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Chapter199
林霍所謂的“都交代”,當然有很大水分。
陳聰沒指望他能老老實實地都撂干凈。但也早就已經(jīng)和沈聽討論過,要利用“囚徒困境”讓林霍供出楚振生和慕鳴盛。
誰知,老奸巨猾的林霍深諳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的道理,一開局就把楚振生吐了個干凈,卻推說跟慕鳴盛只是點頭之交對他的事并不了解。
從林霍口中,陳聰獲知了楚振生放進家族信托里的多處房產(chǎn),且再次明確了楚振生一直在為天匯供毒品制作原料的涉毒事實。
在申請緊急搜捕令后,刑偵馬不停蹄地將楚振生那個不具名的“窩點”翻了個底朝天。
這一戰(zhàn)大有收獲!非但找出了楚振生為防外露而儲藏在屋中保險柜的紙質(zhì)賬本,還翻出了他多年悉心整理“戰(zhàn)利品”。
這些被整理者標注了日期與地點的錄像帶與照片,無一不是不堪入目,觸目驚心。
照片里,花一樣稚嫩的孩子們都擺出性感且暴露的姿勢與年齡可以做他們父親甚至爺爺?shù)哪腥藗兣e止親密。而許多的錄像帶更是完整地記錄了性侵害甚至虐待的過程。這些變態(tài)的“狂歡”還大多不是一人的隱秘行為,有超過半數(shù)都是兩人以上的多人活動。
在這些錄像帶中,警察們還見到了熟悉的面孔。萬都控股前董事長,那個因性侵女童而鋃鐺入獄的王遠國!
有了這些物證以及林霍的口供,再回過頭去審問那個因范芳的指認而被“請”到局子里做客的楚振生,便有如神助,格外得簡單。
性侵未成年,鐵證如山,重壓之下楚振生否認無門,只得供認不諱。
為求立功從輕,他還主動向警方提供了參與犯罪的其他人的名單。其中不乏政商名流,任由誰翻看了這些名單,都不由地要痛罵一句“人面獸心”、“衣冠禽獸”。
可在被問及是否認識慕鳴盛這個人的時候,之前配合度很高的楚振生嘴里又開始沒一句實話了。
楚振生不是傻子,他與慕鳴盛之間那些只能爛在肚子里的那些事,和睡幾個沒爹媽的小女孩可不是一個量級的。
況且慕鳴盛其人心狠手辣,楚振生掂量著,即便日后他自己因罪落網(wǎng)關(guān)在了里頭,但在外卻仍然有家小。年輕的情人前些年剛給他生了個兒子,這事他對內(nèi)都瞞得滴水不漏,卻仍然沒能瞞住消息靈通的慕鳴盛。孩子滿月的時候,慕鳴盛還特地著人送來過一份厚禮。
收禮時,楚振生臉上笑瞇瞇的,直說“慕先生太客氣”,私底下卻只覺得苦不堪言。
慕鳴盛這一份禮送得太陰損。
他在外頭有兒子的事兒,連楚家人都不知道,可沒想到,他最想瞞的慕鳴盛卻對他有意隱瞞的這一切洞若觀火。
這個男人比蛇更陰毒。和平互惠時可以送厚禮,可日后若撕破了臉,這位心狠手辣的慕先生給他的兒子送的可能就是刀片了。
為了避免殃及家人,也為了避免把慕鳴盛和他之間的其他事情牽連出來,在陳聰提到慕鳴盛的時候,楚振生理所當然地選擇了打哈哈。
可很快,那份由whisper發(fā)到蔣志郵箱的視頻被陳聰當著他的面放了一遍,這使他“和慕鳴盛打過交道,但不是很熟。”的說辭徹底地立不住腳了。
“你下毒殺了楚振棠?毒藥是慕鳴盛給的?”
陳聰?shù)恼Z速極緩,用的卻是頂頂篤定的語氣,盯著楚振生時,更是目光凜凜,像只捕獵的鷹。
坐在審訊桌前的楚振生渾身一震,手抖得像個患了瘧疾的病人。
這是一種隱藏多年的陰私被拆穿時,即便死命咬住牙關(guān)也會從骨子里冒出的戰(zhàn)栗。
楚振生本想著哪怕性侵情節(jié)再嚴重,左不過也就是判個幾年。以楚家的聲望和人脈,稍微走動便能爭取到緩刑的條件。殊不知在此之后,還有這么一劫。
可抖歸抖,懼歸懼,到底是楚家的子孫,他的腦子還是轉(zhuǎn)得很快的。
“這個視頻哪來的?取證流程合法嗎?”楚振生面色慘白,但與之前的低頭認罪時比起來,他的態(tài)度瞬間差得離譜。重重抿了抿的嘴唇懼得發(fā)紫,可冰冷的聲音卻十分鏗鏘:“這個視頻是慕先生當天和我開了個玩笑。槍是假的,臺詞也是事先設(shè)計過的。”
他不是被警察一訓(xùn)話就急著坦白的愣頭青,被真槍頂著的時候都沒慫過遑論現(xiàn)在?
“警官,在兩性關(guān)系方面,我或許的確不太君子。可要說我涉嫌殺人,殺的還是自己的至親,那是絕對沒有的事情!我楚振生不缺吃穿,殺了振棠對我又有什么好處?外頭誰人不知楚家的人一向團結(jié),我和振棠不是親兄弟更勝親兄弟!我怎么可能這么喪心病狂!”
