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狗血淋頭訓太子
若說蓬萊殿彌漫著一股驚惶的氣氛那么東宮就猶水李賢從踏進嘉德門的那一刻起就感到一股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氣息。【】門外禁軍林立門內(nèi)是一群死氣沉沉的內(nèi)侍宮人個個的臉色就好似死了老子娘似的。
李賢直撲往日李弘的下處明德殿現(xiàn)沒人這火氣頓時上來了轉(zhuǎn)過頭沖著身后追來的內(nèi)侍厲聲質(zhì)問道:“太子呢?”
那小內(nèi)侍仿佛恨不得把頭埋在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太子……太子如今一直住在宜春殿。”
宜春殿?那不是太子妃的住處嗎?李賢心里頭疑惑到了極點太子妃既然小產(chǎn)那也算是見了血光這夫妻倆就是感情再好這一個需要休養(yǎng)一個還在病中這時節(jié)膩在一塊算是怎么回事?瞧見那小內(nèi)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便冷著臉問道:“這事情母后知道嗎?”
“天后陛下來過幾次可愣是勸不動太子一氣之下責罰了太子的近身內(nèi)侍后來……后來就下詔把昭訓暫時禁閉在西池其他的小人也一概不知。”
雖然很想大罵廢物但這當口李賢明白罵了也是白罵抬腳就往宜春殿的方向走。到了地頭他才現(xiàn)這里的氣氛更沉悶一個個宮人都輕手輕腳仿佛幽靈似的只有在看到他的時候臉色才有了那么少許變化。情知從這些人口中問不出多少東西他干脆直沖進去很快。他就看到了躺在一張軟榻上的李弘。不遠處還有幾個太醫(yī)模樣的人在商討什么。
“五哥!”
第一聲喊上去李弘仿佛是癡了愣了一般呆呆看著頂上地梁柱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不得已之下李賢只得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這時候他方才看見李弘費勁地轉(zhuǎn)過了頭用一種極其茫然地眼神在他身上看了看去。緊跟著那黯然的目光中忽然一亮。
“六弟!”
僅僅是這么區(qū)區(qū)兩個字仿佛也耗費了李弘的巨大氣力。而他掙扎了一下想要坐起來。最終卻只是徒勞無力。看到這光景李賢再也忍不住了三兩步?jīng)_上前去在榻邊坐下。一把抓起了那只手。只是這么一抓入手的感覺猶如蘆柴棒他自是覺得心下一顫一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回來就好。”李弘仿佛沒看到李賢那眼神欣慰地笑了笑。“父皇病倒我這個太子又不中用。外頭只怕是什么風言***都出來了。我這病只怕……就是好了這身體只怕也沒法擔當重任不如……”
“你給我住口!”
李賢最初還只是感到一股震驚和傷感可越聽李弘這話他就越是覺得不吉利最后只覺得汗毛根都豎了起來心中也越來越郁悶。暴喝了一聲之后他也不管仍在這房間里頭的其他人是什么反應(yīng)愣是硬生生地把李弘拽了起來粗暴地拉過一個枕頭墊在其脖子后頭隨即站在那里指著人家的鼻子怒不可遏地起了火。
“看看你現(xiàn)在成了什么樣子!太子妃小產(chǎn)固然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可你還年輕她也還年輕再要一個孩子又并非不可能!她失去孩子已經(jīng)夠傷心地了你再這么一病你讓她如何安心休養(yǎng)?你還說什么身體不好之前你的身子分明是有了起色若不是你如此作踐怎么會是現(xiàn)在這番光景?父皇就是病成那樣卻還不曾失去信心你這個當兒子的說這種喪氣話晦氣不晦氣丟人不丟人!”
雖說他和李弘自幼親密也沒少開過玩笑但像這回似地痛罵卻還是第一次。瞧見李弘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他愈覺得一陣惱火。
“身體固然重要精神同樣重要!你看看老外婆她當初受過什么苦遭過什么罪如今還不是活到了九十?你再看看我?guī)煾蛋耸畾q地年紀愣是拖著病體撐回了長安!你才二十出頭人生日子還長著呢!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父皇母后怎么辦讓我那嫂嫂怎么辦讓我們兄弟幾個怎么辦讓你那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小女兒怎么辦?”
連珠炮似的質(zhì)問說得李弘啞口無言而幾個來不及退場地太醫(yī)和內(nèi)侍則是出了一聲冷汗——雖然是兄弟可這太子和雍王之間畢竟還有君臣關(guān)系這位主兒怎么說罵就罵一點情面都不留?兩個年紀較大在東宮呆了多年的老內(nèi)侍面面相覷了一會心中卻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如今別人不敢罵太子李賢回來之后這么狗血淋頭罵一通想必會有些效果吧?
