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八掌當(dāng)年沒分開就好了
聽著這話, 謝長寂微微垂眸。
她果然和年少不同。
當(dāng)年十八歲的花向晚,恨不得上人眼只有自己,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著她, 不要有半點猶豫。
可現(xiàn)在她卻希望所愛之人如蒼鷹,翱翔際, 哪怕離她很遠(yuǎn), 她也甘之如飴。
他看著面前的,感受著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所綻放出來讓人的魅力, 花向晚他不說話, 便拉起他,高興道:“走,我們?nèi)タ纯礆q文他們。”
花向晚堅持, 謝長寂也沒再拒絕,于他而言, 說好要斷開的關(guān)系,沒有關(guān)聯(lián)好,但若硬是要牽扯,他也并不抗拒。
劍宗的弟在后傾巢而出,倒也沒受什么大傷,花向晚領(lǐng)著謝長寂走到窗口時, 正聽歲文正用傳音玉牌和劍宗他弟吹噓, 說自己在戰(zhàn)場之上如何英武,旁邊長生抱了包瓜,滿臉不屑同他弟眉來眼去埋汰他。
一群弟嘰嘰喳喳, 顯得極為熱鬧,花向晚站在門口,倒也沒立刻進(jìn)去, 輕咳了幾聲,算提醒,他所有人便都回過頭來,看花向晚和謝長寂,眼睛大亮:“上君!師祖母!”
一聽“師祖母”這個稱呼,花向晚就忍不住看謝長寂,謝長寂『色』平穩(wěn),只道:“不用叫我上君,我如今只是合歡宮少君。”
“啊?”
所有人明顯沒得到這個消息,歲文抓了抓腦袋,不甚明白:“那……掌門沒和我說啊。”
這話讓謝長寂有意外,他微微皺眉,只問:“掌門?”
“是啊,”歲文滿臉茫然,“就前合歡宮被圍的時候,您不下令,我們來還在著急呢,掌門突然就傳音過來,讓咱們幫著上君務(wù)必保全合歡宮。”
謝長寂聽著這話,『色』微,大家靜靜看著謝長寂,疑『惑』道:“上君?”
謝長寂沒出聲,過了好久,他只點了點頭,花向晚他沒有多問,便幫著他問了一下眾位弟的情況,所有人都好像不曾看他入魔時的場景一,和以前沒有什么不同。
確認(rèn)好弟無事,花向晚便同謝長寂一起離開。
兩人走在長廊上,花向晚拉著他的手,高興道:“你看你猜錯了吧?這弟根不介意,你永遠(yuǎn)是他們中的上君。”
謝長寂不說話,他走在路上,花向晚挽著他的手,聲音輕柔:“他們都敬仰你,愛戴你,你的掌門、昆虛,他們也都在意你……”
“為何同我說這?”
謝長寂停住腳步,轉(zhuǎn)頭看她,花向晚一愣,謝長寂眼中卻已明了:“你害怕我入魔?”
花向晚沒有立刻回聲,她緩了一會兒,笑了笑。
“我是怕,死生之界兩百年風(fēng)雪太冷,”她抬手拂過自己頭發(fā),將發(fā)絲挽到耳后,聲音很輕,“你寒了。”
他在年少還什么都沒想清楚時便痛失至親一切,而后就入死生之界,在殺戮和絕情丹陪伴下度過兩百年。
上甚至沒有給他理解這個世界的機會,就將它早早掐斷。
謝長寂不說話,他靜靜看著她。
花向晚他久不出聲,挑起眉來:“我說得這么推置腹,你都不說點什么感一下?”
“那你呢?”
謝長寂只問,花向晚一愣,就聽謝長寂追問:“那你這兩百年,又不怨恨嗎?”
尋常人經(jīng)歷她所經(jīng)歷這事,早已偏激狹隘,可她卻始終清醒,不曾遷怒他,不曾怨恨他,是是非非都得清楚,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花向晚聽著,輕聲一笑:“我同你不一,我有人陪著。”
說著,她轉(zhuǎn)頭看向庭院,目光溫和:“我一路過來,雖然遇到了許多不好的人事,可云裳陪著我,薛丹陪著我,還有師父、長老……我并非孤身一人。而這世上怕之事,”花向晚轉(zhuǎn)過頭,在燈光下抬頭看他,燈火落在她眼,她聲音很輕,“就是孤身一人。”
這話出來,謝長寂便突然又明白幾他為什么覺得死生之界不好的緣故。
他垂下眼眸,細(xì)細(xì)想,花向晚他情緒不高,便拉過他,高興道:“走吧,要聊以前回房聊,別在這兒愣著了。”
謝長寂由她拉著回了房,一路都不吭聲,他一貫沉默,花向晚倒也并不在意,直到兩人躺到床上,謝長寂還靜靜躺著,花向晚終于察覺出幾不。
她直起身來,低頭看著穿著單衫靜靜看著床帳的青年,疑『惑』道:“謝長寂?”
“嗯?”
謝長寂聽她問話,目光落下來,應(yīng)了一聲。
花向晚看著他的,小翼翼:“你在想什么?”
