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Chapter70
天匯的會議室在二樓,大堂里一部電梯正在年檢維護,而另一部則顯示一直停在三樓。沈聽久等不來,見會議時間將至,便決定走步梯。
安全通道里一樓和二樓之間有個緩步臺,一個壯碩的男人正夾著一根香煙,靠著墻角打電話。聽到有腳步聲他立刻警覺地抬起了頭。
這是個純種的亞裔,但卻有著不遜于印歐混血的高大體型。一張臉棱角分明,腮幫處發(fā)達的咬肌令他看上去有種天然的威猛感。
見到沈聽,他微微瞇了瞇眼,對電話那頭冷冷說了一句:“Estoytotalmentedeacuerdocontigo.(西班牙語:我非常同意你的看法)”而后便掛掉了電話,猛抽了幾口香煙。在一陣吞云吐霧后,他粗蠻地把香煙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腳尖熟練地一蹍,而后搶在沈聽之前大步上了樓。
沈聽略懂一些西班牙語,他慢悠悠地綴在對方身后,不動聲色猜測著這個男人的身份。
即將開始的,是那個傳說中天匯的“大股東會議”。這是昨天貝隆主動提出要讓宋辭參與的。
當確定這個高大的男人和他的目的地是同一間會議室后,沈聽加快步伐特意緊挨著對方,和他一前一后進了會議室。
永遠穿著一身唐裝的貝隆已經(jīng)坐在主席位上,見沈聽和那個操著一口流利西語、渾身散發(fā)著犯罪分子氣息的壯碩男人一起進了門,不由眉頭一皺。
仔細觀察著他臉部表情的沈聽,立刻判斷出這個男人大概是貝隆十分忌憚的另一股勢力。
有意拉攏對方的貝隆,一反作為“前輩”的倨傲姿態(tài),特別熱情地起身相迎,伸出樹皮一般的手笑道:“季先生,久仰!”
這個讓貝隆以禮相待的叫季新,他是墨西哥錫那羅亞集團某分支頭目的心腹。而錫那羅亞則是大名鼎鼎的古茲曼旗下的販毒集團,也是目前來看是整個墨西哥實力最強大的一支。
根據(jù)某非政府組織在2015年初出具的一份報告顯示,錫那羅亞集團是墨西哥販毒組織中最具開創(chuàng)精神的一個,它不僅是墨西哥開拓歐洲毒品市場的先鋒,且從2014年起,就開始積極地試圖從東亞人手中搶奪遠在亞洲的更多市場份額。
季新和宋詩是在2018年年底搭上線的。自結識初期起,季新便毫不避諱地對當時配方尚不穩(wěn)定的僵尸表示出了濃厚的興趣。而他也正是之前林霍去墨西哥談生意的合作對象。
林霍剛從公司的例會上下來,開完天匯的例會,就又連軸轉直接來參與股東大會,因此遲到了幾分鐘。
他進門時正撞見貝隆笑吟吟地同季新握手。林霍的臉色登時難看起來,季新是他邀請來的客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時候對方應該正在他提前準備好的別墅里,同妖嬈的兔女郎們一起“做游戲”。
“季先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您。”雖然震驚不滿但林霍依舊禮數(shù)周全,親切地迎上去張開雙臂給了這個遠道而來的朋友一個熱情的擁抱。——這顯然比貝隆生疏客套的握手要親密得多。
沈聽一邊觀察著這邊的動向,一邊用余光掃著從一開始就默默坐在會議桌另一端沒有說話的中年男人。
這個男人打扮得非常體面,一身昂貴的西裝配上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儼然是一副尊貴威嚴的模樣。
這個人是楚振生?
在外界傳言里,被楚淮南只用兩根手指就能捏得死死的的楚振生看上去卻也并不是個好相與的普通角色。
這么想來,年紀輕輕就能在群狼環(huán)伺中坐穩(wěn)當家人位置的楚淮南,又究竟有著怎樣的霹靂手段?
