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庭院里寂寂無聲, 噴泉坍塌成一地碎塊,幾條鮮艷的金紅色錦鯉摔出水池, 茫然地在濕潤的地面上翻動著身體。
葉辰咬著牙站起身來,腦子里還有一點空白。
他體內(nèi)劍氣渾厚, 護(hù)住了臟器骨骼,縱然有一些震傷,但是也可以繼續(xù)戰(zhàn)斗,可以說除了被打飛很丟人以外,其他就沒有什么嚴(yán)重的了。
而且, 除了剛才那個瞬移之外,他也根本沒用魔法。
不過,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戴雅修煉的劍氣一無所知。
哪怕知道對方是個天才, 也只認(rèn)為這是溫室中嬌養(yǎng)的花朵,從未經(jīng)歷過戰(zhàn)斗和磨難,自小在他人的吹捧和艷羨的目光中長大。
與他正好相反。
葉辰其實討厭著這樣的人,然而,每次看到那張漂亮又不屑的臉,聽到那些尖刻鋒利的話語,他心里又會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想要看到對方哭泣和絕望,想要這個女人臣服。
他一直以為這不是多么困難的事。
然而此時此刻, 那個黑發(fā)灰眼的少女,正蹲在前方不遠(yuǎn)處,一邊抹掉臉上的血跡,一邊撿起在地面積水里掙扎的小魚。
周圍目瞪口呆的圣職者們也紛紛回神了。
幾個牧師率先拎起長袍的下擺小跑過來, 一起救助那些無辜受難的小魚,將它們送到其他的噴泉或者更遠(yuǎn)處的人工湖里。
葉辰:“……”
他站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戴雅。
這本來就不是一場決斗,而且還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實在無法再去攻擊一個捧著魚的小女孩。
是的,比他還小了三四歲,如今年僅十五的小女孩!
自己就被這樣的人一拳打飛了。
當(dāng)然,葉辰完全沒有喪失戰(zhàn)斗力,假如這是一場比賽,如今最多算是被對方拿了兩分。
他經(jīng)歷過大大小小或危險或輕松的戰(zhàn)斗,一時的失利不會讓他憤怒而失去理智,反倒是會讓他覺得熱血沸騰。
現(xiàn)在,這個小女孩站在一旁,與一個手舞足蹈的祭祀姑娘說話。
“我剛聽說這邊有熱鬧看就來了,沒想到是你——你是我見過第一個在總殿打架還把噴泉打爛了的人!”
“現(xiàn)在我就想知道,到底要賠償多少錢。”
“呃,”祭祀似乎也不太清楚,“這有什么,最多十個八個金幣吧,你的東西不是都丟了嗎,還有錢嗎?”
兩個姑娘湊到一起交頭接耳小聲說了幾句。
等到她們分開時,站在一旁的黑發(fā)青年冷不丁地開口問道:“你是被人打劫了嗎?”
“與你無關(guān)。”
戴雅一點都不想給他講述自己“大戰(zhàn)”夜魘的經(jīng)歷,“我們剛才不算決斗吧?”
“你的意思是?”
葉辰有些詫異地看著她,他本來以為戴雅占了便宜,會一口咬定兩人之間勝負(fù)已分,順便逼他解除婚約。
一身狼狽的少女站在原地,右臂上傷痕累累鮮血淋漓,整只右手似乎都在微微顫抖,鮮血劃過水蔥似的指尖,悄無聲息地向下滴落。
然而,她看上去卻完全不見痛苦之色,眼中更沒有半分委屈或傷心。
“你……”
葉辰忽然想起自己見過的那些大小姐們,她們在受傷或者落敗后總是一臉難過,需要別人的安慰勸解。
戴雅看了他一眼,“還打嗎,不打我們就結(jié)束了。”
——這副樣子完全不需要安慰。
再想想事情如何發(fā)展成這樣,葉辰的心情再次煩躁起來,他無聲地頷首。
一旁的祭祀姑娘撲過來小聲為戴雅釋放治愈術(shù)。
后者安靜地站著,隨手拾起外套蓋住傷口,它們迅速止血愈合,不過半分鐘時間就恢復(fù)如初。
在一場正式或者非正式的單挑戰(zhàn)斗中,除非兩方確認(rèn)不會再繼續(xù),否則要么同時接受同等程度的治療再繼續(xù)戰(zhàn)斗,否則就要帶著傷打下去。
圣職者們也不能以觀眾的身份、隨意就丟一個圣術(shù)給人回血。
葉辰看著一聲不吭接受治療的戴雅:“……我記得你身上有靈器?”
