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醉臥沙場(1)
,最快更新鳳隱天下 !
南朝軍隊和北朝軍隊一個在陽關(guān)城內(nèi),一個在陽關(guān)城外,形成了對峙局面。
姬鳳離依照花著雨的計策,派一隊精兵斷了陽關(guān)的暗河,切斷了陽關(guān)城內(nèi)唯一的水源。三日后,蕭胤的軍隊撤出陽關(guān)城。
南朝不費一兵一卒收服了陽關(guān),這令南朝兵士士氣高漲。然而,花著雨心中卻有一絲隱憂,隱隱覺得,以蕭胤的為人,他是絕對不會這么容易善罷甘休的。
南朝軍隊進(jìn)駐陽關(guān),在陽關(guān)以北十里外安營扎寨。
姬鳳離的傷勢已經(jīng)好了不少,可以出帳走動了。花著雨這些日子完全成了他的貼身護(hù)衛(wèi),照料他吃藥敷藥。
但是,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就收到了探子暗報,說西涼有異動。
瞬間,肅殺和緊張的氣氛好似陰云一般密布在軍營上空。
花著雨早就知悉,蕭胤絕不會這么容易善罷甘休的,果然啊,他原來在等西涼。前段日子,她率軍大敗西涼,使西涼軍元氣大傷。西涼才被迫和南朝簽訂了臣服合約,如此被壓制,西涼必定不服氣的。
或許,西涼早就有了和北朝合作的念頭。當(dāng)日她還是以卓雅的身份在北朝時,西涼的新國君曾經(jīng)去求親,不過,當(dāng)時她選擇了東燕的斗千金。如今,西涼和北朝終于合作,南朝因此陷入兩難境地。
西疆梁州雖然也有守軍,但已沒有花家軍的實力,而且,西涼是臣服于南朝的,所以梁州如今的守軍只有兩萬,恐怕無法抵擋西涼的攻勢。京師禹都倒有十萬軍隊,卻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根本無法援助。
北疆距離梁州最近,但他們?nèi)羰锹蚀筌娗叭ピ栮P(guān)這邊勢必會被北朝攻破,中原門戶大開。同樣,若是不去援助梁州,梁州被西涼攻破,南朝的西大門就算開了,南朝同樣危矣。屆時天下大亂,大戰(zhàn)將在南朝境內(nèi)打響,南朝百姓必要遭受戰(zhàn)亂之苦。
姬鳳離再顧不得身上傷勢,召集軍中千戶以上的將領(lǐng)全部到中軍帳議事。花著雨只是一個侍衛(wèi),但是姬鳳離卻特準(zhǔn)她也去中軍帳。
帳篷內(nèi),姬鳳離和王煜坐在大椅上,一眾將領(lǐng)討論得熱火朝天。
“必須去援助,不然西涼勢必會攻破梁州!”
“可是,我們這里和北朝的兵力、實力相當(dāng),一旦抽調(diào)了兵力,這邊馬上就會失守!”
“我們可以在這里先和北軍開戰(zhàn),將他們打敗后,再去援助梁州。”
“你說得輕巧,我們能這么容易擊敗北軍的話,就不用在這里討論了!”
“這一次恐怕梁州和陽關(guān)難以兩全了!”
不管是主張去援助的,還是主張不援助的,底氣都略有不足,因為他們兵力不夠。最后,商議的結(jié)果是援助,但是,在派出多少兵力的問題上又開始了爭執(zhí)。
南朝兵士二十萬,北朝兵士二十萬,西涼兵士十萬。
若要成功擊敗西涼軍,大軍勢必要向西疆抽調(diào)十萬大軍。如此一來,陽關(guān)駐軍就只剩下十萬兵力對抗蕭胤的二十萬大軍,這樣陽關(guān)能否守住就難說了。但若是抽調(diào)的兵力少了,西疆那邊也危險。
這真是一個難題。
面對眾人熱火朝天的爭議,姬鳳離一直坐在大椅上不動聲色。他單手支著下頜,神色慵懶。都到了這個時候,一個決策錯誤,南朝將全軍覆沒,或許就滅亡了,姬鳳離竟然還如此閑散淡定,這讓花著雨有些想不通。
莫非,他已經(jīng)有了良策?
花著雨心頭微微一凝,忽然覺得這一次的事情有些古怪。
西涼真的有十萬兵馬嗎?以她多年鎮(zhèn)守西疆的經(jīng)驗來看,西涼和花家軍征戰(zhàn),損失的兵力極大,尤其是年前那一戰(zhàn),損失的兵力近半。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不會聚集起十萬兵士這么龐大的軍隊。即便有十萬之?dāng)?shù),那大部分也是新兵,新兵是沒上過戰(zhàn)場的,縱然人多,也只不過是一群沒有見過血腥的綿羊而已。
如此一來,西涼那邊就不足為懼了,梁州的守軍總能抵擋一陣,不用急著去馳援。但是,西涼放出十萬大軍即將襲擊梁州的風(fēng)聲,卻是為了什么?
莫非?花著雨心頭忽然一凜,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戰(zhàn)場上,計謀是最重要的,憑著這些年指揮戰(zhàn)爭的經(jīng)驗,她斷定,北朝這一次是要趁機削弱南朝的實力。
“你們都下去,王將軍留下!”姬鳳離忽然淡淡說道。
眾位將領(lǐng)聞言退了下去,花著雨見狀,也快步向外走去。
“元寶,你也留下!”姬鳳離的眸光靜靜地落在花著雨身上,悠悠說道。
花著雨只得頓住了腳步,慢慢走了回去。
王煜看到姬鳳離留下了這個小侍衛(wèi),微微有些驚詫。姬鳳離卻不以為然地挑眉道:“王將軍,您覺得抽調(diào)多少兵將到西疆比較合適?”
