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Chapter52
包廂里的其他幾個人,正天南地北地聊著天。誰也不知道被他們奉為上賓的楚淮南已經(jīng)就“喜歡”這個議題,在心里寫了篇小論文。
而作為論文主題的沈聽,眼尖地瞅見觀眾席的沙發(fā)區(qū)站著一名特別狂妄的看客。
身材矮胖的男人不顧后排觀眾的死活,特別沒素質(zhì)地站在沙發(fā)上,狂舞著手臂,像棵在臺風天氣里左歪右扭、即將被連根拔起的樹。
沈聽眉毛一掀,指了指站在第一排正瘋狂沖臺上咆哮的人問:“那個胖頭魚是誰?”
這個被沈聽稱作胖頭魚的矮胖男人,穿了件黑白花紋的皮夾克,在人群中非常顯眼。一顆加大號的腦袋,架在肩膀中間,脖子短得可以忽略不計,大腦袋的前額像被人用鍋鏟打過似的扁,稀疏的頭發(fā),服貼地貼在白色的頭皮上。
而在兩顆小小的眼珠子中間,那管塌得一馬平川的鼻子上,還架著一副圓圓的框架眼鏡。凹陷的鼻小柱底下,是一張很不協(xié)調(diào)的大嘴——確實像條頭大、嘴大的花鰱魚。
不知道自己在沈聽這是金毛獅王的黃承浩,直接笑噴了,“辭哥,你這起外號的水平真的絕了!”
徐凱也被“胖頭魚”這個諢名,逗得前仰后合,捧腹解釋道:“那個‘胖頭魚’就是丁俊啊,這兒的老板。”
宋辭和丁俊本來就不熟,資料里沒有的人,沈聽認不出來也挺正常的。但他很快就注意到,胖頭魚身旁坐著一個長得挺帥的年輕人,看起來比徐凱還要再小一點。
正當沈聽尋思著,這人好像有點兒眼熟時。徐凱瞄了眼楚淮南,又偷偷朝他使了個曖昧的眼色。
沈聽立馬想起來,這個在胖頭魚的襯托下五官顯得格外端正的青年人叫作丁朗,是丁俊的堂弟。
資料顯示,這個丁朗是目前世上最常見的那種富二代。二十歲出頭,心腸不壞,品行一般。除了喝酒、社交、彬彬有禮以外啥也不會。而他的父母也都才五十幾歲,并不想放權(quán)。
雙親的婚姻早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問題,但因為財產(chǎn)的緣故,不能離婚。于是,名存實亡的一家三口,便只好繼續(xù)捆綁在同個戶口本上,貌合神離、各懷鬼胎。
從某種程度上說,像丁朗這樣的富二代,其實連農(nóng)村的留守兒童都比不上。
雖然同樣一年只能見父母幾次。但留守兒童好歹見到的都是父母溫情的一面。
可丁朗的父母都是事業(yè)心很重,對自己和身邊人要求很高的企業(yè)家。
丁朗每次見自家爹媽,都跟面圣似的。在秘書或司機的陪同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上半天。見了面還要被他們挑毛病。
他從小到大見到的全都是父母特別嚴肅、挑剔的那一面
當然,關(guān)于丁朗的信息,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丁朗曾經(jīng)熱烈而瘋狂地追求過宋辭。
然而,宋辭雖然混賬,卻深知:找床伴這種事兒,要找些旁人來,怎么玩都可以。但玩弄的對象絕對不可以是家世相當、對待感情還非常認真的丁朗。
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
這個丁朗和宋辭的社交圈有不少的重合之處。倆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宋辭不想惹這個麻煩。
因此,這場轟轟烈烈的追求,以丁朗的慘敗告終。
在下一場比賽里登場的比特犬,是黃承浩的心肝寶貝。這只兇狠的斗犬與主人同名,花名“皇城號”。
“皇城號“剛滿兩歲,正處在犬只最最年輕力壯的年紀。它脾氣暴躁、蠻力也大,橫起來兩三個訓犬師才能拉得住,是斗狗場里出了名的烈性子。
而作為斗犬,它的爆發(fā)力和持久力也相當驚人,是個當之無愧的常勝將軍。
臨賽前,有個小弟打扮的人趁添茶水的空檔,附耳對黃承浩說了幾句話。
黃承浩立刻站了起來,連聲說著失陪,而后跟他一起出了包廂。
在黃承浩離席后不到一分鐘,沈聽也跟著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由于場地限制,VIP包廂本身的面積也并不算大,洗手間設置在包廂外的走廊盡頭。
沈聽插著口袋,借著找洗手間的由頭,一路不遠不近地跟在神色鬼祟的黃承浩身后。
對方七拐八拐地進了另一個房間。
趁著開房門的功夫,沈聽迅速瞥了一眼前來應門的人。
是他?