一旁圍觀的幾個牧師還有圣騎士們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兵刃的認(rèn)證等階,能在市面上見到的鐵器、銅器、銀器和金器,到了金器已經(jīng)極為罕見,通常只會出現(xiàn)在屬于參與者都是大貴族和大富豪的拍賣場里。
在紫金器這個級別,一旦被煉器師們打造出來,就會直接送入貴族世家的手中,要么被束之高閣,要么被綁定血契成為某人的專屬,普通人根本沒有機(jī)會觸碰。
在紫金器之上,就是靈器。
靈器級別的兵刃,能夠變幻形態(tài)是一個相當(dāng)?shù)湫偷奶卣鳎┤缯f戴雅手腕上的鐲子,有時也以徽記的形態(tài)烙印在皮膚上。
當(dāng)然,變形只是靈器的特質(zhì)之一,只要有魔法加持,少數(shù)的紫金器甚至金器也能做到。
對于戰(zhàn)士們而言,還有一部分靈器,是與他們所修煉的劍氣秘典相輔相成、有某種不可替代的加持作用。
“你的靈器——”
葉辰當(dāng)然沒見過戴雅的武器,整個瑪瑞城都知道戴家有靈器,或者說全城也不過只有這么一對靈器的存在,就以血契綁定在戴雅的身上,只是沒人見識過真面目。
“剛才怎么不拿出來?”
“你也沒用武器啊。”
戴雅有些莫名其妙,雖然說她不太會用,但是它們確實有加持效果,不過男主既然空著手,她也不會主動拔刀,誰都知道不能和主角比拼裝備的真理。
“……是嗎?”
葉辰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他也有不少與漂亮姑娘交手的經(jīng)歷,有時候她們輸了,就會生氣地丟下劍,嬌嗔一句“你都不知道讓著我”,更別提如果她們被偷襲,一定會張牙舞爪地罵他“不是男人,竟然偷襲女人”。
葉辰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與凌曦見面時,空手勝了對方,凌曦不服輸,直接拿出了靈器落雪,立刻就打得他沒有還手之力,還滿臉得意洋洋。
那時他也沒覺得有問題。
但是眼前這個人——
她的言行一次次刷新葉辰的認(rèn)知。
“你真的是女人嗎?”
“大家都是戰(zhàn)士還分什么男女?”
戴雅一看他那樣子就猜到對方在想什么,忍不住冷笑,也不去關(guān)注旁邊凌曦難看的臉色。
“你見過幾個女人?遇到幾個人就用她們以偏概全?不說別的,我見識了你這種人,也沒覺得全世界男人都像你這樣不知好歹吃著碗里看著鍋里。”
“比如你的大祭司情人?”
葉辰忽然想起那個莫名消失了很久的圣職者,心頭無名火起,甚至要伸手抓對方的肩膀,“他就這么看著你受傷?”
一旁的林嘉兒頓時為之側(cè)目:“……”
葉辰說話的聲音不大,遠(yuǎn)處那些圣職者恐怕是聽不見。
然而祭祀姑娘就站在旁邊,聞言頓時十分驚悚,“你沒說你們倆是那種關(guān)系!”
“……別聽他胡扯,我沒有情人。”
戴雅反應(yīng)很快,沒好氣地打開葉辰的手,“我剛才讓他走了,他就走了,我說過一切交給我處理,他相信我能做到,就是這么簡單,我也不需要任何人跳出來插手我的戰(zhàn)斗。”
葉辰:“……”
他平靜下來后,自然也能感覺到,在神殿的側(cè)門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別看了,你有事直接來找我。”
戴雅面無表情地說,“我會在祈愿塔學(xué)習(xí),你我還有很多交手的機(jī)會。”
有一瞬間,葉辰忽然嫉妒起那個被她死死護(hù)著的男人——
明明是個高階圣徒,在別人眼里,只會認(rèn)為是戴雅高攀了對方,然而她卻如此謹(jǐn)慎,甚至都不愿讓那人露面!
