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姬威帶兵不久,手底下人不算多,只有一個隨他破了呼延王庭的驍騎營,滿打滿算一萬兵員,姬鎮(zhèn)到底是偏愛他,他營中的兵馬是最精良的,自然也沒幾個符合裁軍里所說的老弱病殘。
姬鎮(zhèn)揉了揉太陽穴,道:“不止你手底下的人,旁的營全撤了的都有,要裁去一半將士,我是想著讓年輕力壯的回鄉(xiāng),照顧著些老兵,讓他們有個準備,能多拿幾年糧餉也是好的。”
“把青壯裁干凈了,讓那幫老弱病殘拿拐棍打仗?”姬威堅決不同意,他本以為自家老子是想讓自己服個軟,故意圈了這么多正當年紀的好手,沒想到他竟然是這么想的。
姬鎮(zhèn)道:“陛下跟我透過底,西北這么些年苦過來,至少要休養(yǎng)生息幾年,何況呼延都打散打殘了,也沒什么戰(zhàn)事可打,青壯回鄉(xiāng)至少能有生計過活,朝廷實在是沒有多余的軍費支出了。”
姬威捏著名錄,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忍不住尖銳的說道:“他這是要我們死!二十萬西北軍撤成十萬,還都是老弱病殘,只要他動一動念頭,那我們就……”
“住口!”姬鎮(zhèn)頓了頓,冷聲道:“從前不管你,是因為戰(zhàn)事緊張來不及管你,你當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和景王那些瓜葛?蓄意接近當朝重臣之子,他能安什么好心?你自己好好想想。”
姬威學著姬鎮(zhèn)冷笑,“就算你的陛下是個圣明君上,現(xiàn)在太子倒了,無論二皇子三皇子哪一個最后上位,你別忘了,我們是廢太子妃的娘家,差一點點的外戚,你兒子封無可封!除非我跟姐姐都死了,你當不穩(wěn)你的大將軍!”
姬鎮(zhèn)擰起眉頭看著姬威,少年人的眉眼里透著說不出的戾氣,似乎實在氣得狠了,他再次深吸一口氣,道:“當然,我跟姐姐都死了,對你大概也沒什么觸動,你滿腦子除了忠君還能有什么?姐姐已經(jīng)被你毀了,大不了再搭一個我,算是報了你帶我來這世上的大恩大德。”
姬威話里話外都透著反意,姬鎮(zhèn)簡直想不明白,一個遠在千里之外的人,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兒子生生教壞的,他發(fā)覺自己跟他說什么都沒有用,少年無知也無畏,一心都是別人給他畫好的陷阱。
還沒吵出個結(jié)果,外頭一聲通報,說是戶部侍郎周孝先求見,姬鎮(zhèn)有些意外,不年不節(jié)的,事先連個帖子都沒下,顯然是有急事找他,可這個周孝先他壓根不認識。
姬威見他走神,冷笑一聲,把手里的名錄拍在桌上,轉(zhuǎn)身就走,迎面撞上等在外頭的周孝先,連個招呼也不曾打,大步走了出去。
周孝先第一次造訪大將軍府,念及自己來的目的,還是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不算其他,姬鎮(zhèn)對這個戶部侍郎也算得上同情了,太子從前主理戶部,自然要培養(yǎng)一批得力的人才,戶部尚書除外,兩個管事的侍郎都是太子的人。這一遭江南貪墨案雖然不曾波及戶部,但作為板上釘釘?shù)膹U太子一脈,左侍郎被抄家流放,周孝先平時為人謹慎,一時還沒有被彈劾,也快了。
侍郎是三品官,見了柱國大將軍只有低頭行禮的份,姬鎮(zhèn)為人隨和,很快叫起,心中也不由得思量周孝先來的目的,他是武將,懶得去梳理朝中的彎彎繞,思量片刻,還是開門見山道:“周大人此來,若是為了保命,那便是找錯人了,姬鎮(zhèn)人微言輕,怕是護不住大人。”
“大將軍說笑了,”周孝先捧著茶水,苦笑道:“下官為官二十載,自問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君上之事,君若要臣死,臣只問心無愧,沒什么好怕的。”
這話說得豁達,饒是姬鎮(zhèn)也頗有些賞識周孝先,話里不免帶出一些來,周孝先失笑,也不繞彎子,對姬鎮(zhèn)道:“不知大將軍如何看待廢太子一事?”
姬鎮(zhèn)的女兒是太子妃不假,可他的兵權太重,重到應天帝就算廢了太子,也沒說要將太子妃一同圈禁,朝野上下好似全都忘了這事,也沒人把太子|黨的帽子往大將軍頭上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廢太子。
姬鎮(zhèn)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陛下親口定的罪,大人又何必來問我?”
