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長夜飛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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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帝對溫小姐如此深情,難道也舍得讓溫姑娘遭受同樣的羞辱?”花著雨黛眉一挑,厲聲問道,“不如換人,如何?”
蕭胤目光緩緩?fù)A粼跍赝竦纳砩稀K袅颂裘迹鋈焕事曅Φ溃骸半抟詾槭鞘裁词拢@個女人,本就是你們南朝人。你們?nèi)羰且獛ё撸苯訋ё吆昧耍獨(dú)⒁獎幰膊挥酶嬖V我。況且,我聽說,她之前可是愛慕過左相大人,左相大人對她也是傾心愛慕,難道,你敢對她下手?”
“拿你們自己人來要挾我們,也虧你們想得出來!哈哈哈……”達(dá)奇一聲狂笑,北朝的軍隊(duì)中更是嗤笑聲連連。
花著雨眉頭一皺,似乎蕭胤根本就沒將溫婉放在心里,可是,花著雨那夜在北朝可是親眼所見,蕭胤對溫婉呵護(hù)備至,極其珍愛。所以,此刻蕭胤的話,她根本就不信。
她命兵士將溫婉從馬上帶了下來,手中銀槍一揮,槍尖直直地指著溫婉的心口,冷聲道:“北帝若是真的不在乎,也別怪我的槍快。”說著,手中使力,槍尖便慢慢地刺入了一分,嫣紅的血順著槍尖從溫婉的胸口淌了出來。
蕭胤的紫眸冷然瞇了瞇,花著雨看在眼里,一把將堵著溫婉嘴的破布拽了下來,瞇著眼冷聲道:“溫小姐,你可以呼救,知道嗎?”
溫婉“啊”地發(fā)出一聲嘶啞的哀呼,張口叫道:“你不要?dú)⑽遥 甭曇粑⑷踔翗O。
“如果有人肯救你,我自然不殺你!”花著雨一把抓住溫婉的頭發(fā),向后一帶,溫婉痛得叫了一聲。
“大點(diǎn)兒聲!”花著雨冷冷說道。叫得越慘越好,方才蕭胤很明顯已經(jīng)動了情緒。
“救我,救我!”溫婉使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
“北帝你瞪大眼睛看看,看我的槍尖已經(jīng)沒入了幾分,是不是快要觸到了她怦怦跳動的心?”花著雨抬眸向蕭胤喝道。
蕭胤的視線頓時凝注在花著雨手中的槍尖上,槍尖的長度他是知道的,現(xiàn)在很明顯已經(jīng)沒入了二分之一,若是再使力,只怕……
蕭胤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神色卻仍是冷漠如霜。
花著雨定定地凝視著蕭胤,其實(shí),她在把槍刺進(jìn)去之前,已經(jīng)將槍尖掰得快斷了,方才刺進(jìn)去時更是使了一個巧勁,槍尖在里面是斜的,就算再使力也是觸不到心的,她并不想殺死溫婉。但是,在外面確實(shí)看不出來,只能看到花著雨那長長的槍尖已經(jīng)沒入了一大半,鮮血順著槍尖一滴滴滴落。這種境況,人人都會以為,花著雨是真的要?dú)⒌魷赝瘛?br/>
“北帝既然舍得,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花著雨慢慢地說道,一抬手,手中的槍作勢就要刺進(jìn)去。
就在此時,蕭胤冷聲喝道:“慢,朕……”
與此同時,花著雨手腕上微微一麻,似乎是被什么打中了。手腕頓時一酸,她拿捏不住手中的銀槍。
蕭胤看得清楚,那個吐出口的“慢”字便換成了笑聲,他轉(zhuǎn)首瞇眼瞧了瞧樓車上的姬鳳離。
花著雨心中一怒,殺氣騰騰地回首瞥了一眼姬鳳離,隱約看到了他微揚(yáng)的云袖。
原來,溫婉和容四,姬鳳離是一個也舍不得啊!
這一刻,她知道,已經(jīng)前功盡棄。
溫婉不再是他們的籌碼了!蕭胤已經(jīng)知道了姬鳳離不舍得讓溫婉死,所以用溫婉去換容四那是不可能的了。其實(shí),或許姬鳳離根本就沒有想用溫婉去交換,畢竟溫婉也是他喜歡的女子吧,不然當(dāng)初,他怎么會為了她而棄了自己。就算溫婉跟了蕭胤,就算溫婉背叛了南朝,他依然不舍得殺她。
她慢慢地將長槍收回,命令身后的兵士看護(hù)好溫婉。
蕭胤一伸手將坐在車上的容四拽了下來,扔到侍衛(wèi)輕云的馬背上,冷喝道:“左相大人,這個女人,我們先帶走了。你的陣法,朕很有興趣闖一闖!”
姬鳳離站在樓車上,重新拿起了各色令旗。
濃云翻滾,冷風(fēng)呼嘯。
就在蕭胤將容四扔到馬背上那一瞬間,凄風(fēng)揚(yáng)起了容四披散的頭發(fā),烏發(fā)翻卷著,一張臉龐逐漸顯露出來,小巧的下巴、塞了布條的嘴、高挺的鼻梁、凄清的雙眸、微揚(yáng)的帶著英氣的眉、飽滿的額頭……
花著雨的呼吸忽然凝滯了。
過了那么一瞬,她才突然明白,讓她呼吸凝滯的原因,是容四的臉。這張臉,花著雨覺得有些熟悉,很熟悉很熟悉。
這張臉和夢里她常常夢見的錦色的臉很相似,這是錦色的臉……
錦色!
