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在抵達(dá)太清大澤時烏云終于退散,露出即將落山的太陽,浮空在沼澤中的一片草地上降落,弟子們有序下船。
房屋般大小的浮空在徐長老的操縱下變成一艘巴掌大的小船,收入袖中。
此時天色已晚,不便進(jìn)行查探,裴謹(jǐn)接過從穿上跳下來的寧卿,卻在落地的瞬間,他眉頭微蹙。
此地空氣入肺后,體內(nèi)靈力運(yùn)轉(zhuǎn)逐漸遲緩,不太對勁。
寧卿有點(diǎn)頭暈,也不知是暈船還是怎么了。
而且,這里好悶熱,之前還在過冬天,現(xiàn)在卻熱得仿佛是夏天。
來之前師兄便和她說過這里有些熱,但她沒想到會這么熱,還好下船前師兄提醒了她換單薄的衣裳。
可能是這股熱意讓她不太適應(yīng)。
裴謹(jǐn)看出了她的異樣,低聲詢問,“可有事?”
寧卿搖搖頭。
“只是有些頭暈。”
裴謹(jǐn)轉(zhuǎn)而看向周圍弟子,高修為者能自動抵御毒性,而大多數(shù)人腳步虛浮無法站穩(wěn),他隨即意識到此地可能含有瘴氣,且毒性不低。
他拉緊寧卿的手腕,提醒眾人,“此地或許生有瘴氣,屏住呼吸。”
寧卿這才意識自己剛才是中毒了,按師兄說的做了后,這股眩暈感很快消失。
來此地之前,宗門早已查探過,太清大澤雖然廣闊無邊悶熱潮濕,但并未有太大危險,這瘴氣更是毫無記載,一時間眾人不知所措手忙腳亂。
但在場弟子訓(xùn)練有素,心性也算穩(wěn)定,只是慌了會兒后立即穩(wěn)住心神,集中注意力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
“往這邊走。”裴謹(jǐn)示意弟子們跟上。
他往前走時看了眼身側(cè)站著的寧卿,視線移到他握著的瑩白手腕上,怕她遇到危險,猶豫片刻,還是沒放開。
寧卿看看師兄,又看看一旁似乎在看著她們的木落雪,果斷將自己的手腕從裴謹(jǐn)?shù)恼浦谐槌觥?br />
平時她們也不會牽手吧,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雖然她知道師兄是擔(dān)心她的安危,但她總覺得不自在,周圍弟子都長了眼睛,兩人的謠言也才發(fā)生不久,她不想讓別人誤會,索性直接抽手。
手腕上的熱度散去,寧卿輕松不少。
裴謹(jǐn)手中一空,去看她,卻見她正在東張西望,剛才被他握住的手腕被她甩來甩去,也不知她是無意,還是故意避著他。
裴謹(jǐn)抬眸,語氣冷凝,“盡快撤離此地。”
屏息并不是長久之計,普通修士大概可屏息一刻鐘,修為越高時間越長,可也無法一直堅持。
此處太大,四周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沼澤,即便撤離到其中零散分布的小樹林,空氣中依舊含有瘴氣。
一些弟子難以堅持,張長老神情凝重地道:“立即服用解毒丹,沒有的來我這兒領(lǐng)。”
這個地方總不能全被瘴氣籠罩,只能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另做打算。
弟子們紛紛掏出備好的丹藥,丹藥很貴,即便是內(nèi)門精英弟子,一個人攜帶的解毒丹也不過兩三瓶。
一顆解毒丹只能堅持半個時辰,兩三瓶甚至無法在這里待上一日。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弟子們服下解毒丹后,居然依舊頭暈?zāi)垦#Ч⒉幻黠@。
不止一人如此,隨后服下丹藥的弟子也同前面的人一樣。
“長老,這解毒丹似乎無用。”
弟子們面面相覷,心頓時慌亂,他們此刻已是強(qiáng)弩之末,若丹藥也無用,那豈不是只能等死。
剛吃下丹藥感覺渾身舒暢的寧卿聽見弟子們這么說,有些迷茫,她深吸幾口空氣,身體并無半點(diǎn)不適,好像……是有用的?
還是她只是錯覺?這么多弟子的都沒用,她的應(yīng)該沒這么特殊吧。
想到這里,寧卿連忙屏住呼吸,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打賭。
張長老沉吟半晌,打算動用浮空船暫時撤離此地,可正想催動靈力,卻無法調(diào)動,他試圖強(qiáng)行使用,尖銳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diǎn)身形不穩(wěn)倒下,還好旁邊的弟子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長老你沒事吧?”
