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秦也迷迷瞪瞪的靠在樓梯邊上,揉了揉還有些紅腫的眼皮,嗓子還有些剛睡醒的沙啞,被兩道殘影沖的一晃悠自言自語道,“我是還沒睡醒嗎?”
Jesus抬眼皮看了她一眼,仔細(xì)分辨著她的神色,試探的喊了一聲,“小也?”
秦也聞聲打著哈欠“嗯”了一聲。
秦然和胡畔關(guān)完了窗戶又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遍有沒有壞了的報警器才回了客廳,緩了口氣。
秦也這才看見胡畔,一個月沒見著面,倒是覺得她瘦了許多,先前是個球現(xiàn)在變成了橢球形。
“你怎么回來這么早啊?”
胡畔滿嘴跑火車,道,“這不是想我們家親愛的了嗎。”
秦也眼睛猝然睜大,看了眼秦然看了眼Jesus,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這,你,你喜歡哪個啊?”
胡畔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我是說我想你了。”
秦也眼睛瞪的更大了,“我也不行啊!我,我,不是,我……”
胡畔翻了個白眼舉起手算是服了她了,“過來讓我抱一下行了。”
她走上前去抱住秦也哥倆好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想要個閨蜜的想法估計這輩子是實現(xiàn)不了了。”胡畔在心里無限悲涼的想著。
Jesus看著她倆愣了會神,忽然想起來什么,沖秦然道,“親愛的,你今天早上出去干嘛了?”
秦然隨口應(yīng)了一聲,皺眉想了想走到壁爐旁邊拿起一個包裹道,“有個快遞,都忘了拆開看了。”
他翻過來看了一眼發(fā)件地址,“還是個國際快遞,從國內(nèi)來的。”
胡畔,“芳姐給你發(fā)的吧,沒準(zhǔn)是你下個戲的合同。”
王逆厘下了飛機(jī)就發(fā)瘋了一樣的往家里面沖,一路上闖了三個紅燈,不要命了一樣的往家里跑,下了車。
一陣追命一樣似的拼命敲門,“秦也!秦也!秦也!”
他發(fā)瘋了一樣的砸門,砸的虎口處都滲出血來。
門終于開了,是胡畔開的門,她有些懵的看著王逆厘。
王逆厘伸手扒拉開她,就往屋里面沖。
秦也上廚房拿了剪子要幫秦然把包裹拆開,東西剛遞到秦然手里。
一轉(zhuǎn)身就看見王逆厘風(fēng)塵仆仆的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她。
王逆厘把她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確認(rèn)她什么事都沒有,才喘了幾口氣,臉上竟是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秦也看著他道,“你回來了?”
王逆厘剛才跑的太快甫一站住,腦子都有些不大好使,手都找不到該放在哪了,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個字,“嗯。”
他胸中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和口袋里手上那根崩的如同琴弦一樣緊的青筋一齊跳動著,在耳邊發(fā)出錚錚的聲音。
王逆厘有些恍惚的看著秦也,他這幾日不眠不休的終于查清楚了所有的事。
總算是確定了秦也就是何宇。
塵埃落定的那一刻他說不上是什么心情,只覺得萬念俱灰和欣喜若狂這兩樣?xùn)|西一起砸了上來。
喜的是因為終于找到了她。
灰的是因為小也很可能就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才變成這個樣子的,而他那個判了無期徒刑的爹在他回家的前一天已經(jīng)出獄了。
王逆厘查了一下他出獄后去的地方,他看見瑞士蘇黎世這幾個字后,那是一種始終相差一步,畢生都害怕觸不可及的痛苦。
他下了飛機(jī)之后拼命的往家跑,想著見到面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抱一抱她。
結(jié)果現(xiàn)在卻連該說什么都想不齊全。
Jesus看了眼屋里有些微妙尷尬的氛圍,想了想道,“哥,你之前走的那么急是干嘛去了?”
王逆厘“吁”了口氣,轉(zhuǎn)過頭去心緒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沒什么就是突然有點事。”
“那你剛才打的那通電話是什么意思?”
王逆厘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來個一二三。
他低頭捂嘴干咳了一聲,正看見胡畔手里的報紙,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啊……我聽人家說,這附近出了個入室搶劫的,我,我擔(dān)心你們。”
秦然挑眉,“們?”
王逆厘心虛的往后伸手摸了摸身后的東西,“對……對啊…”
身后的東西,“哥,你再摸下去,我就該讓你摳瞎了……”
王逆厘一回頭差點沒跳起來,他那雙手正不偏不倚的改在Jesus那張臉上,摸得正起勁兒。
他嫌棄的看了眼自己的手,實在是編不下去了,“我,我先回屋收拾收拾……”說罷便一溜煙的跑了。
胡畔舉著報紙對著秦也指了一會兒,又轉(zhuǎn)過去指著Jesus,困惑道,“他,喜歡哪個啊?”
王逆厘一關(guān)上門站定,洗了把臉,低著頭看著水槽,慢慢冷靜下來。
有點丟人啊,他想,怎么就成這樣了?