當然沈聽沒功夫細想這些,他吊兒郎當?shù)爻只魮P了揚手,吊著眼梢笑道:“喲才來啊!趕緊介紹一下,這位看著就沒少泡健身房的仁兄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霍引著那位高大的男人,在沈聽的座位旁入了座,攤開手掌禮貌地指了指對方,“這位是季新,季先生,他是我們在墨西哥方面最重要的伙伴,也是宋先生最忠誠的朋友。”
林霍刻意把“最忠誠”這三個字咬得很重。
但在聽到這句話時,被形容成宋詩好朋友的季新,刀削斧鑿般輪廓鮮明的臉上,是神色冷漠的無動于衷。M.
沈聽當下就對他和宋詩各取所需的“友誼”有了數(shù),咧開嘴,皮笑肉不笑道:“哦,原來是我哥的朋友啊。”
“你就是宋辭?”季新的中文十分地道。
他嗓音低沉,哪怕只一句簡簡單單的身份確認,也透著股掩飾不了的陰鷙。
“是,以后要請季先生你多多關照了。”
“不敢當。”
貝隆微微咳了一聲,見季新朝他望過來便立刻指了指坐在自己右手邊,出身不凡的楚振生,“這位是楚先生,是我們親密的伙伴,也是您想要的東西,最至關重要的供應商。”
季新一揚眉尚未開口,就聽坐在他身邊的年輕人語氣怠慢地笑道:“是原料供應商才對。”
帶著一臉痞笑的沈聽慢悠悠地用手指在光潔的深色玻璃桌面上劃過一道又一道的指痕:“貝叔叔,我建議您在對外介紹時,把話說得清楚一點比較好。免得讓客人誤會,誤會您連在對外介紹title時,都習慣‘缺斤短兩’,更難免會在交貨的時候偷工減料。”
季新本來不該出現(xiàn)在會議室,而他之所以會來,是因為林霍被貝隆“撬了墻角”。
季新是在一個小時前接到貝隆電話的,對方誠懇地邀請他前來參與這場與“僵尸”有關的內(nèi)部交流會議。
而季新來中國的目的正是為了和林霍談僵尸在北美和南美市場的獨家代理權。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希望可以談談雙方共享配方的可能性。
沈聽夾槍帶棒的一席話讓貝隆臉色一沉,但當著季新的面卻不好發(fā)作,只好冷冷笑道:“以前阿詩太忙,沒空教你規(guī)矩,現(xiàn)在空下來了,想教卻是有心無力了。你既然叫我一聲叔叔,那有些規(guī)矩改天,做叔叔的好好教教你。”
沈聽似笑非笑地一挑眉,“好說。”
季新對他們的內(nèi)斗沒有興趣,開門見山地說:“我這次是為了僵尸來的,配方在誰手里我就跟誰談。”
聽到僵尸,沈聽心中一動,他轉頭朝林霍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也正看他,臉上頓時浮出一片茫然。
林霍見宋辭一臉不知該如何接話的懵,而貝隆和楚振生也都沒有吭聲,便主動打破了僵局,“季先生,之前在墨西哥咱們就已經(jīng)多次就此事聊過,配方是宋先生投資研發(fā)的,當然在宋先生手里——”
“宋詩昏迷不醒,顯然是沒辦法和我談生意的。”林霍的話還沒有說話,季新便無理地打斷了他,“我只想知道,現(xiàn)在,誰有這個資格來跟我談?”雖然他口氣平淡,但話說得非常直接,再加上時刻目露兇光,因此總帶著一種狠厲的兇悍。
“我。”沈聽雙手交叉,用手背吊兒郎當?shù)負沃掳停拔腋绲呐浞剑谖疫@里。你想要什么,只能跟我談。”他朝林霍努了努嘴:“喏,這個人也是我派他去的墨西哥。”“配方只有我有,你和別人說得再多那也是白瞎。”他頓了頓又問:“你是個香蕉人吧?知道白瞎什么意思嗎?就是沒個屁用的意思。”
宋詩這個看起來不怎么能頂事的弟弟,倒是對他不怎么客氣,還算頗有幾分膽量。
面對不敬,季新不怒反笑:“你能給我供zombie?”