“相爺,這真是為難啊。恐怕梁州和陽關(guān)難以兩全了。本將覺得,不如抽調(diào)八萬兵力,如此梁州和陽關(guān)都不至于馬上失陷,可以抵擋一陣。本將飛鴿傳書,啟奏圣上,再從禹都發(fā)兵前來援助。”王煜振振有詞地說道。
姬鳳離鳳眸微瞇,淡淡說道:“圣上不會再發(fā)兵的,京師不能有失。就算發(fā)兵,到了北疆,恐怕就是一月之后了,我們不能將希望寄托在援兵身上。”
“元寶,你說,要抽調(diào)多少兵力呢?”眸光一轉(zhuǎn),姬鳳離將目光放在了花著雨身上,唇角帶著淡淡的笑。
花著雨黛眉微蹙,思索片刻說道:“相爺既然問屬下,屬下就說一下自己的看法。屬下認(rèn)為,應(yīng)抽調(diào)十八萬兵力前去援助梁州。”
帳內(nèi)頓時響起王煜的笑聲,“你這個小侍衛(wèi),簡直是信口開河,梁州城現(xiàn)有兩萬兵力,抽調(diào)十八萬,就是二十萬,用二十萬兵力去抵擋西涼的十萬兵力,豈不是浪費。而陽關(guān),只余兩萬兵力去對抗北朝的二十萬兵力,豈不是自行大開我朝北大門,放北軍進(jìn)來。莫非你是北朝人不成?”
面對王煜的嘲笑和諷刺,花著雨只是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唇角依然掛著淡淡的笑。
姬鳳離卻沒有笑,望向花著雨的眸光頓時變得深幽,唇角一勾漾出一抹醉人的笑,“元寶,說說,何以要抽調(diào)十八萬兵馬?”
花著雨原本以為姬鳳離也會嘲諷她,萬萬沒料到他是如此反應(yīng)。她定了定神,緩緩說道:“北朝兵將善于野戰(zhàn),于攻城略地方面有些欠缺,所以,我們的城池他們才久攻不下。這一次,很顯然北朝是要發(fā)揮他們野戰(zhàn)的優(yōu)勢。試想,如若我軍抽調(diào)十萬大軍前去援助梁州,而蕭胤卻只需要派出大軍在陽關(guān)到梁州的必經(jīng)之路埋伏,以逸待勞伏擊這十萬大軍。請問將軍,我軍人困馬乏,敵軍以逸待勞,一旦遇伏,勝負(fù)如何?”
王煜聞言神色頓時一凝,良久緩緩答道:“我軍必將全軍覆沒!”
花著雨眉頭一挑,冷然道:“試問,若是全軍覆沒,還如何援助梁州?”
王煜頓時啞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可是,派出十八萬兵力,屆時北軍若是攻打陽關(guān),可如何是好?”
“大將軍還沒有明白嗎,北軍根本就不打算攻城,梁州那邊西涼的實力也絕對沒有十萬兵力那么強,北軍的目標(biāo)是我們這二十萬兵馬,他們是要削弱我軍的實力。”花著雨淡淡說道,清澈如水的聲音里隱含一絲霸氣。
王煜稍一沉吟,便驚詫地一拍桌子道:“沒想到你一個小侍衛(wèi)竟有如此見解和謀略,真是令本將慚愧啊,方才多有得罪,還請不要介意。”
姬鳳離坐在椅子上,神態(tài)輕松,唇角掛著一絲笑,仿佛泰山崩于前也無法改變那笑容的慵懶。
王煜畢竟是一員大將,瞬間便明白了,對花著雨也頓時欽佩起來。
“相爺,本將這就去點齊十八萬兵馬。”他轉(zhuǎn)身對姬鳳離說道。王煜雖然是將軍,但多年來一直鎮(zhèn)守禹都,在領(lǐng)兵打仗方面,倒真有些激進(jìn)。
“王將軍先別急,十八萬兵馬要派出,但絕不能一次派出。否則,北軍若是派出二十萬兵馬前去伏擊,我們一樣會敗。”花著雨挑眉淡淡說道。
姬鳳離一雙長眸盯著花著雨,眼底深處閃耀著贊賞的波光,“元寶所言極是,不過,若是派你領(lǐng)兵八萬,作為先遣部隊,不知你可愿意?”
“我?”花著雨愣了一瞬,完全沒料到姬鳳離會將八萬大軍的指揮權(quán)交給她,“相爺,您開玩笑了,元寶雖然極想報國,但元寶只是一個小卒,如何能指揮得動八萬大軍?”
姬鳳離掃了王煜一眼,王煜心領(lǐng)神會,笑道:“將軍都是從小卒一步一步做上來的。本將給你一個大營的統(tǒng)領(lǐng)之職,先讓你指揮一個大營,如何?”
南朝軍隊的編制是一個大營有八名校尉,每名校尉指揮約一千二百人,如此加上后勤和中軍,一個大營便有一萬多人。
她從小卒越過校尉一職直接做了統(tǒng)領(lǐng),統(tǒng)率萬人左右的隊伍,這倒還可以接受。
“元寶,你不是一直要報國嗎,如今,南朝形勢危在旦夕,是你出力的時候了,你的才華不該被埋沒!”姬鳳離悠悠說道。
花著雨略一沉吟,就聽王煜沉聲道:“元寶聽令,本將軍委你虎嘯營統(tǒng)領(lǐng)一職,命你率本營兵士同其他七營今夜一起出發(fā),趁夜先行五十里。如正面遇敵,不可力敵,要避北軍鋒芒,只可智斗,和北軍周旋。你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