花著雨的鳳眸一瞬間瞪大了,轉(zhuǎn)瞬又微微地瞇起。
這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難道說錦色沒有死?抑或,是她眼花看錯了?
她想再看一眼那個女子,可惜的是,那一頭散亂的發(fā)再次遮住了她的臉,她被輕云擒著已經(jīng)伏在了馬背上。
再看時,蕭胤已經(jīng)帶著他的兵馬開始在陣中沖殺。
花著雨的心不可遏制地狂亂跳動起來。她沒有看太清楚,只是那么一瞬間,所以,她迫切地需要看清楚那張臉。
所有的驚愕和疑問,在她腦中不過盤旋了一瞬間,電光石火間,花著雨策動身下的駿馬,疾馳了過去。
此刻,花著雨腦中是空白的。
戰(zhàn)事激烈的戰(zhàn)場,在她眼中只是一片虛空。眼前廝殺的兵士,化為那一夜那皚皚白雪上的刺目紅血;眼前的戰(zhàn)鼓號角,化為錦色那一晚的慘呼。眼前,只有那個被輕云帶走的背影。
她多么希望,那就是錦色。
身后傳來一聲大呼:“危險啊,寶統(tǒng)領(lǐng)!”她卻并沒有聽見,只是策馬向前沖去。
如若那真是錦色,她從沒想到,她還會活著,她更沒想到,她們竟在戰(zhàn)場上以這樣一種方式見面。而且,這樣的場面,和那一夜是何其相似。
那一夜,她被姬鳳離的毒逼得全身無力,根本無法去援助。而今日,她再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錦色有任何意外。
花著雨漆黑的眸色轉(zhuǎn)瞬變得血紅,或許那只是一個和錦色長得稍微相像的女子。那臉上畢竟?jié)M是血污,她根本就看不太清楚的。但是,哪怕只有一分希望,她也希望那個人是錦色。
花著雨槍尖一轉(zhuǎn),長槍在空中一掃,畫出一個圈,只一招橫掃,如挾風(fēng)雷之勢,十?dāng)?shù)人慘叫著落地。再看時,花著雨身影猶若流星,直直沖向了敵方軍隊(duì)。
姬鳳離遙遙地看到花著雨單槍匹馬闖到了敵陣之中,心中頓時一沉。他猛然揮動手中旗子,號角聲起,號令花著雨退回。但是,花著雨卻好似聾了一般,竟然毫無反應(yīng)。
姬鳳離無奈,再變旗令,南朝兵士的陣法轉(zhuǎn)變,上百名南朝兵士擁上,想要將花著雨圍住。
花著雨瘋了一般,連著砍傷了好幾名己方的兵士,依然策馬追了過去。
姬鳳離伸手將手中的令旗交給身側(cè)的藍(lán)冰,冷聲道:“一定要設(shè)法將北軍困住,唯有這樣,才能救出容四。”
藍(lán)冰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過姬鳳離手中的令旗,鄭重道:“相爺放心,我會全力指揮。”
姬鳳離縱身從樓車上躍了下去,直接躍到了逐陽背上,朝著花著雨的方向追了過去。
近了,近了,就快近了。
花著雨沖破重重包圍,追到了抓著容四的馬匹后面。
她一路狂奔,南朝兵士不敢去攔她,北軍攔不住她。這一沖,將南朝兵士的陣法都沖亂了。
迎面一桿銀槍刺來,那是蕭胤的侍衛(wèi)輕云。花著雨一抬銀槍,槍尖微顫,耀眼寒芒凝成流線,晃花了人的眼眸,阻住了輕云的一擊。
一側(cè)的兩名兵士看到輕云不是花著雨的對手,揮劍便向錦色胸前刺去。顯然他們之前已經(jīng)得了蕭胤的命令,若是實(shí)在護(hù)不住,絕不能讓她被救回去。
這一瞬,女子頭上的發(fā)絲再次被風(fēng)揚(yáng)起,花著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前女子的臉龐。眉眼口鼻,清清楚楚,確實(shí)是錦色,而她,顯然已經(jīng)被這一劍刺得有些昏迷。
“不要……”花著雨一聲冷喝。就在此時,輕云手中的長槍再次到了花著雨面門,花著雨根本顧不上躲閃,伸出左手一把抓住直直刺向面門的槍尖,槍刃刺破了她的手掌,鮮血順著槍尖慢慢地滴下。
花著雨鳳眸微微一瞇,手臂順勢一用力,一股內(nèi)力沿著槍身直遞過去,輕云執(zhí)槍的虎口一震,手中的槍已經(jīng)落地。而她的右手長槍,同時向那兩個兵士刺了過去。
與此同時,姬鳳離一襲銀甲,也趕了過來。
銀甲內(nèi)的白衣上,已經(jīng)布滿了點(diǎn)點(diǎn)血跡,甚為猙獰,一雙鳳目閃耀著冷凝的寒光。
白影所到之處,北朝兵士紛紛落馬。左相姬鳳離,終于在這一戰(zhàn),將自己隱藏?cái)?shù)年的武功,展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