沈聽忙里偷閑地朝正盯著他的楚振生一笑,又沖季新多情地一眨眼,模棱兩可道:“你想要買,我想要賣。不如改天咱倆單獨找個地方,說好價格談好條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其實這么簡單的生意,根本用不著這些叔叔伯伯摻和在中間。”
“宋辭!”任憑貝隆再怎么有手段,但這個時候,沒有配方什么都是空談。
貝隆也曾暗自猜想過,搞不好宋詩早就把配方給了宋辭,今天聽宋辭當著墨西哥佬的面親口承認了,不由有些氣急敗壞。
沈聽笑著站起身,“貝叔叔,你還有什么事嗎?沒事的話,我還約了別人,今天就先走了。”說著他伸長手臂從會議桌中間的筆筒里隨手取了支筆,又拿了張便簽條刷刷地寫了一串數(shù)字,動作流暢地往季新面前一放:“這是我的電話,你要是想談這筆生意,可以直接找我。林霍,我們走。”
他話音剛落,林霍便也立刻跟著站起了身,禮數(shù)周全地朝臉色不善的貝隆和楚振生鞠了個躬,跟在沈聽身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前腳出了會議室,沈聽后腳便隨機進了另一間空著的辦公室。在確定屋內(nèi)沒有監(jiān)控后,他一屁股坐在了辦公椅上。
林霍反鎖上辦公室的門,不贊成地反問:“你這么激將貝爺,就不怕他在暗地里給你使絆子?”
因陷在老板椅中而矮了他一頭的青年人抬起眉梢:“怕?怕有什么用?難道我不激他,他就能給我好果子吃?拜他所賜,我哥到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半死不活地躺著。而我才剛回國,他倒好,連躺病床上的機會都舍不得給我。要不是楚淮南送醫(yī)及時,就憑貝隆往我杯子里加的那些臟東西,我和徐凱他們,這會兒大概已經(jīng)在刑偵隊的驗尸房里躺了好些日子了!”
林霍無法反駁,沉默了一會兒才試探性地問:“你剛剛說宋先生把配方給了你,這是真的嗎?”心思敏銳的林霍見宋辭聽完這話后狐疑看了他一眼,又立馬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從來沒聽宋先生提起過。”
坐在辦公椅里的青年人腳尖點地,悠悠地轉了個圈,“你也從來沒有跟我提過,你去墨西哥是為了和那個姓季的談關于僵尸的買賣呀。”
林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宋辭陰惻惻地笑了一聲:“林霍,我的歷史學得不怎么好。你呢,一向最酸文假醋了。那不如來教教我,韓信、常遇春、年羹堯,這些人都是為什么死的?”
林霍被他壓得低低的聲音,問得一愣,下意識地答:“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滿天下者不賞。”
沈聽抬起頭,一雙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嗯,這個道理,你懂就最好,因為在我這里也一樣。僵尸的配方姓宋。它不姓貝,不姓楚,自然也不會姓林。這件事情,你早一點明白比較好。”
看著對方剔透出深沉城府的深黑色眼睛,林霍的心微微地一拎。原來,這個青年人剛剛對季新說的那番話,不僅僅是為了壓貝隆一頭,更是為了敲山震虎。
被敲打了的林霍咬了咬牙,點頭道:“這一點我很清楚。”
杏仁形狀的眼睛下一秒就彎成了月彎,銳利的眼神立刻被如數(shù)收進了笑意里。宋辭又恢復成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翹著二郎腿道:“我猜,用不了多久楚振生就會主動聯(lián)系你的。”,,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