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2·沈逸塵他不再是一縷愛魄,……
【1】
他生于離海。
他生時, 正是鮫人一族最鼎盛的時光,那時鮫人與人族常有摩擦,說不上誰對誰錯, 不過就是你來往的爭奪資源,他的父皇想上岸, 岸上的修士想入海, 他時常坐在礁石上看這些斗爭,大多數(shù)時候, 他看不明白。
祭司同他說, 這是他父皇的貪欲所造成的災(zāi)禍,而他父皇又說,這是瀾庭真君的野心造成的禍端。
瀾庭真君是西境最強(qiáng)的修士, 他自幼生于合歡宮,天資眾, 元嬰之后便與合歡宮少主花染顏結(jié)為道侶,兩人雙修結(jié)契,一同步入渡劫,花染顏接任合歡宮宮主,至此之后,西境合歡宮, 便成了人族修士中最強(qiáng)大的宗門。
然而這一切與他似乎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 他并不喜好爭斗,在眾位兄弟中,是最安靜、最無的存在, 每一天在自己的宮殿中侍弄草『藥』,或者就是在礁石上眺望遠(yuǎn)方。為此他的父皇并不喜歡他,很多時候, 他們甚至遺忘他。
除了受傷的時候,他們很少來找他,但他并不在意,他生來便不太在意別人的壞,每次想起其他人,總想的是別人的好。
最重要的是,他總覺得自己有一個任務(wù),冥冥的宿命感牽引著他,他下意識覺得,他需要找一個人。
他不知道那是誰,不知道對方的樣貌,他沒有任何線索,只是隱約在夢境中,會感知對方的存在。
他無從找起,只能等待。
日子一日復(fù)一日的過,直后來,他的兄弟戰(zhàn)死。
那一戰(zhàn)很慘烈,瀾庭真君帶領(lǐng)人修與他父皇決戰(zhàn)于離海,離海海被血水染紅,無數(shù)修士尸體浮在海,瀾庭真君重傷了他的父親,在一片尸體中,兩方終于達(dá)成協(xié)議休戰(zhàn)。
鮫人退離海深處,人修絕不會再深入離海中。
【2】
從那以后,兩族修生養(yǎng)息,鮫人皇族中,他竟然成為了年齡最大的子。
他莫名其妙成為儲君,承擔(dān)起儲君的職責(zé),陪伴著他的父皇完最后一程,重新修整鮫人一族,等著他兄孩子大,他禪讓王位,這時候,他百八十六歲,終于獲得自由。
得自由之后,他做的一件事,便是游離海近海。
他說人修喜歡抓捕鮫人,他沒有雙腿,在陸地不便,便故意被人修發(fā)現(xiàn),隨后這些一張漁網(wǎng)將他抓了起來,放在琉璃水缸里,抬著上了岸。
他作為珍貴貨,一路送往拍賣,光怪陸離的陸地世界讓他倍感新鮮,他在狹小的琉璃水缸里,興致勃勃看著外的世界。
有人嘲笑他,有人可憐他,可這一切對于他來說不重要,陸地上,他看著這新鮮的世界,感覺興奮極了。
他仔細(xì)了解著這些人修的為,看著自己被送上拍賣會,他本是置身事外的看客,隨便誰買下他,可就在他被抬著向高臺時,他突然在冥冥中,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他看向高臺。
然后他就看見高臺上負(fù)手而立的一個女童,她穿著紅『色』裙,上極力保持著鎮(zhèn)和驕傲,可眼神卻忍不住處打量,明顯是一次來這種地方。
幾乎只是一眼對視,他感覺周身血『液』涌了上來。
是她——
他心跳得飛快,他從琉璃水缸中努力想要爬,想要看看那個女童。
他一次有這么大反應(yīng),把旁邊人嚇了一跳,看他爬來,鞭子狠狠抽打而上,他疼得抽搐起來,卻還是努力撲騰著想往外爬。
掙扎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女童看著他被打,一時有些懵了,他盯著她,蔓延渴盼,女童愣了許久后,轉(zhuǎn)頭看向身邊一個青年。
“大師兄,”女童抬手指著他,“買下他,好不好?”
【3】
她把他買了下來。
買下來當(dāng)天,他們休息在客棧里,她按著她師姐的話,讓人給他放了水,泡在浴桶里,水里是她師姐琴『吟』雨準(zhǔn)備的『藥』材,可以修復(fù)他的傷口,他安穩(wěn)泡著,就看琴『吟』雨帶著她進(jìn)來。
他身上還帶著拍賣來束縛他靈力的鐵鐐,可琴『吟』雨還是不太放心,拉著女童站在一邊,冷著聲道:“阿晚心善救了你,你別起其他心思,們能買下你,能殺了你,好自為之。”
著這話,他搖搖頭,艱難發(fā)著人修的語言道:“,不會害她。”
“你會說人話?”琴『吟』雨有些詫異,他點(diǎn)頭。
旁邊女童好奇:“你是從哪兒來的?”
“離海。”
“來做什么?”
