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游競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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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無雙招手將花著雨叫了出來,無限寂寥地說道:“你把這些花燈放到湖中吧,反正她是不會來看的!”
花著雨依言將花燈一個個放到了湖中,最后是那盞畫著溫婉畫像的花燈,她拿起時猶豫了一下,生怕自己放入湖中后,皇甫無雙又后悔了。她這么一停頓,皇甫無雙也感覺到了,冷聲道:“放下去啊!”皇甫無雙也不是傻子,似乎猜到溫婉并不愿意出來陪他游湖。
“無限心頭語,盡在情絲中。”皇甫無雙看著花燈越漂越遠(yuǎn),輕聲念著上面的詩句。這個燈謎的謎底是一個“戀”字。他站在船頭,任憑湖風(fēng)吹過面頰,靜如冰玉的黑眸中,充盈著深沉的落寞。
他到底是太子,自小被一幫奴仆前呼后擁地奉承著,他若是喜歡什么,大約連勾勾手都不需要,那些人就會雙手捧著奉上了。如今,卻嘗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就在這時,只見幽暗的天空中一片炫彩,原來是岸上湖上開始燃放焰火,將湖面映照得明亮若晝。
花著雨在梁州可從未看過這么炫彩繽紛的焰火,她靜靜站在皇甫無雙后面,一時之間看花了眼。這些絢麗的焰火,讓她暫時忘記了煩惱,忘記了憂傷,只是單純地欣賞著。
第一波焰火過去后,四周剛恢復(fù)平靜,忽而,一陣細(xì)樂之聲傳來,那樂聲極其動聽,聞之只覺此清音沁人心脾,似天上仙樂。
游船上的游人紛紛動容,翹首盼望。
只見前方駛來一排焰火船,從中間蕩出來一條潔白如月的船。這游船比不上皇甫無雙的船雕欄玉砌富貴奢侈,但是在這滿湖璀璨燈火和豪華游船中,恰如白云出岫,皎月出云。
花著雨正猜測著這艘游船的主人是何人,就聽得周圍畫舫上有人奔走相告。
“姬相來游湖了!”
“姬相來游湖了……”
一時間,立時有許多游船圍了過去,爭睹姬相的風(fēng)采。
花著雨聞言,唇角勾起一絲冷笑,水墨深瞳中,一絲鋒芒隱現(xiàn)。原來是當(dāng)朝左相縱情山水,夜游青湖。怪不得氣勢如此宏大啊!
皇甫無雙聽到這話,反應(yīng)也不小,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了船艙。艙內(nèi)早有侍衛(wèi)搬了一個座椅,皇甫無雙冷著臉坐了下來。
花著雨站在皇甫無雙身側(cè),隔著一道珠簾,瞧向外面那艘白色游船。只見那艘白色游船始終低垂著珠簾,令人難以看清船艙里的情景,那些奔走相告想要一睹左相風(fēng)采的游人難免大失所望。
就在此時,一艘畫舫堵住了那艘白船的去路。這艘畫舫前面,搭著一座繡臺,周圍一圈鮮花環(huán)繞。
一個懷抱琵琶的彩衣少女從畫舫中飄身而出,走到繡臺上,朝著白船福了一福,曼聲道:“溫柔坊的冰柔請姬相賞曲。”說完,那名叫冰柔的女子便抱著琵琶在繡臺上錚錚彈了起來,邊彈邊唱道:“十里樓臺倚翠微,百花深處杜鵑啼。殷勤自與行人語,不似流鶯取次飛。驚夢覺,弄晴時,聲聲只道不如歸。天涯豈是無歸意,爭奈歸期未可期。”一曲終了,冰柔盈盈告退。
另一艘畫舫也蕩了過來,這一次卻是牡丹閣的一個女子,在繡臺前開始跳舞。
青樓中的花魁爭相向姬鳳離獻(xiàn)藝,叫花著雨瞠目結(jié)舌。原來,姬鳳離在禹都這般受歡迎,想當(dāng)初,她差點(diǎn)嫁給姬鳳離,不知多少女子在背后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呢。
皇甫無雙一招手,一個侍衛(wèi)便快步走了過來。
“這是怎么回事?”他繃著臉,叫囂著問道。
