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你痛我痛(2)
,最快更新鳳隱天下 !
她躺在地上,唇角綻開一抹悲涼的笑。
黑暗里,她隱約察覺到他的眸光,似乎都是烈火燃燒一般灼熱。
姬鳳離終于再也不能忍,翻身將身上衣衫褪落,火燙的身子壓向她,哪里都沒有碰,就徑直地闖了進(jìn)來。
一剎那,花著雨只覺得奇痛難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姬鳳離聽到了,身子猛然頓住,沙啞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低低傳了過來:“你忍一忍,我也痛!”
他雙臂撐在她上方,好久都沒有再動。
出去!花著雨憤怒地吶喊著,可是,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只有嘴唇無意識地開合著。
帳外冷風(fēng)肆虐,將帳篷吹得呼啦啦作響,帳篷內(nèi)卻是一片春光肆虐。
花著雨忽然張口咬住了姬鳳離的肩頭,唇齒間滿是血腥,卻不肯松口,像狼一般狠狠地咬著。
黑暗之中,情欲的味道和血腥味混合著彌漫開來。
姬鳳離始終撐著雙手,讓他和她的身子避免不必要的碰觸。
不知過了多久,姬鳳離的動作緩了下來。他似乎有些清醒了,她感覺到他低首望向她。
兩人的視線在黑暗中交匯。
一個冷厲鋒銳,一個疑惑迷亂。
這帳篷沒有窗,黑得就算是咫尺之間,也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是,她還是直直地望著他。
他猛然停止了動作。她感覺到了寒意,姬鳳離身上有濃濃的寒意混合著悲涼在慢慢溢出。
很顯然,他徹底清醒了,毒應(yīng)該是解了,這一切終于結(jié)束了。可是,她和他之間的這筆孽賬,卻沒有結(jié)束。
姬鳳離,我會殺了你!
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總有那么一天的……
她在心中暗暗發(fā)著誓。
一聲哽咽的呢喃,忽然從頭頂上方傳來。
“寶兒……”
聲音很低、很輕,好似是從心底深處發(fā)出的聲音,不經(jīng)意間從唇齒間溢出。
花著雨心中猛然一凜,難道,姬鳳離發(fā)現(xiàn)她是元寶了?可是,又不像是。因為,他的聲音那樣悲涼,那樣凄楚,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和沉重。
他憑什么叫她的名字,叫她的名字做什么?一串晶瑩的水珠掉落在她的臉上,滾燙滾燙的,帶著灼燒人心的溫度。
這一瞬間,她好似被魘住了。好似有一道電光,將她混沌的腦海猛然劈開,有些事情,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但是,她兀自不敢相信。或許,他根本不是在叫她,只是在叫他心中的寶貝而已。
“你可以在這里睡一會兒,也可以現(xiàn)在就離開。需要什么,你可以和找你來的人說,什么都可以滿足你。”他翻身下來,坐在她身側(cè),低低說道。
她在地上僵硬地躺著,半晌沒有動。
他似乎這才意識到她被他封住了穴道,伸手摩挲著找到她腰間的穴道,輕輕一點,解開了她的穴道,又伸指解開了她的啞穴。他轉(zhuǎn)身,緩步走到一側(cè)的床榻上,筋疲力盡地躺了下去。
花著雨躺在地上,她很累,覺得全身的骨骼好似被打散了,疼得儼然不是自己的了。如若可以,她好想在這里睡上一覺,然而,胸臆間滿漾的怒氣,又如何能睡得著?她又如何能在這里睡?
過了好久,她才忍受著疼痛慢慢地爬了起來,撿起地上凌亂的衣衫,一件一件慢慢地穿在身上。
腦中一片空白,思想似乎是停頓了。她無意識地走了出去,腳軟得像踩在棉花上。
外面的夜,靜得如此寂寥。北地的夜風(fēng),冷得如此哀涼。她邁著沉重的步子挪到自己的帳篷內(nèi),將身上破碎的衣衫換了下來,胸前用長巾縛住。
帳內(nèi)燭光昏暗,她清眸微瞇,掃視了一圈,看到了她的那桿銀槍。用銀槍太不解氣,可惜,沒有刀。
她掀開帳門走了出去,忍受著身上的疼痛,在軍營間緩緩走過。轉(zhuǎn)過好幾個帳篷,她才看到幾個兵士佇立在夜色之中。幾個兵士笑著和她打招呼:“寶統(tǒng)領(lǐng),這么晚了,你要去哪兒?”
花著雨并不搭話,徑直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兵士面前,快速伸手,刷的一聲將他腰間佩帶的大刀抽了出來。
很長很鋒利的一把大刀,在幽冷的月色下閃耀著鋒銳的光芒,映亮了她的眼,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寒意凜然。
她扛著大刀,轉(zhuǎn)身快步走回去,身后傳來兵士詫異的驚呼:“寶統(tǒng)領(lǐng),你要做什么?我的刀?!”
“借你的刀用一用!”花著雨頭也不回地說道,快步向前走去,怒火讓她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在快要走到他的帳篷前時,她卻乍然收住了腳步。
姬鳳離帳篷的大門敞開著,燭火的亮光從里面透了出來。她看到藍(lán)冰和一個女子從帳篷內(nèi)走出來。
藍(lán)冰將幾錠銀子交到女子手中,笑吟吟地說道:“勞煩姑娘白走一趟了,這些銀子請姑娘收下,在下這就命人送姑娘回去。這些銀子足夠姑娘找一個好婆家了,比做我們家大人的姬妾好多了。”那女子接過銀子,依依不舍地上了馬車。
花著雨閃身躲到了帳篷后,這個女子應(yīng)該就是藍(lán)冰找來的為姬鳳離解媚藥的,而她竟然替了這個女子。
真是,讓她說不出的悲哀啊!