“想大千世界看一看。”
“呀,”這話,女童笑起來,“想,但師兄師姐沒時間陪。你……你同說說,離海是什么樣?”
說著,女童似乎想起來什么,忙道:“哦,忘了,叫花向晚,你呢?你叫什么?”
“沈逸塵。”
他將鮫人一族的語音轉(zhuǎn)換成名字,女童著,重復(fù)了一遍:“哦,沈逸塵。”
那天晚上,她就蹲在浴桶旁邊,同他聊天,她對離海很有興趣,對外的一切很有興趣,還對瀾庭真君的過往很有興趣。
“父親后,母親就不太和說話,不喜歡和提他,”花向晚嘟囔著告訴他,“她好少告訴這些。”
沈逸塵不說話,他魚尾輕擺,有些擔(dān)憂詢問:“你父親……怎么的?”
“他身上傷太多啦,”花向晚無奈,“經(jīng)年征戰(zhàn),一直強(qiáng)撐著,后來就了。你父親呢?”她扭頭看他,“一樣的嗎?”
“嗯。”沈逸塵想著父皇最后的時光,有些低沉,“一樣的。”
“那們算打平了。”花向晚轉(zhuǎn)頭看著窗外,喃喃,“以后別這樣了。”
從那以后,她經(jīng)常來找他聊天。
他怕她早早把他送,每天將原本要痊愈的傷口重新撕爛。
他很好奇這個女童,他不知道自己底為什么要堅(jiān)持不懈留在她身邊,一開始他以為,這或許是前世姻緣或者宿命,可是當(dāng)她真的現(xiàn)在他前,他卻發(fā)現(xiàn),其實(shí)他沒有什么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對這個孩子,并沒有太多的感情,他就像是在完成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wù),堅(jiān)持守在她身邊。
只是說,人皆有情,她把他一路從拍賣帶合歡宮,將他放在冰河下,小心翼翼照顧他的傷口,日復(fù)一日,慢慢的,他還是開始對這個孩子有了感情。
他開始會掛念她,每日在冰河里等待她的來。
她脾大大咧咧,來的時候總是一身傷,他看不下,便幻化成了人形,跟在她身邊。
他一次化形跟在她旁邊當(dāng)天,便被白竹悅和花染顏叫上了云浮塔,兩人盯著他,過了許久后,花染顏緩慢聲:“你來這里,是為了給你父親報(bào)仇嗎?”
他這話,微微一愣,片刻后,他想了想,只道:“父親乃病,與合歡宮無關(guān)。”
“那你來做什么?”
“不知道,”沈逸塵如實(shí)答,“命運(yùn)指引來,但不知道結(jié)果。”
花染顏隔著珠簾,靜靜看著沈逸塵,好久后,她才道:“不放心,如果你要留下,你必須成為阿晚的靈獸,否則不能放任你在她身邊。”
鮫人畢竟不是真正的人修,強(qiáng)大的修士會將御獸之道放在鮫人身上。
只是幾乎沒有一個鮫人愿意接受成為他人的靈獸,沈逸塵和花染顏對視片刻,隨后笑起來,只道:“好。”
當(dāng)天,花染顏從云浮塔下來,親自帶著花向晚了冰河,她教著她和沈逸塵結(jié)契,沈逸塵比她強(qiáng)大太多,如果不是自愿,她根本無法控制沈逸塵。
結(jié)契完成后,他就是花向晚的靈獸,從此不能違背花向晚命令半分。
基于此,花染顏和白竹悅終于放心了他,為他編造了一個身份,讓他開始侍奉花向晚。
一開始,他只是想照顧好她,所以沒有男女之分,他學(xué)著人類世界的一切,無微不至的陪伴她,幫她梳頭,幫她畫眉,陪她練劍,陪她挑選裙子、發(fā)簪、胭脂。
鮫人身形高大,哪怕他沒有男女的區(qū)別,但所有人從一開始,下意識叫他“沈公子”,于是他一直以沈公子的身份跟在她身后,看著她一點(diǎn)點(diǎn)大。
她開始越來越了解鮫人的習(xí),有一天夜里,她著他給她說鮫人成年才會挑選臉和別,她忍不住問:“那,逸塵,你以后會變成男鮫,還是女鮫啊?”
這話讓沈逸塵微微一愣,他呆呆看著趴在床上、穿著睡衣、漫不經(jīng)心看著話本的花向晚,下意識反問:“阿晚想讓當(dāng)男鮫還是女鮫呢?”
“當(dāng)然是女鮫啊,”花向晚笑起來,她抬頭看向沈逸塵,“這樣,逸塵就可以一直同在一起啦。”
“若是男鮫,”沈逸塵有些茫然,“便不能同阿晚一直在一起了么?”