這是因為什么?還不是為了維護(hù)那個大祭司的聲譽!
一個高階圣徒與一個高階戰(zhàn)士不一樣,私生活混亂的高階戰(zhàn)士比比皆是,然而圣職者——就算他們這么做了,也要藏著掖著。
畢竟圣職者對品行道德有諸多要求,一旦他們被證實這方面有虧,會被押去圣城進(jìn)行審判,最嚴(yán)重會被剝奪職階頭銜,更有甚者,甚至?xí)粦土P永遠(yuǎn)不能使用圣力。
當(dāng)然,受到類似懲罰的高階圣職者屈指可數(shù),畢竟他們是教廷的頂尖力量,除非極為嚴(yán)重的過錯,否則教皇當(dāng)然不愿失去他們。
但是,一個未婚圣職者自然不會懼怕這些指控。
哪怕是和別人的妻子有染,也可以稱自己不知道對方已婚,更別說戴雅如今還單身,只是有一個藕斷絲連的婚約,就算這事曝光了,也不會有什么糟糕的后果。
盡管如此,戴雅卻還是不遺余力地保護(hù)著那個人——
那可是他媽的一個大祭司!
葉辰知道高階圣徒的厲害,哪怕大祭司的正面戰(zhàn)斗力不強(qiáng),但是,就算是隨便釋放一個光盾,縱然是五階戰(zhàn)士費盡全力也無法打破一絲一毫!
想到這里,他更是怒火萬丈。
“……那是個大祭司!”
他幾乎要氣暈了,每個字都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你就這么不敢讓他站在這里嗎?你在怕什么?你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他是你的情人還是你的兒子?!你究竟是不是女人?”
戴雅:“……”
她一臉茫然,不知道對方又犯了什么病。
不過,戴雅每次想到諾蘭,就無法想象后者戰(zhàn)斗的樣子。
雖然知道那是高階圣徒,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他好像很需要保護(hù)?
“你這些話省省吧,”少女默默后退一步,害怕口水噴到自己臉上,“我和你三觀不同,別說他現(xiàn)在根本不在我身后,所謂的‘躲在女人身后’對我而言也根本不是什么可笑的事,誰該出去戰(zhàn)斗,誰該保護(hù)誰,誰強(qiáng)誰弱,這些與性別從來沒關(guān)系。我如果真喜歡上什么人,自然愿意竭盡全力保護(hù)對方,無論男女。”
葉辰大概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一時也有些啞然:“你——”
“我有手有腳也不是小孩子,但凡我還能爬起來戰(zhàn)斗,我就不需要站在別人身后,讓別人來解決我惹出的麻煩,人家又不欠我的。”
戴雅真的受夠了這個滿身癌病的腦殘主角了。
“以及我是不是女人和你有個毛線球的關(guān)系?我會讓我喜歡的人來驗證這一點的。再也不見,我要去賠錢了。”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在諸多圣職者的注視下,一直沉默的凌曦忽然大喊一聲:“站住!你打傷了人就想走嗎?”
戴雅:“……”
她自己滿身血跡,衣袖半截碎裂,反觀葉辰除了一身土之外,好像也沒怎么受傷了。
“聽說你身上有靈器。”
凌曦手指一動,掌中出現(xiàn)一把光暈朦朧的雪白長劍,劍身輕巧纖細(xì),造型精致,劍鋒上流淌著玉潤暖光,一眼望去就知道不是凡品。
“說得那么好聽,你既然不喜歡被人保護(hù)——”
公爵小姐冷冷地注視著她,眼里滾動著莫名的情緒,“來打一場。”
凌家的兩把上品靈器,一把雙手巨劍名為飛霜,在凌家繼承人、名動帝國的稀世天才、公爵長子凌旭手中。另一把落雪是單手細(xì)劍,早就和凌曦這個小小姐綁定了。
這兩把劍都是極品的冰屬性,正符合凌家人主流修煉的冰屬性劍氣。
哪怕這是在教廷總殿,即使是斷氣都有人能救活她,戴雅也不想體驗斷手?jǐn)嗄_的痛苦,更何況,圍觀的圣職者越來越多。
戴雅在余光里瞥見了幾個高階圣職者的身影,她微微一笑,“你算什么東西,憑什么你說打就打。”
“你找死!”