那侍衛(wèi)誠惶誠恐地說道:“殿下,今日是禹都幾個青樓中的花魁比賽才藝的日子,方才出來彈琵琶那個,是溫柔坊的花魁冰柔姑娘。現(xiàn)在這個跳舞的,是牡丹閣的花魁柳依依姑娘。另外還有怡紅樓的蘭兒姑娘和偎翠院的綿綿姑娘。聽說是哪個姑娘討的彩頭最大,就算是最后的贏家,所以這些青樓的姑娘們才堵住姬相的游船,為姬相獻(xiàn)藝,希望獲得姬相的青睞,討得最大的彩頭。”
“這消息本太子怎么不知道?”皇甫無雙軒眉一揚(yáng),瞪眼吼道。
“小的向殿下說起過,不過殿下當(dāng)時沒在意。”那侍衛(wèi)撲通一聲跪在地下,極其冤枉地說道。
其實(shí)這事應(yīng)該不怪侍衛(wèi),估計(jì)是皇甫無雙這幾日扎花燈扎得忘記了,到頭來卻怪罪到侍衛(wèi)身上。
皇甫無雙冷眸掃了花著雨一眼,“小寶兒,你支著耳朵聽,瞪大眼睛看,到底哪個花魁比較好,一會兒我們也壓一個。”
“奴才明白!”花著雨曼聲說道,聲音清麗,雖然謙恭,卻沒有一絲奴才相。
怡紅樓的蘭兒姑娘是撫琴,偎翠院的綿綿姑娘是吹簫。
待到四個青樓的花魁都表演完后,花著雨微笑道:“溫柔坊的冰柔姑娘,那曲《蝶戀花》聽上去熱鬧,實(shí)則嬌軟,聽著歡欣,又暗含愁怨,她歌喉很美,曲子的意境也拿捏得很是到位。相對而言,琵琶聲倒是差了一截。不過,相對于后面牡丹閣的艷舞,要勝出一籌。另外,怡紅樓蘭兒姑娘的琴聲很動聽,但不及冰柔的琵琶清歌。綿綿姑娘的簫也吹得不錯,和冰柔姑娘的琵琶不相上下。”
花著雨將四個花魁的優(yōu)劣說了一遍。
皇甫無雙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這么說,我應(yīng)該壓冰柔姑娘了?小寶兒,你出去喊話,就說本公子送五百兩銀子給冰柔姑娘。”
花著雨正要說話,就見姬鳳離那艘白船的船頭走出來一個侍衛(wèi),高聲喊道:“我家相爺送一株墨蘭給溫柔坊的冰柔姑娘。”
沒想到讓姬鳳離搶了個先,皇甫無雙氣得眼睛里冒出了火,冷聲道:“不送冰柔了,送偎翠院的綿綿姑娘一千兩銀子。”
花著雨曼步從艙內(nèi)走出,站在船頭,揚(yáng)聲喊道:“我家公子喜歡偎翠院綿綿姑娘的簫聲,送綿綿姑娘一千兩銀子!”她喊完,早有皇甫無雙的侍衛(wèi)拿了一千兩的銀票送了過去。一千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想必收到銀子的綿綿姑娘必是極其歡欣的,不想那綿綿姑娘臉上卻不見絲毫喜色,倒是一副悲凄欲絕的樣子。
果然,最后勝出的是冰柔。說的是誰得的彩頭大,誰就勝了。皇甫無雙的一千兩銀子怎么也比姬鳳離送的一株墨蘭要值錢,墨蘭雖是珍品,但也不值這么多銀子。顯而易見,在這些禹都百姓眼中,姬鳳離的賞識可比一千兩銀子還要值錢。
皇甫無雙得知結(jié)果氣極了,吩咐侍衛(wèi)出去高聲喊道:“我家公子再送綿綿姑娘一千兩銀子,不知這一次卻是誰勝出?”
就見白色游船上走出來一個侍衛(wèi)道:“姬相說了,綿綿姑娘得到的彩頭大,那便是綿綿姑娘勝出了。”
此語一出,綿綿姑娘頓時喜極而泣。
皇甫無雙好生無趣,他原本是要和姬鳳離爭上一爭的,但對方卻根本不屑和他爭。心中正一腔火沒處發(fā),忽然眼尖地瞧見他起先扎的人形花燈,漂漂蕩蕩便到了姬鳳離那艘畫舫附近。
他起身指著那花燈道:“小寶兒,你去把那花燈再撈回來。”
花著雨為難地瞧了瞧,只見湖光瀲滟,碧波蕩漾,她各種技藝學(xué)得都不錯,唯有這游泳卻不太精。只得施展輕功,從湖面上掠過。雙足每每在降落之時,輕輕點(diǎn)在一只花燈上,卸去下墜之力,稍一借力,便再次縱身而起。青衫隨風(fēng)起舞,如蝴蝶飛舞,再縱一程,已經(jīng)到了白船附近,這次因?yàn)橐獜澭枇Φ牧Φ辣愦罅诵瑢⒆阆乱槐K花燈踏入湖中,才將前方的人形花燈撈在手中。拿到了花燈,恰巧面前便是那艘白船,花著雨遂輕輕點(diǎn)在白船船舷上,整個身形如同花影搖曳一般,飄然再次向湖中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