沈聽心下一動,等房門關(guān)嚴實了,才無聲地貼了上去。
門上有個貓眼。走廊無人且房門處于監(jiān)控死角。
在迅速分析周圍環(huán)境后,沈聽掏出了那個設計得十分精巧的軍用望遠鏡。望遠鏡在兩次折疊后,變成了一個只有半個手掌大小的貓眼反窺鏡。
透過貓眼,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剛剛來應門的那個中年男人,正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地抽著煙。
在跟黃承浩說了幾句后,他站起身,從黑色的夾克內(nèi)袋里掏出了一個牛皮紙顏色的自封袋,遞了過去。
黃承浩接過來打開,用鑷子從袋子里取出一張彩色的小紙片,放在光下反復檢查。
沈聽一眼就認出來,那張郵票大小的紙片是“僵尸”!
黃承浩口中可以買到“僵尸”的門路,是貝爺那兒的人供的。
而且,這個“僵尸”的賣家,沈聽在前不久才剛剛見過。——是那個在貝爺?shù)臅坷铮凰脴屩噶酥福蛧樀侥蜓澴拥鸟R屁精。
在拿到“僵尸”后,黃承浩一行人又去了趟犬舍。
沈聽沒有繼續(xù)跟,他避開場內(nèi)的監(jiān)控,在高處找了個隱蔽卻視野清晰的狙擊位,用望遠鏡監(jiān)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犬舍里,一個訓犬師模樣的男人將“皇城號”從籠子里放了出來。
雖被雙排拇指粗細的鐵鏈拴著,但“皇城號”依舊攻擊力十足。即便面對它真正的主人,也仍然齜牙咧嘴地露出了尖銳的獠牙,并時不時地發(fā)出一兩聲低沉的咆叫。
黃承浩心情很好,信手從一旁的鐵盤里,挑了塊生肉丟過去。
“皇城號”稍一伸脖子,那塊肉便落入它的口中,幾乎沒有咀嚼就吞了下去。
一直跟在黃承浩身邊的那個小弟,將一枚“僵尸”遞給了訓犬師。
訓犬師喝了句指令,又猛拉了兩下狗鏈,“皇城號”才不滿地甩了甩頭,慢吞吞地坐了下來。
而后,訓犬師蹲下來往它探出的舌頭上,貼了枚“僵尸”。
......
四五分鐘后,黃承浩獨自出了犬舍開始往回走。沈聽便也收起望遠鏡,轉(zhuǎn)身回了包廂。
在回包廂的路上,迎面碰上一位正埋頭拖地的清潔工。
那是個被生活狠狠磨礪過的中年婦女。
此刻入春已經(jīng)一個多月,她握著拖把的手上皸裂開的口子卻仍尚未痊愈。抬頭看人時,露出一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
那一雙渾濁的眼睛,在看清楚沈聽的臉時,突然瞪得很大,好像因見到他而萬分驚訝似的。
沈聽在腦子里迅速搜索了一遍。
他確定無論是在他自己,還是在宋辭的熟人列表中,都不曾有過這個人。
于是,皺著眉頭,斜著眼梢,口氣不善地問:“我們見過嗎?”