凌曦就是受不了戴雅這個樣子,她也不明白對方是哪里吸引了葉辰,明明就是個野蠻無禮的平民,還一口一個不會站在別人身后。
以前她總是看著葉辰站在自己面前,將那些挑釁侮辱自己的人都打翻在地。
那時凌曦總覺得無比甜蜜,如今聽到戴雅那番話,她感覺臉疼得要命,腦子也有些混亂。
戴雅努力維護(hù)的人是一個大祭司——
算起來,葉辰的戰(zhàn)士階位其實還沒有她高。
凌曦咬著牙猛地一抬手。
落雪揮灑出一片霜霧般的白光,寒冷的劍氣化作迅疾的雷霆電芒,向著前方激射而出。
在這道劍氣即將觸碰到戴雅的瞬間,空中光華流轉(zhuǎn),一面金色圣光凝成的護(hù)盾升騰而起。
劍氣撞在護(hù)盾上,粉身碎骨地潰散成無數(shù)光點。
“第一次有人敢在我們面前,妄圖血染我主賜福之地。”
整個庭院的圣職者們紛紛埋首欠身,戴雅旁邊的林嘉兒也恭敬地低頭。
神殿另一個側(cè)門前的階梯上佇立著幾位高階圣職者,他們身后還帶著自己的下屬或者學(xué)生,剛才那個圣光護(hù)盾,就來自出自其中的某人之手。
“這里是新月帝國教廷總殿,是吾等圣職者虔誠侍奉光明神冕下之地,只歡迎我主的信徒和需求我主賜福之人,如果兩位是來行逞兇斗狠之舉,請你們離開。”
那些高階圣職者都沒有說話,大概是他們覺得一個任性的公爵小姐還不值得自己開口。
講話的是其中一個穿著禮裝斗篷的圣騎士。
那人看上去很年輕,胸前釘著閃耀的銀色六芒星紋章上,肩上垂落下三條銀白的璽鏈,分別連結(jié)著星辰紋章的三個尖角上。
圣騎士們身穿禮裝制服時,可以從紋章所有的鏈條數(shù)量上判斷身份。
一條是小隊長,兩條是中隊長,三條就是大隊長。
在教廷騎士團(tuán)的編制里,大團(tuán)長最高,軍團(tuán)長次之,然后就是大隊長,通常來說,他們都有七階以上的實力。
凌曦看出了對方的身份,更別說旁邊還有兩位沉默的軍團(tuán)長。
她身為大貴族,在新月帝國有家族庇護(h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然而教廷勢力滔天高手如云,沒有哪個世家敢得罪他們。
想起剛才葉辰被那個賤人打飛的一幕,她就覺得心口發(fā)堵——
那家伙堪堪三階的水平,要不是憑借著那種怪異的劍氣,她哪來這么大本事?
凌曦伸手一指旁邊的戴雅:“明明是這個人先動手的!”
戴雅白了她一眼:“你確定?”
凌曦神情一僵,這才想起其實是葉辰先行瞬移到戴雅身邊,“……他并不想真的傷你!”
“真抱歉,公爵小姐。”
一個大神官笑瞇瞇地說道:“剛才說的是‘在我們面前’,如果之前還發(fā)生了什么事,那也是我們沒有看到的——把她請出去。”
戴雅:噗。
周圍幾個牧師姑娘忍俊不禁地低下頭。
凌曦氣得說不出話來,更別提已經(jīng)有幾個披堅執(zhí)銳的圣騎士走近前來,他們甚至做出了真的要“請”人的動作,如果兩人再不離開,恐怕就會直接被扔出去。
但是,就這么走了,對她而言也太丟人了,這里有一大堆圣職者盯著他們——
“放肆!我父親是劍王,我大哥是劍尊!你們敢動我試試!”
“公爵小姐是還沒斷奶的孩子嗎,只知道用父兄來威脅我們?”
