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瀏河
廟行大捷以后,中日雙方都迎來了短暫的休戰(zhàn)。葉青對廖耀湘說過,廟行與其說是大捷,不如說是慘勝。國軍方面十九路軍516旅基本被全殲,88師也傷亡過半。而日軍則損失了整整一個聯(lián)隊,原本就不充裕的兵力更加捉襟見肘。所不同的是,日軍在通過這短暫的休戰(zhàn)從本土不斷地調(diào)兵,而蔣委員長則天真的幻想著一次大捷以后可以迎來長久的和平。
葉青對委員長的評價是,一個天真的愛幻想的光頭。
現(xiàn)在的二營很是無所事事,葉青召集廖耀湘跟唐龍開始在營部斗地主。不過他們沒賭錢,而是賭往頭上扣鋼盔。唐龍跟廖耀湘平時受夠了葉青的*威,現(xiàn)在明顯在合著伙欺負(fù)他。葉青今天手氣不太好,現(xiàn)在頭頂上已經(jīng)摞了七八頂鋼盔,壓得他腦袋連扭頭都費勁。
這把葉青的手氣依然不咋地,廖耀湘跟唐龍就是憋著壞死活不叫地主,明擺著就是合著伙整葉青。但是葉青就是不信這個邪,這把又搶先叫了地主。不過他這把手氣明顯還是不咋地,只看他死死的盯著手里的一把臭牌,腦門上汗都下來了,絞盡腦汁的思索著怎么才能跑出去。
這時候,張憲拿著一張電報邊喊報告一邊往營部沖,葉青聽到張憲的聲音如聞仙樂,一邊冠冕堂皇的說著:“先干正事先干正事,以后有機會在來。”一邊無比麻利的把頭頂上的七八頂鋼盔扔到一邊,氣得廖耀湘跟唐龍大罵葉青狡猾。
張憲沖進來一看葉青又拿他當(dāng)擋箭牌耍詐,而唐龍跟廖耀湘殺人一樣的目光死盯著他,不由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葉青晃了晃剛才被壓得有點發(fā)木的腦袋,“冷著干什么啊,趕緊說什么事。”
“師部命令,我部立刻撤往瀏河休整。”
“瀏河......”葉青沉吟著走到沙盤邊上,抽出刺刀輕點這瀏河的位置。
這時候廖耀湘跟唐龍也湊到了沙盤面前,同樣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瀏河。唐龍一看瀏河這地方立刻火冒三丈,“我*,這他媽的什么破地方,別說兔子了,烏龜都不拉屎。他媽的哪個沒*的龜孫子把我們安排在這里,分明就是嫉妒我們在青云路打的漂亮,跟我們搶功來了。”
葉青對唐龍的牢騷充耳不聞,盯著沙盤沉吟了片刻后,“建楚,你怎么看?”
“依我看來,唐龍說的不無道理。”廖耀湘偷瞄了一眼葉青,看他并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才繼續(xù)說道:“從上次的廟行戰(zhàn)役就能看出來,明顯是上面對我們有了什么成見,所以從廟行就開始就刻意的打壓我們。上次我們對面明顯沒有了日軍,只要從這個缺口出去就能直插日軍的后路。但是上頭寧可讓516旅跟88師硬啃也不讓我們動一步就很能說明問題了。這回讓我們駐防瀏河更加明顯,瀏河周圍全是荒野,理論來說根本不可能有敵軍通過,而且長江上還有日軍炮艦巡邏,物資無法從水路補給,陸路又崎嶇補給不易,這分明就是讓我們困守在這里。不過......”
這時候葉青打斷他,“咱們之所以被上頭刻意打壓的原因你知道的。”
“我知道?”廖耀湘不由滿頭霧水。
“你忘了,九一八開戰(zhàn)前你在我宿舍看的那份文件。”
“那份......有什么關(guān)系?”
葉青盯著窗外,眼神有些迷離,半晌才嘆道。“我很不幸的指出了領(lǐng)袖的錯誤,而領(lǐng)袖是不允許有錯誤的。”
這時候不僅廖耀湘,唐龍跟張憲都被震到了,“領(lǐng)......袖?領(lǐng)袖怎么可能......那么......”當(dāng)?shù)弥耸穷I(lǐng)袖在刻意打壓他們以后,他們先是覺得不可思議,緊接著就是憤怒。明明自己是在為國盡忠,領(lǐng)袖怎么能這樣對待我們。而且......而且領(lǐng)袖如果真的認(rèn)真的看過那份文件,“九一八”跟“一二八”又怎么可能發(fā)生!
葉青給了他們一些時間消化一下這個震撼的消息,才讓廖耀湘繼續(xù)說他的分析。而廖耀湘明顯還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中,明顯有些魂不守舍。
“不過,不過軍部......不是,是統(tǒng)帥部......估計的,有些不那么......準(zhǔn)確.......日軍,很可能從青云路,.......呃,瀏河,瀏河......”
葉青看他實在語不成章,無奈的嘆了口氣,打斷他。“日軍根本不會像委員長估計的那樣,他們一定會再進攻。突破點很有可能就是瀏河,因為瀏河太不起眼了,不起眼到根本沒有人意識的他的重要,對吧?”
“對。”這時候廖耀湘已經(jīng)從剛才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無論是統(tǒng)帥部第五軍還是十九路軍根本都沒有意識到,只要日軍渡過了瀏河,進可直接威脅北站,直接完成上次戰(zhàn)役腰斬淞滬的目標(biāo),退可切斷第五軍跟十九路軍的聯(lián)系,讓他們首尾不得相顧。瀏河這個位置無比重要,甚至能直接決定整個戰(zhàn)役的走向。所以,告訴兄弟們,這回過去千萬不要大意。我們就站在整個戰(zhàn)區(qū)的心口上。”葉青說完以后,唐龍張憲廖耀湘并沒有立刻起身。他們看向葉青的眼神非常堅定,但是在眼底的深處分明還有一絲隱憂,葉青不由輕聲嘆道;“不要怕,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營座,你這說的什么屁話。你又沒做錯什么。再說了,我們都是一個鍋里攪馬勺的弟兄。怎么可能只讓你一個人頂著!”唐龍立刻反駁道。
張憲廖耀湘聽到這句話以后并沒有說什么,但是瞬間變得銳利的目光,透露的分明就是“不拋棄,不放棄。”這六個鐵骨錚錚的大字。
葉青看著他們堅定的眼神,沒有再說什么,但是心里卻充滿了感動,最后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去吧,拔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