水有些冰,他的腦子開始慢慢的回籠,他是個聰明人,總是知道有些事需要徐徐圖之。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把小也保護(hù)好,他雙手撐在洗手臺上,看著鏡子里面那張熟悉的臉,盯著他的眼睛。
他要是敢追到瑞士糾纏小也,大不了就殺了他,殺人有的是辦法,只要小也好好的。
他不在乎的。
“啊!!!”樓下忽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接著是一段不堪入耳的破口大罵。
聽著聲音像是胡畔的。
王逆厘擦了把臉出去了。
胡畔一天連著被嚇了兩次,臉都有些發(fā)青了,此時抱著二狗躲在在一邊的墻角里倒是難得能看出來她是個女的。
拆開的包裹里面有一個黑色的密封袋子,袋子已經(jīng)打開了。
里面是一只死了的黑貓,腹部被捅了二十余刀,四肢皆是完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顯然都被人暴力打斷了。
客廳里面是濃烈的一陣揮之不去的腥臭味。
秦然臉色差的像個死人一樣,看了眼那貓,一臉嘔吐狀,道,“完了,估計這不能住了。”
王逆厘抬頭看了他一眼。
秦然繼續(xù)道,“估計是我那幾個腦殘粉找上門來了……嘔…”
王逆厘皺眉道,“恐怕不是,里面還有別的東西嗎?”
秦然拿著腳尖踢了踢那個盒子,“都是些兇案現(xiàn)場的照片…哎呦我去……這么多血這人還能活了嗎?”
王逆厘捂著鼻子蹲下身去抽出那幾張照片,幾乎是一眼,他就認(rèn)出了那張鐵床上的人,是當(dāng)年的秦也。
他手控制不住的攥緊了那張老照片,嗓子眼發(fā)緊,一股濃重的恨意從他心頭漫起,綿綿無期的擴(kuò)散開來。
被憤怒沖昏了頭,他甚至都沒意識到身邊有人湊過來看上面是什么。
“小也,別那么好信,趕緊收拾收拾屋子,臭死了!”
秦然的一句話猛地把他從怒不可遏的困境中拖了出來,他飛速把照片揣進(jìn)兜里,沒讓秦也看見。
秦也偷看的行為被人抓包,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抬頭瞄了眼王逆厘那一臉要殺人放火的神色。
踮起腳尖退了幾步,袋鼠一樣提著手踮著腳的去找拖把去了。
幾個小的在收拾屋子,秦然過去找王逆厘說話。
“你怎么了?”
王逆厘臉色慘白低著頭半天都沒說話,再抬頭時眼眶通紅的掃了眼客廳里忙活的幾個人。
“上樓說吧。”
關(guān)了房門,王逆厘讓秦然坐下。
秦然有些不解,“你有什么事不能當(dāng)著他們面說的啊?”
王逆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時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想了很久才開口道,“二十五年前有一對夫婦,男的是個有嚴(yán)重暴力傾向的高智商人才,他在外面口碑特別好在家里面卻天天家暴妻子,他的妻子不敢說出去,后來妻子懷孕了生下來個男孩,男人很高興可女的沒多久就產(chǎn)后抑郁跳樓了。”
秦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么,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想說什么啊?”
王逆厘沒理他,繼續(xù)道,“女人死了,男人沒了施暴對象。兒子又太小滿足不了他。他就只能在外面做這種事,后來他被警察發(fā)現(xiàn)了,他就成了逃犯,他兒子也被送進(jìn)了福利院。”
秦然心里面忽然一陣說不出的惶恐,他開始覺得王逆厘說的事可能和樓下的那只死貓有關(guān)系。
“他太聰明了,警察一直都沒找到他,他甚至隔三差五的會去看自己的兒子,想讓兒子成為和他一樣的人。每次見面都會讓他看自己虐殺小動物。有一次他的行蹤被附近的警察發(fā)現(xiàn)了,他不得已又開始逃,這一次他很久都沒能回來,在這期間他兒子長大了還交了一個好朋友。”王逆厘說到這忽然像感冒一樣吸了吸鼻子。
秦然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
王逆厘閉了閉眼睛,強(qiáng)迫自己說下去,“那個男孩子和自己的新朋友玩的很開心。可沒過多久,他的父親又回來了,他發(fā)現(xiàn)了兒子的朋友。”
王逆厘說到這終于解脫似的停了下來看向秦然。
秦然深吸一口氣,“你……你…你就是那個……小也是……”
王逆厘什么都沒說,已經(jīng)不需要再說了,他只是看著秦然說道,“我知道他當(dāng)年被判了無期徒刑,現(xiàn)在他出獄了,我覺得他已經(jīng)找到小也了。”
“報警吧。”秦然坐在椅子上道,“小也不能再出事了。”
王逆厘點了點頭,“秦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愿因那段記憶,她已經(jīng)忘了,我希望,我們能繼續(xù)瞞著她。”
秦然點了點頭,“這我知道。”他說完話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你爹媽是烈士嗎?”
王逆厘沉重的嘆了口氣,過了好半天,秦然都以為他不準(zhǔn)備說話了。
“我有什么辦法呢?我不想忘了小也又不想讓自己變成和他一樣的人。只能不斷的通過周圍人來提醒自己,把自己變成自己想要成為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