張長老搖頭,神情有些無可奈何,現(xiàn)下情況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嚴(yán)重。
“這里應(yīng)當(dāng)設(shè)有禁制無法使用靈力,只能盡快找到安全的地方。”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誰能想到還未進(jìn)入太清秘境就遭遇這樣的險境。
弟子們皆是沉默,他們心中產(chǎn)生了不祥的預(yù)感,想起今天遇到的不祥之兆,他們看著這望不到邊的大澤,更是心如死灰。
“現(xiàn)在還沒到那一步,喪氣什么,抓緊時間找!”張長老見他們一臉頹喪,厲聲呵斥。
話雖如此,可他們頂多還能堅持半炷香的時間,若還沒有找到安全的地方,便只能等死。
心中無望的弟子們皆看向神情淡然的男人,他們堅信凝華仙君會有辦法,想到這里,神情終于放松了些。
弟子們跟在裴謹(jǐn)身后,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
看著這漫無邊際的沼澤,弟子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生命面臨威脅他們?nèi)绾文懿豢謶帧?br />
寧卿已經(jīng)默默試驗許久,現(xiàn)在情況危急不容她猶豫,便試探地舉起手,“那個,我的解毒丹,好像有用。”
這段路她一直在悄悄試驗,深吸了幾口氣又連忙屏息,重復(fù)了幾次她屁事都沒有,她的解毒丹好像確實有用。
她索性直接放飛自我,自由呼吸了一路,還是很輕松,并沒有之前頭暈?zāi)垦5母杏X,健步如飛,就是走久了很熱,身上汗津津的。
大家都以一種懷疑的目光看她,好像在看什么沒有分寸盡添亂的小孩子。
生命遭到威脅,有弟子情緒上頭低聲和同伴嘲諷,“咱們的丹藥都沒用,就她的有用唄,也不知道跟來干嘛,盡知道拖后腿。”
“想出風(fēng)頭想瘋了吧。”
裴謹(jǐn)瞬間冰冷的視線像是冰凌般刺過去,那弟子頓時噤聲。
“弟子守則可要我在你面前說一遍?”裴謹(jǐn)冷聲斥道。
方才還比較囂張的弟子瞬間縮成一只鵪鶉,老老實實認(rèn)錯,“仙君我不敢了。”
面上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可這心里是個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一些弟子雖然并未說話,心里其實對寧卿也是不太喜歡的,解毒丹難道還有不一樣的?他們的解毒丹可是中品,這都沒用,寧卿的還能有用?他們只當(dāng)她在說謊。
寧卿聽見這樣的話到也沒多生氣,之前她其實已經(jīng)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所以再三猶豫試驗了后才開口。
她拉了拉師兄的袖子,沖他一笑,眼睛彎彎似月亮,用口型告訴他別生氣,為了一個小人生氣多不值得。
男人觸及到她明亮的笑容,身上的冷意漸漸褪散。
哄好師兄,寧卿抱著丹藥瓶子道:“想要的師姐師兄們可以過來拿。”
她也不氣,像是分享糖果那樣坦然。
她芥子袋里的丹藥都已經(jīng)堆成一個小山,每天煉制幾瓶,存起來那可是不小的數(shù)量,夠她在這里生活大半個月。
寧卿拿了四五瓶塞給木落雪,“師姐,你拿著。”
“謝謝阿寧。”
兩位長老對寧卿的印象都還不錯,平時認(rèn)真學(xué)習(xí)也不偷懶,雖然天賦實在低了些,但吃苦肯學(xué),知道她比較擅長煉丹,便也從她那里拿了幾瓶,不想辜負(fù)小姑娘的一片好心。
一位快要撐不住的弟子跑去寧卿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寧卿師妹,不知你那丹藥能否給我一瓶?”
寧卿一股腦直接塞了他三瓶,丹藥她多的是,要是沒了,她芥子袋里還有很多藥草,直接煉制就行。
“夠了夠了……”
“沒事,我有很多。”寧卿擺擺手表示并沒有關(guān)系。
這弟子取了一顆放入嘴里,濃郁的藥香溢滿口腔,入口即化,這丹藥品級怕是在他的之上。
弟子服下后,輕輕吸了一口氣,好像沒問題?
他又深吸了一口,再緩緩?fù)鲁觯孟褚矝]事?
試了幾次,他瞬間激動,眼前亮得驚人,“師妹,真的有用!”
“是吧。”她可不騙人。
弟子心想寧卿的丹藥再多又有多少,直接給了他三瓶,她自己沒了怎么辦,于是將另外兩瓶推給她,“我先拿著一瓶,到時若沒找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問師妹你要。”
寧卿見他堅持,便收回丹藥,“好吧。”
其他弟子將信將疑,有人走上前去,猶豫著開口,“師妹,能否給我一顆?”
寧卿只給了他一瓶。
這弟子服用后,也是滿臉欣喜激動,“師妹,你這丹藥是何處來的?”
“我自己煉的。”寧卿認(rèn)真清點(diǎn)著丹藥。
第一個弟子她給得最多,畢竟信任她嘛,給她提供了情緒價值,自然可以多給點(diǎn),但后面的她一律只給一瓶!
該弟子有些驚訝,難怪之前有傳聞?wù)f奎河長老欲收寧卿為徒,看來這并非謠言。
果然耳聽為虛,寧卿師妹雖然修煉天賦不佳,但可是個煉丹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