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喵喵喵
趙貴妃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見見庭芳。趙貴妃是個極規(guī)矩的人,不是說她嚴(yán)肅,而是她從來規(guī)行矩步,只要不壞了規(guī)矩,她還挺和氣的。可是偏偏這么個規(guī)矩人生了個不著調(diào)的兒子,那心情跟楊安琴是一樣一樣的。十九歲的親王了,讓他結(jié)婚,他就能跟你在宮里打滾。再逼他,他能到太和殿前當(dāng)著文武百官滾。偏偏圣上和太子嘴里罵著,心里卻喜歡,可勁兒慣。不肯結(jié)婚真就由著他。快二十的親王,不結(jié)婚像話么?哪知今天一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跑進(jìn)宮里鬧著要結(jié)婚。趙貴妃好懸沒被親兒子嚇?biāo)溃詾樗部土耍噙^貼身太監(jiān)省了一回,才知道福王要結(jié)婚的理由居然是有了王妃后就可以找小姑娘玩了。趙貴妃:“”
貴妃召見命婦不壞規(guī)矩,召見命婦家的閨女亦有法可循,只是要先問過皇后。皇后比貴妃活泛些,二人的兒子處的不錯,更何況福王是她親養(yǎng)大的,與別的皇子不同。聽聞了福王的大計,笑的蜜餞都脫手掉到地上,一疊聲兒的要看讓福王開竅的小姑娘。于是趙貴妃把大太監(jiān)派了出去,還很貼心的說:“昨日小姐兒受了驚,且叫她歇歇,明日再來。”
庭芳肯定不能自己進(jìn)宮,還得有大人領(lǐng)著,最好是母親。可看看陳氏的臉色,老太太再不敢勞動她,果斷的做了決定:“我?guī)グ伞!?br/>
越氏道:“我?guī)еヒ彩沟谩!崩咸樕嗖缓茫蠖Y服沉重不說,在宮里步步小心句句思量,最是勞神。官宦人家的老太太都是病不起死不起的,很多人家都是老人家過世,丁憂過后便再翻不得身。這些個子女不孝也得孝,何況越氏與老太太處的不錯。
越氏是個省事的,老太太很放心她。還問庭芳怕不怕。
庭芳反問老太太:“臣女可隨便打殺么?”不是找茬兒,是真不知道。現(xiàn)代人對古代的認(rèn)知錯位太多,而葉家不會沒事告訴小女孩兒世間有多少忌諱。對皇家的畏懼還來自于她前世的常識。
老太太笑道:“那倒不會。”又囑咐越氏,“我不去倒好,萬一福王異想天開要娶庭芳,我去了就不得不應(yīng)了。”
嫁個把孫女給個清閑王爺當(dāng)然是好事,老太太心里不反對,就是年紀(jì)不般配。文官最忌諱“賣女求榮”的閑話,家族想要長遠(yuǎn),名聲頂頂重要。不能把孫女嫁入皇家,挺遺憾的。
