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Chapter182
和沈聽一起不見的還有一名酒店的工作人員,他是負責酒店物料運輸?shù)乃緳C,沒活的時候本來應該在員工休息室內休息。可問遍了酒店的其他同事,也沒人在半小時內見過他。
最終,文迪在一樓員工休息室后的雜物間里發(fā)現(xiàn)了他。
被拖把和抹布蓋住了大半個身體的中年男人,因為麻醉劑而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他身上的車鑰匙和那輛酒店用來運輸貨物的廂式貨車也一起消失了。
確定了運輸工具,接下來的調查似乎簡單了很多。文迪聯(lián)系陳聰請示立刻與江滬市公安總指揮中心取得聯(lián)系,以便能夠第一時間獲得查看附近主干道監(jiān)控的權限。
夏日多雨,自六月以來,全國有433條河流發(fā)生超過警戒水位的洪水,長江、黃河上游、珠江流域的西江和北江都災情嚴重,全國防汛整體形勢嚴峻。
江滬也下了多天的雨,地勢較低的靜和區(qū)河水暴漲,孫若海作為市局的一把手正在現(xiàn)場做防汛防洪工作指導,沈聽的身份特殊,行動保密性質高,因此他只能和孫若海本人對接,但好幾個電話都沒打通,急得本來就脾氣暴躁的陳聰在辦公室里拍桌子直罵娘。
江滬市近年建設成功的公安地面指揮中心是城市平安的中樞系統(tǒng)。
這個被譽為城市管理大腦的中心部門,集網(wǎng)絡中心、信息中心、通訊中心、監(jiān)控中心等多功能為一體。
想要在最短時間內查到那輛裝著沈聽和劉勝貨車的去處,高級別的指揮中心授權必不可少。
可唯一能給授權的直屬領導在防洪一線,忙得連電話都沒空接。陳聰握著手機焦急地等了三四分鐘,見孫若海仍沒有回電,索性不再浪費時間,轉頭撥通了交警總隊的電話。
最早陳聰入行時是在交警部門做交通警察的。后來因為表現(xiàn)突出,調崗去了刑偵隊。
他和大家一起出去聚餐時,無論吃什么餐廳,大家都會很默契地避開燒烤,吃火鍋也沒有人會點腦花。
這是由于他在交警隊時,處理過一起很大的交通事故一輛大貨車的連環(huán)追尾了三四兩小轎車。
陳聰?shù)浆F(xiàn)場時,火勢已經(jīng)很大,隔著十來米都能聞到一股肉被燒焦的味道,他想沖上去看被困者的情況,突然“砰”地一聲,尸體因碰撞而碎裂的顱骨,在劇烈炙烤下顱內壓升高爆炸,透過半開著的車窗,噴了他一臉的腦漿。
為此,陳聰很久吃不下肉。恢復后也再也不吃燒烤和以前最愛的豬腦。
盡管在交通部門工作的經(jīng)歷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但在協(xié)調交警部門跟他們隊協(xié)同工作時,陳聰也有著很明顯的優(yōu)勢。
他一個電話打給交警隊,電話剛接通就沖對方吹了個輕佻的口哨:“寶貝兒,給老公封幾條路。”
“滾,這么久沒聯(lián)系我還以為你死了!”
“喲怎么舍得讓你守寡,聽話,動作快!”
“有手續(xù)沒有?”
“有手續(xù)還用得著我給你打電話。別那么多廢話,封路,跟兄弟們說遇見車牌江a78bx6給我堵死一點,誰要是放走了,誰就是狗娘養(yǎng)的!”
他的蠻橫直接把那邊給氣笑了:“老子給你違規(guī)操作,做得不好還得連累我媽,你們刑偵隊可真講道理啊,聰哥!”
“別廢話,趕緊幫我把車攔下來!這事兒市局的孫局肯定批復,他這會兒在防洪現(xiàn)場沒接電話,我們急著抓嫌犯!你幫幫忙,手續(xù)后補,抓到了我請你們隊吃一年的宵夜小火鍋!”
宵夜小火鍋在這個時候爆發(fā)出了迅猛的威力,二十分鐘內,林霍可能經(jīng)過的主干道上紛紛設起了路障。
可外勤交警們在路口等了兩三個小時,也沒見到任何可疑車輛經(jīng)過。
陳聰又迅速打了幾個電話和指揮中心的視頻監(jiān)控部門搭上了線,他在系統(tǒng)里人緣不錯,又拉了市局的孫若海做擔保,因此對方答應得倒也爽快:監(jiān)控視頻可以看,但沒有領導批示不允許拷貝,也不會額外分派人手幫忙。
陳聰黑著臉帶上潘小竹,又通知了文迪和蔣志一起直奔指揮中心。
楚淮南也跟著一起到了。劉勝選擇的酒店位于繁忙的交通樞紐,三十平方公里的面積,大小主干道、輔道竟有數(shù)百條,三個小時的視頻片段,時長加起來會是個天文數(shù)字。
但貨車沒有出現(xiàn)在路障口,這說明它很有可能并沒有在路上行駛,而是停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隱蔽處。想要找到那個地方必須從數(shù)以萬計的視頻片段中找到貨車的失蹤路段!
