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危機擴散(五)
“都督,這是要把我放在火上烤哇。”沈心在會議結(jié)束之后并沒有立刻回北美,而是跟著韋澤在全國視察。沈心自有自己的消息來源,看完了韋澤遞給他的會議記錄,沈心語氣平淡的說了一句。</br>
“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韋澤笑著問自己心腹中的心腹。</br>
沈心已經(jīng)意外過了,意外之后他有感覺意料之中。韋澤辦事總是很有趣,把沈心派去北美的表面理由是不太想讓沈心當總理。可返回頭一看,難道不能把這個安排當做是韋澤對老兄弟們的防備么?</br>
核心人員都知道韋澤要確保退休制度順利執(zhí)行,從會議里面看得出,自打韋澤離開南京之后,老兄弟們的反彈就日漸增加。和美國開戰(zhàn)固然是有關(guān)中國國運的選擇,就如老兄弟們吆喝的“干掉美國,中國國運增加一百年”。可這只是一個理由而已,如果老兄們披掛上陣,領(lǐng)著各個集團軍在美洲廝殺,不僅是退休之事提都不用再提,老兄弟們還能再次把手深深插進軍隊的人事安排里面。</br>
隨著年輕一波的迅速成長,光復(fù)軍里面的人事調(diào)整進行的緊鑼密鼓。沈心知道韋澤甚至有一個安排,要盡可能用40歲以下的年輕軍人盡快的替代掉之前的軍官。40歲之下的軍人基本都有正規(guī)受教育經(jīng)歷,有著系統(tǒng)的軍校教育。不論他們的長輩到底是誰,這批年輕軍人本身就是制度化的一代人。</br>
與那幫開國功臣的老兄弟們隨意插手任何一個領(lǐng)域相比,這批年輕軍人并沒有如此的習慣。如果韋澤的愿望能夠達成,五年之內(nèi)那幫“無所不在”的軍隊就會被圈進黨指揮槍的絕對體系之內(nèi)。而老兄弟們?nèi)羰侨缭敢詢敚迥曛畠?nèi)他們就能把這個安排攪得一塌糊涂。</br>
從這些角度來看,沈心坐鎮(zhèn)北美,就能把所有試圖插手北美的人拒之門外。當然,前提是沈心能夠堅定的執(zhí)行韋澤的命令。</br>
“都督,我雖然也想在北美開戰(zhàn),不過我不認為此時是好時機。民朝在北美的經(jīng)營不足,人口剛過1000萬。若是中國在北美的人口能夠達到4000萬,這仗就能打。”沈心不敢去觸碰那些內(nèi)在的東西,他只能拿著表面上的東西來說。</br>
政治就是如此,利益沖突是不能挑明的。就如韋澤再牛,他也不能指著老兄弟們大喝,“讓你們老老實實滾蛋,你們就給我老老實實滾蛋。”如果韋澤真的敢這么講,他就只剩下兩種選擇。講完之后就大開殺戒,把老家伙們殺的人頭滾滾。或者講完之后等著老兄弟們串聯(lián)起來把韋澤干掉。</br>
趙匡胤杯酒釋兵權(quán),那可不是趙匡胤本人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老兄弟,而是趙匡胤坦率的告訴老兄弟們,“你們這幫人執(zhí)掌著兵權(quán),我不放心!”</br>
戲曲《打龍袍》里面的戲文唱倒:“悔不該,喝酒醉誤斬了鄭賢弟!”鄭賢弟無疑是老兄弟,趙大哥殺鄭賢弟的時候若是真的喝的“失去理性”,按照正常的人類反應(yīng),下令殺“鄭賢弟”的時候,趙大哥定然是心里面爽的不能行。酒后吐真言啊。</br>
所以沈心根本不提老兄弟們串聯(lián),完全從具體執(zhí)行層面來說話。韋澤完全知道沈心為什么“沈心根本不提老兄弟們串聯(lián),完全從具體執(zhí)行層面來說話”兩個聰明人都知道對方的聰明,所以兩個聰明人最不能干的就是把真話說透。</br>