“若沒有道侶,倒無妨,”花向晚認(rèn)真想了想,頗為苦惱,“可若有了道侶,那自然……就不了。”
“為什么?”沈逸塵脫口而,花向晚有些不好意思。
“若有了道侶,你又是只男鮫,想,他可能不樂意吧?既然做了夫妻,總得對他負(fù)責(zé),所以逸塵,”花向晚撐著下巴,“你和當(dāng)姐妹,就可以一直這樣生活啦。”
【4】
有了道侶,便有了生命中更親密之人。
少女帶著幾分期待說這些時,沈逸塵一次意識,前的姑娘大了。
這些話讓他有些茫然,他隱約感知自己并不希望有這樣一個人現(xiàn),可是……
為什么呢?
他一時有些茫然,甚至于在夜里,他開始思索,他底來這里,是做什么。
他底為什么來,為什么留下。
他反反復(fù)復(fù)追問中,隱約又開始做夢,夢里他感覺有一個人,他依稀覺得那個人是他,又不是他。
他赤足在干裂的土地上,土地被鮮血所浸染。
“見她。”
那人開口,他猛地驚醒。
他在黑夜里喘息著,從冰河中浮上冰,然后他就看見花向晚提著劍,高高興興了過來。
“逸塵,”她半蹲下身,臉上洋溢著笑容,“你還沒睡啊?”
他抬眼看她,緩了片刻,慢慢笑起來:“發(fā)生了什么,這么高興?”
“贏了秦云衣,”花向晚挑眉,“她比年,之前說她是青年一代最強(qiáng)的,今天把她從臺上扔了下,可把厲害壞了。這事兒和別人說,顯得不夠穩(wěn)重,”花向晚說著,坐在冰上,扭頭看他,“就來找你啦。”
沈逸塵著她的話,平靜注視著她。
十六歲不,已過元嬰,這份天資,無論在哪一族中是頂尖。
他想自己的夢境,一時有些不太確。
他底為何而來?他的來,對花向晚,底是好是壞?
“逸塵?”
花向晚疑『惑』,沈逸塵神,忙道:“沒受傷吧?”
“一點(diǎn)小傷,”花向晚滿不在意,“在路上就好了,帶了酒,你喝不喝?”
“你還小。”他勸她,“別喝酒。”
“不小了,”花向晚不滿瞪他,“快十六了。”
從那天晚上起,他開始不斷追問他為何而來。
甚至于,他開始思考,他是不是該離海,在搞清楚他自己的情況前,不要靠近花向晚。
只是他還沒有想清楚,花向晚就先給了他選擇。
那天他給她梳著頭發(fā),花向晚突然問:“逸塵,你想離海嗎?”
沈逸塵一愣,他握著她的頭發(fā),沒有言語,花向晚頭看他,前是他幻化來的人形,可她清楚知道,他的本體在冰河里。
“前些時日,在云騰幻境里看了海。”
她解釋著,前些時日幻境歷練看的東西:“真正看海的時候,發(fā)現(xiàn),海比想象中大多了。”
這么寬廣的海洋,原本是他的故鄉(xiāng)。
可如今他卻困在冰冷又狹窄的冰河里。
她注視著他,看著他的眼睛:“逸塵,”她帶了幾分不舍,卻還是勸說他,“離海吧,你好多年沒見過海上花了吧?”
他不說話,捏著梳子,好久后,他才干澀聲:“好。”
她是個做事果斷的,說送他,便送他。
送他的路上,她一路在叮囑他:“了離海,你可別把忘了,時不時過一趟,你得好好接待。你說離海吃海鮮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帶點(diǎn)烤豬見你?”
他靜靜看著她,花向晚看上沒有半點(diǎn)不舍的樣子,等了離海,她解開了他們兩人的靈獸契約,將他放進(jìn)海里。
而后她赤足站在海岸邊,感覺海浪拍打在自己腳上,她有些愣神。
他在淺灘上坐著看著她,花向晚察覺他還不,抬眼笑起來:“原來,海水是溫的,果然和冰河不一樣。”
“阿晚……”
他低低聲,卻不知道自己是想說什么,想讓她留他,亦或是告別?
她著他喚他,只是笑:“吧,幻術(shù)消耗靈力,你不能幻術(shù)陪一輩子。”
她目光溫和:“能遇逸塵,已經(jīng)高興了。日后會經(jīng)常來看你,你別擔(dān)心。”
沈逸塵不說話,他在海水里仰頭看著她,像魚一樣,帶著具的臉頰輕輕觸碰她的手掌。
“吧。”
她輕聲開口:“了。”
他垂下眼眸,應(yīng)了一聲。
他自己知道,其實(shí)留下對她未必是好事,想了想,他只道:“你想見,在任何有水的地方叫的名字就好。”
“好。”
她應(yīng)下來,看不任何挽留的跡象,他說不清底是失落還是欣慰,終于還是轉(zhuǎn)頭游進(jìn)了海水深處。
可游了一段,他便停下來,頭看。
他隱匿了自己的息,在水中看著她,想送她離開。
可他等了很久,她沒有。
她上失了笑容,站在海岸邊,仍由海水拍打著她,靜靜看著海。
從黃昏、日落、銀光灑滿海。
她的挽留內(nèi)斂無聲,甚至沒有半分打擾。
他在水中注視著她的眉眼,看著她與初見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的眉目。
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可如今她已經(jīng)初初有了成人模樣,他看著等在月光下的人,冰冷的心跳一點(diǎn)一點(diǎn)灼熱起來。
他突然意識,或許他不知道他為何見她,可是,他知道自己為什么留下。
他為花向晚留下。
【5】
于是他劈開了魚尾,在晨曦落滿海,她準(zhǔn)備離開時,披上衣衫,起身從海水中來。
等合歡宮,他親自拜見花染顏,按著人修的風(fēng)俗,向花染顏說了成親之事。
鮫人與合歡宮關(guān)系復(fù)雜,他并不確花染顏的想法,花染顏著他的話,好久,只道:“你知道,她父親,最終是怎么的嗎?”