要進(jìn)宮見老板娘,葉家又瘋狂的運(yùn)作起來。先是要替庭芳準(zhǔn)備鮮亮的衣裳,首飾也要立等炸過。彼時進(jìn)宮是不能低調(diào)的,去廟里上香還得盛裝打扮,實在條件不好,借都要借一整套裝備方才叫恭敬。于庭芳而言,泥塑菩薩還可以糊弄,真菩薩是萬萬不能糊弄的。只要不想造反,還是順著規(guī)矩為妙。老太太盯著她的衣裳首飾,她就照看好自己。二話不說先爬到炕上,被子蒙頭,睡死過去了。
越氏哭笑不得,低聲調(diào)侃道:“我們四姐兒有大將風(fēng)范,別說王妃,太子妃都做得了。”
老太太咳了一聲:“休調(diào)笑皇家。”
越氏低聲應(yīng)了。
自家沒了麻煩,老太太方有閑心管別家。對楊安琴道:“舅太太熬了好些時候,快去歇著吧,省的累病了。”
可憐楊安琴個爽利人兒,愣是被親兒子害成了鵪鶉。左右看了好幾回,沒自己什么事兒了,才對老太太福了福,回家躺倒了。渾身酸痛,頭腦發(fā)脹,還不敢請?zhí)t(yī)。喚了陪房點(diǎn)了艾灸暗暗的灸了幾回,沉沉睡去。
庭芳睡了半下午,爬起來吃飯洗頭洗澡上廁所,又躺了回去。陳氏醒來就聽見貴妃召見庭芳,急的不行,還是老太太再四保證無事,她才又迷迷糊糊睡了。葉家整個就一團(tuán)亂!眾人忙亂的到晚上,才色.色備齊,可以安心休息了。
說是安心,其實誰有真能睡的沉。卯時才到,丫頭就點(diǎn)了燈把越氏喚醒,按品大妝。越氏七品敕命,比老太太的一品誥命省事,卻絲毫不敢馬虎。使人去喊庭芳,庭芳連頭都梳好了,正在上妝。
陳氏有氣無力的靠在床.上囑咐著宮中禁忌,庭芳擺.弄著妝盒找感覺。到了古代年紀(jì)太小,還沒化過妝,偏偏古代的梳妝用品跟現(xiàn)代的不一樣,用著很不順手。雖然很多人哭著喊著說古方如何如何,實際上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古代的東西都是遠(yuǎn)不如現(xiàn)代的,包括化妝技術(shù)。最起碼,古代沒有裸妝,更不會想著用藍(lán)色紫色的眼影。匣子里只有各種紅色粉色,先湊活著用吧。小女孩上裸妝,拉下睫毛也差不離了。
化好妝,開始換衣裳。陳氏替她預(yù)備了云紋織錦的對襟半臂,粉色穿蝶小襖,豆綠的百褶裙,配上云頭小靴。照例帶著金項圈,手鐲腳鐲一樣不少,華麗非常。換好衣裳,丫頭拉了拉褶皺,庭芳站的筆挺,遠(yuǎn)離任何會掛到衣服的東西。
陳氏還在教宮里的規(guī)矩:“總有太監(jiān)或?qū)m女領(lǐng)著,你們跟著他們行禮便不會錯。娘娘若賜坐,萬不可坐實了,同在長輩跟前一樣,懂么?”
庭芳點(diǎn)頭。
陳氏又道:“你日常總是抬頭挺胸,這很好,擱咱們家里,叫有氣度。然而進(jìn)了宮,你只是臣女,要微微低著頭,但不能畏縮。不要看娘娘們的臉,你要把握不住度,便看腰帶。”
庭芳:原來古代的腰帶做的那么華麗是因為這個!
