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刺客的無限可能性
安坊劉宅在哪里?
事實上對于諾大的長安城來說要找特定的官員宅邸并不容易。【無彈窗小說網(wǎng)】大大小小幾十個坊每個坊至少居住著上百個官員官品從高到低不等。倘若不是那種在朝中名聲赫赫的高官那么要找到其寓所必定要詢問坊墻門口的守門人。
但是當李賢在永安坊門口問起劉仁愿的府邸時兩個守門人卻同時大搖其頭其中一個甚至還用極其堅定的語氣表示劉仁愿在長安的府邸根本不在永安坊而在永寧坊。雖然只是一個字的差別但位置卻隔了老遠因此李賢不禁有些犯了糊涂。
“這位公子要說長安那些貴人的宅邸沒有人比我們這些人更清楚了。按照小人指的路去走絕對能夠找到劉將軍的府邸錯不了!”
面對這樣信誓旦旦的回答李賢便開始懷疑自己適才是不是聽錯了。可是他回頭路還沒走多久卻恰好在路上遇到了剛剛那一撥人。
“六公子!”領(lǐng)頭的那個漢子一見李賢驚詫的模樣略一思忖便得知了癥結(jié)所在下馬見禮之后便滿臉歉意地解釋道“因為朝堂上如今議論太多將軍又剛剛遇了點麻煩需要靜養(yǎng)所以便搬離了永寧坊找了一個臨時寓所想必是那守門人還不知道。”
所謂的議論太多是什么意思李賢自然明白當下含笑點了點頭。而那幾個護衛(wèi)卻不走他剛剛那條道而是特意繞了一大個***從另一邊的大門進了永安坊這不由得讓他心生警覺。只看這種提防的架勢便足可見所謂刺客并不是什么做做樣子只怕劉仁愿真的傷得不輕。
所謂的臨時寓所其實看上去并沒有任何臨時的模樣看上去同樣是富貴氣息逼面而來一副富麗堂皇的景象。由于有護衛(wèi)陪伴而來因此并沒有人上來盤問李賢身份。順順利利進入了中庭他才覺這里到處都是腰中跨刀的家丁護院不由得更覺凜然。
“六公子不知道那一夜進入永寧坊宅子中的刺客足足有十幾號人而且似乎熟悉地形刺傷我家將軍之外更是殺了幾個家仆和姬妾。事后將軍不但暫時搬離了那里亦不得不多派人防衛(wèi)便是如今這幅模樣。”
堂堂大唐帝都竟然有十幾個刺客進入朝廷大將的宅子里行刺?
如果不是李賢看到那護衛(wèi)頭領(lǐng)劉善滿臉怒色不似作偽恐怕就要以為那是開玩笑。畢竟他獨來獨往也不是一兩天了連一個敢沖撞的人都沒有更不用提什么刺客。
穿過中庭帶路的護衛(wèi)便從剛剛的八個削減成了劉善一個其他七個都散開了來。趁著這個機會李賢便問起了剛剛西市上的那一遭結(jié)果對方當即露出了切齒痛恨的神色。
“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有人突然沖出來一刀捅在了劉達的腰眼上。那刺客雖然斃命但劉達也死了!那些***高句麗賊子除了他們還會有誰對將軍不利!”
李賢聽在耳里卻沒有回答。腳下的小路眼看快到盡頭他便看見不遠處有一座幽靜的小樓。然而外頭那十來個全副武裝的護衛(wèi)卻帶來了一股肅殺的氣息看上去顯得極其不相稱。許是早就有人來通報過了因此他一走近一群人便齊齊下拜卻沒有出任何一點聲音。
自來武將都有這樣的護衛(wèi)因此李賢雖然覺得這些人質(zhì)素不錯卻沒有多少奇怪。劉善送他進了門自個便悄悄地退了下去而李賢見正堂幽靜無人壁上卻懸掛了諸多題字便優(yōu)哉游哉地一幅幅欣賞了起來。
正當他為當中一個斗大的“武”字而驚嘆不已的時候身后忽然想起了一個洪鐘一般的聲音:“殿下親來請恕某不能出門迎候?qū)嵲谑亲镞^!”
李賢轉(zhuǎn)頭一看卻只見劉仁愿站在身后左手明顯軟弱無力地低垂在下方臉色蒼白不說精神也有幾分萎靡。見劉仁愿還要行禮他連忙擺手止住親自將其扶著坐下這才歉然道:“若不是今日在街頭巧遇劉將軍那幾個護衛(wèi)我也不會想到劉將軍會傷成這幅模樣。不知道大夫怎么說可有什么大礙?”
