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喵喵喵
庭芳搖頭,皇后那崗位太操蛋了,不想干:“我想開個專教數(shù)學(xué)的學(xué)堂。殿下上位的話,大概不會反對?!碑?dāng)然,不止學(xué)堂那么簡單。她想要一個團隊,可以興修天下水利的團隊。一個都江堰可保蜀地千里沃野,那么兩個呢?三個呢?她的目標是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而非活著時討好皇帝以獲得所謂的母儀天下。
徐景昌不知為何,松了口氣。福王現(xiàn)在能依靠的,除了庭瑤就是他。庭瑤為庭芳之姐,他為庭芳之夫,如果庭芳的野心在權(quán)勢上,幾個人必然會有莫大的沖突。一個至親,一個摯愛,他一點也不想夾在兩者之間左右為難。
幼時的福王性格跳脫,常連累他。不那么好相處是真的,但待他之心亦是真的。他不喜歡政治,更不喜歡戰(zhàn)爭。所期盼的就是盡快平定天下,和庭芳一起做想做的事。
“如果開學(xué)堂的話,算上我一份?!毙炀安Φ?,“將來,咱們家的學(xué)堂,要學(xué)數(shù)學(xué),還要學(xué)機關(guān)?!?br/>
庭芳擠眉弄眼:“不如挑唆殿下,科舉都要考數(shù)學(xué)!”
徐景昌眼睛一亮:“這個好!”福王一定會支持!
兩個理科生同時不懷好意的大笑,他們兩個一定會被人罵到死的。庭芳一想到幾百年后她被學(xué)渣們掛在論壇置頂詛咒,歷史要考她,數(shù)學(xué)要考她,沒準物理還得考她,就覺得簡直不枉此生!太爽!
飯畢,徐景昌摟著庭芳坐在羅漢床上,拿著一疊紙研究。庭芳好奇的看了一眼,徐景昌解釋道:“西洋的火器,要看么?”
庭芳看了幾眼鬼畫符,忽然想起一事:“你們跟洋人有來往?”
徐景昌點頭:“他們要瓷器和絲綢,我們四處收集了與他們,就在港口.交易。他們有很多銀子,但這年頭銀子不是很頂用。我便要他們拿糧食與技術(shù)來換?!?br/>
庭芳奇道:“糧食?哪來的糧食?”
“安南?!毙炀安?,“安南本就盛產(chǎn)水稻,不過并不對外出口。也是走私?!?br/>
庭芳點頭,任何一個純農(nóng)業(yè)國家,都很難出口糧食,除非像后世那樣能被工業(yè)反哺的農(nóng)業(yè),否則養(yǎng)活國內(nèi)人口都難。但只要買通了官吏或豪強,他們就會違背國家利益,瘋狂走私。想造反沒糧食是不行的,但光靠商業(yè)也不行,還得有地盤。庭芳閉上眼,回憶著中國版圖,哪里比較好做根據(jù)地呢?
“他們的火器比我們強?!毙炀安脑挻驍嗔送シ嫉某了迹翱上Ф际俏餮笪淖?,看不懂。咱們中原的字兒又太難,他們會說就了不起了,所以翻譯的極慢。幸而看圖倒也能看懂一些。我正打算尋個傳教士,看想辦法翻譯一二?!?br/>
庭芳道:“有件事我得先說?!?br/>
“嗯?”
“你尋西洋人,問他們?nèi)フ乙粋€人的手稿,抄錄版的也行?!?br/>
“誰的?”
庭芳正色道:“達芬奇?!?br/>
徐景昌忙問:“他有什么本事?為何只要手稿?咱們可以想辦法把人弄過來?!?br/>
庭芳笑:“早死了。但我記得他有很多發(fā)明,比如說,可以在海底行走的衣服,大橋,降落傘等等。他是意大利人,有手稿存世的?!蹦苡袧撍?,就可以考慮淺海養(yǎng)殖漁業(yè),以及海水或淡水珍珠?,F(xiàn)在當(dāng)然沒戲,可商人一個來回,不定多少年過去了,技術(shù)儲備,什么時候都不嫌早。世界經(jīng)濟早晚一體化,明朝因一條鞭法,白銀成為流通貨幣,但本土銀礦含量不豐,基本依靠進口。閉關(guān)鎖國后,很多年都是銀慌的狀態(tài)。可見中國很早就融入了經(jīng)濟體系。
縱觀世界史,連印度的幾次興衰都與中國的政治格局有關(guān)。所以多做技術(shù)儲備,才能在之后的工業(yè)文明浪潮中,有更多的資本。而且,現(xiàn)如今,沒有知識產(chǎn)權(quán),國家與國家之間,也沒有技術(shù)封鎖。趁此機會,加入工業(yè)革命,才是長遠之計。她真實的活在當(dāng)下,她會有子孫活在未來,百年屈辱便不再是歷史書里厚重的枷鎖,而是實實在在的恐懼。
徐景昌雖不大明白庭芳的目的,還是爽快答應(yīng)了。
庭芳又道:“傳教士要個英吉利的?!?br/>
“我沒問哪國的,為什么要英吉利的?”