沈逸塵茫然抬頭,花染顏神『色』平靜:“你父皇留在他身上的傷一直沒有痊愈,他身上傷太多,而你父皇留給他的傷,最為致命。”
沈逸塵愣愣看著花染顏,花染顏眼中帶了些冷:“這是上一輩的事,不想牽扯你們,你們應(yīng)該有新的開始。可若是讓阿晚和殺父仇人之子成婚,你問的意思,你說當(dāng)如何答?”
這話,沈逸塵克制著情緒,艱難低頭:“宮主的意思,逸塵,明白。”
“若阿晚……”
“日后,逸塵會好好侍奉少主,”沈逸塵打斷花染顏的話,慢慢捏起拳頭,“請宮主放心。”
“不是一要你們分開,若她喜歡你,不會阻止。”
花染顏看著沈逸塵,目光中帶了幾分憐惜:“你個好孩子,知道。”
“可不想騙阿晚,阿晚若是知道此事,不會同在一起。”
沈逸塵平靜開口:“既然如此,只要能侍奉少主左右,便足以。”
從那以后,他沒有了再多的心思。
反而是花向晚,每次看見他路微微發(fā)顫的雙腿,會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她是個直來直往的子,藏不住什么,終于有一日,她來問他:“那個……逸塵,他們說……你是不是喜歡……”
他緩慢抬眼,花向晚尷尬道:“那個,就是問問……”
“只是想,和阿晚一直在一起。”
他開口,花向晚一愣,沈逸塵將新摘下的梔子花『插』在她額頭:“阿晚想要當(dāng)男鮫,就變成男鮫;阿晚想讓當(dāng)女鮫,便當(dāng)女鮫。只是想一直陪著阿晚,如現(xiàn)在一樣,這是喜歡嗎?”
“……這么想!”花向晚著沈逸塵的話,高興起來,“想一直和逸塵在一起,加上師兄師姐,還有云裳,咱們天天喝酒,不挺好嗎?”
“挺好。”
沈逸塵點(diǎn)頭。
花向晚放心下來,高興離開。
過了兩年,花向晚十八歲,突破化神,成為西境最年輕的化神修士,艷驚西境。
這時魊靈世,她奉合歡宮密令,帶著鎖魂燈前封印帶魊靈。
他為她繪制離海往云萊的地圖,為她準(zhǔn)備好所有包裹,他本來想同她一起過,但兩個人潛入天劍宗,比一個人要難上許多,他只能留在西境,等著她的消息。
她云萊,一就是許久,期初還每日同他傳音,慢慢地,她越來越忙,傳音變成了兩日、三日、乃至五日。
后來有一天,她話語里一次提謝寂的名字,當(dāng)時他心上一跳,直覺會發(fā)生些什么,可他還是按耐住自己,她細(xì)細(xì)描述這個少年。
她對這個人有很大的耐心,她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的格,會揣測他接下來要現(xiàn)在什么地方,和他商量著怎么堵他。
說著說著,她突然告訴他:“逸塵,覺得,好像有些喜歡他。”
他一愣,那一瞬,他覺得自己心像是被什么攥緊,他仍要克制,只問:“你……確認(rèn)這是喜歡嗎?”
“當(dāng)然,”她高興道,“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他靠近就會覺得心跳得很急,離他稍微遠(yuǎn)一點(diǎn),就會想他。”
他明白。
著花向晚的描述,他便懂,因?yàn)樗侨绱恕?br/>
他沒有反駁,只靜默著,花向晚好奇問他:“逸塵?”
他聞言神,輕聲道:“沒事,喜歡就多相處,好好把握。”
【6】
從那以后,他們的對話里,謝寂現(xiàn)得越來越多,慢慢的,她聯(lián)系他越來越少。
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是想著她應(yīng)當(dāng)很高興,他又覺得,似乎很好。
有一天夜里,他又做夢,夢里有人捏著他的脖子,他幾乎無法喘息,對方聲音冰冷:“你怎么這么軟弱?”
“誰……”
他艱難掙扎著,對方手指漸緊:“想要就把人殺了,多的是手段,你怕什么?”
“你是誰?”