周孝先搖搖頭,目光落在伺候的下人身上,姬鎮(zhèn)擰著眉頭看了他一會兒,屏退下人,周孝先這才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若是下官說,太子貪污一事乃是子虛烏有,甚至是被人栽贓,大將軍可信?”
姬鎮(zhèn)握著茶杯的手一頓,銳利的視線落在周孝先的臉上,帶了幾分警告似的說道:“周大人,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下官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問題是大將軍知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呢?”周孝先笑了笑,不著痕跡的觀察了一下姬鎮(zhèn)的神色,繼續(xù)說道:“姬家百代將門,歷經(jīng)三朝不倒,民間有句話叫流水的皇帝,鐵打的姬家。”
姬鎮(zhèn)不知他是何意,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話連他聽了都刺耳,更別提落進君上耳朵里,他看著周孝先的眼神從欣賞到警惕再到毫不掩飾的不耐。
周孝先頓了頓,又道:“陛下清肅朝堂,真正的貪官污吏只得半數(shù),另外半數(shù)都是板上釘釘?shù)奶觸黨,潁州李晉,江寧宋直,誰不是百姓心里一等一的好官?無人和大將軍提及此事,是因為陛下不想讓旁人把大將軍視之為太子|黨,可一年兩年,陛下這么想,以后呢?無論是誰繼承大位,大將軍仍舊是新皇眼中的太子|黨,必除之而后快。”
說到除之而后快這句時,周孝先微微壓低了尾音,姬鎮(zhèn)手里的茶盞微微裂開了一個口子,周孝先道:“哪怕大將軍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小侯爺想一想,小侯爺至情至性,本就不適合官場。日后新皇登基,以小侯爺?shù)男宰樱率且袼榱硕疾豢贤呷舸髮④娔苤右槐壑Γ瑥凝堉Γ貢x之誼,還怕不能護佑小侯爺一世長安?”
這周孝先實在是個當說客的人才,來了不到半個時辰,把姬鎮(zhèn)說出了一身冷汗,隨即又打蛇隨棍上,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饒是姬鎮(zhèn)也不由得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猶豫就是妥協(xié),周孝先心里有了底,臉上的笑意也就愈發(fā)真誠,言多必失,他不再多說,十分有風度的起身告辭。
昨夜京城一場小雪,寒風似乎能透進人的骨子里,長青一早就出去了沒回,寶兒干活都沒精打采的,快到中午的時候,長青才回來,一回來就去了正堂,寶兒縮手縮腳等在外面,等了半個時辰,長青才從正堂出來。
“可急死我了,殿下讓你干什么去?一大早上不見個人影,我都要以為你死在外面了!”寶兒嘀嘀咕咕的抱怨著,把懷里焐了許久的暖袋塞到長青的手里。
暖袋已經(jīng)不太熱了,但也許是手太冷,長青還是感覺到一股暖流漫上心頭,他笑了笑,從懷里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油紙包,輕聲道:“路上見了,想起你上次說想吃,本來想趁熱給你帶回來,耽誤了,好在這東西冷熱吃都不妨事。”
寶兒接過油紙包,鼻尖動了動,一股清香的栗子味道傳來,她臉有點紅了,還是強撐著說道:“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我是問你去干什么……”
話沒說完,長青就在廊檐下低頭,輕輕的在她臉頰上吻了吻,他的唇很冰很涼,落在她軟軟暖暖的臉頰上,卻灼人得很,一觸即分。
寶兒的臉騰得一下全紅了,她飛快的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看見,才算是松了一口氣,又羞又氣道:“你,你干什么呀……”
“殿下交代的事,我不能跟你說,又不好不理你,只好親你。”長青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一點笑意,故意說道,“還是,你不喜歡我親你?”
長青的語氣里帶了幾分撩人的意味,寶兒都差點傻了,脫口而出道:“我喜歡的呀!”
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寶兒簡直成了一只煮熟的蝦子,只恨不得把自己挖個坑埋了。長青倒是笑了,他笑得眉眼彎彎的,不知怎么的,寶兒覺得他的笑容有些說不上來的舒心,還沒深想,已經(jīng)落入了一個不算寬闊卻十分溫柔的懷抱里。
“再忍一忍,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我發(fā)誓,再也不會讓你吃苦。”長青對著寶兒的耳朵,一字一句,輕聲又堅決的說道。
寶兒不信,心里卻是暖暖的,她輕聲應了一句,把臉埋進長青的懷抱里,她的世界只有這么大,想不了太多,想不了以后,只求能安安穩(wěn)穩(wěn)和心愛的人好好的過日子,這就是她的全部。
作者有話要說:大將軍:感覺腦子被掏空
應天帝:隱約聞到盒飯的香氣
太子:不知為何,背后一涼
長青::)
咳,長青的崛起要開始了,先定他一個小目標,成為廠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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