這么一番幾乎不經(jīng)大腦的話脫口而出李賢也覺得一股氣暫時瀉了一
在榻邊也沒有興趣去看李弘的臉色。他今兒個剛臣應(yīng)付老媽好容易填飽了肚子養(yǎng)精蓄銳卻在老爹那里耗費了太大的精神如今倒好李弘居然也是這副樣子難道他就是救火隊么?
“六弟……”
他忽然聽到耳畔傳來了一個低低地叫喚沒好氣地轉(zhuǎn)過頭時卻只見李弘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雖說他剛剛罵得痛快把火氣都出了此時此刻仍不免慌了手腳。女人流淚就已經(jīng)夠讓人頭痛了現(xiàn)在還換成是一個大男人偏偏還是他的哥哥!
他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在李弘臉上抹了兩下現(xiàn)四周那些內(nèi)侍和太醫(yī)在探頭探腦頓時怒聲喝罵道:“你們還杵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滾!”
這一聲令下眾人如蒙大赦似地溜之大吉一時間房中只留下了他和李弘兩個人。這時候他便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一面重新扶著李弘躺下一面牛頭不對馬嘴地解釋道:“五哥我剛剛一時氣急沖著你火是我不好你是病人我怎么也不該……”
李弘?yún)s費勁地擺了擺手打斷了李賢的話。蠕動了一下嘴唇他艱難地開口說道:“是我不該想左了。父皇病了已經(jīng)讓我六神無主誰知接著我和紋音的孩子沒了我一時怎么也接受不了這事實只顧著傷心卻忘了我本就不是一個人。”
你知道就好!這回李賢真真正正吁了一口氣就這么一會兒光景他已經(jīng)察覺到李弘面上多了幾分生機少了幾分死氣雖說這精神狀態(tài)未必一定能影響病情但總歸比先前那種死氣沉沉的狀態(tài)好。于是他趕緊又安慰了幾句順帶又把剛剛見到老爹的情形說了說無非是表明一個事實。
這失明的皇帝老子都能挺著你個年紀輕輕的太子怎么也該好好反省一下吧?
“話說這一年還真是多事李司空病了父皇失明前頭郝處俊和七弟他們都感染了風寒至今尚未痊愈沒想到我居然又倒了。”打開了心結(jié)李弘的話頭也利索了許多“你既然回來了不妨讓賀蘭她們?nèi)タ纯刺渝覍嵲谂滤齻膲牧松眢w。”
“這種事你不說我也明白別多說話好好躺著!”李賢不由分說地把想要起身的李弘按了下去“總而言之你就是什么都操心心力耗費巨大。如今你什么都不用管我既然回來了總會把一切安排得妥貼!”
李賢的保證猶如給李弘一顆定心丸他點了點頭便往里頭挪了挪卻依舊不肯閉眼休息。于是自知命苦的李賢只得開始挖空心思地胡侃一通直到見李弘迷迷糊糊睡著了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想要走的時候卻現(xiàn)自己袍子的一角被這家伙牢牢拽住。
人家是斷袖難道他今兒個要割袍么?
忖度這天氣原本就熱滿心無奈的李賢索性把整件袍子囫圇脫了下來輕輕反蓋在李弘的身上。出了這房間瞧見幾個太醫(yī)都在外頭他便索性走上去問道:“太子的病究竟如何?”
幾個太醫(yī)面面相覷了一會最終推出了某個人作為代表。而那個倒霉太醫(yī)使勁咽了一口唾沫這才硬著頭皮笑道:“與其說太子是體病還不如說是心病。今日雍王當頭棒喝想必太子不日就能康復(fù)……”
“那好十天之內(nèi)我天天都會來這要是太子不能康復(fù)我唯你們是問!”
李賢哪里高興聽這些官樣文章也不管那些太醫(yī)怎么個吃驚法撂下一句話扭頭就走。開什么玩笑這天色已經(jīng)這么晚了要是再不回去他非得被家里三個女暴龍拆了不可!
然而仿佛是天注定他這一天不得消停才出了安上門他就看到一輛馬車正停在那里馬車旁邊則是某張熟悉的面孔正是老賊頭。還不等他問燕三就三兩步上得前來笑瞇瞇打了個躬:“殿下榮國夫人有請。”
仿佛是怕他會拒絕老賊頭又額外補充了一句:“榮國夫人最近身子也不爽快這人老了病就多了殿下……”
這后頭的話李賢一時沒有心思去聽心里頭恨不得指著天大罵一通。賊老天這節(jié)骨眼上怎么接二連三出事讓不讓人活了!</dd></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