他掙扎著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喘吁吁。
從那以后,他經(jīng)常做夢,夢里的人異常煩躁,總催促著他云萊。
對方越催,他越不愿意動身。
有一天白日,他給狐眠看診時,狐眠突然詢問:“昨晚見你往云浮塔的方向過,是宮主叫你做什么嗎?”
他動作一頓,抬眼看她,狐眠趕緊壓低了聲:“是不能說的事嗎?那不問了。”
“你……看了什么?”
他遲疑著,想著這些夜里的夢境,有些擔(dān)憂,狐眠低聲道:“沒看什么,就看見你云浮塔了。”
“嗯。”他垂下眼眸,“宮主召見,你休要同他人提起。”
“放心,”狐眠安撫他,“有數(shù)。”
有了這一,他便開始注意自己,慢慢就發(fā)現(xiàn),他似乎少了許多記憶。
他心中不安,猜測著這和他做的夢境有關(guān)系,他本想主動找花染顏說明此事,可每次他找花染顏,會失一段記憶,等清醒時,已經(jīng)在另一個地方。
每一次,他只要想同他人提起這件事,身體就會失『操』控權(quán)。
他意識自己危險(xiǎn),便收拾了東西,打算離開合歡宮,然而他剛合歡宮,就失了記憶,等再次醒來,他已經(jīng)了云萊。
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拿著在云萊準(zhǔn)備給花向晚的禮,老遠(yuǎn)看見花向晚挽著一個少年的手,少年生得清俊,質(zhì)孤冷,花向晚挽著他,他似乎不大樂意,花向晚仰頭嘰嘰喳喳說著什么,少年垂眸不言。
沈逸塵愣愣看著兩人近,花向晚似乎察覺什么,在人群中抬頭,看見他時,她整個人一愣。
片刻后,瞬間放開了旁邊少年的手臂,像鳥兒一般朝著他飛奔而來。
“逸塵?”她停在他前,有些不可置信,“你來了?”
他一時不知道怎么解釋,抬眼看了一眼慢慢她身后的少年,隨后聲:“嗯。”
花向晚目光落在他拿著的禮上,睜大了眼,頗為驚喜:“你……你專門來給過生辰嗎?倒是趕得巧了,”她抬眼,笑瞇瞇道,“不早不晚,剛剛好,正要同寂吃飯。”
說著,她才想起來,轉(zhuǎn)頭指了身后少年道:“這就是同你說過的,謝寂。”
而后她又轉(zhuǎn)身,同謝寂指了沈逸塵:“這就是沈逸塵。”
兩人不說話,謝寂目光看他明顯沒有什么好感,只是他還是恭敬禮,一派大宗弟子的風(fēng)范:“見過沈公子。”
他微微點(diǎn)頭:“久仰。”
【7】
來了云萊,他便發(fā)現(xiàn),花向晚的日子并不像她所說那樣高興。
謝寂這個人很奇怪,一會兒對她很好,一會兒又刻意疏離。
他靜靜看著少年人你追跑,合合分分,他什么不能做,不該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像過一樣,一直守在她身后。
累了背她,傷了替她診治,哭了陪她聊天,有時候她想一謝寂,他便配合她。
有時候看著,他會生,會憤怒,但是這種情緒一閃而逝,他生來似乎就是如此,很難讓這些負(fù)情緒久。
他開始試圖查詢自己偶爾失憶的原因,卻始終不得結(jié)果。
借著鮫人身的優(yōu)勢,他頻繁往來于云萊和西境,處打著與這種短暫奪舍有關(guān)的消息。
他試探著對方。
比如故意留下一個消息一個人,讓對方來找他,然后故意找花染顏,『逼』著對方奪舍,等他失憶后,再醒來,他就找那個安排好的人確認(rèn)自己和對方的對話有沒有疏漏,從而確,這個奪舍他的人,可以看見他的一舉一動,知道他的所有消息。
又比如在身體中留下測試的印記,如果是他人魂魄入體,就會沾染這個印記。可印記好好的,證明,入體的不是他人魂魄。
既然不是他人魂魄,那……
只有自己的魂魄。
他不斷猜測著各種可能,慢慢拼湊真相,他意識奪舍自己的人很可能是自己魂魄本身,于是開始下意識修煉魂術(shù)。
鮫人一族本就擅此道,又在合歡宮得各種秘籍協(xié)助,隨著他魂魄強(qiáng)大,夢境中的人越發(fā)清晰,這讓他確了自己的方向。
對方清楚知道他在做什么,倒不甚在意。
他不明白為什么對方?jīng)]有阻止,直兩年后,他死在云萊。
那時花向晚剛剛成親,謝寂成親當(dāng)夜離開,他本來想勸花向晚同自己,誰知道熟悉的奪舍感又涌了上來。
他本來以為只是一次平常的奪舍,他還會再次醒來。
可當(dāng)他再次醒來時,他已經(jīng)被封印在了碧海珠之中,他看著花向晚顫抖著握著手中染血的碧海珠,在雨中慘白著臉,對著自己的尸體喘息著落淚。