劉仁愿畢恭畢敬彎腰謝過了李賢的攙扶隨即忿忿不平地嘆道:“一點小傷而已只不過并非戰(zhàn)場上光明正大拼殺而致反而是被詭魅小人所傷實在可恨!”
“今日我在大街上也助貴屬抓到了一名刺客只可惜卻被他自殺死了。話說劉將軍可對這些刺客有什么眉目?”
劉仁愿是個爽直人略一思忖便搖搖頭道:“如今百濟已經(jīng)
只剩下高句麗依舊不服教化。屢番征討之下只怕I派出刺客也是可能的。只是某想不通的是為何不趁某在百濟時下手偏偏追到了這長安城難道他們就不怕陛下震怒么?”
這皇帝老子既然震怒了你這老劉雖然受傷又豈能逃脫得了朝臣彈劾?
“劉將軍身為熊津都督府都督又駐守百濟要說海東有不少人欲得劉將軍性命而后快自然也是可能的。”李賢一邊慢條斯理地說著一邊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劉仁愿的臉色見其只是眉頭微微一皺便趁熱打鐵地道“所以說這刺客的可能性么其實有內(nèi)外兩重區(qū)別。”
房間里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安靜好半晌他才聽見劉仁愿吐出了一句話:“愿聞其詳。”
“這外頭么無論高句麗、新羅甚至是百濟都有可能做這種事。高句麗就不用說了那是我大唐兵戈所指再加上劉將軍在海東駐扎心懷恨意自然是理所應(yīng)當。至于新羅他們一心要一統(tǒng)三國卻不料我大唐并沒有真正亡了百濟不滿之心也是有的派幾個刺客嫁禍也不無可能。就是百濟當初是我大唐使得其覆滅如今雖然芶延殘喘國力卻一瀉千里指不定有人鼓動某些人除此下策。”
李賢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見劉仁愿愈驚詫心中不由得意得緊——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徒弟李績一直防備著要上高麗去打仗所以書房里頭的地圖一大堆平常和他舉例子的時候也全都是拿那三國說事。要是如今連糊弄劉仁愿都做不到那他跟著李績那么多年也就白學了。
“某前次見到邢國公蘇大將軍時曾經(jīng)聽他說過沛王殿下從英國公學習武藝兵法多年某見識過了殿下那絕妙好詩想不到殿下居然對海東局勢還有如此見解!”
劉仁愿說著便站了起來來來回回走了幾步忽然又重重嘆息了一聲:“不瞞殿下說海東局勢多變高句麗、百濟、新羅各有各的盤算殊難料理尤其是高句麗更是狼子野心。某本是武臣雖然對行軍打仗頗有心得但如今駐守百濟面對的不單單是軍政還有民政若不是有劉正則……”
似乎是察覺到說漏了嘴他露出了些許懊喪之色但最后還是坦然直陳道:“我知道劉正則昔日黜落乃是戴罪之身但自從他到了海東之后對于局勢向來把握準確幫了我不少忙。我此番回來述職朝中非議極多更有新羅使臣也在陛下面前詆毀于我再加上這一次的刺殺實在是……”
這劉仁愿確實爽直到近乎老實了!
李賢看到這一位露出了明顯心灰意冷的神色哪里不知道這樣一個人只適合在戰(zhàn)場上拼殺而不適合在人事關(guān)系錯綜復雜的朝堂立身。只不過這樣的人才真正值得信任該點明白的還是得提點明白才是。
“劉將軍剛剛我不過是說了外這內(nèi)里的因素卻還沒有說。”見成功拉回了劉仁愿的注意力他便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剛剛提到了劉仁軌劉正則那么你應(yīng)該知道他當年是因為誰而被黜落的如今在朝中攻擊你最多的又是何人門下?退一步說劉將軍身為大將一回長安便遭人行刺這傳揚開來指不定別人又要多一條罪名了。所以這看似單純的刺客其實還是有無限可能性的。”
見劉仁愿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額頭青筋都快爆了出來他知道這回給人家的刺激大了連忙安慰了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話這就笑瞇瞇地起身告辭。
他只是給出了所有可能的猜測而已并沒有把矛頭對準誰至于人家怎么想他就管不著了。如果他猜的沒錯只怕劉仁愿受到召見也就在這幾天。
出了這座大宅子他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少不得輕輕一夾馬腹加快了度然而他這邊才小跑了沒多久耳邊忽然又是一陣急馳的馬蹄聲。還沒等他回頭去看身下的追風就忽然自行做出了反應(yīng)度驟增不說一下子更偏離了剛剛的急馳路線。而此時此刻他的耳朵捕捉到了另一個急促的聲音。
嗖——
雖然只是在疾馳過程中瞥見一眼但他還是出了一身冷汗。那支深深扎在地上尾部仍然在顫動的東西赫然是一支箭!</dd></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