陳氏又嘮叨了許多,直到越氏的丫頭來催,才依依不舍的放開。末了還道:“萬事小心。”
庭芳回頭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有老太爺呢。”
陳氏微微放了心,看著她出了門,又倚在床頭歪著了,卻怎么都睡不著。
庭芳跟著越氏乘坐馬車駛向?qū)m廷。辰時便到了宮門外,可皇后不會那么閑的大早召見外命婦。她還得接待來請安的宮妃和皇子公主們,一大家子說說閑話,處理處理宮物才想得起庭芳。
越氏與庭芳只好在馬車?yán)锔傻戎荒芎人荒艹詵|西。馬車?yán)镞€放著個小馬桶,預(yù)備宮里出來人,先在馬車?yán)锷蟼€廁所,而后跟著步行去坤寧宮。沒錯,宮里除了特例,等閑是不能乘車坐轎的,故對于上了年紀(jì)的夫人們來說,進(jìn)宮無異于折磨。
到了巳時二刻,終于來了個太監(jiān)。越氏忙帶著庭芳上了個廁所。又拿出小鏡子略微補(bǔ)了補(bǔ)妝,兵荒馬亂的收拾完,才下馬車跟著太監(jiān)往坤寧宮去。
原是趙貴妃要見,回了皇后,皇后也想見,便定在坤寧宮召見,趙貴妃作陪。紫禁城跟故宮差不離,庭芳早逛的不想逛,心里緊張,更沒興趣看裝飾,倒顯的穩(wěn)重。坤寧宮在故宮只能隔著玻璃看里頭,在影視城倒是隨便逛。庭芳低著頭進(jìn)去,余光撇了幾眼,果然跟影視城的幾乎一樣。
隨著越氏三跪九叩,庭芳聽到一個柔和的女音道:“起吧。”
越氏慢慢起身,庭芳亦跟著起身。那女聲又道:“別拘束,我就是看看孩子。”對庭芳招招手,“小丫頭過來給我瞧瞧。”
庭芳微微抬起眼睛,慢慢的走到那位身著明黃的女人身前的不遠(yuǎn)處立定。位在正中,身穿明黃,必是皇后無疑。旁邊穿著寶藍(lán)色宮裝的,怕就是趙貴妃了。
皇后又道:“再過來點(diǎn)兒,別怕,我不是老虎。”
您老比老虎兇殘多了,這年頭打死老虎的是英雄,冒犯了你的連狗熊都當(dāng)不成。庭芳腹誹著,又靠近了點(diǎn)兒。還未站定,被皇后她老人家拉到身邊,對趙貴妃笑道:“妹妹你瞧她好個模樣兒。”就是太小了!還以為今天能做個媒呢!小十一從小到大都不靠譜兒。
趙貴妃也是一臉失望,她光聽著葉府四姑娘如何如何,就忘了問年紀(jì)。兒子既然喜歡找她玩,何必繞個彎子再娶旁人,一個不好,兒媳婦還得吃點(diǎn)小醋,家宅難寧。見到人了才知道為什么兒子要娶王妃了,小不點(diǎn)兒,還真就是個玩伴。
帝國最牛叉的兩個女人被潑了滿腦袋冷水,頓時對庭芳喪失了興趣,只是面上功夫還要做,溫和的問著庭芳愛吃什么、愛玩什么。又問越氏葉老太太好不好,越氏一一答了。
皇后問的沒話說,就想打發(fā)人走。既然不是兒媳婦,看著沒趣兒。再好,宮里也沒有合適的皇子了。哪知圣上跟太子聽說福王看上的姑娘進(jìn)了宮,父子兩個搓.著手跑來看熱鬧。越氏忙避退到了簾子后頭,余下圣上和太子瞪著庭芳,齊齊無語。
圣上和皇后對望一眼,皆是無奈。庭芳覺得氣氛詭異,更加把裝死技能發(fā)揮到十二級。皇后對著圣上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什么都沒打探清楚就心急火燎的把人招進(jìn)宮,結(jié)果是個豆丁,把圣上都晃點(diǎn)了。訕笑兩句,趕緊道:“是個好模樣兒,難得聰明伶俐好才華,我看著都喜歡。”
趙貴妃忙補(bǔ)充道:“我最想要女兒,偏生了個混世魔王,從此見到別人家的女孩兒就走不動腿。聽說葉家的女兒好,好奇的叫來看看,不想驚動了圣上。”
圣上:“”
太子跟著打圓場:“是挺好的。母后與妃母既然喜歡,可時時叫進(jìn)宮作耍。”
皇后才沒工夫帶小女孩兒呢,假笑著又夸了兩句,把圣上送走后,連越氏帶庭芳,掃地出門。
庭芳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圍觀了半上午,又從宮里出來了。越氏頭一回遇見圣上,嚇的不輕,迷糊中的娘兩個催著車夫往回趕。好容易到了家門口,見中門大開,門口堵著一輛華貴馬車,上面的旌旗掛著個大大的福字。
庭芳:“”靠!還有完沒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