他一眼就認(rèn)這是自己的身體,而這時候,他的身體,已經(jīng)變成了謝寂的樣子。
他震驚得說不話,他試圖想要聯(lián)系花向晚,但一道強(qiáng)大的封印卻將他彈了來。
他察覺自己十分虛弱,喘息著不說話。
他環(huán)顧周,猶豫了許久,終于是放棄了掙扎,他著花向晚的哭聲,盤腿坐在碧海珠中。
他沒有其他選擇,如今自己已經(jīng)只是一道魂魄,除了修煉下,找真相,他沒有其他路。
【8】
他不斷強(qiáng)大著神魂的力量,慢慢的,他開始察覺,自己一魄與其他兩魂六魄似乎不同。
而后他開始能看一些東西,可他不動聲『色』,假裝自己和之前沒有差別。
對方明顯察覺他神魂逐漸強(qiáng)大,可對方并沒有意識這意味著什么,反而在夢中嘲笑著他無。
他他所感、所見,推測著對方的身份,又在夢境之中和他交談,揣摩著他的意圖。
隨著他神魂逐漸強(qiáng)大,他開始慢慢有了記憶——屬于那個人的記憶。
這時候,他才意識,他并不是一個完整的存在,其實(shí),他只是那個人割裂下來的一魄而已。
那人是異界生的天生靈,飄『蕩』世間,他悲天憫人,對萬事萬皆有憐愛,在看見世人廝殺多年,他苦救無果之后,最終決以滅世來救世。可他對世間心懷所愛,愛魄的存在,讓他根本無法對世人下手,所以便造裂魂之術(shù),將愛魄投入輪,與自己徹底割裂,完成自己滅世大計(jì)。
這位自名為碧血神君的靈,期初是想成為魔主,一統(tǒng)西境后想辦法讓人世動『蕩』。
可他屠盡大半西境,便發(fā)現(xiàn)能人輩,光是合歡宮瀾庭真君和花染顏兩位渡劫修士,便讓他有些難以施展,于是他改變計(jì)劃,決心讓身為愛魄的自己,接近陰陽合歡神轉(zhuǎn)世,將轉(zhuǎn)世之神,培養(yǎng)成魊靈的容器。
所以他生來對花向晚就有執(zhí)念,這份執(zhí)念,不是他自己,而是碧血神君的執(zhí)念。
碧血神君可以透過他的眼睛看周遭一舉一動,所以將他封印在碧海珠中,讓花向晚于愧疚常年佩戴碧海珠,這樣他就可以掌握她的一舉一動。
知曉這件事,他便自己封印了自己的五感,他不見、看不見、感知不了,碧血神君自然無從感知。
這讓碧血神君十分惱怒,當(dāng)日便入他夢中,嘲諷聲:“你在前裝什么圣人?你自己不想見她?不想她的聲音?又不害她,只是讓她成為這世上最強(qiáng)之人,你阻撓什么?”
他閉著眼睛,平靜開口:“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的事多得了,你和本座才是一體!”
“不,”沈逸塵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前和謝寂一模一樣容的碧血神君,“是沈逸塵。”
“沈逸塵?”碧血神君嘲弄開口,“你看看和你的模樣,是先天靈,沒樣貌,你是鮫人,你沒有自己的樣貌,如今你成了謝寂的模樣,就成了謝寂的樣子,你還說,與你不是一體嗎?”
“你愿意與是一體嗎?”
沈逸塵冷淡開口,揭穿他:“你不是一向看不上嗎?為了能監(jiān)視阿晚,怎么什么說得口?”
著這話,碧血神君不聲,好久后,他笑起來。
“好,你圣人,你偉大,可惜了,最恨這種人。”
說著,他直起身:“和你不一樣,想要的,便會把握在自己手里。”
“你想要她?”
沈逸塵他的意思,他平靜盯著前人,碧血神君歪了歪頭:“你不想要嗎?”
沈逸塵沒有聲,他突然明白,他可以通感碧血神君,碧血神君,應(yīng)當(dāng)是通感于他。
他越愛花向晚,碧血神君對花向晚執(zhí)念越深,那花向晚……
活著的機(jī)會越大。
他緩緩閉上眼睛,沒有言語,從那一日起,他每天、每時、每刻,在重復(fù)憶著和花向晚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他不斷說服自己,強(qiáng)化著這份感情,他反過來通過魂魄之間的痛感,從碧血神君那里看花向晚。
他看著這個姑娘,他陪著大的少女,一點(diǎn)一點(diǎn)挫骨換膚,成了他幾乎認(rèn)不的模樣。
他記得她從小傲,可她學(xué)會了低頭,學(xué)會了討好;
他記得她目光總是常含光芒,可如今她不管再如何笑,眼中是渡盡千帆。
他不知道是受自己的影響,還是相處時日了,花向晚最后一次給碧血神君換血時,青年給了她一方手帕。
碧血神君幾乎是沒有意識替她擦了臉上血跡,花向晚愣愣抬頭,就看青年垂眸看著她。
“你若愿意,本座可以把溫少卿殺了,迎你入魔宮,如何?”