庭芳道:“我想學(xué)他們說話呀,先撿個容易的學(xué)。”英語再丟的慘烈,好過一上來就是法語拉丁語。存在時間越長的語言,其難度就會越大。英語比較新,規(guī)律性要強很多。能通英語了,其余的什么英翻法,什么法翻德的人才可以隨地撿。
“可以?!毙炀安龖?yīng)了一聲,又繼續(xù)研究洋人的圖紙。回過神來時,庭芳早趴在他腿上睡著了。庭芳最近有些嗜睡,可能是剛放松下來,身體需要恢復(fù)。抱上床,庭芳睜開眼,看到是徐景昌,哼唧了兩聲,再次熟睡。一夜無話。
次日早起,依舊先練武,練完回房,又得了一套新衣服。洗了澡換上新衣,徐景昌道:“帶你看看小鎮(zhèn)?!?br/>
庭芳歡樂的拉住徐景昌的手:“走走,逛街去。”原先在京城就夠憋的了,被關(guān)在會芳樓,那是真坐牢。她急需出門放風(fēng),數(shù)學(xué)作業(yè)果斷的剁了喂狗。
走出大門,映入眼簾的全是繁華。好漂亮的小鎮(zhèn)!那日來時在車里,心里有事又放著簾子,都沒想起看看外頭,直接就進了院子。
今日正好趁此機會,仔細觀察著周遭,她得慢慢開始工作了。展現(xiàn)數(shù)學(xué)才華只是其一。那么熟悉工作環(huán)境,是第一步。路過竹器鋪雜貨鋪和裁縫鋪,徐景昌在一個賣糖果的鋪子門口停下。里頭的老板立刻迎了出來:“公子來了?小人今早才熬出一鍋上好的松子糖,保管又香又甜。”
庭芳暗道:??桶。?br/>
徐景昌領(lǐng)著庭芳進門,里頭不單有松子糖,還有各色蜜餞,但品質(zhì)都很一般,提不起食欲。門口放著個大蒸籠,稻米的清香縈繞,應(yīng)該是碗糕。庭芳想試試,便走到蒸籠前的問道:“這個怎么賣?”
守在蒸籠前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大概是老板的女兒。眉目清秀,十足的江南韻味。然而庭芳的淮揚話她不大聽的懂的樣子,只管盯著人看。庭芳只得放緩語速重復(fù)一遍。
徐景昌換成官話問庭芳:“想吃?”
庭芳點頭。
徐景昌便用當(dāng)?shù)胤窖缘溃骸胺Q兩斤。”
那小姑娘卻問徐景昌:“是公子的妹妹么?”
徐景昌回道:“內(nèi)子?!?br/>
小姑娘臉色微變,庭芳卻是已經(jīng)笑出聲來。東湖方言與淮揚話之間語言障礙還算好突破,合著方才小姑娘不是聽不懂,而是不想聽懂。
徐景昌無奈的看了庭芳一眼,又催促著老板稱糕。老板瞪了女兒一眼,快速的用一個紙袋裝了八只碗糕,遞給徐景昌。徐景昌給了錢,拿起紙袋拉著庭芳走了。
庭芳調(diào)侃:“邱表弟說,你走到哪兒招到哪兒,真沒夸張?!?br/>
徐景昌道:“你還不一個樣!”
庭芳頓時肝疼:“除了你,還有哪個?”
徐景昌登時樂不可支:“也對,你就招各色熊孩子。”
庭芳氣的直擰徐景昌的胳膊。她當(dāng)然不受男孩子歡迎,因為太強勢,在古代很不招男人待見,再漂亮都不行!徐景昌基本是個奇葩,倆奇葩湊做一處了。
徐景昌笑牽著庭芳到河邊的一個小涼亭里,坐下吃吃糕。碗糕是庭芳上輩子小時候常見的美食,在貧瘠的時代,香甜的碗糕是刻在記憶深處的印記。盡管長大之后吃過更精致的點心,卻總懷念記憶里的味道。傳統(tǒng)方法制作的碗糕,會有一點點粗糙,綿軟而有顆粒感。
徐景昌還真沒吃過,就著庭芳的手咬了一口,皺眉,有點甜。
庭芳笑道:“還是這么討厭吃甜的?!?br/>
徐景昌道:“我也不明白你們怎么都愛吃零嘴?!?br/>
“咸的點心也不吃嗎?”
“吃飯不就夠了嗎?”
庭芳撇嘴:“沒情趣。”
徐景昌:“”
庭芳繼續(xù)啃著,但她發(fā)現(xiàn)路上來回的行人,一直在或明或暗的看她。便對徐景昌道:“他們在看徐夫人。”
徐景昌道:“估計是在猜到底是不是徐夫人。咱們要辦婚禮么?”
庭芳搖頭:“麻煩?!?br/>
“你還真是”
“女漢子!”
“嗯?”
庭芳笑道:“通常我這樣的,被叫成女漢子?!?br/>
徐景昌噴笑出聲:“誰想的,這么損?”
“不知道?!蓖シ嫉溃八麄儾恢滥阋鸦??”
徐景昌摸摸庭芳的頭:“他們以后就知道了。”
正說話,一個軍士模樣的人疾步跑來。在徐景昌面前站定:“公子,十里外有人帶著兵馬過來了!”
徐景昌立刻起身:“我去看看?!鞭D(zhuǎn)身對庭芳說,“你記得回去的路么?鎮(zhèn)內(nèi)很安全,你能記得路就行?!?br/>
庭芳道:“我能不能跟去看?”
徐景昌無可無不可的帶著庭芳往城墻處走去。城墻不高,遠不如大同的巍峨。但在海邊小鎮(zhèn),已算不錯。前方有人,整個城墻已進入警戒狀態(tài)。徐景昌一直登上角樓遠眺,卻是約上千人的兵馬往東湖奔來!
等了好一會兒,兵馬越來越近。庭芳看到了行在中間的馬車,華麗張揚的裝飾,銅制鑲嵌玻璃的車燈,十分眼熟,庭芳一頓:“劉永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