“那么,這個呢?”陳聰從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大疊賬本,攤在了楚振生面前:“這個你怎么解釋?”
楚振生緩緩地動了動眼珠,眼神在翻開的頁面上游走了一圈。他立刻認出,這是一本清晰記錄了他與天匯來往的賬本。
此后,堅決否認自己殺害了楚振棠的楚振生,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抵賴。
“這有什么問題嗎?我是個商人,對方采購的也都是合法原料。”
“哦?是嗎?”陳聰看厭了他的裝傻充愣,又從一旁的文件袋里抽出一沓紙放到了楚振生的面前這是依據(jù)林霍的口供被高亮過的銀行流水單,他指了指匯出賬號:“據(jù)天匯的林霍交代,這個賬號的實際控制方是天匯娛樂,能不能麻煩楚先生解釋一下,為什么天匯的涉毒所得在除卻成本后,有很大一部分流向了作為合法商人的你的賬號?”
楚振生顯然沒想到林霍會把他賣得這么干凈,蒼白的臉色肉眼可見漲紅,而后青紫起來。
陳聰冷冷地問:“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說?”
......
夜里,沈聽聽陳聰跟他匯報審訊進展。
林霍的口供已經(jīng)完成大半,而楚振生方面,除了在殺害楚振棠一事上仍在死撐之外,其他的犯罪事實也基本已經(jīng)查明。
但無論是林霍還是楚振生,兩人在慕鳴盛的事情上卻相當統(tǒng)一,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包庇。
電話這頭的沈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一直在一旁關(guān)注著他的楚淮南伸手默默幫他捋平了。
自從慕鳴盛進入警方視野后,沈聽已經(jīng)連著好幾天沒睡安穩(wěn)覺,眼下浮出了淺淺的黑眼圈。
在天匯的相關(guān)方眼中,天匯的貝隆、林霍已死,楚振生也因涉嫌性侵未成年人而被警方請去喝茶。天匯內(nèi)部已經(jīng)亂成一團,人心惶惶。
外界傳聞版本多樣。有人說天匯今年犯太歲,宋辭也十有八九已經(jīng)被警方盯上,大家要是不像受牽連最好是敬而遠之。
而被更多人篤信的傳言則直指貝隆、楚振生突遭橫禍是宋辭的手筆,林霍作為宋家兄弟二人的擁躉身死則是宋辭為了奪回天匯主事權(quán)不幸付出的代價。一時間,天匯人心離散,不少業(yè)務(wù)都已經(jīng)停擺。
可僵尸背后的勢力尚未全部清剿,桃木行動也仍在進行中,很多時候沈聽仍需借著天匯的名目行事。因此,白天沈聽不僅要避人耳目地持續(xù)跟進案件調(diào)查,還需要每日到天匯坐鎮(zhèn)、安撫人心,逐步恢復(fù)天匯的正常經(jīng)營。
可即便其他幾大勢力已經(jīng)坍臺,但天匯內(nèi)部的固有派系卻仍然分明,群龍無首的各個分支小弟成日沒事找事,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天匯所涉及的線下娛樂行業(yè)從業(yè)人員素質(zhì)普遍不高,平日全靠頂上的幾尊大佛鎮(zhèn)著,如今泥菩薩們一一自身不保,底下的人自然是有怨抱怨有仇報仇,幾派勢力成天惹是生非,暗流涌動之中,身在其中的沈聽為了不露鋒芒地平衡各方,可謂如履薄冰。biquge.biz
楚淮南心疼他為了與各路人馬斡旋忙得不可開交,連飯都沒時間吃,恨不得餐餐送到嘴邊。
間或,沈聽也疑惑:“你的盤子比天匯大這么多,為什么你能這么空?”
楚淮南往他嘴里塞了顆挖成球形的西瓜,笑著說:“正規(guī)合法的專業(yè)團隊和看地盤的野路子自然不是同一種管法。”
嘴巴上道貌岸然的資本家,心里卻默默地想:要是集團發(fā)展到今天,我卻連哄老婆的時間都擠不出來,那豈不是白混了這么多年?
陳聰?shù)膮R報進行了半個小時左右,當說到楚振生涉嫌謀殺楚振棠一事時,沈聽發(fā)現(xiàn)楚淮南叉水果的手明顯頓了頓。
他又叮囑了陳聰幾句才掛斷電話,看向楚淮南的眼神的眼神里隱隱藏著擔憂,卻欲言又止。
楚淮南主動問:“怎么了?”
“你還好吧。”這是沈聽第二次問他這個問題。
這么在乎他感受的沈聽讓楚淮南有種心臟柔軟到發(fā)麻的錯覺,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發(fā)頂。
“我沒事。”
沈聽皺著眉說:“楚振生犯罪的證據(jù)鏈條挺明確的。”
楚淮南伸手按了按他的眉心:“嗯。”
沈聽把他停留在眉間的手指拉下來,握在手心:“雖然他一直在否認你爸的死是他有關(guān),但你放心,萬事只要做過,就必留痕跡,世界上壓根就不存在所謂的完美犯罪,無論如何否認,他肯定難逃法網(wǎng)......”
“我知道。”
“所以......”沈聽握住他的手心攏了攏,看過來的眼神溫柔而認真:“楚淮南,我一定會還你爸爸一個公道。”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又因為太忙而遲到了!努力一下快完結(jié)啦!蟹蟹一路陪著我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