這話,花向晚滿臉震驚,隨后慌忙道:“阿晚惶恐,以合歡宮的身份,怕是會給主上徒增……”
“呵。”
碧血神君這話,怎會不知這是她的托詞,他冷笑著甩開手帕,淡道:“吧。”
花向晚趕緊起身,捂著傷口,踉蹌著離開。
換血后沒多久,碧血神君就開始病重。
他開始經(jīng)常嘔血,仿佛有什么在吸食他的生命,每次修煉,他就會明顯感覺自己生命力的枯竭。
察覺靈力和這怪病的關(guān)系,碧血神君停下修煉,他開始尋找原因,最終發(fā)現(xiàn)問題現(xiàn)在花向晚換給他的血中時,他幾乎是想殺了她!
在自己的血中下毒,來和他同歸于盡,這是碧血神君怎么沒想的事。
“她怎么知道是?”
“她不想復(fù)活合歡宮嗎?!”
“為了殺,她連自己的命不要了,她瘋了嗎?!”
碧血神君在他夢境中質(zhì)問他,瀕臨崩潰:“這種毒……這種毒,她她還怎么『操』控魊靈,放魊靈她就死,計(jì)劃這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所以說,”沈逸塵平靜開口,“你不了解她。”
碧血神君愣愣轉(zhuǎn)頭,沈逸塵張開眼睛:“她不是了殺你所以給自己下毒,是因?yàn)樗刖热恕K鹏r靈才能救合歡宮的人,可她絕不會因一己之私徹底放縱魊靈,所以,這種毒,是她最后的歸宿。”
“殺你,”沈逸塵輕笑,“不過順便罷了。”
“不,”碧血神君搖頭,“殺,才是她最重要的事。無論愛還是恨——”碧血神君執(zhí)著聲,“是她最重要的人。”
沈逸塵不說話,著他開口之時,他有些想問前人。
為什么。
【9】
這個答案,他從巫生身上看。
花向晚無法成為魊靈之主,謝寂便成了碧血神君唯一的希望。可謝寂有問心劍護(hù)身,魊靈根本無法寄生。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毀道。
他知道花向晚要取魊靈,于是提前開啟魔主試煉,給了她一個充足的理由,上天劍宗求親。
他附身在沈修文身上,故意撮合和謝寂和花向晚見,讓謝寂意識她的身份。
而后不所料,謝寂毀道下山,跟著花向晚西境。
他封了自己五感,碧血神君無法看什么,但碧海珠當(dāng)初與花向晚滴血結(jié)契,可以感知花向晚所有血脈靈力變化。
于是謝寂一次運(yùn)靈力替花向晚打通經(jīng)脈,他和碧血神君便一起得知。
他心上一顫,碧血神君冷冷睜眼,并沒多言,他只是挑選著魔主血令要散的方向,緩慢道:“一塊血令,就給玉生吧?沈逸塵,提醒一下謝寂,你的存在,如何?”
要在取魔主血令過程中,一步一步將謝寂『逼』徹底入魔,如果能讓花向晚一起墮道入魔,那更是再好不過。所以每一塊血令的選擇,必須慎重。
他著碧血神君的話,只提醒:“和玉生不同。”
“有什么不同?”碧血神君冷笑,“要不是你讓著他,你顧慮著瀾庭真君之死,輪得謝寂?”
“她對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胡說八道!”
“你清楚。”沈逸塵冷淡揭穿。
碧血神君沉默下來,過了許久后,他嘲諷:“哪又如何呢?總之,謝寂信了,那就夠了。”
一塊血令給了玉生,意在提醒他與花向晚之事。
二塊血令給了狐眠,意在溯光鏡中,讓謝寂得知她所經(jīng)歷,感同身受,沉淪欲恨。
可沉淪的卻不止謝寂,當(dāng)他們從碧海珠中感覺花向晚身體變化,察覺她有孕時,碧血神君一夜殺了上百人。
他阻止不了碧血神君殺戮,只能冷眼旁觀,等碧血神君冷靜下來時,他才道:“好得很,既然謝寂上趕著送死,這個孩子,來得正好。”
“你想做什么?”
他問,可隨即便明白碧血神君的意思。
無論任何劇毒,女子有孕,這個孩子,可以成為一線生機(jī)。
如果花向晚能活下來,她就可以成為魊靈之主。
“你不想讓她活?”
碧血神君看他神『色』發(fā)冷,笑了起來:“謝寂和她,你不會希望她死吧?”
“自然不會。”沈逸塵只問,“只是奇怪,你在憤怒什么?”
“受你影響罷了。”
碧血神君低下頭,白絹擦拭染了血的手,隨后轉(zhuǎn)頭看他:“你魂魄越發(fā)強(qiáng)大,如今已經(jīng)與通感,你不是想來吧?”