保潔阿姨立刻低下頭,低聲說了一句“沒有。”。
估摸著黃承浩大概快到了,沈聽便也沒有多問,一拐彎進了包廂。
他雙手插著口袋,用腳粗暴地踢開了門,邊踢邊忍不住抱怨:“這是什么鬼地方啊?找個洗手間,人都快繞暈了!”
僅他上個洗手間的功夫,包廂里就已經(jīng)多了兩個人。
“辭哥!”丁朗看見他,眼睛里泛起了光。
除了丁朗外,被沈聽調(diào)侃作胖頭魚的丁俊也來了。這個時候,正站在沙發(fā)旁和楚淮南搭訕。
沈聽一進門,幾個人便都齊刷刷地看向他。
丁朗自顧自地跑到他跟前,想給他一個擁抱。被他毫不猶豫地躲開了,順帶回贈了一個超級大的白眼,“丁朗,你在我這兒屬于黑名單內(nèi)的常駐人員!我不接受你的任何肢體接觸,麻煩你規(guī)矩點兒!”
丁朗還怎么沒開口就碰了個釘子,卻一點都不惱怒,大笑道:“哈哈哈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一點沒變。”一抬胳膊,搭住沈聽的肩膀,自作多情道:“不過我就是喜歡!”
沈聽嫌棄地一抖肩,撇開肩膀上的手。轉(zhuǎn)臉卻見徐凱正一臉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徐凱一邊偷瞄著坐在沙發(fā)上的楚淮南。一邊在心里暗自咆哮:辭哥,你可總算回來了!
天知道,他剛才經(jīng)歷了什么?!
丁朗從不掩飾自己對宋辭的好感。自進門起,就絮絮叨叨說了不少愛慕的話。
雖然,坐在沙發(fā)上的那位資本家,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笑吟吟的一雙桃花眼,始終保持著一個優(yōu)雅得要命的弧度。
可徐凱卻總覺得背后涼颼颼的。
連空氣中充斥著一種微妙而凌厲敵意。
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情敵見面分外臉紅。
但資本家連吃醋都吃得格外與眾不同。八風不動地往那一坐,但隔著幾米都能覺出他身上那股,正對外宣告——“他是我的”的氣場。
比起這個丁朗,沈聽還是更樂意跟楚淮南呆在一塊。
他毫不猶豫地重新坐回楚淮南身邊,并主動伸出胳膊搭在楚淮南身后的沙發(fā)框上:“光你喜歡有個屁用啊!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有喜歡的人了!”
“哎!不是我說!楚淮南除了有錢和長得還行以外,哪點比得上我啊?”
沈聽給他氣笑了,特別中肯道:“你管這張臉叫‘長得還行’?丁朗,你眼瞎吧?照過鏡子沒有?跟他比起來,你頂多也就算個五官健全!”
“辭哥!”丁朗特別委屈地一擰眉:“可我喜歡你比他喜歡得多。”
那可不一定。
資本家不服氣。但沒等他親自開口,身邊坐著的這個已經(jīng)麻溜地說出了他的心聲:“那可說不定。”
沈聽用下巴頦指了指楚淮南,表情特拽地道:“人家救過我,過命的交情,你沒有吧?”
還有這種事兒?!徐凱眼神中的好奇遮不住,卻又不好當著楚淮南的面逼問。只好轉(zhuǎn)身拉住想要沖上去再爭一爭的丁朗,勸道:“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老纏著人辭哥啊!”
丁俊也拉著自家堂弟的胳膊,一個勁地使著眼色:“就是啊,為了丁點兒大的事,在楚總面前大呼小叫!你這個孩子,簡直一點兒規(guī)矩都沒有!”
這頭正說著話呢,黃承浩回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果茶的外賣。
徐凱見到他如同見到了救星。
“哎呦,茶來啦!趕緊分一分。”他一邊轉(zhuǎn)移話題,一邊手忙腳亂地給大家分果茶。
黃承浩也覺出包間里氣氛不對,見丁俊努著嘴比了比楚淮南又比了比丁朗,頓時明白過來。
得,這是求愛不成、連EX都算不上的丁朗,遇上花孔雀般高不可攀的現(xiàn)任了唄。
這種情況,沒打起來都算好的。,,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