另一個聲音粗糲的軍團(tuán)長冷笑道,“你最好注意點,我的手下們常年征戰(zhàn),萬一把你扔出去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你的一兩件衣服……”
“你!”
凌曦何曾受過這種侮辱,當(dāng)傭兵的時候隱姓埋名也就算了,而且就算有些蠢貨也都被她或者葉辰處理了,如今還是在對方知曉她身份的前提下。
“呸,什么時候輪到你們白銀圣星去戰(zhàn)斗了!西境南境獸潮泛濫民不聊生,是守護(hù)騎士團(tuán)在和他們戰(zhàn)斗,北地異教徒猖獗焚村焚城以活人做祭,也是審判騎士團(tuán)在清理,遠(yuǎn)征軍里有十之八九來自裁決騎士團(tuán),你們呢,你們只知道在圣城和帝都的總殿里無所事事,不過是一群花著我們稅錢的蛀蟲!”
“小心!”
葉辰一把摟住凌曦的腰,兩人瞬移出十余米外,然而尚未落地——
燦金色的圣光鞭鎖如影隨形而至,快如閃電,又挾裹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重重地抽飛出去,直接躍過了圍墻摔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隔著一堵高墻,戴雅已經(jīng)聽見外面響起陣陣驚呼,想必是人仰馬翻一片混亂的局面。
庭院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諸位,我想你們該回歸自己的崗位了。”
那個大隊長面無表情地說道,他是之前最先指責(zé)凌曦的人,表情一本正經(jīng)極為嚴(yán)肅,他一開口,周圍年輕的圣職者們紛紛低著頭離開了。
林嘉兒送給戴雅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也一溜煙跑了。
庭院里轉(zhuǎn)瞬間空了,只剩下一堆位高權(quán)重的圣職者們,用打量即將上稱的大白菜般的目光,來來回回地掃視著戴雅。
“對不起,”戴雅猶豫著看向那個大隊長,“我打壞了噴泉,該怎么賠償?”
大隊長肅穆的臉容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你不用賠償。”
先前說話的大神官走下臺階,不以為意地?fù)]揮手:“賬單會寄到凌家,畢竟是他們先行動手,之前我們在樓上都看到了。”
戴雅:“……”
所以剛才說什么沒看到,完全是為了氣人吧!
“你好像不太會用你的劍氣嘛,”大神官背著手繞著她走了兩圈,“最近剛剛突破?實戰(zhàn)經(jīng)驗太少?劍氣使用時會有副作用?而且不太容易控制?”
戴雅目瞪口呆:“……???”
“哦,看來是全中了。”
大神官眨了眨眼睛,“另外,你的劍氣似乎會被血液增幅威力,理論上說,類似的劍氣都會有損壽命,有些蠢貨大概會勸你廢掉劍氣重新修煉,不過這里有個更簡單的方法。”
戴雅沉默了一下,沒急著接他的話,“可以請教閣下的名字嗎?”
大神官伸出手,雪白風(fēng)衣制服上的釘錘徽記閃耀金芒,清雋的臉容上笑意綻放,像是狡猾的狐貍盯住了獵物。
“我是謝伊,幸會,戴雅小姐。”
戴雅心里一震。
現(xiàn)任教皇年歲已高、不久后大概就會被恩賜進(jìn)入神域——
原著里,在數(shù)年后出場的,與男主見面的那一任教皇,正是這個名字。
他似乎還是現(xiàn)任教皇的學(xué)生,應(yīng)當(dāng)是即將參與紅衣大主教遴選的人,怪不得他走上前的時候,其他的軍團(tuán)長和高階圣徒們縱然都有話想說,但也沒什么動作了。
“那么,您剛才所說的解決辦法,”戴雅心情復(fù)雜地與他握手,“就是成為圣職者嗎?”
大神官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先通過神恩三式,至于是成為圣徒還是圣騎士,在哪里任職、進(jìn)入哪個軍團(tuán),都是后面的事了。”
周圍的高階圣職者們悉數(shù)看了過來。
他們看似一副矜持穩(wěn)重的姿態(tài),一雙雙犀利的眼眸中都精光閃爍,死死盯住了正在沉思的少女。
“你的答案呢,小姑娘?”</br>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依然給前100個2分評發(fā)小紅包,今晚十一點還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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