“有的三魂七魄,”沈逸塵聲音冷淡,“你的身體,嫌臟。”
碧血神君嗤笑,而后他便悄無聲息進(jìn)入溯光鏡。
花向晚必須按照過的步驟一步一步完,才能完整看過發(fā)生的事,于是給秦憫生的『藥』中,他加入了能隱藏花向晚孩子存在的『藥』劑。
沈逸塵跟著他,看他如何撕開了秦憫生的魂魄,看秦憫生的善魄成為狐眠的眼睛,秦憫生成為巫生。
后來花向晚滅巫蠱宗,那一夜,碧血神君隱藏在暗處,靜靜看著巫生送死。
看著巫生矛盾嘶吼之時,沈逸塵突然明白。
“失愛魄,是不是失了愛所有事的能力?”
他詢問靜默在暗處的碧血神君。
碧血神君不答,他卻已經(jīng)知道答案。
“沒有愛的能力,就只剩下恨了,那看著這個世界,不痛苦嗎?”
“痛苦啊。”
碧血神君笑起來:“所以想毀滅它,有錯嗎?”
碧血神君轉(zhuǎn)身甬道,他一路穿過被血水浸潤的地,看著合歡宮弟子悄無聲息將巫蠱宗埋葬。
“千百萬年,他們一直如此。”說著,他巫蠱宗外,轉(zhuǎn)頭望。
在細(xì)雨之中,人群廝殺無聲,碧海珠傳來花向晚靈力轉(zhuǎn)變。
她終于和謝寂結(jié)契。
碧血神君勾起嘴角。
“真臟。”
【10】
花向晚有了孩子,碧血神君便從容起來。
只是碧海珠每次傳來的消息,令他煩躁不安。
于是他一次次主動挑釁謝寂,不斷暗示著謝寂是沈逸塵的替身。
每次碧海珠的反應(yīng),像是謝寂無聲的反擊,他們反復(fù)廝殺膠著,等最后,他故意讓秦云衣看見自己的臉。
秦云衣將他當(dāng)做沈逸塵,看著這張和謝寂一模一樣的臉,立刻明白碧血神君的意。
碧血神君消耗謝寂的靈力,秦云衣言語干擾他,最后以渡劫之身獻(xiàn)祭,終于讓魔侵蝕了這個人。
看著碧血神君做的一切,沈逸塵提醒他:“太刻意了。”
“什么?”
碧血神君還沒明白。
沈逸塵平靜道:“你有無數(shù)的辦法入魔,他最怕的是阿晚之死,你總想讓他恨,太過刻意,純屬泄憤,這樣,阿晚會發(fā)現(xiàn)你的關(guān)系的。”
碧血神君沒說話,他似乎有了一瞬猶疑,但過了片刻后,他笑起來:“隨意吧,她早晚會發(fā)現(xiàn)。時候,無論你還是,”碧血神君神『色』淡淡,“是她厭惡之人。”
“你想讓她發(fā)現(xiàn)嗎?”
沈逸塵追問,碧血神君輕笑:“自然不想。”
“如果可以,”他輕輕聲,“希望你永遠(yuǎn)是沈逸塵。”
至少你之間,有一位,她不會失望之人。
后來一切如他所計(jì)劃,花向晚殺了他,他借助沈逸塵的身體復(fù)活,花向晚為了救謝寂,主動開啟魊靈,在魊靈開啟之時,她才意識自己懷著一個孩子。
只是誰不曾想,這時候,最不該現(xiàn)的謝寂會現(xiàn)。
他沒有問心劍護(hù)體,卻重修了多情劍,而沈逸塵多年蟄伏,終于在此刻有了結(jié)果。
他和謝寂一起制服已經(jīng)成為魊靈的碧血神君,在天雷之中,謝寂悟最后一劍,斬殺魊靈。
他本以為自己會同時死在謝寂劍下,但謝寂卻將他與碧血神君分開。
分開那一刻,如果碧血神君死死抓著他,謝寂無能為力,可他卻明顯感覺一股力道將他推力,他詫異抬頭,看見前一雙有些瘋魔的眼睛。
“結(jié)束了。”
碧血神君開口。
而后湮滅在那一劍之中。
消失那一剎,沈逸塵有些茫然。他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來自碧血神君,這一刻,他似乎等待已久。
而后他看著花向晚悟最后一劍,看著天地歸為平息,看著一切恢復(fù)勃勃生機(jī)時,他才驚覺,一晃已經(jīng)七百年。
他看著和謝寂并肩而站的花向晚,感覺七百年歲月如煙而過,那一刻,似乎什么不重要,前這個人眼里又有了光,和少年不一樣,她眼里光芒溫柔又堅(jiān)韌,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
他這一生圍繞著她,為她離開離海,為她劈尾,為她死于云萊,為她魂修兩百年。
這是碧血神君的執(zhí)著,是他的。
這一生給了她,他不后悔,可是,如她所說,他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看過海上花了。
于是他告訴她。
“要海里了,來生,應(yīng)該不會再見。”
因?yàn)閬砩蛞輭m,與碧血神君執(zhí)念無關(guān),與花向晚無關(guān)。
不因誰而生,亦不因誰而死。
他不再是一縷愛魄,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沈逸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