謝長寂一頓,似是覺得這個話題不該多聊。
花向晚用手指戳了戳他:“你……你別,我害怕。”
“我就是想,”謝長寂垂下眼眸,“誰陪著你,怎么陪的。”
聽到這話,花向晚舒了口氣,她斜臥下來,撐著腦袋,看著床上不睡覺的人。
“你想問,直問就好,悶著做什么?”
“我問了,你若不說,我更不高興。不如不問。”謝長寂直言不諱,語氣平淡,倒也沒什么埋怨的情緒在,卻莫名聽得花向晚有虛。
她輕咳了一聲,頗為大方:“會影響別人的事兒我不能說,但這事兒,還是能說的。”
謝長寂不大相信,他轉(zhuǎn)眸看她,花向晚趕緊表態(tài):“不信你問。”
“你和秦云裳怎么回事的?”
“就打小一起玩兒唄,”花向晚漫不經(jīng)說著,“她娘原是機宮的圣,機宮在西境地位比較特殊,占星問卦,基隱世不出,說是被合歡宮管轄,但和道宗一,清樂宮管不了道宗,我們也管不了機宮。不過,管不了,交情是在的,所以她娘沒出嫁前和我娘是手帕交,但這事兒很少有人知道。后來她娘被秦風(fēng)烈花言巧語騙了,脫離了機宮嫁到了鳴鸞宮,嫁過去后身一直不好,過了年,秦風(fēng)烈移情別戀上秦云衣的母親,在外面有了秦云衣,秦云衣的母親是劍宗的大小姐,修為地位貌,都不遜于云裳的母親,于是在秦云衣跟著母親歸宮后不久,云裳母親就去世了。秦云衣母親扶正后,她就成了少,云裳反而成了庶出。”
“后來各宮各宗都來合歡宮求學(xué),她也跟著過來,我娘讓我多多照顧她,但秦風(fēng)烈這人實和我母親不合,為了不給她惹麻煩,我都是偷偷去接觸,一來二去就熟了。合歡宮算她第二個家,宮師兄師姐她都熟,后來喜歡上了二師兄,還是我?guī)椭返摹V蟮氖履阋仓溃蠚g宮出了事,望秀死后,她來想離開西境,但后還是被我勸了下來。”
“你勸她什么?”
“幫我。”花向晚笑笑,“我要報仇,也想復(fù)活師兄師姐,所以我請她留下來,呆在鳴鸞宮為我做事,為交換,我會復(fù)活程望秀,讓她成為鳴鸞宮宮。”
謝長寂沉『吟』不語,看著床帳,似是思索,花向晚靠過去,討好道:“還有誰要問的?”
“薛丹呢?”
謝長寂脫口而出,花向晚瞬間僵住。
她不出聲,謝長寂轉(zhuǎn)過頭來,語氣淡淡:“不方便?”
“沒有。”
花向晚輕咳了一聲,不敢看謝長寂,一臉坦『蕩』:“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是過去的事兒。他就是個大夫。”
“怎么認(rèn)識的?”
謝長寂沒讓她避重就輕繞過去,花向晚一聽就知道,問半是在這兒等著。
她頗為頭疼,干脆趴下來,認(rèn)命一般嘆了口氣:“這事兒就說來話長了,薛丹呢,以前是個毒癡,打小由他祖父養(yǎng)大,他祖父是『藥』宗宗,懸壺救世的活菩薩,但他卻不一,從小沉『迷』研制各種毒『藥』,他祖父一貫不同意他制毒,可祖父越是阻攔,他越是叛逆,和他祖父一個下毒一個救人斗爭了很多年,直到『藥』宗內(nèi)『亂』,他叔父薛然,用他的毒『藥』,毒死了他祖父。”
聽到這話,謝長寂轉(zhuǎn)過頭來,花向晚苦笑:“他和他祖父斗了這么多年,終,他還是研制出了一款他祖父解不了的毒『藥』。『藥』宗成兩派,薛然實地位并不穩(wěn)固,他暗殺了薛丹祖父后,就派人追殺他,想趁著他祖父的人沒反應(yīng)過來,將他殺干凈。好在機靈,一路出逃,生死之際,剛好就碰了去『藥』宗求醫(yī)的我。”
“然后呢?”
“然后我就給他帶回了『藥』宗,他接管了他爺爺?shù)膭萘Γ傺b不知道他祖父的死是怎么回事,薛然看他年少無知、殺他的代價太大,就放過他,讓他繼續(xù)當(dāng)少。我就待在『藥』宗……求醫(yī)唄。”
“然后呢?”
“然后……”說到后面,花向晚有含糊起來,“然后他給我治病,我跟著他學(xué)著制毒,可能是我太漂亮了吧,他醫(yī)著醫(yī)著就和我說在一起試試,就……兩個孤單落魄走投無路身絕望的人,就,反正就差點在一起了。”
“為何沒在一起?”
