吃飯也以清淡為主，但他其實特別能吃辣，多辣的菜都神色不變。反倒是明夏，總是無辣不歡，卻吃辣的能力遠遠沒有他好，今天的一道辣子雞就把她辣得直唆嘴。
    “給，冰鎮(zhèn)過的桂花酸梅汁，挺解辣的。”顧回舟早就猜到了，給她倒了一杯，示意她緩緩。
    明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趕忙接過就“咕嚕咕嚕”地喝了大半杯，這才感覺自己好受一點。
    因為吃辣，女生的唇仿佛涂了口紅，濃烈艷麗的紅之中，又隱約帶了一點橘色，非常好看。
    “我也會做。”顧回舟看著明夏吃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道。
    明夏沒有反應(yīng)過來，看向他，“嗯？”了一聲。
    顧回舟笑了下，假作無意地斂眸，伸手，抽了一張紙，遞給明夏：“等你IMO回來，在我家住幾天吧，爸媽都想你了，自從暑假剛開始放就在念叨著。而且，你到我家住，我也能每天給你做菜吃，這道菜我也會做，還會很多宮廷御膳的做法。”
    說到顧教授和唐伯母，明夏忍不住有些心虛。
    自從她放暑假，以顧回舟這樣淡淡的性子，都邀請了她來首京住兩三次，顧教授和唐伯母兩個人就更是熱情了，每天都會抽時間和她聊幾句，問她的近況，也問她什么時候才能再來家住上幾天，而明夏因為那段時間一直在糾結(jié)各種理論，就次次都拒絕。
    “嗯……”明夏想了想，“等IMO回來吧，我在首京住兩天再走。”
    顧回舟揚唇輕笑：“嗯，好，我回去和他們說。”
    *
    永安大劇院位于首京，是百年老劇院，但是中途換過很多地址，現(xiàn)在這個也是二十年前重新建的，建筑設(shè)計是古典民族建筑風(fēng)格與現(xiàn)代建筑藝術(shù)完美結(jié)合，具有典型的明、清風(fēng)格，以上演經(jīng)典劇目為主，尤其是以京劇為代表的各種藝術(shù)形式的演出。
    吃過午飯，明夏和顧回舟便等在了劇院門口，見侯院長來了，三人才一起檢票進去。
    和明夏想象中的不一樣，永安大劇院是真的非常大，前排是比較有以前那種感覺的木凳子和木桌子，上面還能放點小零嘴的那種，后排則是類似于學(xué)校報告廳的那種軟椅座位。
    《鎖麟囊》是一部非常經(jīng)典的京劇，內(nèi)容取材自《劇說》中的一個小故事，講的是一個善良的富家小姐，因為世事無常，流落貧窮，卻因當(dāng)年的仗義助人，而得到了回報和救助的感人故事。
    遲小秋扮演的就是那個富家小姐“薛湘靈”，她是程派唱腔，嗓音純正，動情之處，眼眸流轉(zhuǎn)皆是淚，句句都唱到觀眾的心坎里去了，幽咽委婉，卻也雅麗清馨、圓熟優(yōu)美，非常令人驚艷，明夏看得很滿足。
    《鎖麟囊》表演結(jié)束，下一部京劇準(zhǔn)備換場時，一個京劇人物扮相的人上臺，說了一些感謝觀眾的話還有逗趣兒的梗，算是暖場和緩和氛圍，也是給觀眾們一個去洗手間的休息時間。
    這個串場詞說得有點像單口相聲，明夏聽得挺樂的，繼續(xù)期待下一部京劇的表演。
    到了傍晚，京劇表演結(jié)束了，明夏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見狀，顧回舟便說，自己認識劇場的工作人員，可以帶她去后臺參觀一下。
    侯遠華的女兒昨天回來了，他提前回去了，明夏表示知道后，便和顧回舟一起，往后臺走去。
    明夏發(fā)現(xiàn)，顧回舟似乎是這里的常客，很熟悉的那種，這才會去后臺的這么一路上都沒有人過來試圖攔他。
    和臺上的驚艷不同，后臺的大家都在卸妝，衣架上有許許多多的各式戲服，化妝臺上也擺滿了各種需要用到的東西。明夏還注意到，不論卸妝了的還是沒有卸妝了的，都非常刻苦，連這么一點的空閑時間，都在練習(xí)某一句的唱法。
    半年、甚至一年才學(xué)一部戲，這就是京劇學(xué)習(xí)的常態(tài)，這種國粹藝術(shù)要想學(xué)精、學(xué)好，真的就是“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老板，你怎么突然來后臺了？是想要留之后哪場的票嗎？可老趙他不在后臺啊，在前臺那邊忙活著。”
    明夏正好奇地打量著，突然就見一個穿了件黑色T恤，身形高高瘦瘦的人站在他們面前，朝顧回舟開口道。
    老板？
    明夏一愣。
    顧回舟顯然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喊自己老板，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就是來看一下，你去忙吧。”
    那人“哦哦”了兩聲，表示明白，就離開了。
    兩人又看了一會兒，出了永安大劇場，顧回舟開.車，將明夏送去之前收到的國家隊集合通知地點，和她解釋了一下。
    原來，他雖然正職工作是禁宮的文物修復(fù)師，本身也是考古學(xué)博士，經(jīng)常會受邀去各個高校舉辦講座，但因為工資有限，而他還有別的事情和用途，便平日里也會比較注意投資方面的事，抓住去外地開講座出差的機會，給許多公司或者企業(yè)都入了股。
    “之前的烤鴨店是臨時起意，單純是因為喜歡他們的手藝。這個永安大劇院也是因為我喜歡聽?wèi)颍F(xiàn)在愛聽?wèi)虻娜瞬⒉欢啵?jīng)常是舉辦一場虧一場，才投資入股，希望能提供一些幫助。而其他的投資，嗯……舉個例子，比如唐宋經(jīng)紀(jì)公司，我有股份在里面，有時候，看到一些事，需要一些輿論公關(guān)控制，去說一聲的話，就會很方便。”顧回舟坦白地道。
    之前，褚子儀也和明夏發(fā)消息說過，在首京這么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買地皮、搞裝修，也不怎么搞宣傳，就是弄一家烤鴨店，憑好吃出名，顧回舟肯定很有錢。因此，聽他這么說，明夏也不意外，只是覺得顧回舟能把自己真正喜歡的事以及社會生活需要的錢勢都處理好，這一點，還是挺值得她學(xué)習(xí)的。
    就好比，她喜歡歷史，但是數(shù)學(xué)、物理、英語之類，這個平衡也要處理好。以后有空，也是有合適的機會的話，她可以細細地問一下顧回舟，看看自己的大學(xué)之后要怎么平衡好這么多要做的事。
    *
    顧回舟開車，將明夏送到集合的那家酒店后，兩個人又聊了幾句，便分開了。
    通知說的是10-11日報道，郭子豪的航班有點晚，是11日早上到，褚子儀家就在首京，聽聞明姐已經(jīng)到了，收拾了行李趕忙就讓家里的司機開車，將他也送過來陪明姐。
    而事實上，只有郭子豪是11日到的，大家都是10日就到了，也不想著在首京逛一逛還是閑聊，到了酒店就去房間放行李，認真看書復(fù)習(xí)。下午，相關(guān)工作人員來通知了，他們便一起登了飛機。
    華國已經(jīng)連續(xù)兩年IMO都沒奪冠了，今年，他們必須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