不過沈心還是年輕,有點忍不住。他遲疑了一下終于問道:“都督,你為何不回南京。若是你回去的話,想來南京就不會鬧到這個樣子。”</br>
“我對兄弟們有信心,這時候大家也都是閑的。倒是你,也該趕緊回北美了。”韋澤笑著回答了沈心的問題。</br>
沈心現(xiàn)在很懷疑韋澤帶著他一起巡視,就是擔心有人串聯(lián)沈心。萬一沈心一時糊涂,或者沒看透那幫人的心思,摻乎到這里面去。那時候韋澤就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平定這次的問題。現(xiàn)在事情出來了,沈心也知道了韋澤的態(tài)度。若是沈心再和這幫老兄弟攪和在一起,韋澤雖然還得花費很大的力氣,不過他至少不用擔心自己對問題的分辨不清。</br>
不過沈心也只是想想,他也不敢完全確定這就是韋澤最初的想法。如果韋澤真的從一開始就這么考慮的話,那就意味著韋澤一定做好了肉體清洗的準備。無論如何,沈心都不愿意去相信韋澤是一個會對老兄弟揮動屠刀的人。在事情沒有真到那一步之前,他是死都不肯相信的。</br>
“都督,制度一旦建成,這種麻煩就能避免了吧?”沈心最后提出了這么一個期望。</br>
“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時代的特色,老兄弟們從一開始就管所有事情,他們覺得這天經(jīng)地義。對于老兄弟們,我要是敢強行把他們給分開,他們立刻就要玩山頭割據(jù)。我也是希望之后的制度能夠避免這些東西。他們不愿意退休,這也是人之常情么。老兄弟們覺得這個國家是他們建立的,心里面覺得自己對這個國家有義務(wù),有責任。辛辛苦苦一輩子,老了之后就靠邊站了。誰都不會覺得好受。”韋澤并沒有嚴厲批評老兄弟們,談起此事的時候還是挺中肯的。</br>
“想起我也要退休,自然也覺得不爽。”沈心應(yīng)和著韋澤的說法。</br>
有人能應(yīng)和一下,韋澤心里面也覺得好受不少,他嘆道:“但是,時代是屬于年輕人的。一個制度若是永遠是老家伙們把持著,體制本身一定會僵化。這不是說老家伙們就不如年輕人,而是一個制度若是僵化了,哪怕里面的執(zhí)掌者每一個都是精英,也只會完蛋。具體的道理,我其實也未必清楚。不過這個道理是不會錯的。因為我們都年輕過,犯過無數(shù)的錯。但是我們最終還是成長起來了。沈心,你是這樣,我是這樣,大家都是這樣。”</br>
沈心不太像討論此事,他在十幾歲跟隨二十出頭的韋澤之時,覺得六七歲的差距簡直是天差地別。韋澤就是沈心的絕對長輩。可到了現(xiàn)在的年齡,六七歲的差距其實沒多少。韋澤和沈心站在一起,單從年齡上,韋澤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兄長而已。</br>
“北美若是真的打起來怎么辦?”沈心也不能不在出發(fā)之前把這個搞清楚。英國和中國的對立,中國清楚,英國也清楚。現(xiàn)在美國人既然公開支持明治政府,那就說明美國對中國的政策趨于明確化。在這樣的現(xiàn)狀下,軍事沖突的可能大大增加。美國不可能傻到在相隔萬里的日本動手,在與中國接壤的本土卻偃旗息鼓。</br>
“打起來,你在那邊該怎么應(yīng)對就怎么應(yīng)對。我的態(tài)度始終沒變,該退休就要退休。這是制度,不容破壞。”韋澤給了沈心毫不含糊的答復(fù)。</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