謝長寂臉上看不出喜怒,花向晚跳卻很快,她老實答:“就……我學(xué)制毒,學(xué)著學(xué)著有一發(fā)現(xiàn)……合歡宮那飲下的毒……”花向晚說得有艱難,“是極樂。”
這話出來,謝長寂便明白了。
哪怕薛丹是無,可他制的毒,成了合歡宮的罪魁禍?zhǔn)祝菬o花向晚當(dāng)年沒,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那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啊,所以我們就開了。他知道這件事后很愧疚,他覺得他祖父說得,他不該學(xué)制毒,所以后來他就轉(zhuǎn)了行,全全意當(dāng)個大夫。當(dāng)時我去『藥』宗除了求醫(yī),要還是要拿他們『藥』宗那顆定魂丹,這是『藥』宗至寶,剛好我也怕后面的事牽連他,就利用他把定魂丹偷了回來,和他演了一出反目成仇的戲,順利脫身。”
“之后他就一直當(dāng)我大夫,說要給合歡宮贖罪,再后來他知道我打算復(fù)活合歡宮,你說這個,反正這么多人了,多他祖父一個不多,少他祖父一個不少,就決定跟著我一起干了。”
花向晚快速總結(jié)了后續(xù),小翼翼抬眼打量謝長寂。
謝長寂聽著她的話,想了想,只問:“你要定魂丹做什么?”
“就……”花向晚硬著頭皮,“保住沈逸塵的尸身。”
“所以你認(rèn)識他的時候,你才從云萊回來沒多久?”
這個問題出來,花向晚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突然后悔,不該和謝長寂玩什么坦誠以,他背后就是一張白紙,隨便坦誠,但她的事兒可就多了。
她咽了咽口水,翻身背謝長寂,忐忑道:“睡了。”
謝長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后,他將人拖到身邊,硬生生給她擺正,翻身壓了上去。
花向晚抬手捂住臉:“睡了睡了,真的睡了。”
謝長寂不出聲,他將她的手拉開放在身側(cè),低頭吻上她的唇。
沒一會兒后,花向晚抱著他的脖,整個人有委屈:“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也坦白從寬了,你還生什么氣?”
謝長寂抓著她的頭發(fā),『逼』著她『露』出咽喉,像是獸類一般啃咬上去:“我沒生你的氣。”
“你休想騙我!”花向晚咬牙,“你生沒生氣我比你清楚!”
聽著這話,謝長寂抬起一雙頗為幽深的眸看她:“我生自己的氣。”
花向晚有茫然,謝長寂抬手抵在她的刀疤上,埋進(jìn)她的頸窩,低啞出聲:“薛丹知道這道疤。”
“他是大夫,他當(dāng)然知道。”花向晚懵了,不明白他在糾結(jié)什么。
“當(dāng)年沒開就好了。”謝長寂低低開口,遺憾中帶了幾自責(zé)。
當(dāng)年要是他們沒開,她不會有這道疤,更不會有知道疤的這個人。
花向晚回答不了他什么,她只是看著庭院晃來晃去的燈籠,恍惚想著——
是薛丹。
一定是薛丹在害她!!
問罪薛丹這件事,被花向晚記在了小上。
只是等第二早上醒來,她被雜事所淹沒,根無暇去找薛丹麻煩,也就罷。
趙南來了合歡宮這件事,很快便傳了出去,隨之而來的,便是鳴鸞宮長老王純亡故的消息。
王純亡故還沒有兩,鳴鸞宮另外長老和一干人等也都跑了個一干二凈,隨即秦云衣吸食了王純修為一事便在各地傳播起來。
花向晚聽到消息,便知道時機差不多已經(jīng)成熟,沒了兩,秦云裳高興趕到書房:“阿晚!”
花向晚正在看如何配清樂宮中的訓(xùn)練密境給弟,聽到聲音,她抬頭看去,一看秦云裳的『色』,便知道結(jié)果:“好消息?”
“陳順?biāo)懒恕!?br/>
秦云裳開口,花向晚倒也不奇怪,只問:“怎么死的?”
“剛從鳴鸞宮傳來的消息,秦云衣消化了王純的修為后,似乎又爬了兩階,和陳順一個水平,然后趁陳順不注意,就把人給宰了!現(xiàn)在鳴鸞宮就剩秦云衣一個人,趁她還沒把陳順消化完,趕緊過去!”
聽著這話,花向晚思索了一會兒,又找來消息,再三確認(rèn)資料后,終于確認(rèn)了消息。
“靈北。”花向晚放下手中書信,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靈北,吩咐,“讓弟準(zhǔn)備,再同少君借靈舟,明日,同我一起去鳴鸞宮。”
靈北等這話等了許久,立刻壓抑著激的情應(yīng)下,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合歡宮頓時忙碌起來,而這時,鳴鸞宮內(nèi),秦云衣拖著帶血的劍,一步一步走到供桌邊。
她疲憊倒在桌邊,伸手扶在桌上。
召喚用的香在房間內(nèi)青煙裊裊,她低低喘息著,沒一會兒,就聽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她背后傳來:“秦少找我有事?”
聽到聲音,秦云衣轉(zhuǎn)過頭,就看一個帶著面具、手持折扇、『色』溫和的青年。
她冷冷注視著方,緩緩笑起來:“魔,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