她現(xiàn)在忽然不想去砍姬鳳離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冷靜下來后,她想還不能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但是,這筆賬,她會記在心里的。
唐玉和藍(lán)冰站在帳篷外,兩人皆神色疑惑。
“到底是誰給相爺解的媚藥?相爺方才以為是我找來的女人。到底是誰呢?軍營里可是沒有女人的!”藍(lán)冰凝眉百思不得其解。
“誰說軍營里沒有女人,眼下就有一個!”一道粗重的聲音傳了過來。
倆人抬首,看到銅手踏著夜色,風(fēng)塵仆仆地走了過來。銅手這幾日不在軍營里,率領(lǐng)人馬去接應(yīng)西江月的送糧隊伍了。
“銅手,你說軍中有女人,是誰?”唐玉疑惑地問道。
“我去接應(yīng)西江月的送糧隊伍,沒想到是四姑娘親自押送來的。我接應(yīng)到她后,她便先行騎馬到軍營了,我都到了,她肯定早到了。”銅手疑惑地道。
“她來了?”藍(lán)冰愣愣地問道,“她真的來了嗎?”
“千真萬確早就來了,你們不知道,莫非她沒有到,出了意外?”銅手疑惑地說道。
“快去派個兵士打聽一下。”藍(lán)冰焦急地說道。
銅手轉(zhuǎn)身去了,不一會兒大步流星地轉(zhuǎn)了回來,“我派兵士去打探,說是早到了,被南宮絕安置了一個帳篷,早就歇下了。”
“真的來了,這么說,這么說……”藍(lán)冰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銅手,你先去吧,我們兩個去看看相爺。”唐玉低聲說道。
姬鳳離坐在桌案一側(cè),垂首看著桌案上那盤殘局。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摸過那一枚枚的棋子。帳內(nèi)微黃的燭火,映得他慘白的面容半明半暗。“容四來了!銅手說,她早就來了。方才我派人去查探,聽說,南宮絕為她安置了一個帳篷,她早已睡下了。”唐玉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姬鳳離猛然抬首,墨黑的眸中閃耀著冷寒至極的幽光,定定地看著唐玉,靜靜問道:“你說什么?”
“阿容來了!”唐玉說道。
“什么時候來的?”姬鳳離的手抖了抖,瞇眼問道。
“入夜就來了,現(xiàn)在早歇下了。”唐玉低聲說道。
咚……
輕微的一聲響動,姬鳳離手中的黑子跌落在地上。
他呆怔了良久,忽然跌坐在氈毯上,身后的桌案被他撞翻,桌上的酒壺掉落在地上,鮮紅的酒液頓時傾灑了一地。
這紅色,讓姬鳳離想起方才那一瞬。
他點亮了燭火,猛然瞧見了錦被上的血,那么多,那么紅,那么刺目。他從來不知道,女子的初夜會流這么多的血。
那血,讓他產(chǎn)生了深深的愧疚,縱然他認(rèn)為對方只是藍(lán)冰從青樓找來的清倌,縱然他們只是一場肉體的交易,縱然他對青樓女子原本是懷著鄙夷之心的,可是,他還是很愧疚。
可是,末了,更受打擊的是,她根本不是什么青樓女子,她原來是……
“哪個該死的給相爺下的毒?”藍(lán)冰恨恨地咬牙道。
“去查!”姬鳳離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唐玉將姬鳳離晚間用剩下的膳食檢查了一番,并未發(fā)現(xiàn)青絲繞。他拿著一根銀針,在長燭的燭焰上燒了燒,那銀針卻并未變色。他疑惑地皺了皺眉,這毒是下在何處、又是何人下的毒呢?
“相爺,能夠接近監(jiān)軍帳篷的,除了我們幾人、姬水、姬月,便只有元寶一個外人。”藍(lán)冰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小子,我早就懷疑他會對相爺不利,他畢竟是皇甫無雙的人。”
“他確實恨我,但他不是那樣的小人,如果他要殺我,會直接扛刀來砍的。”姬鳳離頭也不抬,瞇眼冷冷說道。昏暗的燭火下,他容顏蒼白冰冷,墨瞳深邃沉靜,只是,眼底深處卻無聲無息地?fù)诫s著穿心刺骨的疼痛。他伸指拈了一粒黑子,放在手心里。昏暗的燭火下,白皙的手掌中,那粒黑子黑得驚心動魄,閃著幽冷的光澤。
藍(lán)冰皺了皺眉,想不通相爺何以這般篤定不是元寶做的。似乎,自從到了戰(zhàn)場,相爺對元寶的態(tài)度就完全轉(zhuǎn)變了。
“相爺,查出來了,青絲繞是下在火燭里面的。這種毒需要下七七四十九日,所以每支火燭里面的毒性甚微,銀針試不出來,只有遇到血、毒性加劇才顯露了出來。”唐玉稟告道,“這批火燭,恐怕是在采買之前,就已經(jīng)被人做了手腳。”
藍(lán)冰頷首道:“沒想到,他們會用這么卑劣的法子害相爺。”
姬鳳離慢慢閉上眼眸,濃濃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一抹冷色。那些人,若僅僅是要他毒發(fā)身亡,何以要用媚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