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八點半任來風(fēng)出了旅店大門。他昨天就去過一回縣醫(yī)院了，今天再去等于輕車熟路。他和馮文英兩個人就像普通的兩口子一樣，提著個挎包進了縣醫(yī)院的大門。醫(yī)院里人不多，汽車更是一輛沒有，現(xiàn)在還早，草場司令官還沒來。
    兩個人進了醫(yī)院直奔門診大廳。既然來了，就算是裝也得裝出點兒樣子，得讓外人覺得他來醫(yī)院是有正當(dāng)理由的。
    在門診掛了個內(nèi)科的號，任來風(fēng)和馮文英這夫妻二人在醫(yī)院里開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轉(zhuǎn)。不管是病房還是科室，他們也不往里頭進，只是在門口過一下看看門上的字。其實今天主要是往汽車上放炸彈的，看不看病房倒是無所謂，任來風(fēng)只是不想讓人覺得他與眾不同。
    走廊最盡頭有一間房子沒關(guān)門，任來風(fēng)朝里面一看，這是一間雜物室。估計是早上醫(yī)院里的保潔員使用完之后忘記鎖門了。
    房間里堆放著笤帚、簸箕、拖把、水桶這一類的保潔用品。屋里沒人。任來風(fēng)心里一動，閃身進了雜物間，透過窗戶往外一看，外面正好是門診樓前的廣場。草場辰己要來醫(yī)院的話，他的車肯定得停到廣場上。站到這兒正好能把下面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走到門口看看走廊里沒人，任來風(fēng)反手關(guān)上了房門，從里面把門給拌上了。今天上午就呆在這兒哪兒也不去了！不過，這房間里沒有火炕也沒有炭火盆倒還真的有點兒冷。任來風(fēng)干脆把馮文英拉過來，兩個人抱到一起，相互用體溫取暖了。
    馮文英的思想還是比較保守，扭動著柳腰表示不同意。不過，任來風(fēng)抱得緊，她倒也不敢用力掙扎害怕弄傷了風(fēng)哥。
    就這么一直扭來扭曲的，雖然動作不大，兩個人彼此摩擦的時間長了，任來風(fēng)卻有點兒受不了了。這里畢竟不是臥房，摟著抱著可以，干點兒別的還真不合適，主要是氣溫太低弄不好會得感冒。
    聞言勸了半天還不聽，任來風(fēng)就惱了，掄巴掌對著那圓盤一樣兀自扭動不休的屁股乒乓就兩下！
    打完他愣了，被打的馮文英也愣了。任來風(fēng)是又悔又怕，馮文英這種母暴龍是說打就能打的？萬一要把她打急了怎么辦？馮文英是完全沒想到。她沒想到任來風(fēng)會打她。對于馮文英來講，這兩巴掌不僅沒讓她惱怒，反而還讓她升起了一股溫馨的感覺。
    不打不鬧不是夫妻嘛，打打鬧鬧才是一家人。馮文英現(xiàn)在終于體會到被男人打的滋味兒了，疼痛中帶著甜蜜，感覺還不錯！
    不提任來風(fēng)和馮文英怎么在雜物室里打情罵俏，再說醫(yī)院前面的廣場。廣場兩邊放著幾輛板車、驢車、獨輪車。有的車有人看著、有的車就往那兒一放根本沒人管。
    愣怔化裝成看車的人，坐到一輛板車上盯著醫(yī)院大門。廣場旁邊有掃地的、修車的，有看車的、等病號的，這些人里絕大多數(shù)都是本次行動的參加人員。大家伙兒都在等草場將軍呢。這家伙怎么還不來？他還來不來了？
    熟悉的發(fā)動機聲音又響起來了，大門口黑影一閃，開進來一輛偏三輪的摩托車，緊跟著又一輛。兩輛偏三輪摩托剛開到院子當(dāng)中，后面緊跟著進來的就是一輛黑色小轎車。草場辰己來了！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輛黑色小轎車的上面。
    先是前車門打開，從里面下來一個日本兵。鬼子兵跑過去拉開后車門，從后門里頭下來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穿大衣、戴禮帽的男子，這就是草場辰己了嗎？即草場辰己之后下來的是個女人，看草場辰己對他的態(tài)度，這應(yīng)該就是草場太太了。
    草場辰己和他老婆站在車門旁邊卻沒走，車?yán)镌瓉磉€有第三個人，是個年輕小姑娘。看外表大概才十歲左右，這應(yīng)該是草場家的大小姐了吧？多了個人，會不會有什么意外？二樓上的任來風(fēng)心里突然翻過這么個念頭，搞得他自己也是疑神疑鬼的。
    草場辰己陪著他的老婆和女兒往門診大廳走，兩輛摩托上的分別下來倆鬼子跟了上去。這一下，兩輛摩托上就剩一邊倆鬼子了，就算加上轎車?yán)锏乃緳C，也不過五個人，要對付簡單得很。
    愣怔打了個手勢，從班車上下來來小子晃晃悠悠往院門口走。這倆人剛走到門口，從外面正好進來一伙兒人，和他們面對面的就撞上了。也不知道是撞上了沒撞上、更不知道是誰撞到了誰，兩邊熱莫名其妙就發(fā)生了爭執(zhí)。
    吵著吵著罵上了。越罵越兇、越吵聲音越大。那四個看車的鬼子受不了了，吆喝著往吵架的人群走了過去。
    牛黑和黃國金推推嚷嚷的吵得正來勁兒，旁邊的同伙兒也紛紛幫腔，兩邊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鬼子來了。
    “干什么？你們想干什么？”一個鬼子大聲嚷嚷著走過來，試圖分開吵鬧的人群。
    “他撞了人也不道歉，太君你給評評理。”牛黑粗著脖子讓鬼子給評理。
    “太君別聽他胡說，是他撞得我！”黃國金也是據(jù)理力爭，倆人誰也不想讓，還都想讓鬼子給評理。
    要是平常，鬼子早把吵架的人給抓起來了。現(xiàn)在一看這兩邊都讓他們給評理，幾個鬼子一商量，立刻扮演起了法官，開始詢問事發(fā)經(jīng)過，準(zhǔn)備給兩邊評個孰是孰非。
    牛黑和黃國金各說各的理，鬼子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到底誰先撞著誰了。黃國金和牛黑一看鬼子猶豫不決，倆人干脆一人拉了一個鬼子分別講述自己的道理。這個鬼子一聽，嗯，這個有道理；那個鬼子又覺得那個有道理。
    說了一會兒，四個鬼子也分成了兩派，相互都覺得自己這邊的人有道理。這事情不就亂了嘛。肖快手溜達(dá)到轎車旁邊，拍了拍車窗，司機推開車門充滿敵意地瞪著他，“八格牙路，什么的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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