小隊的幾個成員快速分工,以十六倍速瀏覽著視頻內容。
視頻監(jiān)控室里的警員們都自覺地坐得離楚淮南很遠。
楚淮南平時是非常優(yōu)雅從容的類型,雖然掌管著龐大的商業(yè)帝國,也絕對算不上好相處,卻很有人緣,許多與他有過接觸的都會說他是個沒有架子的年輕企業(yè)領袖。他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么情緒化過。但凡靠近他周圍一米以內的,都能感受到他此刻強大的低氣壓。
胸口裝著沈聽的一顆心燙得快要融化了,而揣在懷里的那只手機則像塊冰冷冷地硌著,讓人忍不住后悔,就不該讓他一個人去的,劉勝來接他的時候,他就不應該放他走!
楚淮南冷著臉和自己較勁,眼睛飛快地掃著屏幕,腦子里卻亂成了一鍋粥。越到了這個時候,越要冷靜,可楚淮南無法冷靜。
這么多年以來,他不僅在經(jīng)營上恪守規(guī)則與法律,為國內許多新興板塊的發(fā)展做出了不小的貢獻,且因楚家奶奶信佛,深信因果,因此他平日里修路造橋,慈善捐款哪樣都沒落下,就連喬抑嵐也常在聚會上打趣楚家的慈善也是有kpi的,活動密集的時候幾乎到了日行一善的地步。
可既然都說善有善報,那憑什么這樣的事情,會落到他楚淮南的愛人頭上!
蔣志查視頻有自己的一套,很快他就在一個十字路口發(fā)現(xiàn)了特征匹配的貨車蹤跡。貨車的車牌不一樣,但車頂上有一處顏色很不協(xié)調的補漆。據(jù)酒店的工作人員回憶,那是半個月前由于高空墜物而造成的刮漆,由于沒有時間修補就簡單用補漆筆處理了一下。
這一點細微卻顯著的特征幫助蔣志一眼識別出了可疑車輛。他把視頻的畫面放大了數(shù)倍,發(fā)現(xiàn)駕駛座上的司機頭戴鴨舌帽,臉上蒙著口罩,根據(jù)身形看應該是名年輕男性。
楚淮南放下自己面前的視頻,撲上來辨認,他和林霍見過幾面因此一眼就認出這個人絕對就是林霍本人!
有了起始點,后面就好查許多,蔣志將自十字路口起的監(jiān)控視頻分成了五份,同步給小隊中的各名同事。
被放大的視頻截圖中臉部特征不是很明顯,為了最大程度避免楚淮南認錯人,陳聰邊看視頻邊給交警隊的朋友打電話,讓對方立刻查一查,目前監(jiān)控視頻里的這輛車究竟是不是套了牌。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這的確是輛套牌車,被套牌的原車是輛重型貨車,但林霍開的這輛卻是輕型的。幾個特征都符合,隊員們便將接下來的視頻速度調至2.5倍速,一個視頻一個視頻地接力,最終在地圖上畫出了一串鮮紅的車輛行駛路線。
楚淮南盯著那張道路圖,幾乎要把它看出血來。
貨車最終消失在白銀城道與水波南路的交叉口附近,那里曾是華東地區(qū)最大的花鳥交易市場,日前剛剛搬遷,暫時性地荒廢下來。
就是這里!楚淮南在地圖上打了個圈,花鳥市場內的停車場里停放著許多曾經(jīng)用來送花的貨車,哪怕多出一輛也不會太顯眼。況且,由于市場搬遷,那兒的人流一下子銳減,周圍也沒有其他的商業(yè)體,除了借放的商戶車輛,過路客很少會到那個地方去!
陳聰馬上做出決定:“出發(fā)!立刻去花鳥市場!”
楚淮南已經(jīng)先眾人一步出了門。
他邊發(fā)動車子邊撥王曉君秘書的電話:“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都準備好了。”
楚淮南報了個地址,而后一腳油門,黑色的轎跑箭一般地沖了出去。
......
強效的藥力與失血的眩暈讓沈聽喉頭麻痹。連最基本的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四周光線很暗,他甚至分不清現(xiàn)在是究竟是白天還是夜晚,空氣中散發(fā)出一股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辛辣的空氣讓眼睛發(fā)熱,生理性的眼淚從眼角不斷地溢出來。
沒頂?shù)臑l死感令人窒息,側躺的角度則壓得心臟生疼,沈聽竭力想換個姿勢,但卻沒有成功。
麻痹的感覺像張網(wǎng)罩住了整個中樞系統(tǒng),從喉頭到腦后,一路放射到四肢百骸,盡管并沒有被捆住手腳,但他卻連動一動手指都做不到。
林霍準備的藥物是足夠麻倒大型野生動物的劑量,他篤定沒有人能從那樣的劑量中醒過來,因此壓根不需要束縛捆綁。
但沈聽是個例外,他很快就醒了過來,可盡管醒著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嘗試了好幾次,也沒能讓仿佛不存在的手腳聽他自己的使喚。
他像被人鎖在了金剛罩里,鎖在了這具身體中,靈魂無比清醒,但身體卻混沌。
他花了相當一段時間才根據(jù)細微的顛簸和隱約傳來的鳴笛聲推斷出自己大概是在貨車的車廂里。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酒店的貨車,因為刺鼻的消毒水味讓他的頭暈加劇,他快要吐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